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子之痛呀!
人群之中,于沁没发现周晓葵,她的画家表姐。据说,这个周晓葵,已经和一位地产商的儿子,隋响订立了亲事。或许她已经把苏宁给忘记了。当然,这样也好,这也符合人间的行为规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沁不敢怠慢,努力往南天门上挤。
远远地,于沁看见,苏宁被绑缚在一个石柱子上,脚跟前放着一个大石盆子,那是用来装血的。
一切已准备就绪,专等午时三刻,斩立决。
就在苏宁被绑缚的石柱子的不远处,泰山大帝和丰都大帝并排坐在那里,另外还有两位大神,大概是从天宫请来的吧,作为行刑的见证一方。他们神情严肃,谁也不说话。
按照程序安排,原本还有像领导讲话什么的仪式,是丰都大帝的主张,到了最后,被泰山大帝婉言拒绝了。泰山大帝觉得,毕竟苏宁在鬼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如果那样的话,极有可能会激起鬼众的愤怒。如果闹得不可收拾,反倒节外生枝,惹出新的麻烦。
丰都大帝只得作罢,心里想,只要斩了苏宁,一了百了,也不错。
其不知,尽管如此低调,还是激怒了大家,无论是从鬼间来的观众,还是从人间来的观众,有几个已经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破禁军的封锁,冲了进去,但很快又被戒严的鬼军擒住,扭送到一边。
站在远处的几个,开始往中间仍石子儿,一片叫嚣声。
于沁怀里揣着秋姑的一壶茶水,拨开众鬼。
大家看见于沁,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儿。他们已经知道,于沁小姐是苏宁的恋人。苏宁正是千里迢迢,从艾山到泰山看望她,才被丰都大帝设计擒住的。
苏宁看见于沁小姐朝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心里五味杂陈。
禁军们和行刑的刽子手,看到于沁小姐,都怜念三分,自觉退开一步,让于沁小姐与苏宁见上最后一面。
于沁小姐倒了一碗茶水,端到苏宁的嘴唇上,说:“喝一杯茶吧,路上渴了没处寻。”
苏宁看了看于沁,没说话,一饮而尽。
于沁小姐说:“你不该来,上了丰都大帝的当,害得送了性命。”
“能见到你,我不后悔。”
于沁小姐听了,两行热泪自面颊上流淌下来。
“这个小茶碗才盛多少,在咱琅琊,喝茶都是嘴对着壶嘴,那样喝才痛快。”
于沁小姐笑笑,将碗搁在一边,举起壶嘴,抵在苏宁的嘴巴上。
苏宁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壶茶喝得一干二净。大喊一声:“爷已经喝足了,快送爷上路吧。”
此时,午时三刻已到,只听得一阵骚乱,一阵密集的鼓点敲响,山石碎裂,震彻寰宇。
只见监斩官喝叫着,验名了苏宁正身,投下一只火签令。令牌落地,一名刽子手在行刑台立定,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大刀,刀锋掠过,鬼头落地,血溅南天门。
此时此刻,站在远处的苏丙坤夫妇,哈呀一声,双方倒在地上。
于沁小姐回转身,却无暇顾及,因为她也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到底秋姑的一壶茶水,能不能保住苏宁的性命?
第050章 蜈蚣三忌()
开篇先讲一个故事:
琅琊城南,有一个村庄,叫蜈蚣三忌,一个好奇怪的村名。
村中一棵千年古槐。槐树下有三块大石,一为蛤蟆状,一为蛇状,一为蜈蚣状。
很久以前,此地是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天,一个卖窑货的,推着满满一胶车子瓷器,经过此地。因腹中饥饿,加上路途劳累,便将车子停下,用棍子撑住,坐在槐树下乘凉歇脚,准备填饱肚子再起程。
忽然,抬眼见一只蛤蟆与一条蛇正怒目相对、纠缠不休,眼看大蛇将蛤蟆缠紧,要一口吞掉。就在这时,来了一只蜈蚣。蛇急忙放开蛤蟆,掉头逃窜。相传蛇是怕蜈蚣的。蛤蟆得救了,窑货哥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谁知,获得自由的蛤蟆,非但没感激蜈蚣的救命之恩,相反却大口一张,将蜈蚣吞进了肚里。
看到此幕情景,窑货哥极为愤慨,抽出顶棍子,夯夯两下子将蛤蟆砸死了。转身一看,装满瓷器的胶车子,因失去支撑,咣当摔倒在地,一车子瓷器摔得粉碎,一个没留。
窑货哥懊恼不已。为警示后人,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刻画在墙上。天长日久,来来往往的人都如道了这件事,蜈蚣三忌的故事流传开来,这村庄也因此而得名。
……
窑货哥照例贩卖窑货,照例在村口的槐树下乘凉歇脚,吃葱蘸酱。终于在一天,窑货哥再也推不动胶车子,贩不了瓷器,就在村口槐树下,搭起三间草棚,烧水卖茶,留客歇宿。名曰:蜈蚣三忌客栈。
但是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窑货哥本来已经五十有余的年龄,论说,十年、二十之后,窑货哥就应该驾鹤西去。可是,三个十年、二十年后,窑货哥依然开着他的蜈蚣三忌客栈,依然烧水卖茶,留客歇宿。
打小跟在窑货哥屁股后边拣柴火的孩子,转眼胡子花白了,而窑货哥却越活越健壮。村庄里的人们大为惊讶,都说,窑货哥夯死的蛤蟆,被蜈蚣接上了气,又活了,成了蛤蟆蟾蜍精。窑货哥被缠住了,中了邪了。
窑货哥成了一个老不死的,是人是鬼是神都分不清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年年岁岁更替,失去了当初的新鲜感,再无人问津窑货哥。
窑货哥的蜈蚣三忌客栈,是一个大车店。如今,三星级、四星级、五星级的宾馆遍地开花,蜈蚣三忌客栈只像一个草庵,门可罗雀,日渐凋零。
窑货哥没事可干,天天睡觉打呼噜。直到黄师师带着七个鬼娃子,一瘸一拐地来到蜈蚣三忌客栈,窑货哥都没发现。
黄师师本是到泰山寻苏宁的,结果还没到泰山,就听说了苏宁被捉,在南天门被斩首的消息。
至于原因,五花八门的说辞都有。有说是和鬼霸天武斗,被鬼霸天打败的;有说是奸细告密,被秘密逮捕的;有说是和于沁私会,被探子盯上了。
总之,所有的说辞,最后归结一点,就是在南天门被处决了。整个过程,人神三界都看见了。千真万确。
黄师师听了,痛哭一场。无心上山,过境前行,直奔琅琊去了。
在所有的说辞中,黄师师相信,苏宁和于沁私会被探子盯上了这个说辞更准确些。因为,苏宁离开艾山之后,艾山就惨遭了厄运。鬼伯达派出一支五百鬼军,趁虚而入,袭击了艾山,摧毁了苏宁苦心搭建起来的营寨,还丧心病狂,一把火把鬼蜮学堂烧了个精光。
黄师师夜半惊醒,慌乱中救出这七个鬼娃子,顺着山间小道,一路朝东,逃离了艾山。
苏宁到泰山私会于沁的。鬼伯达肯定派人一路跟踪到泰山,给捉拿住的。
故此,黄师师干脃连泰山都没上,就带着七个鬼娃子离开了。一则伤痕累累,历千里之行,劳顿倦怠。二则上了泰山,无人可寻。仅有一个于沁,他又不想会她。
现在,在黄师师看来,对于苏宁来说,于沁就是一个扫把星。苏宁为她送了性命,他断然不会再带着七个鬼娃子去寻于沁的。
于是,黄师师领着七个鬼娃子,又行数日,来到琅琊,少时读书的地方。
……
夜半银蟾印碧流,澄澄波底一轮秋。
分明水府开金镜,仿佛天河浸斗牛。
宿雁不惊矶上客,潜鱼还避渚边鸥。
渔郎隔岸相呼语,尽是芦花暗钓舟。
……
一个世纪过去了,黄师师吟诵着这熟悉的诗句,却难觅旧时的时光。
只有一个“蜈蚣三忌”的村落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
蜈蚣三忌客栈,没有其他的客人,黄师师和七个鬼娃子随便住,店里又都是大通铺,宽敞着呢。
窑货哥逮着了黄师师,左看右看,突然大声叫道:“我认识你,你不是城南的那个黄秀才吗?”
黄师师大惊:“你认识我?”
“咋不认识,想当年,你和那个白妹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城南没有不知道的。”
年少的时候,黄师师曾和一位叫白妹的女孩来到这个地方,看过那三块石头。在那三块石头中间,她让他抱着,亲了她。算是私定终身了吧。后来,他三试而不第,那女孩的父母,看不起他,逼迫他们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柳员外的儿子,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白妹没有错,白妹的父母也没有错。错的是黄师师。
人生最美好的两件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是这两件事,都与他黄师师没有任何瓜葛了。黄师师万念俱灰,一根草绳,悬梁而尽。
一百多年过去了,旧地重游,黄师师感慨万千。
黄师师和七个鬼娃子简单地吃了一些晚餐,睡下了。连日来的奔波劳顿,让他疲累。可是,窑货哥却来了精神。好不容易逮着一位房客,拉着黄师师的手臂,唠起来。
窑货哥问黄师师:“你知道白妹后来怎么样了?”
黄师师摇摇头。
黄师师离了阳间,再没来看望白妹。白妹已经有她的幸福生活了,他一个穷秀才,还来打扰她干嘛。
所以,自从白妹出嫁以后,他再没去打扰她。
窑货哥说:“白妹的日子,苦啊!”
“这话从何说起?”
窑货哥便讲起当年白妹的不幸遭遇。
原来,柳员外的这个儿子,名叫柳永,本是一个浮浪子弟,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说起来,白妹和柳永结婚以后,也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因为白妹长得太漂亮了,柳永把白妹捧在掌心上,疼得咯心咾胆。可是,好景不长。柳永的那阵子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又去那些花街柳巷,夜夜笙歌。
更让人气愤的,柳永竟然和那个蛤蟆蟾蜍精搞到一块去了,聚赌成性。
你想啊,妖精多精啊,柳永再能,也能不过妖精。很快,这个浪荡子弟不但把家产输得精光,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蛤蟆蟾蜍精就拿白妹说事,威胁柳永,如果三日内还不了债,就把他的一条腿给卸下来。如果不想把腿卸下来,就拿白妹抵债。
柳永痛苦地思考了一天一夜,最后心一横,还是把白妹抵了债。
从此,白妹就被蛤蟆蟾蜍精给霸占了,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黄师师听到这里,气得大叫一声:“好你个柳永,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
窑货哥拉了拉黄师师,说:“柳永早就死了,都烂成泥了,连坟头都找不到了。”
“那,我得找谁报仇去?”
“只有蛤蟆蟾蜍精,这个老妖怪,还活着。”
黄师师当即决定,去找这个蛤蟆蟾蜍精,掏了他的心,挖了他的肝,打二斤黄酒浸上,慢慢地品,慢慢地喝。
第051章 黄师师为情寻妖()
琅琊植物园里,一片阴凉。
蛤蟆蟾蜍精正蹲在一片湿地上,享受着一份安逸。突然耳边生风,赤链子蛇精回来向他通报。“不好了蛤蟆,黄师师回来找你报仇了。”
“黄师师?哪个黄师师?”蛤蟆蟾蜍精问。
“就是晚清的那个秀才啊。”
“晚清的秀才,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赤链子蛇精对蛤蟆蟾蜍精的冷淡反应不能理解。话不能这么讲,当年,那个白妹,可是黄师师的心尖呀。如今,白妹死了,蛤蟆能脱得了干系?
蛤蟆蟾蜍精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拾了一下随身用的东西,对赤链子蛇精说:“赤链子,我出去躲几日,一切事情,你照应着。”
蛤蟆蟾蜍精不能就这样出门,得装扮一番。于是,他身子一摇,变成一位英俊的少年,往植物园外走去。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平日就隐居在这茂密的植物园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
蛤蟆蟾蜍精慌忙赶路,迎头和黄师师撞了个满怀。黄师师低头一看,是一位莽哩莽撞的小伙子,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背着个包,低愣着头,一看就是刚刚步出大学校门的学生,为了梦想与前程而奔波着。
“请问这位洋学生?这植物园里有……蛤蟆吗?”
“蛤蟆?”
“不,我是说……有闹鬼吗?”
“闹鬼?你是道士,捉鬼的?”
黄师师讲不清楚。
“不清楚啊,你去问问吧。”蛤蟆蟾蜍精着急赶路,来不及细思量,提起脚尖,匆忙赶路。
黄师师和蛤蟆蟾蜍精就这样擦肩而过。
植物园原是琅琊城南一处泥沱地带,近些年,天干物燥,水源缺少,陷泥不陷了,被陆续开发出来,成为市民一处出游休闲的好去处。
“这样的地方,怎会有妖怪?”黄师师自嘲。为自己刚才冒昧地一问而羞惭。可是,窑货哥明明说,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就在植物园的深处住着。
再往前找找吧。
植物园里很密,间或有一堵栅栏,圈起来,里边呆着几只野鸡,或者几只猴子。植物园里很静,花季还没到来,踏青出游的人很少,间或有三三俩俩的行人,也喧闹不起来。
园里边有些阴冷。这里边,确实适合那两个老妖精居住啊。蛤蟆和蛇可不就喜欢阴凉吗?
黄师师正左瞧右瞧,猛然间一片银杏树叶从空中落下,砸在他的脑袋上,砸得他的脑袋一阵疼痛。
黄师师一惊,俯身拣起那片银杏叶子,翻来掉去看了看,很普通的一片叶子啊,怎么会砸痛脑袋呢。
“谁?”黄师师掉转头,向四处撒目着。“是人是鬼,你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从林径处走来一位漂亮的女孩。女孩一脸笑容,问道:“大白天的,哪有鬼呀?”
黄师师一看这女孩能听见自己说话,知道她必不是人。他是鬼,人怎会看到他,听到他的话呢?
黄师师喝令道:“你是何方鬼怪,拿一片树叶戏弄俺?”
女孩见黄师师说话痛快,也不隐瞒,问道:“大白天,你不在家呆着,来植物园干什么?”
黄师师看着女孩,心里想,今日这事与她无关,何须告诉她。
女孩见黄师师一脸俊秀,起了色心。抬手抚慰黄师师的额头,被黄师师揪住胳膊,向后一推。
“男女授受不亲。”
说话功夫,黄师师偷眼一瞧,见女孩腋下有鳞状的花斑。
“你果然是妖!”黄师师丢下女孩的胳膊,怒斥道。
女孩见自己的身份被黄师师识破,索性不再隐瞒,说:“对,我就是赤链子蛇精。你就是晚清的那个秀才,黄师师喽。”
黄师师揪住赤链子蛇精的胳膊,厉声问:“蛤蟆蟾蜍精呢?我要找他报仇雪恨。”
黄师师一激动,喉节就一上一下来回地移动,看得赤链子蛇精馋涎欲滴。“哇噻,好性感啊。”将黄师师连拉带拽,带往她的住处。
只是一个小草庵。
赤链子蛇精端来一碗草莓汁,让黄师师喝。劝黄师师不要急躁。
“白妹的事,我都知道,要不要听一听?”
黄师师也想知道白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勉强接过赤链子蛇精的草莓汁,一口气喝下去。
“这就对了。”
赤链子蛇精对黄师师说,其实呢,白妹自从跟了蛤蟆蟾蜍精,他并没对她虐待什么,相反地,嘘寒问暖,还对她很好。只是这个白妹,天生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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