《悲剧发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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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发生前- 第5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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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一段儿路,褚钰便要上岸,付出的船资不过一角碎银,船家接过的时候笑得眼都看不见了。

    这才多少路,竟然这些钱,怕是一个月的收益都出来了,这可真是好买卖,若是能多来几个就好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之后了,褚母独自一个在厅堂等着,一边等一边做着针线活,劣质的蜡烛在燃烧的时候冒出阵阵黑烟,一会儿就熏得人头晕眼花。

    见到褚钰进来的时候还当是看错了,放下针线揉了揉眼,才看清楚是小儿子。

    “吃饭没?你嫂子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拿。”褚母说着就要起身,褚钰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随手把两个金锭交给了褚母,见到对方一脸惊讶恐慌的模样,忙说:“这是老师给的,你收着用就是了,我还有些,这次赶考用的。”

    褚钰不准备改变去赶考这个事实,比起跟家人说自己出去闯荡,还不如赶考会让家人更加放心,至于之后,按照剧情,南河关虽然是必争之地,但南河城就没多少波折了,宋氏在这里发展得不错,便是汉王之势,都被宋智嵩转圜过来,并未让战火燃烧到南河城头,这里算得上是安全。

    “啊,老师啊?”褚母对读书的人总有种天然的畏惧,听得是“老师”给的,立刻再没了二话,只是忍不住抹泪,感慨到底还是好人多之类的。

    褚钰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又说了自己要过两日便要先过去之类的话,褚母对科考没有多少概念,听到褚钰说若是去得早能够更安心,而且食宿也更便宜之类的,立马同意了。

    两个金锭在手中还没捏热乎,就要再给褚钰,褚钰坚持不收,她这才仔细收了,说是以后留给褚钰娶妻用。

    褚钰微笑,他是没准备娶妻的。

    气运,气运啊,这个还真是要好好研究一下。

    次日褚钰就去跟宋智嵩告别,宋智嵩一脸讶然,说:“这么早就去赶考,这也太早了吧!”

    “徐兄一走,我的心里也有些安定不下来,家中杂乱,也难以静心,我就想去外面走走,时间早也不着急,慢慢走就是了。”褚钰这个理由算不得极好,却也是说得过去的。

    宋智嵩还想劝,让他去自家别院住一住之类的,被褚钰拒绝了,“不用了,我意已决,不用再劝我了。”

    “既然这样 ”宋智嵩正要说什么,就听得闫松鹤的声音响起,“宋兄可在,我亲自来了,速来迎我!”

    声音还未落地,就已经看到闫松鹤步履生风,大步走进来,一旁的小厮满脸的无奈苦笑,这位可真是他拦不住不敢拦的,只能一路小跑,侧着身跟进来。

    “鹤兄亲至,我该早迎到门口的。”宋智嵩忙起身,还不等他走到大厅门口,闫松鹤便已经跨过门槛了。

    宋智嵩摆手,那跟到门口止步的小厮松了一口气,退开了。

    “我竟是来得巧,你们两个刚好都在,不用我再去找了。”闫松鹤看到褚钰,笑着拉过一旁的桌子,一直拿在手中的画卷被他扬手展开,卷轴滚动,一幅画呈现在两人眼中。

    “哦,这就是鹤兄新作?”宋智嵩脸上含笑,凑过去观看。

    褚钰也不好再说之前的话,跟着起身过去看,那是一幅松鹤延年,松柏如伞,鹤立其上,振翅欲飞,远方,青山隐隐,若有鹤影,已在云中。

    其境高远,似已寻仙。

    “好!”宋智嵩击掌而赞,“松硕而健,鹤意远空,更有云影从山,似已能见天宫遥遥,好啊,鹤兄的画意愈发不凡了,莫不是这红尘已经留不住仙鹤,最终还是要从仙而去?”

    褚钰也体味到了这一层,更见那展翅仙鹤,似乎在眺望云中鹤影,以画观人,一派疏阔气度之外,怕也有无尽不如意,如松下磐石,根深蒂固,难以解除。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留不住也要留,奈何奈何。”闫松鹤眉宇之间的欣喜不过片刻,目光落在树干上,那一片片粗糙似乎都说明了心中的烦闷,层层叠叠,累出一身苍老。

    三人又赏玩了一会儿画作,闫松鹤就把画卷起来,放在一旁,言语之中又说出几多寂寥之词,聊天的气氛渐渐低落下来。

    兴起而至,兴尽而往。

    一盏茶并未喝完,闫松鹤就夹着画卷走了,宽袍大袖,长发披散,真如仙人来往。

    看着闫松鹤的背影,宋智嵩有些感慨:“他活得真,却也不易。”

    生在世家之中,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能够如闫松鹤那般,定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如今,可不是求名士的时候,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养望,怕是什么都不成,也如那纨绔浪荡子一般,守着自身的才学如抱枯木浮水,转瞬沉浮。

    “谁又易呢?”褚钰叹了一声,说,“今日一别,便要科考时候再见了,宋兄保重,告辞。”

    “好,一路当心。”

    宋智嵩送到门口,看着褚钰离开,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了,这才回转,轻叹,“一个个,都是这南河留不住的。”

    褚钰当日就走了,离开宋家之后就直接转向了城门,走到城门口排队的时候却碰上了闫松鹤,对方掀开车帘子看到他,露出讶色:“褚兄,你这是要出城访友?”

    褚钰也没想到会在队伍之中见到闫松鹤,也是一脸惊讶,若是没记错,对方也是在城中住着的。

    “鹤兄,你这是要出城游玩?”

    两人相视一笑,闫松鹤冲褚钰招手,褚钰快走两步,来到车前,抬腿上去,进入车厢之中,闫松鹤说:“我要远行,这一去,怕是好久才能回来。”

    “远行?”褚钰疑惑了一下,刚才怎么不见他说,再一想,这人往常也没主动拿着画作让人欣赏,所以,那就是告别了,对有些人来说,告别本来就不是一件需要郑重其事的事情,聚散离合,都是人生的一种经历,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容易,不用多言。

    见到褚钰一脸恍然,闫松鹤忽而笑了:“我猜,你定是也要远行吧。”

    “鹤兄高见。”褚钰赞了一句,没再用提前去准备科举的话,两手空空说是科考都不像,再看闫松鹤眉目之间的那份了然,对方定然也猜到了一点儿什么。

    队伍缓缓前行,闫松鹤的马车上并未加上旁的标识,就跟普通人一样在排队等候,等了一会儿这才出来。

    “南河城还是太小了。”

    那狭窄的城门并不容两路并行,马车已经算是占了便宜能够走大门,行人就只能在侧门出入,如此才让队伍的速度快了些。

    闫松鹤对此颇有感触,说:“我要去看看天下雄关,当年陈祖西去曾往,我有仙志,也当往观。”

    天下雄关是西边的武扬关,所谓武扬关外无兵戈,乃是天下止兵所在,历朝历代,都以武扬关为界,划分东西,关外西王多为异族,出关西去,百里千里可见,以沙海分割,当真可谓楚河汉界,各不相扰。

    “陈祖?”褚钰想了一下,笑道,“稗官野史,何足为信,鹤兄若是相见雄关之壮阔,看看就是,西去便要多加思量了,沙海风光,汹涌食人。”

    从古至今,只听说有人出关,却未曾听闻有人回来,这也是以此为止的缘故,陈祖之说,不过是老寿星老而不死称为仙,最后又有西去求仙之说,都是谣传,又有几人真能考证陈祖其人。

第895章() 
“褚兄又没去过; 怎如此肯定; 我定要去看看的。”闫松鹤固执地坚持。

    褚钰一笑; 也不多劝,他所知的也不过是书中所说; 真真假假; 他还真不好下定论; 但若是真的有沙海,闫松鹤也会多加考量,不会傻乎乎一头撞进去。

    “鹤兄所言甚是,眼见为实; 是我冒失了。”褚钰承认错误,这也算是主观臆断了。

    “无事。你却要往哪里去; 可与我同行?”闫松鹤问了一声。

    褚钰摇头说:“我又哪里比得上你这个逍遥人,这次出门不过是在周围走走; 不去那么远; 你若是去了; 多画几幅画作才是真; 也好让我等见一见那天下雄关是怎样的风采。”

    “好,定要画的。”闫松鹤似乎已经想到了雄关之景,一脸的兴奋; 他身边的箱子之中就放着全套的绘画所需; 定不会错失了瑰丽景色。

    在南河关; 两人就分开了; 褚钰看着马车离开; 对闫松鹤此行还是有些不太看好,别的不说,就他一个弱质文人,带着一个车夫一个小厮就远行,开什么玩笑,真当如今是承平盛世没有盗贼啊,还是当各地的乱军都不存在。

    轻轻摇头,褚钰沿着一条小路往近郊而去。

    一个废弃的土地庙之中来了两个书生,两人面上都有几分狼狈之色,外袍下角也多有泥污,走路的脚步也透着几分无力。

    “这都是哪儿啊?咱们现在离南河城还有多远?”

    一个书生忍不住问,他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喘气声,长久不曾喝水让他的嘴唇都发干起皮,眼中都透着些焦灼之色。

    “不知道,快到了吧,也许不远了。”

    另一人说着指了指前头已经塌了半边儿房顶的土地庙,说:“去,去那儿歇会儿吧,我走不动了,他们应该也不会追来了。”

    两人是路上碰见的,本来在一个商队之中,谁知道商队遇到了盗匪,两人运气好,一个方向逃了出来,都是书生,便结伴而行,其中一个还知道一些地理知识,想要去最近的府城之中求救,而最近的城大约就是南河城了。

    “好,歇会儿吧,实在是跑不动了。”

    那人说着还扶了一下膝盖,弯着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都发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另一个见状扶了他一把,两人一同走到土地庙门口,直接倒在那里,靠着破旧的门框喘气。

    土地庙荒废多年,供桌之上已经没了东西,连那一尊泥塑木雕都因为屋顶的坍塌而裂开一半,加上褪色的痕迹,竟像是厉鬼多过神仙。

    两个书生休息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见到这破烂不堪的庙门,有些感慨:“途经此地,多有打搅,还望尊神莫怪。”

    说着,他还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尊破损神像施了一礼。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拜这个,若是这土地真的有灵,就不会废弃于此,无人参拜了。”

    另一个书生嗤之以鼻,只觉得这动作傻气,坐在那里嘲讽着。

    参拜的书生皱了下眉,不喜他这番言论,正要出口反驳,就听得一句:“礼多人不怪,想来尊神也愿看到人间多礼,这是圣人都要赞同的道理。”

    回头看去,才发现小路处行来一个人,半旧的青袍,也是个书生。

    “兄台所言甚是,不知兄台是 ”书生回身行礼,眉目之间有几分疑惑,这里废弃已久,一路行来都不见人,可知是荒村野地,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书生。

    “在下褚钰,途经此地。”青袍书生,也就是褚钰这般说着,又是一礼。

    被怼了一句的书生有些不喜,道:“若真的有神,哪里会香火衰败?”竟是还在坚持自己的论调。

    参拜的那个当然不愿意自己被当做傻子,当下就反唇相讥,竟是又把褚钰忘在了一边儿。

    褚钰也没在意,站在一旁,定睛看了一会儿,那参拜神像的书生头顶红气如霞,必是当官的富贵命,而那个坐在地上争口舌的书生头顶白气飘忽,随着他的话语愈发刻薄,那白气似乎被什么东西动摇了一样,愈发逸散了些。

    这样的气运,不要说当官了,便是想要当个老老实实的平民,恐怕都是欠点儿运道。

    褚钰来得晚了一步,只知道一个大概,并不知道两人之前的气运怎样,这望气术若要管用,必要集中注意力多看一会儿,哪怕褚钰有精神力,但在这方面的用途却也不大,只是比别人能够更快定神而已,要时时观测气运变化,却是不能够。

    望气术大约算是一种瞳术吧,按照某种如同养生功一样的功法修炼出一道气来,再把这道气加持在双眼之上,定睛观看一人的时候,就能看到对方的气运如何,定睛的过程才是集中精神力的过程,而望气的根本则取决于自身修炼的那道气的质量和数量。

    原主在这方面的修炼平平,并没有多少气能够消耗,到了褚钰这里,就变得更加困难了,他似乎碰到了某种不兼容的问题,凭借他自己,无论怎么按照养生功上的功法修炼,都无法增加那道气的多寡浓厚,这也让他的望气术落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想要研究都有些缺乏资料。

    所幸,这望气术并非此世标配,并非人人都会的,连同那养生功,若不是进了康林书院,得到老师看重,也不会有这等功法教给他,即便如此,跟宋智嵩那等修习更早且更有天赋的人相比,他还是差了些。

    那两个书生还在吵,褚钰却在想,这两人气运相差如此之大,是否因为参拜土地庙的土地呢?

    正想着,眼前所见的红气白气就消失了,这是体内那道气用完了,加持作用没有了,需要等其自动填满,才能再次观望。

    “两位兄台莫要为了此事争吵,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褚钰在那两人已经互抓衣领的时候插言,抬手分开了两人,他的力气大,那两个别看似乎要动手的样子,但是谁都没力气,轻轻一分,就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分道扬镳。”

    那不赞同参拜土地的书生看着两人,拂袖而走。

    “分开正好,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如此不知礼数,不敬土地。”书生气得用手指着那人的背影,却到底没有再说恶语。

    “别生气,别生气。”褚钰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就听得这个义愤不平的书生开始讲述两人的经历,其实也算是平常事,南河关附近,商贾多,盗匪也多,他们跟着的商队若是被盯上了,遇到这等事也是很寻常的。

    南河城的官府处,一年不知道能收多少这样的报案,最后也不过是发一个缉盗文书了事,连个描形画影都没有,指望能捉到谁啊?

    褚钰想到了早上开城门都带打哈欠的官兵,只看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人恐怕是做不成事的,能够依托着城墙保护不被攻打就算是好的了。

    聊了几句,褚钰才知道这书生名叫佟秀元,是南河关外人士,这次跟着商队出行,是为了走亲戚的,只看他略带窘色的样子,褚钰就知道这个“走亲戚”是怎么回事儿。

    每逢科举之前,总有那么几个囊中羞涩又不甘心庸碌的书生去亲戚家借贷些钱财,方便科举。

    若不是褚钰这次生财有道,恐怕也要跟对方一样去借钱科举,事实上褚母早就惦记着这件事,这也是大嫂不满的原因,如今借钱,就是亲戚之间,也有利息,只是多少的区别,褚家不曾分家,她哪里愿意背上这样的债务,只怕还不完多了瓜葛。

    “难得有缘,碰上褚兄,可惜无酒,不能畅饮。”佟秀元的嘴唇上已经有了些干裂的痕迹,这么长时间不喝水,对他来说也到了极限,何况还说了那么多话,愈发口干舌燥。

    想着,他就又进入土地庙中,在寻找水井的时候顺手拿了半个破碗,最后从廊下石洞中倒出些水来,“没想到此处还有石中水,也是便宜我了。”

    褚钰跟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他一仰脖把那破碗之中的水饮尽,让他连阻止都来不及。

    再看看那个空了的石洞,褚钰一时无语,所谓石中水就是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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