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货哥敦促白袍先生与苏宁相见。白袍先生听了,却犹豫起来。
“你还磨蹭什么,你从泰山来到丰都,历尽千难万险,不就是为见到苏宁先生吗?如今苏宁先生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与他相见呢?”
白袍先生说:“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与他相见。”
“为什么?”窑货哥不解。
“你有所不知。”白袍先生说。“这一年多来,我费尽周折,调查了解到,其实,苏宁先生并非是意外死亡,而是有人故意设下了圈套,或者说陷井,苏宁先生才发生了车祸。”
“有这样的事,那个人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吉西和周晓葵。”
“这燕,你更应该去见苏宁,把真相告诉他呀。”
“可是,他们一个是苏宁先生的好朋友,一个是苏宁先生的既定女友。如何告诉他。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会相信呀。”
这倒也是。窑货哥叹息着。不如如何是好。
八鬼见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思想有顾虑,不肯前往,只得撇下他们,去追苏宁。他们必须去,因为,苏宁先生是他们的主人啊。
“如此这般,咱们该去哪里?”窑货哥问。
“倒不如先回丰都。”白袍先生说。“你想,春姑的桃花符破了,一旦这事被鬼伯达知道了,他一定前往嶓冢山追讨苏宁,到时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所以,咱们必须提前做个预案。”
看来,只好暂且先回丰都城啦。
于是,他们三个又结伴返回,往丰都城而去。
在救助苏宁的过程中,他们是主谋,也是主力军,可是到头来,苏宁先生也许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位才是始作俑者。好在他们并不计较这些。只要苏宁获救,比什么都好。总有一天,他们会和苏宁见面的,有他知道内情的那一天。
就这样,他们一路讨论着,一路兴奋着,又赶回了丰都城,打算去烟楼拜访春姑,当面致谢。
还没等到他们到烟楼,已从街头巷尾的鬼汉那里传出消息,说烟楼出事啦。
三个顿时惊慌,出啥事了,会不会事情败露了。
这事只有鬼掮客乔安和春姑知道,另外就是兰颜。兰颜已经跟随苏宁去了嶓冢山,乔安和春姑他们总不会自己把自己卖了吧。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
白袍先生、窑货哥,以及于沁画妖,急匆匆到了烟楼,报上姓名,求见春姑。
春姑不在。烟楼里正乱得很。喝花酒的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姑娘们也都在嗑瓜子闲聊,没有一个正儿八经干活的。
白袍先生是一位衣袍,窑货哥是一位干巴的老头儿,于沁画妖更不用说,是个女流之辈,没有一个像是来烟楼消费的。那些姑娘们也不爱答理他们。费了好一番周折,他们才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事坏就坏在兰颜身上。兰颜是蜮堂春的头牌,她一去不归,蜮堂春还叫蜮堂春吗?
偏偏事情赶巧,鬼亦雄来会兰颜,三次而不见其身。鬼亦雄是兰颜房里的座上客,见不到兰颜,恼了。有那妒恨兰颜的姑娘,有意借这个机会挤对兰颜,悄悄地把兰颜出走的消息告诉了鬼亦雄。
“兰颜出走?因为啥?”
姑娘们不知,却把之前她收留苏宁且如何缠绵的经过讲了出来。
鬼亦雄听了,心中一愣,难道,兰颜和苏宁假戏真做,成了好事?
鬼亦雄狐疑着,去找春姑。
又偏偏乔安到访。鬼亦雄在春姑门外,偷听到他们讨论苏宁的事,嘀咕春姑的桃花符是否解了,兰颜因何还没回来等等等等。
鬼亦雄明白了。原来,这个兰颜,是受春姑和乔安的指使,去解苏宁身上的桃花符去了。苏宁就是一条笼中之虎,解了苏宁身上的桃花符,不就等于放虎归山了吗。
这还了得。
于是,鬼亦雄不敢怠慢,悄悄地退出烟楼,直奔葵府。
鬼伯达正呆在府里,一个人喝着小酒,唱着小曲,独自乐呢。
逮着了苏宁,又封了桃花印,等于把苏宁打入了死牢。从此,了了他的一块心病。他能不高兴吗。
“干爹,大事不好啦。”
“什么事大惊小怪!”鬼伯达手里握着酒杯,不耐烦。
鬼亦雄把在烟楼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鬼伯达。鬼伯达一听,当即跳了起来。“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春姑为何出尔反尔,我待她不薄啊。”鬼伯达垂足顿胸。
“更可气的是乔安,他到底捞着什么好,去帮苏宁?”鬼亦雄不解。
“干爹,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鬼亦雄急切地请示道。
“不要轻举妄动。”鬼伯达摆摆手。“待我先出城探个虚实,你且守住城池,尤其注意烟楼和乔安的动向。”
鬼伯达安排完毕,以巡防为名,自带五百鬼军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追去。
他想,苏宁和两位鬼差须向北走,经过响马岭,再前往嶓冢山。
鬼亦雄留在城内,自邀了乔安、春姑、韩岳等在葵府里饮酒取乐。
“难得干爹不在,咱们喝个痛快。”鬼亦雄招呼大家。名为叙话,实为监禁。到时候把苏宁抓回来,给他们来一个人赃俱获,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到时候,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春姑年龄最大,与他们话不来,吃了几杯酒,要回烟楼,被鬼亦雄强行留住,推说葵府上下的姑娘们女红技乏,让春姑教授她们女红。春姑推脱不下,只得勉强应下。
鬼掮客乔安预感有事,但他不知道什么事,只是装憨卖傻,胡吃海喝。
所以,这个当儿,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到了烟楼,却见不到春姑。春姑在葵府里,他们上哪里见着她啊。
于沁画妖又提出去找一找乔安。可是,他们到了乔安的那所四合院,静悄悄地,也不见乔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现在,他们最大的困扰,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法采取行动。
只好先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至晓,听得店老板谈起崦嵫山前的战事。说苏宁和鬼伯达斗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那个斗法……简直,甭提了。
白袍先生听得紧张,问店老板:“因为啥斗的?”
“还不是苏宁解了桃花符。”
“结果呢?”
“结果?苏宁将鬼伯达刺了一枪。不过,苏宁也没赚到便宜。鬼伯达念出阴兵咒,成千上万的鬼魂,苏宁哪能招呼得了,最后,被他的吊死鬼给救走了。”
“是这样……”
当天晚上,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凑在一起,把店主人的话分析了一遍。认为,鬼伯达一定是知道了苏宁解了桃花符,去追讨苏宁去了。不过,从店老板的谈话中可以看出,鬼伯达也没赚着偏宜。
白袍先生和窑货哥好歹松了一口气。决定次日再去寻找乔安,让他从中调停,切莫再让苏宁惹出事儿,再添新乱子。
“可是,到哪里去寻乔安?恐怕他们已经被鬼伯达给抓起来了吧。”
这是极有可能的。一想到这里,他们三个又立刻忧愁起来。
第076章 掮客行()
鬼伯达损了五百鬼军,独自返回丰都。第一件事就是去丰都大帝那里,告了乔安和春姑一状。丰都大帝一听,当即差人去捉。
鬼伯达说:“已被我统统拿下。”
丰都大帝大喜。将乔安和春姑唤到殿上。
乔安说:“我只是一个商人。”
春姑说:“我只是一个老妈子。”
“如此说来,苏宁是谁放还的?”丰都大帝指着乔安和春姑,勃然大怒。“桃花符的事,又怎么解释?兰颜不知去向,又是为何?”
乔安和春姑拒不承认。不能单凭鬼伯达的一家之言,就说苏宁是他们放走的。苏宁已经被徐文和徐方押往嶓冢山,两位鬼差大人至今未归,至少也得等他们回到丰都,当面问清,苏宁到底放没放还,也不迟啊。
丰都大帝一想,也是。徐文和徐方还没回来。等到他们回来再作决断也不晚啊。
鬼伯达不以为然。对丰都大帝说:“俺刚在崦嵫山和他战了三百回合回来。”
“那么他人呢?”乔安问鬼伯达。
“最后,被徐文和徐方押解去了嶓冢山。”
“还是啊。”乔安喊冤叫屈。指着鬼伯达对丰都大帝说:“既然苏宁被徐文和徐方押解着去了嶓冢山,何来被我们放还一说。分明是鬼伯达诬陷我们的。”
鬼伯达对丰都大帝说:“不要听信他们胡言乱语。苏宁是被押着去了嶓冢山,可是,他的元气已经解脱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
丰都大帝一摆手,说:“只要苏宁被押解去了嶓冢山,就不会有错。你们不必再争了。等徐文和徐方回来后一问便知。”
丰都大帝一锤子定音。急得鬼伯达抓耳挠腮。
鬼伯达又急又气又恨,回到葵府喝闷酒。
“干爹——”鬼亦雄刚要问个明白。被鬼伯达骂了个狗血喷头。
“混蛋,早说不该公开,不该去告发他们,你偏不听,现在倒好,明明是他们把苏宁放了,咱却说不清楚。反倒赚了个恶人先告状的罪名。”
“怎么会这样!”鬼亦雄不解。“待我把他们抓回来。”
说罢,起身就走。被鬼伯达一声喝住。
“不要再胡来了。”鬼伯达喝令住鬼亦雄,对他说。“你只能这样这样……”
鬼亦雄听了,立刻明白。行动去了。
却说春姑和乔安从天子殿回去后,各自缄默,互不相通,生怕再有什么把柄被鬼伯达抓住,到时候真就说不清了。
鬼亦雄派出许多便衣鬼,分别把烟楼和乔安的四合院盯紧了,以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他们瞪大了眼珠子,也只是看见一件破衣烂衫,在空中刮来刮去,最后飘进乔安的院落。
风那么大,他们才不稀罕去捉一件破衣裳呢。
那破衣烂衫飘飘荡荡,进了四合院,滚落在地上。
乔安自在院内踱步。这几日出不了门,只得在院里左一圈右一圈兜来兜去,一不小心,竟然被那破衣烂衫绊了一脚,咣当摔了一脚。
人要是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一件破衣裳,竟给绊倒了。
乔安哎哟哎哟爬起来。提起那件破衣裳,看了一遍。不看不要紧,一看倒被吓了一大跳。原来,那破衣裳刚才还黑乎乎地,满是泥巴和油污,到了他的眼前,竟不断刷新,眨眼之间,变成一件白袍,雪白雪白。
乔安大惊,慌忙将白袍扔到地上。
说来奇怪,那白袍不但不倒,反而直直地站立在乔安跟前。
“啊鬼——”
白袍笑了笑,开口说道:“呵呵,鬼也怕鬼呀!”
“你是谁?”乔安定了定神,问道。
“俺是白袍先生。”
原来……是的。白袍先生。他为了见到乔安,凭借自身的优势,想出这个办法来。
白袍先生解绍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苏宁的一件衣服也能成精。想必这个苏宁,绝非等闲之辈啊。”
白袍先生向乔安道了谢。感谢他出手救了苏宁。
“哪里,都是春姑的功劳。”
乔安还很谦虚。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袍先生是个爽快人,你有什么要求请讲。容日后俺告之主人,以便答谢。”
鬼掮客乔安把脸一沉。“嗳!话不能这么说,俺伸手搭救苏宁先生,实是仰慕他的英名。”
白袍先生听了,朗朗一笑。
随后,白袍先生被乔安让进客厅,香茶沏上,坐下叙谈。
乔安说:“要说答谢,还真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乔安说:“现在,咱这住所,肯定有便衣鬼盯着,不得自由。先生能否帮咱离开此处。”
“为啥离开?”
“你想啊,苏宁先生现在元气自由了,他要是自嶓冢山一走了之,徐文和徐方回来一汇报,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白袍先生听了,我得有道理。乔安救了苏宁先生。现在,咱应该回报乔安,也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一把才是。
“只是,去哪里合适?”
“切,先离了再说。这丰都鬼城!”
白袍先生沉吟良久。“容俺想想辙子。”最后,白袍先生附在乔安的耳边,密语一阵子。乔安听了,大喜过望。
原来,白袍先生告诉乔安,可以让于沁画妖走一趟。现在,整个丰都城里的鬼魂们,都是她的粉丝,那几个便衣鬼,见了还不可着劲儿追着要签名啊。
白袍先生如法炮制,离了乔安的四合院。按照预定的方案,白袍先生让于沁画妖来到乔安住所外边,走了一趟。
那几个便衣鬼猛抬头看见于沁画妖,激动不已。误认为了于沁小姐。她们本来就一模一样嘛。想不到在这地方,不期然遇见了于沁小姐。一个个亢奋不已,将于沁画妖团团围住。肩负的使命早抛入脑后。
就在他们争要签名的时候,乔安悄悄地推开大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
早有白袍先生和窑货哥在巷口接迎。
白袍先生作了简要介绍,然后一起匆匆离去,出了北门,于郊外与于沁画妖相会。
白袍先生又介绍了一遍于沁画妖。
乔安大吃一惊,原来,他坚定认为的于沁小姐,竟是她的一幅画像,真是……神来之笔。乔安赞叹不己。
他们谈笑一阵,白袍先生问乔安此行往哪个方向。
乔安说:“嶓冢山。截住徐文和徐方,将利害讲清楚,只说苏宁已安全无误押至嶓冢山。与他与咱都有利。如果再能寻到兰颜最好,劝她回丰都,堵住鬼伯达的口,让他无话可说。”
于是,一行四人不敢怠慢,大踏步朝前走去。
走出四五里,忽见春姑匆匆在前边赶路。他们追上她,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春姑说:“凭那几个便衣鬼,也看得住咱?”
乔安问:“你这是去哪里?”
“我要把兰颜寻来,洗脱我的罪名。”
“你好糊涂,你这样走了,与畏罪潜逃有什么区别?”乔安提醒道。
“你不也畏罪潜逃了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行商,你是坐商。我四处游荡,属于正常,你就不同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跑了,我留在城里,他们还不拿我是问?”
“你怎么这么糊涂。丰都城里的大小官员,哪一个不光顾你的烟楼,他们治了你的罪,还去哪里寻乐子?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治你的罪的。他们真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就往我身上推。”
“可是兰颜呢?”
“我们此行就是去嶓冢山,见到了兰颜,定当劝她回来,以消除他们的疑虑。”
春姑想这样倒也周全,就与乔安他们道别,转回身,往城里走去。
第077章 嶓冢山()
嶓冢之山,汉水出焉。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这里的崦嵫,即嶓冢山,也是古代人们认为的“日落之地”。从稍子坡望去,并不高峻的嶓冢山,四周却峰峦交错,沟壑纵横。
山南多龟,山北泛玉。
因为山前刚刚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嶓冢山在众多鬼魅的心目中,变得更加神奇而魔幻。
那一仗,直斗得昏天黑地。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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