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再说了,很多东西在墓里头看着跟好的一样,但真的带出去了,被风一吹,被光一照,还不是立刻变成枯骨了?又有什么价值在?
“可能… …是吧。”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铉音硬着头皮这样说,他其实并不太确定,但想到这墓中出来的水火不侵的经书现在还在他怀里揣着,所以,能够有经书,有和尚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再者,一看这和尚便不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定然是有德高僧,用来镇压什么也是再好不过,但,有德高僧会弄这种绝户阵?
这个命题根本说不通,铉音也有些迷惑了。
“看,这里有东西!”张仁是惯于摸金的,这会儿工夫已经从和尚怀中摸出一张丝绢来,那丝绢和经书的质地如出一辙,摸起来的触感让张仁振奋了一下,晃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指不定就有些线索。
时间还早,这一路很是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也不知道是阿勇还是铉音的功劳,反正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多,众人便决定先看看这很可能是和尚绝笔的丝绢中写了什么东西。
字都是梵文的,若不是铉音在,他们也只能当睁眼瞎,放过这东西了。
其实一个墓穴之中,真的很少有梵文的东西,所以哪怕是通晓各种文字的周仰光,也对这些梵文没辙。
铉音接过丝绢,张仁把手电抬起,照亮丝绢上的内容,着急地问:“上面写的什么?”
“估计是原委之类的话吧。”周仰光合理推测。
不管一个和尚出现在这里原因是什么,只要他不是被人杀死之后摆放到这里当装饰的,那么就必然会写下一些因果关系,让后来人知道一二。
佛家,可是相信轮回的。
来之前,因为那本梵文经书,铉音恶补了一下梵文,他本就有原主对这方面的记忆,自己的精神力又过人,此时一目十行地看下来,半点儿误读都没有,把丝绢上的内容给众人说了出来。
“贫僧自西域游历,误入此地… …惜佛经数卷,不能传出… …虑此阵凶邪,若无人度,恐有祸变… …身无长物,除佛经外,唯有一身佛法玄通,愿以身替,度阵中怨魂,解世间危厄… …”
丝绢上的话其实也很简单,除去对和尚来历的叙述,对佛法的感慨,还有误入此间的诸多感想之外,剩下的便是这样一段简单的经历,简单到铉音两句话便说完了,若要再简练,一句话也能概括,就是一个误入地宫的和尚愿意以身饲魔,取下了原本的镇压之物,以自身做镇,为后来误入阵中的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误入的和尚不懂得阵法,但一身佛法玄通,连剧情中那个半吊子都能平安走出,当年阵法气候还不如现在的时候,那位和尚佛法远超原主的时候,他若想要走出,何其容易?
但,只是考虑到这阵中怨魂无人超度,考虑到这阵继续发展下去便是遗祸,而他一人又不能破阵的情况下,他便主动取下了一处镇压之物,以身替代,不仅为了超度阵中怨魂,也为了给后来误入之人留下一线生机之门。
有了这一番因果,也不难理解为何上一次张仁和阿勇能够平安脱困了,阿勇已然不是人类,可不用管它,张仁却是托了那一册佛经的福,因了这位高僧的庇护,这才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
这样想来也是通顺,这样凶险的大阵,剧情中,原主那帮人即便有着炸药等热武器,但能够轻易脱困恐怕也是托了这位高僧的福,否则,那些怨魂哪里是热武器能够对付得了的,更不用说阵中真正的凶煞之物了。
铉音默然,比起这位崇高的品德来,他之前的大愿怎么看也都是为了利己,并没有多少普度慈悲之心。
“这位,是真正的高僧啊!”周仰光感慨了一句,在金身前恭恭敬敬地合十鞠躬。
齐坤也有些感慨,叹了一声,突然问:“可知这位高僧法号?”
铉音摇摇头,丝绢上的字不少,但没有一个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派舍己之心字里行间,真是让后者愧然。
张仁也在行礼,他之前早有疑问,既然阿勇已经不是人了,那跟他一起逃出的自己算什么呢?原来,竟是有这般缘故。
时间一分分走着,终于到了八点整。
被轻松挪下石台的高僧金身眨眼间化为飞灰,只留下一件样式简单的袈裟,连双布鞋都不曾有,石台上,也并无蒲团之类的东西,真真正正的身无长物。
本应该凶险异常的时候竟然这样和平安静,张仁有些不适应地多看了两眼,感受到周围那莫名的震动,看到四处涌上来的黑水,没有再说什么,跟在周仰光的身后往外面冲,必须赶在坍塌之前离开!
“昨日晚间八点,**地区发生地震… …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
“消息倒是真快,这么快就出来了。”手指划过手机,齐坤这般说着最后看了一眼新闻上那个关于地震现场的报道,那个无名的山谷终于不是四面环山的了,地震造成山体崩塌,有一处塌陷下来,外阵的伪墓也暴露出来了一处,或许等他们确定地震不会有了,就会有考古专家过去查看了。
“这次还真的找到一些宝贝,别的不说,仅凭这张帛书,就能书写出一个新的历史篇章。”周仰光兴奋地说着,他这一路的收获并不多,安全意味着无收益,倒是其他几路中有一路竟是得到了一块儿极为珍贵的帛书,不用说肯定是摸了好东西了,仅看那帛书上记载的历史,分明在已知的历史中书写了一个从没人听说过的王朝,虽然年代不长,也就百余年,但… …
比起那些珍贵的东西,这帛书的价值也是不简单,一旦得到考证,恐怕历史课本都会被改写。
张仁兴致寥寥,完全没有去看一眼的意思,阿勇留在了地宫之中,他已经不是人了,自然也不会跟着出来,而铉音… …
“真的不走吗?”
“我发了大愿——不度亡魂,不出地宫,愿力缠身,想出也走不得,你们走吧,待我度了亡魂,自然会出去的。”
张仁劝不得,见了那高僧的金身,知道了前人有这样的做派,铉音这个一向不太像道德高僧的年轻和尚这般选择,他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对这些真正有信仰的人来说,这种诺言是有必要完成的,他应该尊重。
他把背包留了下来,里面的压缩饼干多少能让人多支撑几天,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阵法破了之后的坍塌中活命,但那个人,或许能够有办法的吧,毕竟那种玄通,他是曾见过的。
脑海中的最后一幕还停留在铉音合十微笑,目送他们离开的样子上,阿勇就站在他的身旁,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那时候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让人的脊背发冷,哪怕在现在,大太阳照射着,张仁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占据了阿勇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些事,不敢想,想不得。他期待着再次见到炫音的那天,那个人,应该不会轻易去见佛祖。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能发出去不,这几天总有问题。
再来一个番外,这一节就过去了!
第62章()
二十年后,年过四十的张仁膝下早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最大的张秉也都高考了,考试成绩还不错,专业是考古,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有一天闲来无事跟周仰光闲聊,这位周总可了不得,凭着当年那份帛书,混上了一个京大历史学教授的位置,出入之间好像满是书香味儿。
当了京大教授,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南海北地跑,年龄大了,精神头再好,身子骨也跟不上了,以前老下地的寒气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大热天的连空调都不用吹,自觉皮肉温凉。
张仁家就在京大边儿上,当年老一辈有眼光,早早就弄了个学区房,他如今守着儿子,想着这边儿教学质量好点儿,也能让孩子从小受熏陶,早早便搬到这边儿住了。
盗墓世家说起来好听,其实人口都单薄,或许就像是老辈人说的那话,这事到底是损了阴德的,所以能够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基本上也就不求其他了。
张仁和他兄弟也不是亲的,是堂兄弟,那小子没张仁这么大胆子,自从遭了一回罪,再不敢往下头走,一来二去,兄弟间的关系也没那么近了。
周仰光却不一样,同一辈里头就他混得最好,是这一行当混出头的,跟张仁自然有话聊。
他早就不下地了,来来去去只能说些在张仁听起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两人坐在小区自带的花园子里,一人一个小马扎,也有些坐在四合院儿里的感觉,絮絮叨叨说那些故事。
这个时间段儿,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偶有些不上班的老头老太太,也不愿意大太阳底下带着孙子遛弯,便只剩下这两个不怕晒,只怕阳气不够多的哥俩儿坐在树荫下聊天。
“… …你看前两天的拍卖会了没?”聊了聊子女,周仰光吹嘘了一下学生们对自己的敬重佩服,话题一转,问起了拍卖会。
张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年他们一批人从那座地宫中带出来的东西不少,仅那七件镇压之物便是世间难寻,头一件便是夔鼓,这名字还是帛书上所说的,而这东西的作用,或许少有人知。
夔乃是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异兽,仅有一只腿,出入水中,必会引发暴风。后黄帝捕捉了夔,用其皮做鼓,其骨为槌,与蚩尤一战中,击响夔鼓,声震百里,最终大胜。
世人都道这是传说,从没想过真的有这样的一面鼓,而且并不能够被其他的鼓槌敲响。
是的,当时镇压之物仅有此鼓,并不见鼓槌,而这鼓也并不如想象中巨大,似乎达不到古时候军鼓的规模,所以多有人存疑的。
“没想到何耐还真是舍得。”周仰光自问,若是他拿了那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卖的,只会当做收藏,以后留给子孙,也是某种神话的佐证。
事实上,那份帛书的存在证实了在黄帝和蚩尤的年代其实还有一个发展得更为快速先进的国家,若不是被某个“国师”坑了,恐怕根本就没有黄帝什么事儿了。
那个时代历史几乎不存,都是些神话传说,若非那份帛书实在是神秘,竟然也是那种水火不侵的材质,再加上那上面的字迹自有规格,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轻易编排出来的,也不至于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他家都没钱了,不舍得还能怎样,这东西敲不响,摆着也占地方。”张仁没有周仰光那样好的耐热体质,挪了挪旁边的风扇,对着自己吹,又喝了一大口凉水,风扇前面的冰盆里冰都半化了。
这年头,哪家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何家于他们这些人家里本就是个垫底的,前两年投资有误,这下子可不是要吃老本了。
比起那些明眼一看就知道的奇珍古董,这夔鼓说起来名头不小,但事实上,没多少用处,虽然那夔鼓皮千万年不腐,似乎有些特殊,但到底太特殊了,也没有多少人信。
放出拍卖的消息之后也就是个由头,说不定真有那等人傻钱多的会买下来当个物件收藏。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哪里都不缺少那种人,一辈子躺在钱堆上怎么花都花不完,只能变着法子地败家,然后靠着这个出出风头,满足满足虚荣心了。
所以,那面夔鼓最后的拍卖价还真的成了一个天价,几亿来着?张仁并不太关心这个。
“喂。”周仰光用胳膊肘搥了一下张仁,小声说,“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再回去看看?这几年,我总是想起这事儿,你说那最中间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年铉音说得明白,总共是九个阵眼,那么,除了跟外头八个伪墓对应的八个阵眼之外,最中心的那个才是最珍贵的吧,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东西。
出来之后周仰光也跟那几人探问过各路人的所见所闻,竟没有一处是相同的,有一条路还全是幻境,若非有那护身符时时发热提醒,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记不记得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
那样神奇的地方,那样神奇的阵法,越是钻研,了解得越多,就越是压不住那股子好奇。
周仰光自问自己一辈子也去过不少地方,不要说海底的地宫,就是更神秘一些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些地方都无法与此处相比,难道是因为上古时期真的是大能者云云,所以才能够有布下这种阵法的奇珍异宝?
张仁心中一动,说不想去看是假的,事实上他比周仰光想的次数都不少,但… …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这边儿护身符是还有两个,这些年用下的着实不少,但这两个,难道就咱俩去?”
“咳咳,我这不就是好奇一下嘛,要不然,咱们不进去,外头看看也成。”周仰光缩回头去,两个人可不安全。
“其实现在那里应该也没事儿了,不是成了旅游区了吗?那些专家也是没用,那样一个大阵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还说那伪墓是西周墓,滚球吧,西周墓是那样的?也不知道都是怎么学的考古!”
周仰光说着就骂了起来,论别的,他可能还有点儿怵,毕竟他这半瓶子水也就是样样稀松,真的比不得那些专家,但论看墓,不是他吹,还有几个比他更厉害?
张仁不说话,笑着听周仰光贬斥那些专家,或许是这几年当教授的职业病,周仰光的嘴炮是越来越厉害了,还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在园子里唠叨了半天,最后各回各家,张仁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回家见大儿子没回来还问了一句,听说旅游去了,拍了一下脑门才想起来,忘了这孩子高考完说要去玩儿了。
**地区大山之中,张秉领着一帮小伙伴正往山里走,边走还边跟他们说父亲的那次冒险经历,小伙伴们都是一个圈子里头的,为了这次行动计划良久,谁也不比谁知道得少,周伯伯那个大嘴巴有什么都往外倒,他们个个都知道。
已经被探明的他们自然没兴趣,反倒是这里,因为当年不曾知道清楚,周仰光老念叨着,让这些少年人也起了好奇心,想要来走一遭。
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人照猫画虎地准备了装备,找了方位,下了几铲子就开始挖盗洞,有模有样地收拾了一个下去的道路… …
幽绿色的地洞之中,发光的是那正中心的一棵树,并不大,约有一人高的样子,枝叶也不茂密,树身上有些幽幽的蓝,诡异的光芒看着像是有剧毒,但那叶子却太好看,绿油油的,又有莹润的光泽,好像玉石做成的一样。
树心中还有一朵花苞样的东西,下半截是红色的,越向茎部红色越是深沉,茎部几乎是黑的,而尖端却是雪白雪白的,似乎还有些淡淡的清香。
张秉呆呆地看着那棵树,自己都没留意到,他正在一步步向着树靠近… …
“阿玉,不要胡闹。”
轻声的喝止响在张秉耳边,他晃了晃神,再看,才看到树下盘膝坐着的一个和尚,应该是和尚吧,他的身上穿着僧衣,但头发却乌黑顺长,自然披散在身后,眉目柔和,一手捏着念珠,一手持在胸前,此时正抬眼看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微笑来,“竟是故人之子,这里不是好玩儿的,快回去吧。”
一路行来,周遭友人尽散,张秉想起路上那些艰险的机关,对此人就愈发好奇,还想要多问一点儿什么,他是怎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