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分成两部分,卡尔。斯托克豪森和他的三个“工人”手下坐在后面一辆装行李的敞篷马车上。赫斯曼和埃特尔则坐上前面一辆有车厢的马车里面。海因斯贝格小姐则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大堆食物,有瑞士卷、巧克力、牛奶、烤香肠和啤酒,装了两大包,给了卡尔。斯托克豪森等人一包,另一包带上了赫斯曼乘坐的马车。
马车轮子滚动起来,沿着苏黎士漂亮而精致的街道缓缓前行。
“这里真是不错,是个生活的好地方,如果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赫斯曼在心里面算了算,他这个“冯”字头原来是个东普鲁士乡下的小贵族。在东普鲁士有个农场,不过战争爆发后就荒废了。他的父亲本来是个上了年纪的退休军官,没有什么积蓄,在战争爆发后重新入伍,现在不知道在东线的什么地方蹲坑。另外赫斯曼里还有一个继母和一个已经战死的弟弟,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赫斯曼的亲生母亲在十几年前就难产去世了)。
基本就是这么个家境,赫斯曼现在每个月还要寄钱给柯尼斯堡的继母和妹妹,好让她们应付日益艰难的生活,日后还得为妹妹的嫁妆想办法——考虑到有两百多万德国青壮年战死或残废,赫斯曼小姐想要嫁个如意郎君所需要的嫁妆,可不是笔小数目。
所以赫斯曼只能打消了在战后退役,然后到瑞士来过安逸生活的想法。看来只能一心一意琢磨着怎么帮德意志第三帝国得未来的世界战争了。
“我们要去秋吉维泽是什么地方?”赫斯曼问。
“是所不错的疗养院,在阿尔卑斯山区,”海因斯贝格说,“周围都是森林和雪山,东西很便宜。”
“我们到了那里以后把电台架在哪儿?”赫斯曼道,“你们不会让我在疗养院里面架天线吧?”
“电台就架在我的房子里,我在秋吉维泽附近有所房子。”
“非常大,而且很漂亮。”埃特尔这时用烟斗指了指海因斯贝格,“她可是一位女爵,真正的贵族,有庄园有城堡还有年金的那种。”他冲赫斯曼眨了眨眼睛,补充道,“而且还是单身!”
“埃特尔先生!”海因斯贝格叫了起来,眼睛里滑过一丝哀伤。
“海因斯贝格小姐,你得向前看。”埃特尔吸了一口烟斗,呼出了一团青白色的烟雾,“这场战争夺走了太多的生命,但是活着的人还得生活啊!”
“我知道,我知道……”海因斯贝格用闪着大眼睛看了看又一次陷入沉思的赫斯曼,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再说吧,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什么人了。”
“战争很快会结束的,应该就在今年。”埃特尔道。
“东线的战争不会很快结束的,”赫斯曼却突然插话,“我想我们这一次要干成一件大事了。”
“大事?”埃特尔又吸了口烟,“路德维希,你想干什么?”
赫斯曼沉默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压低声音:“我要护送列宁回国,然后留在他的身边,帮助他成为俄罗斯的统治者!”
“留在俄罗斯?”埃特尔吸着烟斗,皱眉道,“还要帮助列宁成为俄罗斯的统治者?这可能吗?”
赫斯曼点了点头,正色道:“为了德意志的利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应该全力以赴地尝试!”
……
秋吉维泽在苏黎士南面的大山里面,地势非常高,几乎接近白雪皑皑的山顶,是所价格比较低廉的疗养院。海因斯贝格的别墅就在秋吉维泽脚下靠近半山腰的地方,紧挨着一片蓝色的湖泊,风景优美的好像画儿一样。
赫斯曼把卡尔。斯托克豪森和另外三个“苦力”都安置在那里,又花了一个小时架好了电台。然后才揽着海因斯贝格的纤腰,一起漫步往山上走去。他发现这位女爵阁下并没有乍看上去那么胖,腰还是蛮细的,只是胸脯太肥,把宽大的呢子裙装撑起来了。
不过赫斯曼这个时候的心思并不在女人身上,因为他马上就要见到伟大导师了!那可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列宁同志啊!虽然他之前已经见过鲁登道夫和凯塞林这样的德国元帅,但是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还参加过共青团,曾经在鲜红的旗帜下宣誓的中国进步青年。列宁同志有一段时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相当崇高,基本上和红朝太祖仿佛。
而且,这一路上赫斯曼已经反复琢磨过了。为了不让美帝国主义把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他必须要大力推动苏德同盟!
只有联俄联共……至少在完全击败英美之前维持住苏德同盟,第三帝国才有可能赢得下一场世界大战。
而联俄联共,在赫斯曼看来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德意志帝国的存在对苏联其实是有好处的,被GC主义所支配的苏联和被国家主义所支配的德意志一样,都不容于国际资本主义。德意志第三帝国固然要扼杀,苏俄红色帝国同样也要消灭!
在原本的历史上,控制美国的国际资本主义的确达成了这两大目标!前者是通过武力消灭,后者则通过一场长达四十多年的冷战瓦解。
而苏联输掉冷战,固然有其体制上的缺陷。但不可否认的是,苏联加上一些并不算富裕发达的东欧盟国在总体实力上,是要大大弱于他们的资本主义对手。
无论是经济、科技、人口、资源和土地面积,苏联都处于绝对的劣势。而对抗西方的唯一方法,就只剩下了集中财力、物力投资军事力量。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军事一枝独秀,民生百业凋零……其实也不算特别凋零,但是距离传说中的GC主义天堂差太远。
可是苏联要不是怎么干,它就能对抗西方赢得冷战了?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可如果一个统治西欧、中欧、南欧的德意志第三帝国还存在呢?
第四章 鲜活的列宁()
“列宁!”
赫斯曼叫了一声这个名字,猛地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坐在一张长椅上的革命导师的标志性的超大额头。
列宁的腿上盖着一条蓝色毛毯,肩上披着灰色围巾,膝盖上放着一块薄木板和一本摊开的拍纸簿,手里还捏着一支钢笔,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从阿尔卑斯山布满白雪的山巅上吹来的掀动着列宁的本子。他正想结束一天的写作,去餐厅和妻子克鲁普斯卡娅和红颜知己阿曼德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大喊着自己的别名。他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自己的老朋友马克斯。格林,还有格林漂亮的妹妹埃娃和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一块快步走来。喊声似乎就是那个年轻人发出的。
“列宁同志,您好!”赫斯曼快步上前,兴奋地冲着列宁伸出了右手——不仅是因为见到了传说中的导师,而且赫斯曼还从导师身上看到第三帝国的希望。
列宁愣了下,这个年轻人显然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记得曾经见过他。不过出于礼貌,革命导师还是站了起来,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这位先生,您认识我?我们曾经见过吗?”
“见过,当然见过,在莫斯科红场!”赫斯曼瞪大了眼睛,感兴趣地注视着列宁。这位列宁比他上次去莫斯科旅行时见到的,可要显得年轻和精神许多了。
“莫斯科……红场?”列宁努力回忆着,实在想不起自己曾经在莫斯科红场见过眼前这位先生。
“我想那时候您没有看见我,我只是远远的看了您几眼。”赫斯曼笑着解释。他没有对导师撒谎,他的确是在莫斯科红场见过列宁——在列宁墓!而那时候的列宁只是静静躺着,一动也不动。
“哦,原来如此。”列宁心想,自己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去过莫斯科了,如果眼前这个青年曾经在莫斯科见过自己,那时他应该是个孩子吧?
“那您是……”列宁对眼前的青年有了些兴趣,微笑着提问。
“我是奥托。布劳恩,德国社会党人。”赫斯曼一本正经的撒谎。
“哦。”列宁扫了快步走来的“格林兄妹”一眼,心道:这个年轻人和他们一起来的,应该也是德国政府的代表吧?不知道背后是谁?要是德国人的总参谋部就好了。现在俄国国内的局势瞬息万变,而自己和布尔什维克的同志大多流亡在外国。如果没有德国人的协助,连国都回不去,就更别提闹革命了。
“费拉基米尔。伊里奇,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是,奥斯卡,你能来秋吉维泽真是太好了。”
“费拉基米尔。伊里奇,我结婚了,这是我的丈夫奥托。布劳恩,他是我在慕尼黑大学的同学,一位社会党人。”
“埃娃,这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海因斯贝格和埃特尔这时已经走到列宁跟前,三个人互相欺骗——虽然列宁早就识破了“格林兄妹”,但还是装成一无所知——然后就是拥抱,这说明他们真的很熟。
“你们来的正好,今天是阿曼德准备晚饭,有可口的法国菜。”列宁拉着“格林兄妹”的手往房子走去。
那是一栋三层楼房,是用阿尔卑斯山区最多见的木头建造的。并不豪华,但是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列宁和他的两个女人一共租了两个房间,他有时候和克鲁普斯卡娅一起过夜,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和法国女子阿曼德在一起。
导师的妻子和红颜知己同“格林兄妹”都很熟悉,非常欢迎他们的到来,特别是海因斯贝格每次到来都会带来一些美味的食物,不是腌牛肉就是牛舌头和羊肩肉。对于只供应奶制品的秋吉维泽疗养院来说,这些美味可是非常难得的。
另外,海因斯贝格也会为列宁准备一些很特别的“礼物”——一份最新的苏黎士或伯尔尼各大图书馆的清单。
瑞士的图书馆服务非常周到,根本不必亲自上门,只要给图书馆寄一张写着地址的申请书的明信片去,就能借到任何书。这对列宁的研究工作是非常有帮助的。
赫斯曼、埃特尔和导师在一张并不是很大的书桌边上坐了下来,长得很漂亮的法国女人阿曼德则为三人端来了浓香四溢的俄式咖啡——由鸡蛋黄、牛奶、巧克力、伏特加、砂糖、奶油和咖啡调制而成。海因斯贝格和克鲁斯卡娅则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饭。
赫斯曼端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发现里面有烈酒,微微皱了下眉头。列宁一直在观察赫斯曼,看见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笑道:“布劳恩同志,喝不惯俄罗斯咖啡吗?”他说起了俄语。
“是有点不习惯,里面加了伏特加?”赫斯曼也用俄语回答,他的前世并不会说俄语,但是重生成了赫斯曼后却能说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因为在德国,现在既没有咖啡也很难弄到牛奶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这两样东西了。”
这个谎话很不高明,看看赫斯曼的身材和气色,就知道他绝对不缺乏牛奶的滋润。
不过列宁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叹了一声:“德国只是没有咖啡,缺少牛奶,可能肉也不多。但是在俄国,却连黑面包都快没有了!”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可是俄国临时政府却和沙皇一样,只想着打仗!”
“因为他们和沙皇一样愚蠢,”赫斯曼用拳头轻轻锤了下桌子,“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俄罗斯真正的敌人是谁?”
“对!他们没有意识到!”埃特尔附和着发声。列宁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赫斯曼。
赫斯曼加重了语气:“实际上德国和俄罗斯都是大英帝国遏制的对象,都是控制大英帝国的国际资本主义集团反对的敌人!甚至连我们德国人的老对头法国也一样吃尽了英国的苦头。当拿破仑帝国辉煌鼎盛的时候,英国就一次次组织反法同盟。当俄国强大的时候,英国人则联合法国和土耳其发动战争(指克里米亚战争)。当普鲁士领导的德意志崛起复兴的时候,英国又拉拢法国和俄国……实际上,英国的政策就是让我们这些欧洲强国互相残杀,以维持国际资本主义集团支配世界的游戏规则!”
“哦?”列宁并不认同赫斯曼的论调,他的语调带有讥讽味道。“我想您一定认为英国和这个……国际资本主义集团的图谋将要被德意志帝国粉碎了吧?”
赫斯曼看着列宁,“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形势不是很明朗吗?”列宁耸耸肩,“二月份发生革命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反对沙皇,而是反对战争!如果临时政府能够顺应民意同德国议和,那么它就能稳定下来。这样德国和奥匈就能将大量的兵力从东线调往西线,他们将足以毁灭法国!”
赫斯曼摇摇头:“可临时政府如果不愿意和谈呢?”
“是的,他们不愿意!”列宁冷笑,他虽然身处瑞士,但是仍然能够得到俄国国内的重要情报。“他们还会继续作战,而不顾俄罗斯军队正在解体这样的事实!那些蠢人(指立宪民主党、进步党、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就是这么幼稚,以为由他们来代替沙皇指挥就能取得胜利。但是残酷的现实会教训他们,也会教育俄国人民,随后就会有第二次革命!到时候掌权的将是布尔什维克,而布尔什维克是真正愿意实现和平的。这样德国和奥匈不就可以将东线的军队转用于西线了吗?”
赫斯曼的脸沉了下来,他靠在硬椅子的背上,长叹一声:“但是美国和英国一样,也是被国际资本主义集团所操纵的!一旦存在英国失去世界霸权的可能,美国一定会在国际资本主义集团的操纵下采取更加敌视德国的政策!”
“国际资本主义集团?”列宁沉吟着问,“布劳恩同志,你的意思是,国际上的资本主义都是一体的?可是现在的战争却表明,国际资本主义是存在不同集团的……基本上每个资本主义国家都是由各自国内的资本家所控制,为了争夺殖民地的市场和原材料,资本主义国家之间才会爆发大战。”
赫斯曼摇摇头,反驳道:“列宁同志,我想您应该注意到资本是可以跨境流动的,它们可以从这个国家流到那个国家。而发源于两个国家的财团,也可以通过资本运作而合并成一个财团,或者互相控股使两个财团拥有共同的利益。通过这种跨境的资本流动和运作,最终会产生一批可以支配多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的超级大财团。”
“我想这只是您的猜想,”列宁道,“或者在将来的什么时候,真的会出现可以支配多个国家的大财团。但是现在显然还没有这样的大财团出现。否则这场世界大战就不会爆发了,不是吗?”
“这只是说明跨国大财团还没有控制所有的国家,”赫斯曼道,“而且有些国家并不受资本支配,而是被国家主义的********所统治,比如德意志帝国!所以控制英美的跨国财团才会千方百计遏制德国,最终引起了这场战争。”
第五章 列宁和苏俄人民的老朋友()
“布劳恩同志,您让我说什么好呢?”列宁耸了耸肩,露出苦笑的表情——和一个德意志帝国的官员讨论有关资本和战争的问题,真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意思。
“列宁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完全明白!”赫斯曼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忧愁。“剩余价值,生产过剩,为了争夺国际市场而进行战争……我也看过马克思先生的著作,但是马克思先生也无法解释的现象很快就要出现了!”
“什么现象?”列宁皱着眉头问。
“美国将会参战!”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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