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不打扰你工作了,双胞胎好像在楼下哭。”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邹小涵的情况,今晚你就在这住下。”男人出声挽留她,收好书桌上的文件,与她一起从书房走出来,“双胞胎最近几天非常乖,懂得整理他们的粉色小房间,把玩具摆放整整齐齐,床单弄得干干净净,然后乖乖入睡,每天早上则守着花盆里的种子长出小苗,认真的浇水,给小种子唱歌。”
黛蔺轻轻一笑,“你教他们这么做?唱歌能让种子发芽?”
滕睿哲薄唇轻扬,俊眸晶亮带笑:“幼儿园老师给他们发了种子,作为功课交给他们,一周后宝宝们需要把花盆端去幼儿园给老师接受表扬。哪个宝宝的花苗最漂亮,就给哪个宝宝奖励小红花。给种子唱歌,估计是他们从动画片上学来的,小家伙们现在有样学样,学的很快。”
“嗯。”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楼下走,看到两个宝宝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小脑袋离电视屏幕很近。
于是滕睿哲一手拎一个,把他们拎到沙发上坐着,让他们保持科学的距离,保护视力。
“刚才黛蔺你说他们在楼下哭?”滕睿哲发现双胞胎刚才抢过遥控,妮妮的小马尾辫被扯乱了,应该是儿子谦谦所为,于是故意板起那张刀削俊脸,剑眉飞扬,薄唇浅笑看着小泽谦,“谦谦刚才扯妮妮的小辫子了?谦谦是男生,怎么能欺负女生?!”
小谦谦立即爬起来,用小指头指着门外,“小球球过来了,但是妮妮不准小球球进来,小球球是我们的朋友。”
黛蔺朝门外看去,果然发现一只小白狗狗趴在窗台上,小爪子挠在窗玻璃上想进来,但狗狗那双琥珀色的明亮大眼睛却让妮妮感到害怕,让小公主害怕的往她怀里躲。
于是她看看身侧的男人,与他对望一眼,笑道:“今晚我带谦谦回去睡,顺便把小雪球一家带回去。小雪球一家最近见不到我们母子仨,特意过来接我们了,如果我们不回去,它们估计也不肯留在慕家。”
男人黑眸俊逸,无奈轻笑,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总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结,执意借故离开这里,便低首看了看腕表,柔声哄沙发的两个小宝宝,“晚上九点半,宝宝们是不是该回房觉觉了?唔,花盆里的小种子现在也在觉觉,然后与宝宝们一起做个美梦,明早伸个懒腰,应该就能钻出泥土发芽了。”
“滕叔叔,它们明天真的会长出来吗?”双胞胎仰着白嫩小脸蛋,果真来了兴致,“我们每天给它唱歌,还给它浇水。”
“是的,一定能长出来。”滕睿哲信心满满的点头,丰神俊朗的俊脸上笑容迷人,五官绝美,一双深潭黑眸布满宠溺,“那宝宝们现在去不去睡呢?如果现在去睡,明早就与小种子一起起床。”
宝宝们哧溜滑下沙发,迈着小胖腿,飞一般的上楼了。
对此,黛蔺眉笑颜开,洁白的脸庞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清眸笑弯成月牙,然后等去一趟楼上把双胞胎哄睡后,与男人一起走在院子里。
外面,一轮明月高挂黑绒般的夜空,向大地洒下清冷的光晕。她站在一株玉兰树下,发现这里铺着仿古地砖,流水潺潺,素洁的水仙花正一簇簇的争相开放,把这月光倾泻的现代宅院笼罩上一层薄薄雾气,夜色分外幽静。
她望了望月,对身后的高大男人轻声道:“偶尔,我会感觉我们回到了当年的水仙花公寓,没有一丝瑕疵的迎接我们的新婚、新生活,门前是一大片白伞花、向日葵,房前是一簇簇洁白的水仙,身后,则有你温暖的怀抱、你的爱,无论我走到哪,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可是时至今日,我却发现无论我怎么看,这些水仙花的四周都会蒙上一层雾气,似梦似真,若隐若现,美得孤冷。所以如果真要说喜欢,我可能更喜欢向日葵。”
滕睿哲站在她身后,颀长挺拔的身影在清冷月色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墨眸漆黑,凝视她背影的目光由最初的惊喜,转为最后的失望,哑声道:“你偶尔会想起我们的曾经,但其实你更想与你生命里的这支向日葵在一起?你想念他那张充满阳光的脸,离开了他,你便再也快乐不起来?”
黛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垂眸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蹲下身将小雪球一家三口抱在怀里,感慨的看着小雪球那张不再年轻的脸,笑道:“其实生命里的阳光,是自己给自己的,别人根本给予不了。当年你和萧梓也曾是我生命里的阳光,他接我出狱,你即将给我一个幸福的家,可事实证明,阳光只能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你们各自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归宿。所以我希望经过这么多以后,你们各自幸福,包括夜澈。”
“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如果没有你,我如何幸福!”滕睿哲这才听明白她的话中之意,蓦然心惊,如遭雷击!他不再沉静,深邃五官闪电般的闪过害怕惊慌,大步流星朝她走来,一把紧紧抱她入怀,声音已是薄怒,但幽暗黑眸里却是痛心疾首:“不要再离开,你的放手不是让我们幸福,而是让我们见鬼!”
黛蔺推拒着他,让他不要这么生气,轻道:“睿哲,你可有想过,我很难受?如果四年前夜澈没有出现,你能回头,我们今天也许能走在一起。可是物是人非,我与你,与夜澈,都是不可能了!请不要对我这样亲密。”
男人的身躯重重一震,再一次意识到他们的越走越远,心无法靠近,但他没有放开她,只是把她抱紧在怀里,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沉重的溢出,俊脸血色在褪尽,缓缓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该如何做,才能再靠近你一步,不让你感到害怕?女人,放开过去,心无旁骛的跟我走。”
黛蔺低着头,没有回抱他,静默的躺他怀里,“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片刻后她缓缓推开他,觉得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么悲伤与沉重,娇柔眉心在渐渐舒展,柔和看着男人,然后转身往客厅走,留下男人独自凝立夜色之下。
她没有坚持离去,而是与宝宝们睡在了一起,把房门反锁上。她知道某些个夜里,男人一定进入过她的房里,为她驱除漫漫长夜的恐惧,与她相拥而眠,清晨离去,但是她更希望两人跟着感觉走,让一切事情的发展能顺其自然,不要强求。
而这一晚,男人果然没有再来找她,整幢公寓静悄悄的,只有宝宝们带着奶香的呼吸气息在她颊边萦绕,催她入眠。
第二天,男人早早离去,早餐桌上没有出现他的身影,报纸整整齐齐叠在桌上没有被翻阅,早间新闻也没有人看,只有宝宝们的种子如他所料的发芽了,还附带小天使写给宝宝们的字条:我是小花苗,今天我出世了,以后要与宝贝们一起茁壮成长!
黛蔺拿着这两张龙飞凤舞的字条,知道这是滕睿哲对宝宝们的鼓励,亲自落笔,用心良苦,于是帮双胞胎保管起来,带宝宝们去上幼儿园。
但在幼儿园,她重新发现了一个问题——老师们确实是在根据孩子们的父母官位,来给宝宝们分等级。比如双胞胎端着小花盆去接受老师表扬,老师便把市长的子女排名第一,副市委书记家的孙子排第二,萧梓家的浩浩则排了个第五,按照官位等级来排列。
为此,萧梓的儿子竟然把小花盆给砸了,大哭大闹的去抢双胞胎的奖杯,嘟囔着他爸爸是副市长,他一定要拿最大的奖杯。
黛蔺此刻原本要赶去上班,见浩浩闹起来了,连忙把园长请到一边,道:“双胞胎不需要这个金奖杯,他们需要的是真才实学,还请园长下一次,按照宝宝们的成绩来排列。”
园长笑了笑,回她道:“其实最近高氏企业闹得不可开交,什么黑暗内幕都被曝出来了,让大家对名门高氏实在是唏嘘失望。所以对于浩浩同学,幼儿园是看在萧副市长的面子上才没有让其转学,一视同仁。我们学校一直以‘为国家培养更多更好更优秀的艺术人才’为治学理念,绝不偏袒……”
“那双胞胎就拜托贵校了。”黛蔺笑着点点头,已在转身往外走了,对园内的双胞胎挥挥手,让小家伙们在幼儿园多交一些好朋友,竖起大拇指夸奖他们真棒,最后转身前往公司上班。
而公司里的氛围很诡异,同事们一致在悄悄讨论她昨天被炒鱿鱼的原因,对总裁大人给出的口角理由不大信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肖总裁想泡高总,结果被苏设计师撞见奸情,于是苏设计师被炒鱿鱼。但肖总怕被揭短,不得不又将苏设计师请回公司,放在眼皮子底下守着。
对此黛蔺当做没听见,坐在电脑前认真设计她的图稿,想着她现在的设计能不能让她从三流设计师跃到二流设计师之位。她不想自己的设计图稿被当做废纸一张张绞碎,她希望能再帮一些偏远地区设计一整套方案,建立一座座世外桃源,有口皆碑。也许有那么一天,她还能搬过去住,去度度假。
“喂,再给你们说个秘密。”不远处的同事悄悄指指她,让周围的同事都探过头来,有重大新闻要爆料,“听说她是已婚哦,但她生的双胞胎是滕市长的孩子,果真是滕市长的秘密情人,见不得光的,晚上陪滕市长上床,白天则一本正经。那天高晚晴没有说错,她真的是用已婚身份在与滕市长不清不楚,背叛老公,想借用身体在滕市长那里拿单子~”
“咚!”黛蔺喝水的杯子被碰到地上,吓得这群八婆一哄而散,继续在电脑前逛淘宝、吃零食。
黛蔺弯腰把杯子捡起来,用抽纸擦了擦桌面上的热水,抬眸看着这群八婆,轻轻皱眉。原来这群八婆除了调查肖总与高晚晴的‘一见倾心’,还在调查她!
办公桌上,被热水溅湿的手机则持续在响,来电显示是滕市长,“我现在在你公司大楼门口,你出来吧。”低沉暗哑磁性的嗓音,干脆利索的话语,不等她回绝,咔嚓挂了电话。
她看看时间,再看看四周悄悄盯着她看的八婆党,稍作思忖,站起身。
——
滕睿哲的黑色小车果然停在公司门口,内敛高贵的黑,肆意、张扬、野心勃勃,却又不失稳重,似君临天下,横在创e门口。当黛蔺坐上车,看一眼身侧冰冷儒雅的高贵男人,车立即就从【创e】门口开走了,直奔某所疯人院方向!
“邹小涵刚被其姑父从乞丐堆里接出来,现在在妮妮痊愈之前,这个女人必须去住一段时间的疯人院。”冷酷男人眼神犀利,一双狭长深邃黑眸泛着寒光,俊美耀眼,却带着一股杀气,黑色衬衣扣子微开两颗,露出他微凸的锁骨和一小部分结实健朗的胸膛,似乎不是刚从市政府过来,而是在办别的事情,锐眸看向她:“办公室的人已经开始议论你了?”
夜澈回国,带她出逃()
两人一路往北而去,将车停在江北区的某一幢疯人院门口,下车。
黛蔺一度以为他会带她去看邹小涵,但他在前台处签了个名字,示意院长和护士将人带出来。
几分钟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在护士和佣嫂的搀扶下,颤巍巍的从病房走出来,一头银白的头发,犹如盖了一头白皑皑的霜雪,衬着那苍老的脸庞,无力的眼皮,让人想到风烛残年、时日不多。
老妇人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能缓缓的挪步,艰难前行,枯瘦的老手抓着那一袭整洁衣裳的衣角,颤巍巍的抖动着,无牙的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黛蔺吃惊的看着,又朝身侧的滕睿哲看了看,不明白袁奶奶是何时被送往这里的。
“邹宗生入狱后,老太太立即被遣送回国,一度颠沛流离,遭邹家仇家报复。最后将老太太送来这里,是因这里的医疗设备非常齐全,环境幽静,位置隐秘,一般人不会想到老太太住在这里。”男人薄唇轻掀,高大健硕的身板朝前走了几步,幽黑的眸子闪着冷笑与寒光,“邹宗生当年,是打算将妻女母亲一起送往国外,自己则与情人远走高飞,潇洒自在,无奈蓝氏不肯过去,让这件事耽搁了下来。如若不然,现在被送往这里的会是祖孙三人,老太太也不至于孤单无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说话间,袁老太太已被搀扶过来了,中风的面孔枯瘦挪位,根本看不清面前一男一女的长相,视力褪去。她弓着背艰难坐了下去,耷拉的眼皮一直看着地面,安安静静的,与以前笑声朗朗的袁老太太大相径庭。
“袁太是我们院的特殊病例,我们为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小院,让她与一些被遗弃的孤儿住在一起。老太太自己则也比较喜欢孩子,经常让孩子们给她讲故事,说他们家也有两个乖孙女,乖乖巧巧的,就是孙女们一直都不肯来看她。”护士在旁边给老太太盖毯子,并帮老人梳发,将那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梳顺,“不过现在老太太已经不能开口讲话了,新陈代谢在减退,中风严重,眼睛也看不见,但耳朵还听得见……”
黛蔺接过护士手中的梳子,抚上老太太那一头银发,在老人耳边轻轻喊了一声袁奶奶,带笑的声音一如以前那般清脆柔美,似昔日的小黛蔺站在老太太面前,俏皮活泼。果然的,老太太枯瘦的手指在动,眼皮剧烈翻动,想抬起头看黛蔺。
黛蔺便蹲在老人身前,握紧老人干瘦的手,将脸躺在老太太的腿上,轻声道:“黛蔺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没能过来看望袁奶奶,袁奶奶不要生气。”
老太太的手指动了动,破碎的嗓音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来,浑浊的眼睛努力想看清膝下的人儿,“黛……蔺……”想不到亲生孙女没有过来看她,第一个来的人是黛蔺。她又怎么会生气,她昔日的两个乖孙女总算来了一个,喊她奶奶,她高兴都来不及。
——
江北洞桥贫民区,破旧脏乱的廉租房一间接一间,货车扬起的尘土卷着公厕的恶臭,卷满整个廉租区。邹小涵就在这种蚊蝇乱飞的环境中呆了数日,裹着床单,右手被拷,每天心惊胆颤的盯着房间的大门。
最初两日,乞丐们每天过来羞辱她,想与她成事,但每次他们解裤子,外面都会发生状况,被人打断好事。所以受了一些肢体上的羞辱后,乞丐不再来找她麻烦了,而是让她饿,让她一个人呆在这儿。
于是这几天她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她,让她时常想起,其实过清洁工的生活也不错,安宁、安全、工作稳定、有吃有住,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这群假乞丐绑在这里,随时遭受他们的羞辱,被他们侵犯,被卖去发廊当洗头妹……
她之前,估计真的是日子过的太平淡,没有起伏,所以才在见到妮妮的那一刻,新仇加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不计后果的将孩子抱走!现在她连一个乞丐都对付不了,如何在滕睿哲的势力下,将妮妮抚养长大?报仇之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只要她露宿街头、露宿公园,就会有流浪汉打她主意,有保镖追杀她,让她与猪一起坐车,与猪一起吃食,一直流浪躲藏。
但如果她不去妄想再与苏黛蔺斗一回,她就能继续当保洁员,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没有仇家追杀她,没有故人知晓她,不会上新闻媒体,也不会被夏丽他们嘲笑羞辱,周末她就去一趟超市买一大堆零食,躺在出租屋看电视吃零嘴,舒舒服服过上一天。然后再去看看她唱戏的母亲,去墓园给苏市长送上一束花……
但现在她把妮妮抱走了,还打了妮妮,不知道滕睿哲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