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纽约的街头艺人太多,她不过是沧海一粟,一天下来,除去必须的生活开支,便所剩无几。
但她还是在寒风中苦苦地坚持着。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这一天,当她唱完歌弯腰收拾东西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呀!这个人好面熟啊!”
她一惊,倏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金发白肤满脸络腮胡须的年轻男子正凝神看着沈浩波的照片。
她急忙走上前,紧紧地抓住男子的手臂,焦灼地问道:“先生,您真的见过他吗?”
男子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只是觉得他很面熟,应该是见过他,不过不确定在哪里见过。”
“先生,他是我朋友,失踪好多天了,我真的很担心他。求求您帮我好好想想,您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他。拜托了拜托了!”楚云急得热泪盈眶,不停地对着男子鞠躬。
“你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男子皱眉凝思。
楚云见他苦思冥想,不敢再催他,更不敢再说话,生恐自己细微的一个动作,便会将他的记忆赶跑。
于是就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巴巴地看着他,只盼下一秒从他嘴里她便能听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内心煎熬无比,只觉得每一分钟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让人痛苦却又不敢绝望。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种等待而要崩溃时,男子突然打了个响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
“他在哪?!”楚云双眸热切而期盼地看着他,双手合什放在胸前,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注视着自己的上帝。
男子说道:“我前天去拉斯维加斯豪赌了一把,我很确定当时在一家赌场的门口看到了他。”
楚云又惊又喜,眼泪哗地流了满脸,对着他不停地鞠躬,“谢谢您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
“不用谢。你还是赶紧去找他吧。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很落魄潦倒,不像照片里这么精神有风度,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一时想不起来的缘故。”男子好心提醒。
“是是是!我这就立即买机票飞去找他。太感谢你了!”楚云再三道歉,连东西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看着她几近仓惶的背影,男子不由感慨万端地摇了摇头。
479。第479章 混乱的城市()
楚云直接打了个的士直奔机场,这一个月下来,她卖艺赚的钱虽然不多,但买一张从纽约到拉斯维加斯的机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半小时后,她便坐在了飞机上,看着窗外那如棉絮般洁白柔软的云海,心里激动莫名,但同时又有一丝无法忽略的害怕。
激动的是,她快要见到他来。
一想到,立即要见到久违的他,可以将他真实地抱个满怀,她就激动得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像春心初动的少女般既欢喜又忐忑,更憧憬期待。
害怕的是,怕他在她去之前就离开了那座城市。
当然,最让她害怕的是,他会有什么不测。
那个人说他很潦倒,这说明他拿钱去豪赌了,并且输得血本无归。
眼下的他,既无亲人陪伴,又无爱人抚慰,再加上经济上的窘迫,一定让他感觉满心的愤懑满心的孤寂与落寞,只怕对这个世界对他的人生早就失去了热爱,处在这样状态下的他,很容易做出傻事来。
古往今来,多少曾经名噪一时的伟人,因一时的挫折而选择放弃自己人生的。
远到战国时代的屈原,近到那才华出众傲视众生不为世人所理解的海子。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便痛得厉害,像有无数只猫爪在一下又一下地挠着她那颗脆弱而柔软的心脏,血淋淋的。
整个旅程中,她都处于这种期待而害怕的矛盾之中。
当飞机终于落地,她不得不作了个深呼吸,这才有勇气站起来随着人们下了飞机。
机场熙熙攘攘,无数人们在外面焦急地翘首以盼,眼睛里闪着欢愉与期待,当发现自己的亲人或是朋友走出来时,他们便激动地走上前亲切地拥抱亲吻寒喧。
那份快乐那份亲热,让她看了满心嫉妒,心湿了,眼睛也湿了。
到最后,她不得不将头深深地低下,像作贼心虚的小偷一般匆匆地穿越人海,快步走出了大厅。
为了节省钱,她选择了一家便宜的小旅馆。
由于便宜,这家旅馆设施不仅很简陋,出入的还是些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的男男女女。
他们有的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一看就是赌得输光了所有身家的赌徒。
有的衣着暴露怪异,行为举止放浪形骸,显然男的是道上混的,女的则是做那种皮、肉生意的。
在她走在走廊之上时,时不时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有的用怪异嘲讽的眼神打量她,有的低声议论,还遇到一个恶心的男人在与她擦身而过时,用他的咸猪手狠狠地抓了她的右胸一把。
力度大得似乎恨不得把她的胸从她的身体上撕扯下来。
这让她愤怒至极,却不敢像在国内一样遇到这种情况毫不客气地挥拳相向。
因为她处在一个混乱的陌生世界,面对的是一群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不满,他们很可能群拥而上将她撕个粉碎。
她再愤怒再痛恨,却只有咬着牙假装没事人儿一样继续前进。
480。第480章 落魄()
好在除了在进房间的过程发生了这么一个令人恶心而不愉快的小插曲之外,便没发生什么大事了。
最后她算是囫囵地走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后,她立即就关门上锁,这才敢长呼一口气,回想方才经历的一切,禁不住心有余悸。
由于已是深夜,她没有再出去,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去各大赌场打听沈浩波的下落,所以简单地收拾洗漱了一下便睡了。
只是睡得并不安宁,因为左右两边的房间不停地发出男女喘息呻、吟之声,把她吵得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等他们消停了,天已大亮,她才闭上眼睛打了个盹,休息了一个钟头便起床外出了。
好在她出门的时候,发现走廊两边所有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走廊空空如也静悄悄的,与她昨夜住进来的情形截然不同。
显然,那些人都习惯昼伏夜出。
这样也好,省得遇到他们再次遭遇昨天晚上的尴尬之事。
她快步走出了酒店,在街边随意地买了个汉堡纸,然后开始穿梭于各个赌场。
或许这段时间沈浩波天天都流连于各大赌场,当她拿出照片给人们看时,人们都说见过他,而且给她提供了不少线索。
她根据这些线索四下寻找,足足找了一天,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想可能是沈浩波已经习惯了夜晚出没吧,所以她也没回旅馆,索性就在某家他最有可能出现的赌场门口等候着。
此时,整个赌城已经在一片绚丽的灯火之中,流光溢彩,格外奢迷动人。
又如刚刚苏醒的睡狮,整个城市都热闹起来,街道上熙熙攘攘,连赌场门前人来人往。
每个人皆一脸兴奋地往里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伫立在寒风中好几个小时又冷又饿的楚云。
楚云冷得直跺脚,抱紧抖瑟的身体,一双饥渴焦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个进出赌城的人。
正找得辛苦,突然一张百元美钞扔在了脚下。
她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肤白发的男子正将钱包往怀里塞,显然方才是他扔下的百元美钞。
他这是把她当乞丐了吗?
她突然觉得很是羞辱,咬着牙想转身离开,可是想想沈浩波,却终究没动,只是弯腰拾起那百元大钞,快步追上往里走的男子,将钱递上,淡淡地说道:“对不起,先生,您的钱掉了。”
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接钱,温和地说:“天气很冷,拿着这钱去买点吃的吧。”
“不用了。谢谢。”楚云摇摇头,将钱往男人手里一塞,便转身回到原处,骄傲地挺直身板立于寒风之中。
她想大概是她方才的样子过于狼狈潦倒,所以才被那男人误会成为乞丐了吧?
所以再冷再饿,她也得挺直腰板才行。
她楚云再落魄,也绝不会摇尾乞怜不劳而获。
只是想想自己曾经也是让老板赏识的白领,能力和薪水皆让人羡慕,而现在却让人误会成乞丐而被摇钱,禁不住鼻子直发酸,眼睛也变得有些模糊。
481。第481章 不要剁他的手!()
正有些难过之际,突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人快步走了过来,礼貌地说道:“小姐,这里不允许长久停留,请立即离开。 ”
看着他眼中的藐视,楚云很想呛声,可是想到自己孤单力薄,又身处异乡它国,若是去招惹他,只怕下场会极其凄惨,只好点了点头,举起脚步走到了街对面。
因为实在太累太饿又太冷,此时的她真的感觉有些精疲力尽了,所以看到身旁有一根电线杆,她便无力地靠了上去,冰冷双手合在一起用力地搓了搓,却仍然感觉冻得麻木,便低头使劲地朝手心里呵气,只盼着这一点点热气可以让自己冻僵的手迅速地恢复正常的体温。
正哈着气时,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打骂喝斥声。
她本能地抬头看去,却见几个着黑衣的保镖凶神恶煞地拖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对他拳打脚踢。
被打的男子低着头一声不吭,那副样子好像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活该这样被打一般。
保镖将他狠狠地推倒在地,又是好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有个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尊贵与霸气的声音淡淡响起,众人才放过了他,退到了那人的身后。
楚云一眼认出那人正是方才误会成乞丐的男子。
只见那男人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手,看了一眼爬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淡淡地说道:“把他的右手剁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即走。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原本一直不动的男子突然抬起头来,咬着牙低声说道:“我自作自受,无话可说!”
这声音一出,楚云心里大震,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沈浩波!
天啊!怎么是他?
他这人一向清傲不愿惹是生非,这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让人想要剁掉他的手?
她又惊又骇,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
可是还未靠近,早就有保镖拦住了她,冷冷地说道:“小姐,我们在办正事,无关人等最好不要过来掺合,不然到时候恐怕会连累到你,我想你绝对淌不起这趟浑水!”
而这时,已经有人蹲了下来,将挣扎的沈浩波摁住了,又有人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上前,高举着匕首就欲往沈浩波的手上砍。
沈浩波激烈地挣扎,大声地叫着‘不要’,声音凄惨至极,楚云看得心胆俱裂,尖声叫道:“不要剁他的手!不可以这样对他!如果一定要剁,那就剁我的吧!”
本来一直没理会身后的混乱一直往前走的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正挣扎着想要扑到沈浩波身上的楚云,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嘴角微微一勾,声音温和如春风,“为什么?难道你认识这个赌徒加小偷?”
楚云用力点头,泪水纷扬而下,颤声说道:“是。我认识他。他是我男朋友。你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行行好,这次就饶了他吧。不管他偷了您多少钱,我都负责偿还!”
482。第482章 离开这里!()
男人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挑眉笑了,“你负责偿还?你知道他输了多少钱吗?又天天在我赌场行窃了多少次吗?你帮他还?拿什么还?看你模样,似乎连自己的温饱都还没能够解决呢!”
楚云脸色苍白,“再多钱,也会有个数目。 只要我活着,这一辈子一定会想尽办法还上的!”
男人越发笑得厉害,“看来,你还真的把我当成乐善好施的人了。只不过,你看错了。说实话,我是有钱,而且多得没处可花,随时随地都可以拿些钱给任何一个可能需要帮助的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乐意原谅一个赌徒和小偷,不意味着乐意让人欠我的钱欠一辈子,而且还必须得冒着这辈子都有可能还不上的风险。所以你说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就如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可笑。”
楚云听了,极是绝望,咬着唇问道:“那可不可以用我的手来替代他的手?”
此话一出,沈浩波厉声叫道:“楚云!我不需要你顶替我!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的?我不要你为我牺牲!听到没有?!你立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楚云没有理会他,只是执着地看着男子,哑声问道:“如果一只不可以,那就两只好不好?”
男人不吭声,只是眼睛变得越发地深邃。
楚云见了,越发地绝望,再度问道:“如果两只手都不足以让你泄愤,那么再加上我的腿如何?至于是取一条或是两条,那由得你!”
沈浩波听得心痛至极,突然抬头看向男子,正欲开口说话,那男子却突然给了保镖一个眼色,那保镖便一手刀朝他的后颈狠狠劈下。
沈浩波眼前一黑,就此沉沉陷入昏迷之中。
男子走到楚云面前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傻女孩。你知不知道,没有手没有腿对于一个人来说多么残忍?尤其对于你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说,更是如此。我就是不明白了,他这么一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难道你不明白,一个女人再美再好,如果他不爱你,算你为他死了,他也绝不可能因此爱你,最多为你洒上几滴猫尿喝上几瓶酒大醉一场,然后第二天醒来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楚云颤抖得厉害,声音越发嘶哑,“你……你凭什么认为他不爱我?”
男人禁不住冷笑,“如果爱你,怎么可能携带巨款从你身边离开,让你又冷又饿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苦苦寻找?”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活了三十二年,看尽人情冷暖,无论谁都别想骗过我这双眼睛。”男子弯下腰来,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锐利地紧盯着她的眸子。
楚云莫名胆寒,仿佛他是一头饥饿的野狼,下一刻便要将她拆骨入腹。
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也因为被他看透心里最隐秘的羞辱,所以她咬牙将头扭到了一边,恨声说道:“你的确很厉害。只不过我不想谈论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你同不同意方才我提出的解决方案。”
483。第483章 我不缺女人!()
男子微微笑了,并不介意她恶劣的态度,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往下滑动,最后轻轻地在她白皙柔嫩的颈脖上摩挲,温声说道:“那种方式对你来说有些太血腥太残忍。 其实,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方式的。”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得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如一个饱含欲、望的邪恶野兽,这极其矛盾,可是放在他身上,却是那般的相得益彰,并没有让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可是楚云仍然觉得羞辱得厉害,用力将头一摆挣脱了他的手,低声说道:“我不是妓、女!我不会出卖自己!”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算了。我不缺女人。”他说着下巴一扬,淡淡地说道:“把他带回去。或许让我考虑清楚到底要取他哪只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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