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
凌晓抬起脚踹了下他的腿:“给我蹲着,我有话说!”这倒霉孩子,该蹲的时候不蹲,不该蹲的时候瞎蹲,还真是不懂眼色,哼,还能不能好好地侍奉老师了?
要不说炎这孩子实诚呢,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给蹲下了,想了想,他又换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看来相当诚心。
凌晓的自信心于是又回来了。
她双手按在炎的肩头,思考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一切的选择在你,但是,有些事你也必须知道。”
她要说的有几点——
首先,她觉得他的属性很可能与此有关,这也许会是个开启属性的好机会;
其次,即将到来的那批人很危险,很可能危及到整个部落;
最后,有些事他就算现在逃避了,也未必逃避得掉。
他与“红月之夜”关联太深了,她不觉得这一切会简单地结束。
好吧,她其实知道炎并没有太多选择,只是,她也只是实话实说。出发点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这颗星球上的人们。
也许真话的确残酷。
但她说不来谎话……好吧,这句话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话。
说完这件事后,凌晓说了句“你考虑下吧”,说罢准备转身离开,让他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却没成想,被扯住了衣角。
凌晓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现在的这一幕与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合了。
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的炎也总是会做出出这样的动作,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角,却又一言不发。他从来就不是个机灵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木讷笨拙,不会哭喊不会撒娇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引人喜欢,这算是他唯一能做出的近似于“讨好”的行为。
这是她带过的唯一一个孩子。
和他相处时,她总会想起头儿带她的时光,所以不自觉间就多了几分耐性。
所以那个时候,她提出要带他离开,的确是真心的。
这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如果他真的跟她走,她必然会负担起他以后的生活。现在想来,那时也许只是头脑一热,但真的再回到那时,她也未必会做出相反的决定。
只能说,她很少会这么好心,而炎又非常巧合地戳中了她心上最软的一点。
换个说法,这也是一种缘分。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讨厌这孩子。或者说,某些方面他们是极相似的,比如说“果断”——
“老师,帮我。”
凌晓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嘴角微勾起一抹笑:“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坚持。”
“痛了可别在心里恨我。”
“不会。”
“很好。”
……
炎下决定的速度的确很快。
另一方面,留给他们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不多时,血鹰的飞船便气势汹汹而来,几乎所有人一仰头,就能看到那悬停在半空中的“漆黑怪物”。它有着金属制的獠牙与利爪,身披的黑羽上流淌着血液的色彩,每一个细节都写尽了“狰狞”二字。
部落中的“警钟”被敲响。
当凌晓与其他人一同踏着这巨|大的响声回到部落正中的广场时,半空中也恰好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光屏。在光屏中人出现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又增大了。
正如他们能看到这面光屏,飞船中的人也准确地捕捉到了他们的动向。
“玉衡,真的是你。”长老第一个认出了光屏中的青年,并且说出了一个让凌晓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词语。
玉衡。
苏玉衡。
苏衡。
变态是“苏玉衡”,凌佑晨却是“苏衡”,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恐怕根本说不通吧?
变|态并没有否认“苏玉衡”这个名字,但他也没有搭理因为激动而嘴唇微微颤抖的长老。他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了片刻后,最终落在了三个明显的异类身上。他看着这三位“男性”,微皱起眉头,又一次查看了下部落中人,最后直接开口问道:“晓晓在哪里?”
他的无视无疑让部落中人很是愤慨,尤其,长老在他们的心中地位极高。
有人大怒着就要站出来指责,就在此时,凌晓抢先一步站了出来——这家伙是变|态啊!真和他争辩,会死人的好吗?
所以眼下,只能靠她来拖住时间了。
她也知道把一切赌在炎的身上其实相当不靠谱,但是没办法,她就是天生的赌徒性子,没别的优点,就是胆子壮。更别提,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而她一站出来,就开始开嘲讽了:“你的‘真爱’也不过如此嘛。”
青年目光微凝:“你……”
凌晓潇洒地一甩头发,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怎么?这样就认不出了吗?”
“……”
凌晓突然觉得有点满足,不为别的,就为变|态被她给噎住了!嗯,心理阴影的面积似乎缩小了一点点!
“呵……”变|态突然笑了,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你总是这么调皮,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得不说,对于正常男性来说,听到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小妖精,你真调皮”时,那滋味无疑是相当酸爽的。所以,部落中不少男人都打了个寒噤,而女性……咳,这个姑且不提。而飞船中,也有不少人顿时菊|花一紧,心想“妈蛋!副团长本来就够奇葩了!眼下再被那小白脸勾搭出什么更奇葩的爱好该怎么办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地活了!万一之后副团长他真的需要那啥那啥,他们到底是要命呢还是要雏菊呢?嗯,这是个问题!”,当然,也有部分人暗喜,毕竟……咳咳咳。
“谢谢夸奖。”早就见识过大阵仗的凌晓对此表示毫无压力,很是自然地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最近去韩国整了个容。”
“韩国是哪里?”
凌晓:“……”啧,跟这种没文化的棒槌简直没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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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在鄙视了下某人的“学历”后,继续开始无压力扯皮:“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整容!整容好吗?啧,像这种抓不住槽点的人没有生存的资格!
然后她就被毒舌了——
“你确定是整容而不是变性?”
凌晓:“……”给她死!
很显然,她拖延时间的方法并不算高明,因为吧……嗯,她能和这家伙“正常交流”就费了极大的力气,由此可见她心理阴影之深。更显然的是,对方也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稍微有一点异常都能察觉到。不过,她既然会站出来糊弄,就有把握对方不会轻易拆穿。
因为,他大概会自恋地觉得她在和他“玩游戏”吧?
啧,真让人恶心——因为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可以“大方”地允许猎物在被宰前多扑腾几下么?
凌晓不是阴暗论者,不过面对变|态时,她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事实证明每次这种猜测都十分精准。至于“只有变|态才最理解变|态的想法”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因为她很正常!
找到了想要找的人,变|态……或者说“苏玉衡”的心情显然很好,他甚至找了张靠背高椅坐了下来,撑着扶手的手单手托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看宠物玩毛线球”的模样。凌晓的眼角抽搐了几下,如果这混蛋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已经冲上去痛殴了。
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件事,微皱了下眉:“你手里是什么?”
“嗯?”苏……变|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锁链,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凌晓虽说已经从对方身上见过无数次这种充满恶意的笑容,却依旧是每次见到都难受,而她话语中的“小东西”也让她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看到他扯了下锁链。
然后,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倒在了他的脚边。
而那条锁链,很显然地链接在这个倒下人的脖上。
凌晓原本只是浅皱的眉头蹙紧,狗链,项圈,他还真是恶趣味。不过,对于他做出这种事,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于……她觉得那玩意也许压根是为她准备的,只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用而已。
虽说心中念头百转,她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脸淡然地看着光屏,问道:“这是谁?”既然他不介意和她“闲聊”几句,那她当然也不介意再拖延上一段时间。
苏变|态加深脸上的笑容,如同展示绝佳菜肴的大厨般揭开了餐盖——漆黑的斗篷在他的指下飞扬而起,露出了一个裹在灰色长裙中的纤细身形。
凌晓瞳孔缩紧,直视着那蜷缩在地上的少女,她侧躺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身,及腰的灰色发丝遮盖住了脸,让人一时看不清面容,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的身材。
她沾满了灰尘的衣衫上四处都是血迹,有陈旧的,有新鲜的……
挣扎间露出的手臂上,也满是伤痕与新鲜的擦伤。
凌晓深吸了口气,这样的情景她并非没有见过,甚至可以说,她见过比这还要惨烈许多的。但这不代表,她对此没有可以淡然接受。她非常讨厌他,而他身上最令人厌恶的就是这一点——没有丝毫对生命的敬畏,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别人的。
像这种危险的人,原本就不该存留于世。
“觉得她可怜吗?”苏变|态看着凌晓,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一共有七百六十四人曾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死去,你还会同情她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明显地看到少女的身形一颤。
凌晓知道,这句话大约不是谎言。然而……
她冷笑着反问:“怎么?你打算改行当正义使者了?还是说,你被她给杀了全家?”
听了她的问话,飞船上的围观者俱是脸色一白,心想“这小子还真是胆肥”,不怕死的节奏啊!
谁知道,他们的副团长居然笑了,疑似心情很好。他一边整理着手套一边回答说:“正义使者?没兴趣。至于杀全家——”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她,“那不就是你吗?”他以一种笃定的口吻说,“你不会死在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手中。”
“我该说谢谢么?”
“比起这个,我倒更希望你和那个时候一样喊我一声‘哥哥’。”
“呵呵。”
“真的不喊么?”他嘴角的弧度增大,“让我开心的话,我也许会将这小东西转送给你哟。”说话间,他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脚边的少女,“虽然看起来很没用,但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凌晓很想说“关我毛事”,然而,那苦苦挣扎的少女却在这一瞬间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
正看向凌晓。
这双眼眸中并未含泪,然而却充斥着比眼泪还要更为让人动容的凄婉之色。
她在求助。
向凌晓。
很显然,她从变|态的话中找到了一丝希望,这点希望之光在那双眼中闪烁着,很小,很弱,小到弱到轻轻一碰就可让它熄灭的地步。
而这希望之所以小,一方面是因为她并不熟悉凌晓,另一方面大约也是因为她知道变|态的话其实并不可信,却还是忍不住求助了——因为那加诸于身的残酷折磨。
当然,这些都不是让凌晓动容的关键。
让她动容的是,这少女是异色眸,一只如白金,一只如海洋。
这与莫尔曾说过的话何其相似。
预言家、眼睛、女孩……
一切线索整合成型后,得到的毫无疑问就是真相。
这个少女,正是若干年前为莫尔预言的那位预言者的后代,也正因此而继承了这种“对他人来说非常有用对自己来说却极为危险”的血脉。
至于她的父亲……
既然她身兼了预言之职,那么答案是肯定的。
他已经不在了。
她能想到这件事,莫尔自然也可以。
凌晓明显地觉得后者的呼吸粗了一秒,她巧妙地微动了下|身体,阻挡住了他可能做出的举动,脸色依旧镇定地回望着光屏中的人:“用处?我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其余人:“……”
嗯,眼下凌晓在大部分人看来是“男的”,一个男的说自己“不睡妹”是性取向正常的标志……谁特么信啊!
于是无数人又默默地蛋疼菊紧了。
少女一听这话,眼中的“火苗”来回摇曳,微弱将熄。
向来说话生冷不忌的变|态听了这话,用手指勾起少女的下巴,笑着说:“放心,我对这种虚软无力的身体毫无兴趣,她的用处体现在别的方面。”说到这里,他蓦地发出了“啊”的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这是在试探什么吗?放心吧,我一直忠于我们的婚约。”
凌晓一听这话就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事实证明,这种表情是会传染的——很多人都是这种表情!
凌晓突然觉得自己这次伪装是个大失策,恶心到别人也就算了,恶心到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轻啧了声,没兴趣就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题进一步探讨下去,转而问:“那么,她的作用在哪里?”
“唔……”变|态托着下巴,“让她展示一下如何?唔,比如说,占卜一下我们的未来?”
凌晓皱眉,越是强劲的预言者每次占卜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从他这次能出现在这里,她也能看出那少女的实力。像这种精准的预言者,不少人都愿意“圈养”,并且小心地“使用”,以延长“使用寿命”。但现在,这少女显然已经被“使用过度”,可见他真的是完全不在乎“这件好用的工具”。
再这样被肆意地使用下去,这少女离崩毁也就不远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那少女的身体却已经颤抖了起来。
与刚才的轻颤不同,这次的颤抖极为剧烈,仿若要在这动作中将她的全部生命释放出来。与此同时,无数血雾在她的身体四周飞散开来,以至于甚至将她周遭的一切短暂地染成了红色。毫无疑问,她的身上又多了一堆新伤。这样的一幕实在太过惨烈,早已司空见惯的那群人姑且不说,部落中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哪怕他们已经习惯了厮杀,却也绝不习惯这样对待一位瘦弱少女。
而在这近乎血腥的“仪式”下,有话语断断续续地从她口中吐出——
这话语只有四个字。
她说完它却用了十来秒。
而这四个字才一吐出,就让不少人发自骨髓深处地觉得凉。
与其说它是预言,倒不如说它是诅咒。
这句话是——
纠!
缠!
至!
死!
没错,纠缠至死。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凌晓一听完,脸就黑了,谁特么愿意和这种变|态纠缠至死啊!!!
变|态听完也是明显地一愣,然后,他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
毫无疑问,他很高兴。
因为,预言者在发动自己的能力后,是无法说假话的。也就是说,说出的必然是事实。纠缠至死,多么美妙。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呢?不可能再有了。
他太过愉悦,凌晓又太过愤怒——对峙着的两只猛兽一时之间都失了神,以至于不约而同地忽视了横伏在他们之中的“猎物”。就算是蝼蚁,被逼急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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