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帝树下对了!爹爹让晗师哥修行一字剑,那岂不是说不参透剑谱,气破挺剑峰就不能再出关了?”
“嗯。”
“娘亲,我要去看看晗师哥。他这一闭关,至少也要五年看不到他了!”赵雪贞急急的和母亲说了一句,唤出本就不多的内气,催动身影朝白帝树跑去。
雨仪点点头,“这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
李昀歌一直被晾在一边,却并没有恼火,他的眼神始终灼灼的定在雨仪的身上,为了那个答案,忍一忍冷落又能怎样。
雨仪回眸审视的看看他,终于悠悠叹出一口气,“倾儿,你和沂叔去吧,你师父也在那里,记得,有事一定要来找我。”
接着,她又对李昀歌道:“你和我来。”
李昀歌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第92章 五峰合关()
白帝巨树,高近二十余丈,枝丫繁密,斑驳树影几乎笼罩了大半个探雪城,莹白树叶与阳光交汇散射的亮银色光华照入探雪城主府中。
清风徐来,花瓣般轻柔飘香的白帝叶落在了周倾的脸上,他伸手接住,不禁侧头看了看那棵天下独有的神树。
那就是五帝之一的剑神白帝亲手所栽的白帝树啊,果然奇异非常,甚至不亚于天下奇珍之黄运树和冰铁树啊
回过神来后,他紧走几步跟着左沂进入了神树右侧的城主府中。
毕竟身处在陌生的地方,周倾显得格外拘谨,就连手都不知放在何处,时而交叉在一起,时而拉扯几下袖尾,心中扑通通乱跳。
汩汩水声绵密丝丝,缓缓入耳。
“到了。”
左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停下脚步,猛一抬头,一眼看到了正厅中的莲花池,以及其中三座浮台上静立交谈的三个人。
扫雪客一见到左沂和身后有些怯怯之色的周倾,挥了挥手,“沂叔,倾儿,你们进来。”
周倾一咬牙,挺起胸脯,随左沂进了厅中。
“刷!”
破空声裹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眼前,周倾面露喜色,大喊一声,“师父!”
老人揉了揉耳朵,嘿嘿大笑,黄牙外翻,那不敢恭维招牌笑容看在周倾的眼中却极度亲切。
“听见了,那么大声,为师耳朵还不聋。”
扫雪客脚尖一点,从浮台跃上平地,同在浮台上的荀舟见两人都已离开,也飞步出了莲花池,落在扫雪客身后。
他奇异的看了看周倾,而周倾也恰在此时注意到了他,二人只一对视,都是大张双眸,异口同声。
“是你?”
老人和扫雪客相视,无言苦笑,扫雪客挺身立在二人相会的视线之中,“时间不多,你们还是等等再叙旧吧。”
话音刚落,扫雪客侧目对着左沂使了个眼色,左沂心领神会,“舟儿,跟我走。”
说着,大手一张,直接拉住荀舟的手,用根本无法反抗的大力强行将荀舟拉出了大厅,荀舟转头看着周倾,眼神中竟有几分隐隐的不舍。
他发现周倾竟也在看着他,满脸的迷惑,眼神中透出惊疑不定的味道,他探手抓了抓,知道肯定抓不到周倾,这才有些颓然的放下手。
一转眼,就已经被左沂带出了城主府,不见踪迹。
“师父?”周倾想要问,但被老人使眼色止住了。
“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和你说清楚的,现在看来,要拖后一段时间了。”老人的神态一如既往地没有正经,但说出的话却极其严肃。
“在小老儿和赵窝囊把要事说完之前,你不得开口。赵窝囊,你先说吧。”老人背过身去,不再看弟子,他害怕被弟子看到眼角萌生的泪水丢了面子
那是饱含激动和惆怅的泪,也是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泪。
“事态紧急,前几日我和老仙儿外出了一趟,正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我才会亲自把你们接到探雪城。”
“咳咳,赵窝囊,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直接说重点。”老人插口道。
扫雪客没好气的给了老人一个眼神,继续道,“白帝山,共有五座山峰环绕探雪城,其中挺剑峰,仗剑峰,重剑峰,竖剑峰四峰为辅峰,立剑峰正立于白帝树之北,高出另四峰一等,也称主峰。”
“五峰各有一阁,其中分别藏有我探雪城的五种绝学。你,昀歌,卫晗,舟儿,承浩,各上一峰闭关,习得绝学,方可下峰。”
“而你,需要登临的,是主峰,其上有我探雪城无数年来所藏剑谱,兵法,内诀三万卷,你必要在三年之内将这三万卷全部记下来,明白了吗?”
“三万卷三三年?”周倾目瞪口呆,的确,他从小背书背了近十年,成功记下了道家十万典籍,可那是在有明智之眸的情况下,如今
记下三万卷只有三年时间,即便是神仙也不可能吧。
“师父,这究竟”
老人侧目斥道,“怎么?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那你在还想什么天下首位?倾儿,你觉得以你未补四虚的身体,不吃点苦头,可能步入第四重吗?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也不敢抓吗?”
“那你莫不如滚下山去,趁早别给小老儿丢人!”
“不是,师父,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徒儿只是只是觉得徒儿并非探雪城之人,私看探雪城藏书并不好更何况,看书和突破第四重有何联系?徒儿已经未补四虚升一重了,突破第四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着,周倾的眼神暗淡下来。
扫雪客和老人一人伸出一只手,各搭在周倾的两肩上。
“倾儿,藏书的事你不必多想,当你破峰而出的时候,你便是我的弟子,是探雪城的人了,这一点,你师父也同意。”
“倾儿,小老儿只能告诉你,这是一次助你脱胎换骨,重补四虚的机会,你一定要抓得住啊。”
“师父,赵城主,我我能问一问,如果我未能成功会有什么惩罚吗?”
“嗯?”老人板起脸,“未尝试先言败,你”
扫雪客抬手捂住老人唾沫横飞的嘴,“你师父说的严厉了些,时间紧迫,我也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三年内未能成功,或者说晚了一步,哪怕只是一天,你爹爹周患,都会没命。”
“什么?”周倾瞪大了眼睛,脑中如同晴天打了一个霹雷,轰的一下炸响。
他张了张嘴,但感觉舌头不断的打结痉挛,周身筛糠一般的颤抖,但他猛的一咬舌尖,一道血箭破口喷出,剧烈的痛苦使得他在刹那间镇静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鼻梁滚落,他都浑然未觉。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一定完成!请二位师长送倾儿上主峰!”
左沂从府外走入,迈过门槛,一记手刀击在周倾脖颈后,周倾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左沂将周倾抱起,沉默着转身离开,这一连串干脆利落的动作做完,他竟然都没有看扫雪客和老人一眼。
竟像是如果看了他们,便再也不忍心如此做。
待左沂再度离开,两位当世顶尖强者终于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均是眉头紧锁,愁容不展。
雨仪从门口进来时,二人才回过神来。
“夫人。昀歌也已经送去了?”扫雪客问,虚空一招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后,又递给老人。
老人将他的手一把推开,怒气汹汹的指着扫雪客的鼻子破口大骂,“老窝囊,你怎么能和他说那句话!你想把小老儿的宝贝徒儿逼疯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与其无意义的耽搁时间,告诉他实情反而更好”
“实情?实情!是,你是好了!为了你的探雪城,你他娘的不择手段!你明知道,结局是注定的,你还要逼他!你好狠的心啊!你想造出第二个元歌吗!你想酿出第二个遮天门之祸吗!”
他的一番话劈头盖脸的说下来,扫雪客夫妇二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极为难看。
雨仪忍了忍心中的悲意,他也知道丈夫一定是做了什么,才把一贯满面笑纹,万事一笑置之的老人气成这副模样。
印象中,只有当初座北侯灭门时才看到他这般大发雷霆的样子
“老仙儿。”扫雪客恢复平静,“你知道殊离是什么意思,这总比直接告诉他实情更容易接受。况且,你也说过,天下为祭,逼他一些又能怎么样,周家就剩他一个人了!他肩负了多少责任?”
“涯祖,阿城,阿患,他们付出了多少?如果最后留下的这个孩子根本无法承受,那他们的心血,不就空流了吗?殊离只想让倾儿更加坚强,只想唉。”
“你摸摸自己的心府,看看殊离的气息,看看三国湮灭的一百二十州,你就应该想明白,究竟什么才是最可行的办法!”
“殊离和你一样,都爱这个遗子!可我们不能因为这份对前代人的敬畏和对今代人的爱怜而停止这一切啊!天下人都可以动摇,你,我,不能!”
老人沉默了,他茫然的接过酒杯,只觉那酒壶重渝千斤,仰头狂饮一口,他道。“是啊,还有那冰川孤山两千年的坚守,还有藏冰观十三代人的坚守,还有”
“还有我自己。”老人喃喃低语。
扫雪客眉睫一动,“夫人,传令下去,自即日起,五峰合关,城门紧闭,城外之人不可入,全城静待峰破之时,探雪城上下,敢有出城一步者,斩。”
雨仪螓首轻点,长叹而去。
第93章 归国()
“赵窝囊,如今合关闭城,你的寿辰之日该当如何啊?”老人坐在莲花池中的浮台上,提着盛满酒液的樽杯与扫雪客对饮。
“照常。”扫雪客握着另一座浮台上坐着的雨仪的手,轻轻道。“只是,苦了那些来为殊离庆寿的宾客们了。”
“是啊,要么是有来无回,要么是根本进不来,还真是苦不可言啊。”老人笑着又饮了一杯热酒,“这凉胜温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既然你也出不去了,这酒,管够。”
“老窝囊,小老儿在想啊,如果小老儿是你的那些宾客之一,只怕下辈子也不再来给你贺寿了,嘿嘿嘿。”
“下辈子。也快了”扫雪客眼神一变,稍稍将夫人的手攥紧了几分,感受到对方的手心里有几分汗湿,转口问道。
“夫人,你是不是不明白我和老仙儿为何要成这五峰合关之象。”
“略略明白一些吧。”雨仪思忖一下,“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不让贞儿,参做其中之一,而让承浩一个局外之人”
“秋承浩很适合那最后一个位置。”扫雪客还未回答,老人接过话茬。
“小老儿提前为他们算过,赵卫晗,李昀歌,秋承浩,荀舟四人与倾儿命格相符,未来,定有解不开的渊源和情谊,为立运之选实为上佳。”
“而贞丫头,和倾儿命格相冲,若让她参入则必生变,更何况他日他们五个下山之时,贞丫头还需要坐镇探雪城,以守探雪之命脉。小老儿和老窝囊所以三年后,就是他们的时代了。”
“倾儿和贞儿命格相冲,这是为什么?”雨仪略有些惊诧,皱眉问。“难道,他们将来会有厄劫不成吗?”
“这种事,谁说的准呢。”扫雪客含含糊糊的回答,轻拍着夫人的手背,似在抚慰。“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不要多问了。老仙儿的阳寿,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张老,您苦修这么多年,实力早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境界,难道也无力回天了吗?”雨仪看向老人。
“老窝囊的实力何尝不是‘深不可测’,那又有何益呢?有些事,不是人力能阻止得了的。”老人苦笑着摇摇头,“接下来只能盼着,这三年,不要再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才好。”
“不出乱子?不可能的,宇内和大辽已经对沧北下手了,镇天王和孤帝还有一场恶战,这一切,不过才起了一个头。”
“所以小老儿说,盼着”老人耸了耸肩,抬眼向上方的屋顶看了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喂,老窝囊,赵卫辞那小子快回来了,你也不让他进来?”
扫雪客点头,“夫人,等到卫辞回来时,你从主峰下的地穴道把他接进来,不要声张,更不要惊扰了主峰上的倾儿。”
“好。”
“来来来,继续饮酒。”
昶州,都狼三城之外。
无论探雪城这边作何安排,这片血雨腥风的战场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肃杀,寒意,血气,愈加昭显出战事的惨烈。
整整五日,久攻不下。
拓跋无涯领兵死守三城,就好像在他看来,只要这三城不丢,昶州就依然是大辽的占地。
但实际上,当日拓跋无涯屠城之后,并未在三城之中留下太多的粮草。
此刻兵粮将尽,军心却出奇的整合,没有一丝惶恐紊乱,足可见拓跋无涯治军之严明,当世罕见。
近两日,拓跋无涯在军中数次下达过突围的命令,但当那动静大到城外的沧北军士都已经关注到并开始筹措对策的时候,这“突围”的行动又雷声大雨点小的停息了下去。
云冲和几位兄弟商议后猜测,这大概是拓跋无涯黔驴技穷,无力而为后布下的虚张声势的疑兵之计,下令围城待战,随时警戒。
这一日,云冲又一次将诸位将领唤入中军帅帐之内,卓幼安也同时在列。
自那日接过通令官传达的消息之后,赵梦缺和燕杵兴二人日日郁郁寡欢,饮食不宁,如今面色憔悴,俨然已消瘦了不少。
云冲看出了二人的思乡心切,温言道:“老五,老八,你们二人若实在惦念家乡,我予你们二人五千人马,十仓军粮,你们可以回国赈海潮之灾”
孔太飞也道:“我和老四一块商量过了,军中粮食也吃紧,只能给你们十仓”
“别说了。”燕赵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燕杵兴摸了摸颔下络腮胡,环眼一睁。
“侯爷待我二人不薄,虽然我二人非是大周人,当初落难流落他乡,是侯爷不以异国之人看待,收留了我们,对我二人如手足一般。现今战事正到了最要紧的时候,我们怎敢如此背信弃义,分兵分粮而去?”
赵梦缺也踏前一步,道:“五哥说的是,两国交战,焦灼难分,正是用人之际,但家国蒙难,我们实在难以安然作战。如果众位哥哥允准我兄弟二人回国看一看,我们已是不胜感激!焉能再分大周战力?”
“二位兄弟言重了,大家手足二十余年,你们这么见外,是不把我们大家当兄弟了?”云冲佯怒道。
孔太飞飞起一拳打在燕杵兴的胸脯上。
“老五,老八,大家都是兄弟,你们两个别他娘的再废话了,赶紧滚蛋,五千人马十仓兵粮已经点齐,再磨磨唧唧的就别说自己是带把儿的爷们儿。”
燕赵二人眼圈泛红,他们深深地看了两位哥哥和徐烨一眼。
“诸位兄弟保重,替我们告诉老七和大哥,保重!我们此去,若家乡安好,定去去就回!等我们归来之日,咱们再并肩屠狗!”
“好!”
“好!”
徐烨给了燕赵二人一个熊抱,“没想到刚团聚还没多久,你们又要离开了,五哥,八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二人目带怆然与坚决,挑起帐帘,大步离去。
五千甲士整装正立,战马抬头正视前方,十仓军粮分车装妥,燕赵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一片滚烫。
反身对着帅帐一抱拳,飞身上马,迎着东方的金光,高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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