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那个吧?
我居然把战国时代鬼谷子的烛台,当成垃圾乱扔,暴殄天物啊。
周禹浩低声跟郑叔说了些什么,郑叔走后。他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小琳,华山派也不能完全信任,为了杀死飞僵,他们很可能会牺牲你。”
我苦笑了一声:“这个飞僵如果晋升成为旱魃,死的人会数以万计。和那数万人比起来,我这条小命,根本算不了什么。”
周禹浩脸色沉下去,抓着我的双肩,说:“在我心里,即使整个世界的人都死了。我也要你活着。”
我继续苦笑,现在他只是个鬼魂,孑然一身,我是他唯一所所拥有的,他自然能够这么说,但他一旦复活,就是周家的继承人,肩上承担着家族的重担,到时,这句誓言,不过就是一句空话。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对他说:“我相信你。”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来给你守夜。”周禹浩低头在我头顶吻了一下,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我合衣睡下,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却有些凄凉。
我渐渐闭上了眼睛。
忽然,我发现我手中提着一柄桃木剑,正在一座废旧的古老大宅子里斩杀鬼魂,那是一只厉鬼,幻化作美人的模样,经常在这里引诱过路的人。将路人带到老宅后面的阁楼里,然后将人残忍杀死。
那厉鬼十分厉害,我与它打得天昏地暗,手段用尽,才将它斩杀,此时我已经是精疲力尽,跌跌撞撞地坐在老宅的角落里,浑身都是血。
就在这时,几个村民冲了进来,手上拿着锄头、钉耙等武器,一看到满身血淋淋的我,就高声叫了起来。说我就是作恶的厉鬼,要将我烧死。
我伤得很重,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对我举起了屠刀。
“住手!”一声怒喝,村民们停下了动作,纷纷让到一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走来。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锁子甲,头上戴着头盔,披着一件红袍,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气质非凡,威风八面。
男人看了我一眼,说:“这明明是个活人,怎么说她是厉鬼?”
说完,他过来将我横抱而起,低声温和地说:“别怕,我带你去疗伤。”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居然是个梦?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外面出了什么事?”我问周禹浩。
周禹浩来到窗边。将窗帘挑起,我往外面一看,无数的白毛僵尸将整座别墅围住,那些僵尸全都穿着普通衣服,看起来像是这一带的村民。
我心中发冷,飞僵咬了村民,村民中了尸毒,身上长出白毛和爪子,尸变成了白毛僵尸,这才一两天,他居然就繁衍出这么多白毛僵尸。
那些白毛僵尸争先恐后地往前冲,撞在那些红线上面,红线亮起红光,僵尸们浑身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华山的道士们奋不顾身地冲出去,与那些僵尸战成一团,一时间黑血四溅,断肢横飞。
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白毛僵尸之中,手中仍然提着那柄斧头。
忽然,他一个闪现,来到了其中一个正奋力杀敌的华山道士面前,一斧头劈下去,直接将对方给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了他一身,但是一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他的皮肤给吸了进去。
他又一个闪现,来到另一个道士面前,那个道士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斧头从头顶砍下,一直砍到了下阴,从中间给生生砍成了两半。
飞僵所过之处。一片血腥与恐怖。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四道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出现在四周,飞僵步子一顿,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阵法之中,四周插着八面旗帜。四个道士站在乾、坤、坎、离四个方位。
四人手中结着法印,高声念诵咒语:“冥冥三清御尊,一断人有路,二断鬼无门,三断邪师路,四断灾瘟五庙神,五断巫师邪恶路,六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心中一震,这是天罗地网咒!
话音一落,天空中忽然降下一道大网,朝着阵法之中压了下来。
飞僵被困在阵法之中,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李掌门出现了,手中仍旧拿着那尊白虎方寸印,大喝道:“孽畜,纳命来!”
说罢,方寸印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飞僵身上,四周阵法转动,强大的力量开始在阵法内搅动,飞僵仰面怒吼一声,身躯寸寸崩裂。
我有点不敢置信,堂堂一个飞僵,就这样被除掉了?
华山的实力有这么强吗?
就在这时,我突然察觉到一股危险,回过头,顿时大惊失色。
飞僵出现在周禹浩的身后,他还没反应过来,斧头便从他的右肩膀砍入,横劈过身体,一直砍到了他的左边小腹。
“不!”我瞬间崩溃,拼尽全力一声尖叫,浑身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了这一声狮子吼,朝着飞僵铺天盖地而去。
周禹浩身躯被砍,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回过身。朝着飞僵胸口插入了一根铜钉。
飞僵闷哼了一声,将周禹浩生生撕成两半,朝两边扔了出去,然后生生受了我这狮子吼的一击。
这一击,居然只让他的步子稍微顿了顿,然后迅速朝我冲来,抓住我的肩膀,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加上过度消耗灵力,黑暗崩塌,生生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好像有水滴在脸上,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我好像在一座废弃的庙宇之中,四周很暗,依稀能够看到只剩下半截的佛像。
我想起自己是被飞僵带走的,顿时觉得浑身发冷,他怎么没有杀我?
对了。他说过,不会让我死得那么容易。
他想要怎么折磨我?
我跑到门边,想要开门跑出去,却发现无论我怎么拼命用力,都无法将门打开。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手腕上戴着一根链子,链子上坠着一颗黑色的珍珠。
这珍珠或许是在飞僵身上久了,沾染了浓重的尸气,如果一般人戴了,阳气受损,百病缠身,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我连忙将链子取下来,正想扔,突然想起,这链子不会是姜珍娘的东西吧?我忍不住轻轻抚摸那颗珠子,这珍珠足有拇指大小,真配得上珠圆玉润这个词,如果除去了尸气,拿出去卖的话,上百万是不成问题的。
第221章 遥远的过去
就在我的指头触碰到珠子的那一刻,眼前忽然像放电影一般闪过一些镜头。
我坐在一座小院子里,房子是古代的砖瓦房,房间里摆放着酸枝木做成的家具,还是包金的,博古架上的摆件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古董。
屋外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此时桃花开得正繁盛,有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簌簌而下,在风中打着转儿,飘舞如蝴蝶。
我高兴地跑出去,任花瓣飘落在我的掌心。
“珍娘。”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朝我走来。
那个男人。就是我梦中的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将军。
他依然穿着银甲,星目剑眉,腰佩长剑,一头青丝长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髻,刚毅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个笑容,仿佛让整个院子都明亮了起来。
我看着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他走过来,轻轻握着我的双肩,抬头看那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在我耳边轻声问我:“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说:“喜欢,可惜,马上就要四月了,桃花也要谢了。”
“无妨。”无名将军对我说,“我这宅子很大,种了很多花草,等桃花谢了,我们就搬去种了蔷薇花的红蔷园,等蔷薇谢了,我们就去种了石榴的院子,石榴谢了。还有荷花、牡丹、桂花、菊花、芙蓉、梅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我沉默了一阵,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走?”
无名将军沉默了一下,说:“这个月十七。”
“十七。”我低低呢喃,“还有七天。”
无名将军轻声说:“别担心,如今天下太平,我又不是去剿灭倭寇,只是去北方巡视,不会有危险的。你等我三个月,等荷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画面一转,我坐在屋子里,正拿着几枚五铢钱占卜,我将五铢钱放在罐子里摇了一会儿,倒在桌上,脸色顿时就变了。
大凶!
我不甘心,又抓起五铢钱,重新占卜了一次,还是大凶。
一连占卜了三次,次次大凶。
他,这次回不来了。
我丢下五铢钱,跑出屋子,来到他的书房,一位小厮正为他换上银甲,他见了我,微笑道:“珍娘,你来送我吗?”
我扑过去抱住他,说:“求求你,不要走。”
他吃了一惊,随即笑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别说傻话,军令难违,我如果不去,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我,我舍不得你。”我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他笑得更加温柔,也有了几分无奈,“珍娘。听话,快放开,我要迟了。”
“不放!”我咬着牙说,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抓住我的手,将我推开,说:“你忘了我说的了?三个月,只要三个月,我就回来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链子,链子是用碎珠串成的,上面坠着一颗黑色的珍珠。
他将链子戴在我的脖子上,对我说:“珍娘,这颗珠子,是皇上赐的。我知道你最喜欢珍珠。”
他看了看我,宠溺地说:“你看,多配。”
我深深地望着他,紧紧抓着脖子上的黑珍珠,看着他转身朝门外走去,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喊:“司空少泽!不要走!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司空少泽的步子一顿,我继续大喊:“相信我,是真的,你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司徒少泽沉默了许久,回过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皇命不可违,即使我真的回不来,我也必须去。”
说着,他又走了两步,说:“到时候,如果我真回不来,你不用等我了。”
他猩红的袍子在风中发出裂帛声,我蹲了下来,失声痛哭,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他了。
“啪。”手中的链子掉在了地上。我从那些遥远的记忆之中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这些记忆不是我的,是珍娘的。
我捡起链子,它是珍娘生前最珍爱的东西,因为思念太深,所以她的记忆留在了珍珠之中。
司空少泽,就是那个飞僵吗?
原来,他和我的祖先珍娘,有着这样一段深厚的感情,既然如此,司空少泽又是怎么成为僵尸的?
珍娘杀他,是为了除魔卫道吗?
我心中忽然对司空少泽产生了同情,我连忙咬了咬嘴唇,不行,我不能同情他,他杀了那么多人。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俊美将军了,只是一个以杀戮为本能的怪物。
轰。
门被打开了,飞僵出现在门口,我吓了一跳,匆匆后退了几步。差点坐倒在地上。
他步子沉稳地走进来,忽然一个闪现,出现在我面前,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给拉了起来。
我惊恐地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飞僵冷冷地盯着我:“珍娘,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是僵尸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把我错认成了珍娘,或许是因为我跟珍娘有着同样的血脉,模样估计也长得很像。如果我告诉他,我不是珍娘,他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杀了?
“既然你嫌弃我是僵尸。”飞僵冷冷说,“那我就把你也变成僵尸。”
说完,他将我按在地上。张开嘴,嘴里居然长出了两颗尖牙,跟国外的吸血鬼似的,低头朝我的脖子上咬来。
我吓得尿都出来了,情急之下大声喊:“不要,司空少泽,不要咬我。”
他动作一顿,没有再咬,而是抬起身子,静静地望着我。
我见有门,定了定神,这个司空少泽被压在八卦镇尸镜下面这么久,神智还不是很清醒,话也说不利索。我既然打不过他,就像个办法骗过他,总之先活命要紧。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少泽,我,我不是要杀你,你也知道,我是修道之人,你成了僵尸,杀戮是本能,我作为修士,伏魔卫道是我的天职,我之所以对你出手,是因为我不想你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啊。”
我伸出手,动情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少泽,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杀你?你看,到最后我仍然没有杀你,而是将你镇压在八卦镇尸镜下,为的,是有一天能够让你变回人。就算不能。也要让你的灵魂进入六道轮回,重新做人……”
他冷冷地说:“是你把我炼成了僵尸。”
什么?
我当时就震惊了。
是我的老祖宗把这位大爷炼成了僵尸?她怎么会干这种事情?炼尸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啊,要遭天谴的啊!
难道珍娘爱他爱得太深了,舍不得他死,所以才把他的灵魂封在肉身之中,炼成僵尸,从而和他长相厮守?
握草!有没有搞错啊,我这个老祖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炼制一个僵尸,还特么变成了飞僵,你一辈子降妖除魔得来的阴德全都赔进去了,还得亏不少啊。
现在你肯定在地狱里受苦吧。
我看着面前的司空少泽,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忽然,我灵机一动。伸出手,将他额前的乱发理了理,往旁边捋开,露出那张英俊的脸。
他的容貌远远比不上周禹浩,但是英气十足,有了几分硬汉的韵味。
如今他已然成了僵尸,但修炼到飞僵的僵尸。已经与活人相差无几了。
“少泽,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对他说,“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陪我住遍整个院子,看遍所有的花。”
司空少泽静静地望着我,一言不发。
就在我的心越跳越快,差点就要露陷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破庙外面,手中射出一道金光,司空少泽眼神中杀意一闪,将我推到一边,那金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动作顿住了,像被凝固的石膏像。
我惊讶地看向门外。外面站着一个矮个子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普通,丢在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
他手中拿着一面满是绿色铜锈的铜镜,那金光就是从铜镜里射出来的。
堂堂飞僵,竟然在那金光之中动弹不得。
八卦镇尸镜?
我抽了口冷气,想起之前李掌门给我讲的来龙去脉,镇压司空少泽的铜镜被人拿走了,作为“守墓人”的张老头被杀,他布的镇尸阵法被毁,都是一个矮个子男人所为。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许多厉害的妖魔鬼怪,修道之人杀不死它们,就会想办法将它们镇压,让他们无法出来作恶。所谓的“守墓人”,说的是那些守护着镇鬼封印的人,有的是世代家传,有的是发现了封印,自愿镇守。
这些人一辈子都籍籍无名,但每一个都值得尊重。
矮个子男人举着铜镜走了进来,我看清了他的样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绝对是个日本人!
中日韩三国虽然都是亚裔,但是容貌却有些细微的差别,作为一个看遍了韩剧和日剧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那个男人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说:“飞僵,我能帮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成为旱魃,只要你为我所用,怎么样?”
司空少泽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222章 倭寇,杀!
男人继续说:“你被镇压了四百多年,现在又受了重伤,以你现在的身体去迎接进阶旱魃时的天劫,可谓九死一生。而我们阴阳寮,有帮你躲避天劫的秘法。”
“阴阳寮?”司空少泽问。
“没错,我就是阴阳寮的阴阳少允……伊藤泽。”矮个子男人得意得抬起了头,在他的心中,只要拿着手中这面镜子,这个飞僵,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倭寇?”司空少泽冷声道,“你也配叫‘泽’?”
我简直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了,反击得漂亮!
伊藤泽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口中快速念诵咒语,然后甩出一枚铁钉,那铁钉正好打在司空少泽的锁骨处。司空少泽发出一声闷哼,全身都像是通了电一样,不停地颤抖,泛起一层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