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第8部分

　　　　一时间，我眼前有些模糊，忘记了躲闪，任由他一拳拳打来，虽然流着泪，可是我却觉得这种挨打的感觉很舒服。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郭晓冬停止了动作，掏出手机，我瞟了一眼，大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燕心蕊。

　　　　我不愿意再见郭晓冬了，扭头走了出去。

　　　　我不愿意让我爸妈看到我一身狼狈的样子，回家前洗了个澡，可是外套却没办法洗，只好穿着个毛衣回家。

　　　　我也不愿意再在滨河呆下去了，正好一两天过后单位就要上班，于是第二天我便开车返回北山。

　　　　路上郭晓冬给我打来电话，我的心已经静了下来，他还要约我出来，我却告诉他我已经上了高速。

　　　　一年还不到，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不知道还有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地。

　　　　我的亲戚看我的眼神满是失望，我的爸妈对我的关心鼓励，反而让我更加痛恨现在的自己。我甚至不想面对我的初高中老师和同学，虽然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这是自卑和逃避。

　　　　将车子放到车位，我便去蓝心网咖找楚羽。

　　　　过年这几天，王府商圈基本空了，楚羽便天天泡在网咖中打游戏，顺带当个兼职网管，赚点外快。

　　　　虽然上网的人都抽烟喝酒，可是屋内空气却不算太差，我找到坐在吧台的楚羽，看到他指挥着一群人在进行厮杀。

　　　　而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基本上没有玩过游戏，见到这陌生的画面，谁能想到我曾经是学计算机的？

　　　　“回来了？我给你个号，你找台机子上网吧，我还得一个小时才换班。”

　　　　“我擦，你当网管还玩游戏啊。”

　　　　“废话，过年人这么少，就给他们上下机，收收钱。”

　　　　我没心情娱乐，便想着在网上投简历，看看还能不能找个对口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我也不知道我投了多少份简历，楚羽拍拍我。

　　　　“走吧，过年了，吃顿好的。”

　　　　“看你说得寒掺的，难不成你连顿饺子都没吃？”

　　　　“吃屁呢，小饭馆都关门了，我一晚泡面就打发了除夕夜。”

　　　　楚羽笑着推了我一把，我心里面颇不是滋味。

　　　　“你没想过回家？”

　　　　楚羽愣了，半晌才回答：“她曾经告诉我，她家在北山。”

　　　　看着楚羽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有想打楚羽的冲动，可我的拳头还没有伸出来，却发现郭晓冬的样子在我眼前晃悠。一瞬间，我的火气就泄了，就像我现在怒楚羽不争，郭晓冬是不是也怒我不争？

　　　　我拍拍楚羽肩膀。

　　　　“你看看，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

　　　　我想要转移话题，楚羽却认真了：“思宇，当初我被劝退，就你跑到火车站送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子不值？”

　　　　我点点头，干笑两声：“楚羽，当初咱们计算机院，你可是唯一一个大一就拿全国编程大奖的人。”

　　　　楚羽不再看我了，我却觉得这是一个劝说楚羽的好机会。

　　　　“楚羽，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你虽然没有拿到毕业证，可是凭你的能力，去找个小公司，经过一段时间后，谁敢小看你的能力？即使你荒废了一年多的时间，那现在再考研什么的，也不是问题啊。”

　　　　楚羽扭头对着我笑笑：“思宇，别说了，你要是哪天创业了，我跟着你混。薛佳玲当初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辆海神蓝颜色的玛莎拉蒂总裁从我们两个人面前疾驰而过，稳稳地停在前面不远处的王府会所门前。

　　　　我曾经在林淼家见到的那个男人先从后排下来，然后打开另外一扇车门，紧接着，一条修长细润的腿从后排探了出来，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在辉煌的灯光下，在如锦的夜幕中，仍然不失光彩，我觉得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

　　　　我没有想到，我在刚刚回到北山的时候，就见到林淼。

　　　　那个男人给她披上大衣，两人在一众人的欢迎下缓步走进大门，我痴痴地看着，不知道脑袋想些什么，楚羽拍拍我的胳膊。

　　　　“思宇，你看什么呢？”

　　　　我干笑几声，楚羽惊讶道：“那个女人不会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吧。”

　　　　我点点头，这一刻，我觉得她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突然想到，燕心蕊是不是就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也不知道几点，我才回到家，喝了不少酒的我一头倒在床上，头晕欲睡中却听到电话响了。

　　　　“赵思宇，你回北山了？”

　　　　是林淼。我点点头。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反应过来，边点头边回答：“嗯，刚刚回来的。”

　　　　“在外面呢？还是在家？”

　　　　“刚到家。”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大小姐，我还没到上班时间呢，是不是喝酒你也管啊？”

　　　　“好好好！我管不着你！”

　　　　砰一下，电话挂了。

　　　　我在漆黑的屋子里面躺着，竟然发现我有些清醒了。

　　　　房门打开了，我一个激灵，听着外面传来明显的脚步声，我悄悄站起来。

　　　　过年不在家，难不成家里竟然有小偷光顾？也算他倒霉，我刚刚回来。正愁郁闷没处撒，我拿起一个啤酒瓶便慢慢走到卧室门口。

　　　　那小偷也真大胆，不但打开了客厅的灯，也一点不将小心谨慎放到心上，在客厅里面晃悠了一圈，估计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朝我所在的卧室走来。

　　　　我握紧啤酒瓶，便等着他进来。

　　　　“吱——”

　　　　屋门打开，客厅里的灯光晃了我的眼，我抡起啤酒瓶便朝这人脑袋上砸。

　　　　“啊——！”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瞬间工夫，我已经看出来进来的是林淼，我赶忙错手，可抡瓶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我身子撞在林淼身上，啤酒瓶砸向门套。

　　　　虽然酒醉，可我仍然尽力翻转身子，让林淼倒在我的身上。可又听到“呯啪”几声，眼看啤酒瓶的碎片就要落下，我本垫在林淼下面的身子又赶紧翻过来。

　　　　也幸亏酒醉没有脱衣服，加上冬天衣服厚，玻璃碎片落在身子只觉得微微疼，并没有伤到血肉。

　　　　我大口喘气，看到身子下面的林淼，脸蛋上面晕出两抹嫣红，我不想起来了。

　　　　第一次送外卖沾光没感觉，第二次在她办公室是愤怒冲到了脑袋上。这一次，我闭上了眼睛，觉得好舒服，就这样子睡着也不错。

　　　　不管了，反正我喝酒了，酒真是个好东西，醉也是个绝妙好借口。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心，到了酒醒的时候，我可不承认我吃你豆腐。

009　我酒醉（）　
我本以为林淼会将我推开，可她却在我身下一动不动。

　　　　我嘿嘿笑笑，便想继续装醉。林淼喘着气说道：“赵思宇，你是不是应该起开了。”

　　　　我闭上眼睛，靠着她的脖子趴下脑袋，鼻尖刚刚碰到她的脖颈，一双手便将我的脑袋扭向别处。

　　　　“诶诶诶！疼啊！”

　　　　我抬起头，身子却不起来。

　　　　林淼已经愠怒了。

　　　　“赵思宇，你耍酒疯是不是！我回来停车看到你占了车位，便想到你回到了北山，我是老板，还知道主动给你打电话问问，你呢？没什么征兆就回家了，没什么征兆就回来了！估摸着你喝酒了，我又给你送汤，你倒好，赖在地上不起来了，趴在女人身上很舒服是不是？”

　　　　林淼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音调就变了，我担心把她惹哭，赶忙起身，又踢踢地上的玻璃渣，将林淼拉起来。

　　　　“不是，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酒真是个坏东西，醉真他么误事！

　　　　“你！你！你什么你！”林淼扭头边走，我下意识拉住她的胳膊，林淼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又泄了气的放开她的胳膊。

　　　　看着重新锁好的大门，我走到客厅，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饭盒，掀开盖子，浓浓的汤味便飘了出来。

　　　　我忍不住了，忙敲对面的大门，边敲边喊：“林淼，你开开门。”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人却不是林淼。

　　　　我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刚刚准备的说辞全部变成了结结巴巴的话。那男人笑着看着我：“你是小淼的司机吧，她有点不高兴，这么晚了，我也不方便让你进来，有什么事情你明天和她说，好吗？”

　　　　听着这个男人儒雅而礼貌的话，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机械地点点头，走回了我的房子。

　　　　汤真好喝，我的心却有点苦，醉也一下子好了。

　　　　我有些恼恨喝酒了，认识林淼之后，每次喝酒都没什么好事，第一次喝酒碰到了出租车劫匪，第二次打了林淼的电话后，没想到她会打过来，这一次呢？

　　　　哎！

　　　　第二天一早，我便下楼买了包子豆浆，这是林淼最喜欢吃的早餐。

　　　　可到了她门口，我却想到那个英俊男人，敲门的手停在防盗门前面。刚醒来时的兴奋一扫而光，而看看手里面的东西，摇摇头，开门进了自己屋。

　　　　老天是眷顾我的，我房门还没有关，便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只见那个男人手拿着外套，边穿衣服边下楼，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等了会，确定那个男人已经下楼了，又提着包子豆浆敲林淼的家门。

　　　　“哎呀，你什么东西忘拿了吗？”林淼迷糊着眼睛，开了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淼未睡醒的样子。

　　　　林淼一看是我，就要关门，我赶紧跳进来。

　　　　“姐姐，昨天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赵思宇，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第一次赔礼送我个盒饭，第二次道歉是包子豆浆，我在你心里面就这么容易打发？”

　　　　“哪能啊，你在我心中是无价的，包子豆浆是为了不让您饿着，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嘛。”

　　　　“那喝酒对身体好不好？”

　　　　林淼显然还对我酗酒不依不饶，我干笑着说：“适量饮酒还是有益健康的。”

　　　　“哦——那多少是适量呢？你昨天那个样子算适量吗？看来当初罚的五百块钱还少了，你是不是现在拿到工资了，就有钱潇洒了？”

　　　　拿人手软，我不说话，林淼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刺痛我自尊心，又改口：“我也没其它意思，就是不喜欢我亲近的人喝酒。”

　　　　“你亲近的人？”

　　　　林淼脸突然红了：“你可别想歪了，我是说，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喝酒！”

　　　　我没纠结她的话，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她，她接过放在口中，上下打量我。突然，她深处手指，摸了摸我的肩膀，我正诧异，她说道：

　　　　“哎，你看，我送你的衣服，你都不爱惜，这是被昨天酒瓶划伤的吧。”

　　　　我扭脸看看，果然，肩膀部分毛呢料划伤了点。

　　　　“你是不是觉得我送你的衣服不好，你就不爱惜呢？”

　　　　“不是，我这昨天不是没想到是你嘛。你怎么会有我屋里面钥匙？”

　　　　“你房子是我替你租的，我怎么会没有钥匙。”

　　　　“这可不行，那岂不是你今后想进就进了，我还有点**吗？”

　　　　“你个大男人要什么**，难不成你打算领什么小姑娘，怕我撞见？”

　　　　林淼见我不说话，转又幽幽说道：“你昨天是为了不让我受伤吗？”

　　　　我犹豫下，点点头。

　　　　林淼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从我手中拿过包子袋，掏出一个包子，递给我，笑着进了卧室。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装扮好。

　　　　“咱们明天才开始上班，还是咱们之前说的，一天一百，你今天给我当司机。走，三里屯，野望酒吧。”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怎么又去野望酒吧？”我对上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喝酒，不代表我不喝酒，至于为什么去野望酒吧，为什么要告诉你？”

　　　　怎么着都说不过这个恶毒而刁蛮的女王大人，我只好服从，取车的时候，我看到车位旁边的那辆玛莎拉蒂总裁，有些奇怪那个男人难道没有开走吗？

　　　　我对野望酒吧很熟，大三的时候我到清北交流三个月，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我进入了野望酒吧。说是酒吧，其实就是个休闲性、小资范十足的院子。在这里，不仅仅有酒，还有汤，还有粥，而布局，却闹中取静，有喧嚣的吧台舞台，也有被隔音材料堆成的雅间。在北山的那三个月，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到这里。

　　　　林淼喜欢这里，我一点也不奇怪，或许她嚣张任性强势的性子下面，也有一颗追求安静淡雅的心吧。

　　　　野望酒吧的招牌只是一个大大的木黑板，上面用不知是水粉还是水彩写成的四字招牌，进去敞开的木门，便进到一个院子。一座院子东西南北五个屋，只有大门过道将南边分成了两个屋。在清一色灰黑的砖墙，之下很容易可以看到修葺的痕迹——后来人将四个屋子连到了一个整体，小小的连廊让四个屋子在过道处开了个口。

　　　　从北屋正门进去，一个小巧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一双眼睛如两个微微内凹的半月，光滑的鼻梁如水上滑梯，两瓣粉唇一笑，露出浅浅酒窝。坐在她旁边的男孩子五大三粗，却显得憨憨的，见到林淼，口中直说：“姐姐来了，还带着人呐。”那女孩子轻拍了他一下，那男孩子便不再做声，只是低着头，挠着头偷偷向前看。

　　　　看来林淼是经常来这里了。我看着那个女孩，笑了笑，只见她皱着眉头打量我一会，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我和林淼转身离开吧台的时候，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回忆起在这里发生的一些往事，我对那个女孩笑笑，也什么都没有说。

　　　　“看来你对这里挺熟？”林淼笑着问我，这种笑让我有些看不透。

　　　　“上学的时候来过几次。”

　　　　“上学的时候就来酒吧，不学好，怪不得现在这么喜欢喝酒。”

　　　　我没有反驳，林淼却突然话锋一转：“能说说你的前任吗？”

　　　　我有些不自在：“当老板有这么八卦吗？”

　　　　“这叫关心下属，她对你有过欺骗隐瞒吗？”

　　　　我见林淼问得认真，笑笑：“她向来和我无话不说，怎么会骗我瞒我？”话刚说完，我突然间想起燕心蕊出轨的事情，心中颇不是滋味，想要喝酒，却发现我杯中只有果汁。

　　　　林淼“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那万一她骗你瞒你呢？”

　　　　“我不会原谅。”

　　　　雅间里突然变得安静，林淼的话勾起了我最伤心的回忆，我曾经是那么信任燕心蕊，曾经是那么爱燕心蕊，却没有想到她会以背叛的方式逃离我的生活，她对我的隐瞒，对我的欺骗，已经成了我心头最狰狞的一道疤，我又怎么可能原谅？

　　　　或许某一天，我会释怀，我会因为曾经无比爱她，选择淡忘这件事，但是我却不会原谅。

　　　　原谅了，就不是我了，原谅了，曾经的爱在我心中也就变质了。

　　　　林淼却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万一她骗你没恶意呢？万一她瞒你是出于爱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林淼话中另有所指，我只是想到燕心蕊出轨的事情。

　　　　“两个人相爱，为什么要彼此隐瞒，为什么要彼此欺骗呢？这难道不是出于不信任吗？因为不相信对方，才会隐瞒欺骗对方，而不相信，难道不是对爱情最大的亵渎吗？”

　　　　林淼“哦”了一声，显得心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