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在司怀安面前憋屈多年的那口气散了不少,纪远走的时候眉飞色舞,笑得有点儿停不住,把靳寻看得直纳闷。
司怀安在医院长椅上坐了很久。
远远看着像是纪远出来了,他猛地站起来,想拦下纪远问他跟明一湄在病房里都说了些什么。脚步迈出去又停住了。
他害怕纪远会给他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
纠结的站在原地,司怀安目送纪远和经纪人走远。
暗骂自己是个懦夫,司怀安抬眼望了望病房的窗台,他犹豫要不要重新回住院大楼。
都来到这儿了,怎么也该看看她到底伤得如何……不然他也没法安心做别的事。
正想着,一串高跟鞋声渐渐靠近了这条偏僻的小道。
司怀安意识到这是公众场合,忙转了半个身,把脸朝着树荫背对石道站着。
本打算等人走了再过去,没想到那人走着走着,在他背后停了下来。
“……怀安?是你吗?”
司怀安错愕转过身看去,他在心里默默感慨世界真小,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真的是你啊,”桑梓含笑,“我还以为是我太想念你,认错人了。”
司怀安礼貌地笑了下,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好久不见了,”桑梓剪短了头发,在女性娴雅的柔美中,添了几分明快爽利。她单手揣在风衣兜里,笑吟吟地偏头朝司怀安看过来,“在报纸上看见你的照片,竟然不是在政经或者艺术版块,而是娱乐版头条,我才知道你竟然跑去当明星了。”
司怀安嗯了一声,低头喝了口纸杯里的红茶,味蕾瞬间麻了。
这茶也太……算了,他不该对外头的茶抱太多希望。
桑梓看着他的动作,笑着从他手里把杯子拿开,扔进垃圾桶。
“别为难自己了。说说吧,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到要换工作?”
分手的旧情人,久别重逢并没有带给司怀安多少旖旎温柔的念想。
他眉尖微微蹙了下,垂眼不欲多谈:“换个职业也没什么不好,不说我了,你到医院来,难道是……”
她看上去不像是生了病的人,一颦一笑依然充满了迷人的女性魅力。
桑梓笑容淡了些。
“我来检查身体,做婚检,婚前协议里写了这一项,尽管我并不……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你所见,我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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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她无名指扫过,司怀安没再多问,点了点头,轻声说:“恭喜。”
“喜什么啊……”桑梓挽了挽耳边的散发,移开目光,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这颗钻戒比你送我的那个小。不过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一直在催。他们接受不了洋女婿,我回国之后,迅速走上了相亲订婚的道路——最后,我还是变成了我曾经不屑的那种女人。”
桑梓走得很慢,司怀安放慢了脚步配合她。
“你看到我,是不是挺失望的?”桑梓停下来,转身面朝他,“当初你一言不发,跟我分了手之后就人间消失,我特别不能接受。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像个疯子一样每天写打开了它们,认真读我写下的那些话。”
不知道该接什么,或是该做什么表情,司怀安便安静听着。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桑梓自嘲地笑了下:“我发出去的每一封邮件,都设置了已读回执。一天天的盼啊盼,结果,别说回信了,连一封回执都没收着。我想,司怀安这个男人,他比谁都完美精致,又比谁都更绝情冷漠。”
“……我在国外用的手机、邮箱,都已经销户了。”司怀安看她一眼,“你发的消息自然会石沉大海。”
“借口。”桑梓戳穿他,“如果你有心,凭你的本事,想要找到我,想给我留个口信,根本不难。你只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司怀安沉默了一瞬,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她:“我曾经把你放在心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有数。”
“我以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桑梓抿了抿唇,语速变急了几分,“怀安,你不能苛责我。干我们这一行的,追求浪漫和自由,一时愉悦并不意味着什么。”
“抱歉,我是中国人。”司怀安声音平和,彬彬有礼,“我不喜欢一夜情,比起混乱的关系,我更信仰灵|肉合一的爱情。”
桑梓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骨子里是个老派男人。
多情的父亲,以爱为名伤害了两个女人,毁掉了三个家庭的幸福圆满,给他和纪远留下了难以弥合的伤痕,
司怀安发誓自己绝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男人。
再次跟桑梓相遇,将当初让他决定分手的原因挑明之后,司怀安一阵释然。
他曾经真心实意喜欢过桑梓,欣赏她身上所有美好的特质。
但他们终究不适合。
三观不同,关系如何长久?
桑梓似有诸多遗憾,还想再聊一阵子,却被司怀安礼貌而坚决地送上了出租车。
“回去好好休息,当一个完美的新娘。”
看了看他搭在车门上的手,桑梓叹了一声:“你总是这么周到体贴。”
司怀安笑了下没出声。
“怀安!”车正要开动,桑梓叫住司机,降下车窗朝司怀安看去:“真的不行吗,连朋友都不能做?”
司怀安看着她美丽如昔的容颜,颔首道:“抱歉,桑梓。我不喜欢暧昧,而且我心里已经装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正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给她用的药,随着时间药效渐渐消退。
身体的麻木感没了,疼痛又重新涌上,明一湄额头冷汗涔涔,睡得并不安稳。
司怀安推开门,看见她背朝自己,薄被下她瘦弱的身体轻轻发着抖。
他瞬间就心疼得不行,站在门边定了定神,把气息喘匀了,这才轻手轻脚走过去,想帮她把被角掖好。
明一湄猛地睁眼抓住他的手。
“谁?”
司怀安也被她吓得一愣,直起身挑了挑眉:“是我。”
看见他,明一湄扁了扁嘴,把自己往被子底下缩:“你怎么来了呀……我没让他们声张来着,就是不想把这个事儿闹大。”
拉开椅子坐下,司怀安轻轻托住她吊过点滴的那条胳膊,低头盯着她手背上留下的一道浅浅针眼。
“你也知道这不是小事儿,”他语气稍冷,“那还打算瞒着不让我知道?”
明一湄垂眼:“……你不是不想理我吗?”
司怀安快被她气笑了,在她脑门上戳了戳:“是谁先不理人的?现在还倒打一耙。”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一湄原本觉得自己挺坚强的,吊威亚突然摔了她也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跟前,他温暖的大手把她冰冷的手收在掌心。
她眼圈忽然就红了。
“我没有!我没有故意不理你,是因为你、你不跟我说话,既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信息……”明一湄声音可怜兮兮,眼里噙着泪花,“我朝你发火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一想到你生气了,我就特别害怕。”明一湄咬唇,仰起下巴想阻止眼泪流下,“越怕越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你……”
司怀安掏出手帕,扶着她肩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倾身让她方便靠着。
仔细帮她擦了擦眼角,司怀安手劲温柔,在她背上轻轻捋了捋,轻叹:“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我不该因为纪远师兄被人喷就怀疑你。”明一湄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偏向另一旁,声音渐渐低下去,“你一直那么呵护纪远师兄,不可能做对他不利的事儿。我当时急晕了头,才冲你发火。”
“对不起。”
见她郑重其事的说出道歉,司怀安愣了下,笑了起来。
“你啊,胆子就芝麻点儿大,”他两指合拢比划了一下,顺便弹了弹她鼻尖,“就因为这个,害怕到不敢跟我拿正眼看我。”
明一湄傻傻回望他唇畔清浅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真正想做的事,可能会对纪远不利,还有可能伤害到你,你害不害怕?”
明一湄摇了摇头,又点头。
“到底怕还是不怕,给我个确定的答案。”司怀安调整了姿势,干脆坐到床沿,圈着她腰,只让她没受伤的半边身子着力。
“不害怕。但我不想看你跟师兄闹矛盾,”明一湄皱了皱眉,“你们是兄弟,如果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成吗?”
“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司怀安不悦,拧起了眉,“你就护上了。”
说完,他把她放回枕头上,起身就要朝外走。
“那你叫他来陪床吧,我先走了。”
明一湄急了,好不容易才盼着他来,好不容易才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了几句话,找回一点儿过去的亲昵和默契。
他却突然说走就走。
司怀安手放在门把上,身后忽然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
强撑着从床上跪坐起来,明一湄伸腿往地上蹦,满脸是泪朝他喊:“司怀安,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吓得司怀安赶紧箭步冲回去,及时捞住她跌下床的身子,把人塞回床上躺平。
“你小点儿声,别嚷了。已经过了探望时间,我偷偷进来的。待会护士该过来赶我了,”司怀安轻轻捂住她嘴,扭头往后看,“我哪儿都不去,行了吧?”
揪着他衣袖不撒手,明一湄哭得喘不上气,没过一会就打起了嗝儿。
司怀安又想笑又心疼,捧着脸给她擦了又擦,柔声哄半天,才总算止住了她的泪,他长舒一口气,这可比跑马拉松还费劲。
“专业人士评价你在电视剧里的哭戏,说有一种特别动人的魅力,哭起来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他搂着她摇了摇,“他们这是没见着你私底下的模样,哭得跟个水龙头似的,能在你身上安个开关该多好。”
“我这是疼哭的。”明一湄倔强地瞪圆了眼睛。
司怀安在她胳膊上捏了捏:“那你快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
“疼,睡不着。”明一湄皱眉。
“那也得睡,”司怀安板起脸,他看了看表,时间真不早了,“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对养伤有好处的东西,睡醒了我陪你一块儿吃。”
明一湄顿时就高兴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抿唇笑。
司怀安被她笑得心跟泡在蜜里似的。
弯腰亲了亲她哭红的眼睑。
“听话闭眼,321,睡。”
他说完以后,明一湄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好像经历了什么很快乐的事情,她醒过来的时候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嘴角,还是往上扬着的,脸也有点儿酸。
估计是睡着时笑太久了。
休息用的床帘被人拉上了,朦胧的灯光照出司怀安峻挺的剪影。
他好像正在跟人说话。
“……拍广告?”司怀安声音压得很低,“不行,给我推了……我不是嫌钱少,而是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电视剧这边得赶戏,真的抽不开身。”
收起手机,司怀安抬手掀起床帘。
“醒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喊你,”他声音恢复了正常分贝,指了指床头的保温饭盒,“有粥,也有汤,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热一热。”
明一湄揉了揉肚子:“你一说我就饿得不行不行的,对了,你刚在跟谁打电话,有人邀请你去拍广告?”
“不是找我,”司怀安帮她把床板摇上,又给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靠着,支起小桌板,“是找我们两拍某个快餐品牌的广告。你受了伤没法儿拍,我就让他们另找别人了。”
“我要接啊,你干嘛拒绝。”明一湄立刻说。
司怀安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伤还没好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拍,”明一湄格外固执,“这点儿伤没几天就好了,明天……不,后天我就能回片场接着拍戏。”
司怀安抿了抿唇,眉往下一压,眼底露出不悦。
刚回暖的气氛又凝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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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司怀安跟明一湄为了接通告的事儿正闹着别扭,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周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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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明一湄现在也算是颇有知名度和人气的小花,方念那边更不消说,有个风吹草动都能上一波头条的话题人物,听说这两人要一起去医院,狗仔也驱车远远跟着,一路拍摄下了种种画面。
等在医院外的狗仔,不仅拍摄到方念脸上明晃晃的心疼,也拍到了闻讯赶来的纪远。
两男争一女,这种戏码,即使是捕风捉影也很有市场,八卦这种事儿,大多数人都是吃瓜看热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消息一经传出,又为八卦er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这次闹出的动静没之前那么激烈。
毕竟明一湄与方念、纪远扑朔迷离的绯闻传了那么久,狗仔也没能掌握到更进一步的证据,网友们已经审美疲劳了,更有甚者,将他们划为大三角,衍生出很多恶搞、脑洞大开的同人作品,在某些小众圈子里,也算是火了一把。
抖开报纸,爷爷架着老花镜慢慢浏览新闻。
捧着煮好的甜玉米,奶奶从厨房走出来,随手将饭盆交给旁边的勤务兵。她擦了擦手,走到爷爷旁边坐下:“老纪,你种的小油菜长得挺水灵,我看啊,扁豆也挺鲜嫩的。咱们把怀安叫回来,再让他带着明丫头一块儿,吃顿饭唠唠家常,你觉得怎么样?”
爷爷从镜片上方瞅了奶奶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你啊,成天就惦记着这些事。怀安上回不是说了吗?他去当那个……那个什么明星了,比以前更忙,咱们得支持他。你想他了,那就从电视和报纸上看看他。”
“我可不管,”奶奶跟爷爷较上了劲,侧过身径自盘算道,“你们男人啊,总想着事业事业,可古人说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翻过年,怀安虚岁就29了,我以前找人帮他看过命,说怀安得30之前成家,拖下去将来对他不好。”
爷爷乐了,他翻过一页报纸,翘起腿晃了晃:“哎唷,我的宁同志,你现在怎么也弄起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来了?这可不像你。”
奶奶气得轻轻打了他一下,强行摁住报纸不让他看:“老纪,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难道你就不盼着看怀安成家,不期望明明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这话说进了爷爷心坎里。
两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他们都有一块心病,那就是子孙辈的婚姻大事。
儿子在外头惹出风流债,家里也弄得一团乱。二老也曾无数次后悔,如果当初他们多帮忙看着点儿,可能儿子就不会壮年病逝,儿媳也不会抑郁自尽。
家里就能热热闹闹的,而不是现在这副冷清的光景。
沉默了一会儿,爷爷表情松动,悠悠叹了口气。
“好,就依你,”他轻轻拍了拍老伴儿的手背,“你去给怀安打电话。”
奶奶喜笑颜开,正要叫勤务兵把手机拿来,爷爷又翻过一页报纸,她眼神好,一眼看到了斗大的标题:“哎,老纪、老纪,你等会儿。”
娱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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