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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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长歌-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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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是游斗一番,仇仕图出剑虽然轻柔,但其中暗藏法度,乃是军队里常用的横劈竖斩,田奇云越斗越纳闷:“这病秧子出剑力气却是不小,而且套路罕见,并不似儒家剑法。”左右招架,逐渐转攻为守,便觉得十分吃力。

    仇仕图却是越战越勇,斗了数十剑,道一句:“田兄承让了。”

    只见那木剑剑锋回转,剑柄道指,直击田奇云右臂,将他击倒在地,又辑首道:“承让承让。”

    北面高台上朱厚长微一皱眉,却是纳罕仇仕图这最后几招却是眼熟,倒有些像自家剑法中的“泰阿倒置”。他正不置可否,又听那博学台上道:“南雍仇仕图胜。”

    朱厚长脸色自是难看,心中道:“六场比试已输两场,岂能罢休,若是再输一场,那岂不是负了徐大人心意”。当下呼过一黑脸书生嘱咐道:“你前去斗上一场,不可再丢你们南雍面皮了。”

    那黑脸书生道一声诺,取了桃木剑,快步上了擂台,道:“仇兄请。”

    仇仕图刚恶斗一场,身子有些倦了,当下只想快些斗完,也不啰嗦,忙道:“师兄请。”

    仇仕图持剑刺去,黑脸书生却是抱剑站立不动,不格不闪,混不把仇仕图的剑招放在眼里。仇仕图心道此人如此托大,这一剑定要让他吃些苦头。

    木剑正中黑脸书生胸口,仇仕图大喜,暗中运力,只求一剑将其击倒。

    正值欣喜间,那黑脸书生中剑后却是岿然不动,仇仕图暗叫不好,“这是什么功夫?”手上更是加力,但那木剑却是却是如触铁板,剑身反而缓缓向上弓起。

    那黑脸书生胸口一挺,仇仕图便觉得一股力道自木剑传来,猛地往后连退三步。台下南雍众人见了这等异状,不由得大叫出声。

    双方台上众人都是见闻广博之辈,料定这黑脸书生定是另拜有高人,身怀外门奇功,连张玉景都不禁感叹:“好俊的硬功。”

    一声轻啸,那黑脸书生挺剑出手,直刺仇仕图胸口。仇仕图也知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强敌,当下见黑脸书生要出剑,忙转攻为守,左右招架。只是一瞬,剑光晃动,连出七剑,仇仕图衣服上已满是窟窿。

    只听台下北监众人轰然叫好,纷纷吼到:“这还不认输?”

    仇仕图轻咳一声,将木剑扔到一旁,苦笑道:“师弟甘拜下风。”

    那黑脸书生还礼道:“仇兄过谦了。”

    博学台上红旗一举,秦落英尖声道:“北监陆凌风胜。”

    仇仕图脸色微变,心道此人就是北监甲子剑陆凌风!那这场也输得不窝囊,心中一宽,笑着的慢步下了擂台。

    这黑脸书生陆凌风又连挫四人,北监众人兴奋难耐,欢呼连连,而南雍这边却是一片死寂。一轮武斗下来,却是北监大胜,秦落英起身宣道:“武监会试,当是北监领先。”北监众人见是秦落英亲自宣布,便觉得西厂还是偏袒自家些,心中更是得意,更有甚者已经商量着晚上庆功宴了。

    北监虽开局连输两场,但北方人历来擅长骑术,要是再拿下一场骑赛,众人不禁觉得今年又是胜卷在握。

    林寻因为连输两场已经不能再参加后面的骑赛了,只得上北台观战,那严世蕃见他上来,忙迎上去道:“林弟劳苦功高,今日南雍全凭林弟本事。”

    最后一场由仇仕图出赛,他出身将门,老子仇鸾更是当今平虏大将军,有言道虎门将子。他一身戎装,手持马鞭,倒也是有模有样,北监众人见此也是满怀信心,个个满脸堆笑道:“仇兄,跃他一圈瞧瞧!”

    北台上严世蕃也是一脸轻松,似乎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往年自己虽有些想法,却苦于找不到林寻这般算术高手,今年初见林寻,心中便有了这个计划。

    果不出所料,仇仕图虽然身患隐疾,但是从小就熟悉马上生涯。他的剑术虽然稍逊风骚,但是骑术当是独步南雍。一场下来,整整领先了对手一圈,纵身下马,好不威风,也找回了上一场的面子。

    果然,当他纵身下马时,北台上的众人面如死灰。

    秦落英见朱载圳脸色难看的紧,忙唤过一旁的太监,道:“你快去告诉那试官。。。〃但是不等那千户跑上博学台,就听那试官上前大声宣读到:“奉天承运,嘉靖壬寅年,国子监会试,应天府南国子监胜。“

    秦落英极目望向对面高台,只见严世蕃一只独眼俱是得意,右手猛地发力,手中握着的茶杯“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朱载圳别过脸,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将夜,鸡笼山下整条街都灯火不息,林寻被众人拉去庆祝。那些监生为了表示欣喜,抱出了几个古玩花瓶,将火炮点燃扔了进去,字画酒水相和在一起,整条街酒肉醉人。金牙坤一面抱着几个胡女,一面讲着林寻如何厉害。

    就连平日生活习惯及其良好的仇视图,也被一干同窗灌的酩酊大醉。

    北监学子却是沮丧,大都躲在驿站里,一想到回去后徐阶大人的责备,个个都不寒而栗,特别是参加算术的六个监生更是不敢出门。到了深夜,都能听见互相责备声和叹气声。

    夜尽天明,昨日参加会试的监生开始前往四牌楼,入席一年一度的百生盛宴。

第三十二章 百生盛宴() 
林寻走到半路,这才想起袁玄的嘱托,而此时早过了寅时,也不知道老师还在不在?

    金牙坤瞧出林寻心不在焉,忙问道:“怎么了?”

    林寻道:“你们先去,我等一会就来。”说完便疾步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先到了午门,又去了北极阁,那书童却说老先生一早便出了门,恐怕现在已经去参加百生盛宴了。

    林寻道了声谢,也往四牌楼赶去了。

    初阳透过南雍四牌楼两旁的古槐,星星斑点,洒在楼前,沿着红地毯直直的拉入了大殿里去了。

    红毯的另一端,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一身蟒袍,手握金铸官牌,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身后跟着一干白衣少年,个个都似器宇不凡,却都摆着一张苦瓜脸。

    朱载圳转脸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独自走到上席与沈坤并排坐下,冷声道:“沈大人,贺喜贺喜。”

    沈坤心道他此次代表南雍前来,今年会试险胜却是扫了他面皮,当下怕他发作,忙倒茶赔笑道:“殿下,这北监南雍本是同根,如今会试过后,下官当亲自拜访徐大学士,哈哈,普天同庆,同乐同乐啊!”

    朱载圳见他态度倒是诚恳,当下心中另起算盘,道:“这话倒是正理!”

    沈坤见朱载圳语气稍缓,忙道:“殿下深明大义,下官佩服之至。”

    朱载圳点头道:“大人客气了,我久闻这百生宴乃是恭贺天下英才之大典,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世,各位监生均已到齐,怎么还未开始?”

    沈坤忙答道:“殿下稍安勿躁,等秦公公监学回来,明日便如期举行百生宴。”

    这是会试惯例,秦落英早早便在孟焦,张玉景等人陪同下去监察了。沈坤虽然看出了秦落英仍然偏心北监,但是自己又要接待这朱载圳,当下便脱不了身。顾此失彼,他心中早已经乱作一团了。

    “喔,”朱载圳眉头一紧,问道:“那沈大人是以秦公公马首是瞻了?”问话只见,已冷眼对着沈坤,有心故意为难。

    沈坤见他此话却是突兀,心道“这景王是万万得罪不起,那西厂也是万万不敢得罪,此话着实让我左右为难啊!”抬头又见朱载圳怒目相视,这当儿急得满头大汗。

    “喵喵喵…”

    这四牌楼乃是南雍重地,岂能容猫狗进来。朱载圳猛地抬起头来,正要借此发作。

    沈坤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走出一男子,怀中抱猫,开口道:“原来大人和殿下已经到了啊!我这猫儿也是冒失,却是惊扰了殿下和大人。”边说边挠头苦笑,手上暗中加力,黑猫又是一阵怪叫。

    “喵喵喵…”

    待他完全走出来时,借着灯光,两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沈坤心中明白,严世蕃前来是为了帮自己解围,当下正色道:“严公子何事啊?”

    严世蕃正要说话,却见那朱载圳笑道:“原来是严公子,我正有事与公子相商,请公子上来坐。”

    严世蕃道:“殿下好生客气。”话语虽说客气,但是身子却已经坐上旁席,拱手道:“只是不知殿下所说何事?”

    朱载圳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

    严世蕃与沈坤相视一眼,笑道:“我等洗耳恭听。”

    朱载圳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此次前来南雍有两件事,一是代表北监会试,二是要与严公子说两件事。一大一小,可大可小。

    一是父皇有意大兴锦衣卫,你也知道我向来不闻政事。我一心好剑好酒,本不想与那官场有染,但是首辅大人却叫我此次来南京问一问严公子,你的看法。”

    严世蕃一愣,心道自己和父亲严嵩的书信从未中断过,这几日并未听他提及此事。如今朱载圳说来询问自己意思,生恐其中有诈,笑道:“我这几年在南雍混日,却是两耳不闻政事已久,这胡说一通怕是害了殿下。”

    朱载圳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严世蕃叹道:“这陆大人身兼三公三孤,又是皇上儿时玩伴,又曾救驾有功,如此说来,当算是功高盖世。陆大人对士大夫是折节保护,对将相王侯却是…嘿嘿。如今锦衣卫风头一时无二,若是再大兴一番,却是有幸朝纲,不幸将臣。”

    朱载圳听他说得模凌两可,知道他本意便是敷衍,只得干笑两声,道:“说得好。”

    严世蕃道:“不知殿下所说的第一件事是大是小?”

    朱载圳端起酒杯,笑道:“严公子,我说过这两件事可大可小,全凭公子考量。”

    严世蕃与他对饮一口,道:“殿下,区区明白了。”

    朱载圳道:“那好,暂且不提这第一件事,这…这第二件事却要沈大人与严公子一同决议。”

    沈坤双眼一眯,心道景王先前故意刁难自己,恐怕就是为了好开口这第二件事吧!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会被严世蕃这一扰,沈坤料想此事的分量恐怕比第一件事高上许多,当下道:“不知殿下所说何事?”

    朱载圳低声道:“此事只有秦公公不在之时才可详谈。”

    沈坤并不吃惊,反而四下一望,笑道:“此时不正是好时机吗?”

    严世蕃轻咳一声,道:“已经不是了…”

    沈坤不解,正要说话,却听殿外秦落英的笑声渐近,“哈哈,几位大人捷足先登,本公迟到,让各位大人好等,真是惭愧。”

    严世蕃笑道:“哪里话啊!公公真是玩笑话。”又朝众人道:“各位大人都入座吧!”

    朱载圳道:“是啊,公公身兼公职,此话却是言重了。”

    秦落英咯咯笑个不停,忙坐到朱载圳下座,道:“如此便不多担搁了,沈大人。”

    沈坤听他突然发话,忙点头道:“好,各位大人都入座吧!”

    张玉景等人闻声齐齐入座,只有那千户太监站在殿外,尖声道:“入殿。”南雍卫兵敲击皮鼓三声,殿外的监生也开始进殿。

    林寻望着沈坤下方的座上空空,却是不见袁玄老师。

    林寻心中有事,也没有听清上面众人讲着什么,旁边的仇仕图道:“咳咳,林弟,你可是有心事?”林寻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没有。”顺手摸了摸右手上的戒指,一想到一会就要与他反目成仇,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仇仕图还是老样子,咳个不停,后面的监生问道:“仇师兄今日怎么严重了些?”

    仇仕图罢手道:“不碍事…咳咳。”

    那监生点头道:“那就好。”一旁的监生拉着他,道:“别说话了,司业瞧着呢!”

    果然,坐在上座最末端的司业正盯着他们。几人忙低下头,躲过司业的目光,这才安静下来。

    上座的沈坤先是客套几句,然后忽然大声道:“去年南雍在百生盛宴上的表现,老夫到现在都不曾忘却,那圣王剑法至今仍是历历在目啊!”座下的南雍监生听到这话,不禁脸色一改,又都恢复了原本的骄气来,只有朱载圳一脸沉色。果然,沈坤别过脸,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不知道今年景王陛下有什么准备?”

    朱载圳似是早料到沈坤此举,当下也是不慌,面朝右手旁的南雍众人,道:“祭酒大人都发了话,你们还不快快起身献丑?”

    一排白衣书生起身齐声道:“是,陛下。”他们五人动作,说话却是惊人的一致,谁也不曾快上一分,慢上一拍。五人飞身跃过茶几,向四周各敬上一礼,仍然齐声道:“南雍五子献上自创的儒生剑法。”

    五人分散开来,各自站在一角,动作却是一致。中间一人手持双剑,一长一短,忽而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方。而其他四位书生渐渐向中靠拢,只听手持双剑的男子大吼一声“孔丘问道!”

    只见他剑锋一抖,舞出四朵剑花来,分别在其余四剑上轻轻一弹。银光乍现,那短剑一时间骤如闪电,也不知在何时从那四人身上割下一节白绸来,缠在剑身,道一声:“有凤来仪!”

    那五节白绸随剑气摆动,正犹如一只白凤归来,而其余四人的宝剑纷纷迎上那把短剑。

    中间那男子右手滞空,手腕转动,那长剑飞旋,白绸顺势绞作一团。三四圈过后,裂作薄片,宛如雪花飞扬。

    五人齐齐转身,一时间白衣飘飘,无风自动。

    随即,众人桌上都飘来几片白绸,都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只镂空的丝绸凤凰!而且这凤凰雕得栩栩如生,每一片都一模一样。

    这丝绸不比彩纸,用它来雕龙附凤,却是要不少功底。这五位书生的剑法之快之准的确罕见。

    五人剑法相通,招招相连,拆招架招也是威力不凡,并非一味的华而不实。

    秦落英接过一片丝绸,朝朱载圳笑道:“陛下,你看,这剑法确实不错。”

    张玉景也不禁感叹道:“不错,这剑法…”

    张玉景还未说完,忽听旁边“啪”的一声,只见严世蕃一掌拍在手边茶几上,满脸怒色,站了起来,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第三十三章 满盘皆乱() 
那几个舞剑的童子听严世蕃说话,忙停下身来,抱手齐声道:“严公子,此话怎讲?”

    在座的众人都齐齐望来,只见严世蕃独眼微眯,厉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刚刚舞的有凤来仪是何意图?”

    那几个童子面面相觑,为首一童子上前一步,道:“回公子,有道是,孔丘问道,有凤来仪,这不过是正统的儒家剑法所改,学生们不知错在哪里!”

    严世蕃大手一拍礼桌,杯碗尽数碎裂,喝道:“有凤来仪?你们乱改招式名字不说,而且你们明知道殿下与公公都身着蟒服,位居人子人臣,何来有凤一说。”

    那童子也是官宦世家,平日在北监也有有些地位,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来领舞,当下见严世蕃故意刁难,当下怒不可遏,正色道:“我们这套剑法招式取自儒家剑法,名字也是来自于儒家典故,公子如此大挑字眼,故意刁难,却是何意?”

    一旁的张玉景不禁皱眉,严世蕃这岔子的确是太过牵强了。

    秦落英听出话外有话,心中虽然明白这是严世蕃的诡计,但是一想到这几个童子借着剑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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