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心里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滑落水中或撞破头,隆标已经安然跳到对面,没有滑落,也没有撞头,因为他落脚在那块石头的最左面,右手抱住了石头,头从石头侧面向前冲了一点,毫发无损。
“你看不是没事吗。”隆标一步步爬上了石顶,向宋奇笑道,“将剑和弩抛上来。然后就照我那样子跳过来。”
“好的!”宋奇如言将剑和弩抛了过去。
站在石头边缘,说心里话,宋奇还是有些胆怯的。不过此时他不能再犹豫了,因为隆标又在催促了:“不要怕,就那样跳过来!没事的!”
实际上,这两块石头间的距离是最短的,根本无须助跑。跳过去是没有问题,最担心的是滑落和撞头。当然有了隆标的成功例子在前,宋奇的心里也有些把握了,不会望而却步。
宋奇双手前后大幅度摆动了几下,随后双脚用力一弹,纵身一跳,身体划着弧线,越过脚下起伏汹涌的潮水,向对面落去。
快落地时,手接触到石头却没有抓着抓手,只能胡乱抱着,头从石头侧面冲去,脚下却照看不到了,下半身重重地撞到石块上,脚下一滑,右脚落地,左脚却滑进水里了,一阵刺骨的冰冷从脚下透入五脏六腑。
“完了!落水了,看来是白跳了!”宋奇心里害怕,随后他又安慰自己道,“不就是湿一只脚吗,有什么好怕的!”
还好,左脚入水不深便被一硬物顶住,再也落不下去了。宋奇低头一看,原来水下也有石头。说不定水下石头相连,从最外面到石头可以一直走到悬崖边,也未可知。不过此乃隆冬天气,宋奇不敢一一去试。
隆标趴在石顶俯视宋奇,见他抱着石头不动,便皱眉问道:“宋兄,怎么了?”
“没事!水下也有石头,只是湿了一只脚而已!”宋奇眉毛一扬,仰首大笑道。
“没事就好!快爬上来。”隆标从上面向宋奇伸下手来,后者拉着他的手三下两下就爬上了石顶。
过了这块石头,又跳上了另一块石头。
从最后一块石头到悬崖之间距离有十几步,要跳是跳不过去的。不过从悬崖边伸过来一根粗大的树枝,正好横在头顶上。
“我先过去。”隆标说着,跳起来抓着树枝,然后双脚收起,夹在树枝上,倒挂着一步一步移至悬崖边。看其身手还算是比较敏捷的。
隆标上了岸后,一边让宋奇将剑和弩抛过去,一边向宋奇打气道:“照我的方法过来!双脚夹紧树枝,非常安全的。你一定行的!”
此时宋奇的脚已经打湿,脚下钻心刺骨的冷。不过既然已经落水过,也就不怕再落水了。他向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用力搓了一搓,脚下用力跺了几下,就地跳跃起来,双手抓住树枝。然后手臂有力一提,将身体提起,双脚抬起钩住树枝,头下脚上悬挂在树枝上。
此时倒视着悬崖下面的海面,感觉深不可测。宋奇心里仿佛有个老鼠在急速地跳动,心里不无担忧道:“万一坠下去,跌在水里倒也无妨,可是水面之下有乱石,那岂不是摔个粉身碎骨?”
说实在的,宋奇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不敢向前移动半步。
“宋兄,快攀过来,你一定行的!”在宋奇视线里,隆标倒立在对面,连笑容也是倒着的。
“等等!”宋奇倒挂着说道。
隆标回头向山上四顾一望,不无担忧地说道:“别犹豫了,等下劫匪回来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宋奇听了这句话,想想也是,自己为了逃生忙活了这么久,等下劫匪一回来,就前功尽弃了。
“我马上过来!”宋奇说着,双手交替向前移动,双脚也交替着紧夹着树枝,向悬崖边攀去。
此时他不敢再看下面的海面,双眼只看悬崖边的大树。那棵树极粗,足够有三人合抱。老干虬枝,树顶如盖。此时倒视过去,似乎有一种绝美之姿。
宋奇还在向前攀移,头几乎快碰到树干了,耳边听到隆标在下面提醒的声音:“到岸了,下来吧!”
第七十九章 收拾劫匪()
岸边有一条狭窄小道,向两边蜿蜒伸展,但是他们不敢走正道,担心万一碰到劫匪,那就功亏一篑了。
他们抬眼望了望矗立在眼前的梦玉山,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直接向山林草莽之中钻去。
隆标用手中的剑左砍右劈,披荆斩棘,在前开路,宋奇也用连弩不停地拨开荆棘,夺路前行。
此时两人如出笼之鸟,似漏网之鱼,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向山上仓惶逃窜而去。他们想翻过这座山,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到了人烟繁多之地,他们就安全了。
攀行了不到几百步,忽然从前边山腰传来争执怒骂之声。寻声望去,透过重重树木间的枝叶缝隙,远远地望见一棵大树上悬挂着一网,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网中捆着一人,手握宝剑,剑光闪烁,正在向下怒骂。
两人互相嘘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悄悄向那边靠近,然后隐身在一棵树后面,屏气凝神观望。
网上之人背对他们,所以看不出是谁,不过下面站的三人则清楚可见。两个黑衣人乃劫匪变色虎和松鼠空,另一人则是万九号海船船长樊一瑙。
隆标看到两名劫匪,恨得牙痒痒的,瞪得眼珠子都快滚出眼眶来。不过宋奇更恨那个大内奸樊一瑙。没有这个内奸,劫匪哪能这样猖獗!只要有这个内奸在,明玉将永无宁日
宋奇抬起连弩对准樊一瑙,他意欲射杀后者,为梦岛除奸,为明朱公明玉扫清潜在威胁。
“杀了他!”此时樊一瑙向松鼠空命令道。
松鼠空闻命抬起了左臂,右手向左手腕一案,一支袖箭向网中之人怒射而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奇来不及思考,手指一勾,弩中之箭也已射出。这支箭并没有射向樊一瑙,而是直接射向悬网之绳。
网中之人花猛见袖箭射来,无法躲闪,也无法以箭拨打,只能闭眼而待。
忽然网绳断裂,花猛轰然掉在地上,而那支箭从半空中擦着他的头顶而过。
劫匪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宋奇的第二支箭已经射向樊一瑙,后者太得意忘形了,没有任何防备,看到箭影之后才开始慌忙躲闪,但是已经来不及,这箭正射在他的右边胸口之上。
松鼠空见到树荫下的宋奇坏了他的好事,火冒三丈,在向花猛连射了两支箭后,第三支箭射向了宋奇。
此时花猛已劈破大网,躲过了连射而来的箭。变色虎挺剑刺向花猛,两人剑光闪烁,如雷鸣电闪一般,战到一处。
宋奇见了来箭,心里大惊,向旁一闪,却没有躲过,被箭射在左臂上,登时一阵锥心裂骨之痛,透入心扉。
此时松鼠空纵身一跃,向老鹰滑翔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宋奇扑来,手中之剑闪着寒光,剑气凛凛,卷起满地落叶,直向宋奇的胸膛刺来。
宋奇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无法格挡,只能忍痛缩身向树下一蹲。
幸好隆标从旁边挺身而出,呛啷一声,以剑格住了松鼠空手中之剑,而隆标也被反弹出去好几步。
松鼠空看清两人乃是他的人质,没想到他们竟然逃出来了。他恼羞成怒,顿时一腔怒火全部凝聚在剑气之中,剑气所至之处,穿云裂帛。隆标只是一个小兵,只会基本的武功,面对如此高深莫测眼花缭乱的功力,他哪里挡得住。不到两个回合,便被松鼠空一剑刺穿胸膛,胸口顿时血流如注。
隆标自知活命无望,在倒地之前猛然伸手抓住了松鼠空的手,向宋奇凄然呼道:“快跑!”
此时宋奇心里一阵剧痛,既为自己的伤,也为隆标的情,他忍痛从树下站起身来,怒吼一声,抬起连弩向松鼠空连发数箭。
松鼠空一手用力甩开隆标,又从隆标胸口抽出血淋淋的宝剑,向空中挥打着如飞而来之箭,剑上的血滴洒了几滴在宋奇脸上,他打掉了一支箭,另两支箭则一箭射在他左臂,一箭射在右胸。
隆标像一个血人一样,痛苦得眉毛拧成一条绳,轰然倒向地面。
那松鼠空顽强的很,身上中了两支箭仍然精神抖擞地挥剑向宋奇刺来。
此时宋奇弩中已然无箭,只得仓惶绕树而逃。松鼠空胸口那支箭也让他疼痛难忍,直行依然可以飘然来去,转弯则不甚方便。
松鼠空一面吃力地绕着树追宋奇,一面狂呼怒叫道:“小子,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
而那边花猛与变色虎亦激励交战。花猛怒气添膺,恨不得立即宰了这批劫匪,而变色虎知道事情败露,此时也以死相拼。
两人两把剑竟幻出无数剑影,在空中纵横交错。剑声叮当,撞出无数火星。剑气如虹,激起地上的落叶枯草满天飞舞。
而樊一瑙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不知去向。
倏忽之间两人已经战了十几个回合。变色虎有些力怯,且战且走,从一棵树上跳跃至另一个树上。树上树叶扑簌簌而下。花猛则紧追不舍。
而宋奇也慌慌张张从这棵树下绕到那棵树下,躲避松鼠空的追杀。忽然他脚下被一根露出地面的树根绊了一下,摔到在地。
宋奇正欲爬起来,松鼠空已然赶到,一脚踏在宋奇胸口,挥剑向宋奇怒劈下来。
“完了!”此时宋奇心里并不害怕,只是有几许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松鼠空的宰割,等着死神降临。
这时耳边传来咔嚓哎呦之声。宋奇不知发生何事,睁开眼睛去望,只见松鼠空正痛苦万分在向旁边地上倒去,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
而隆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宋奇身旁,身上已然血流如注,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痛苦和满足的微笑,也缓缓倒向地面。
宋奇知道是隆标救了他。他连忙起身扶住隆标,将他慢慢放倒在自己腿上。
“隆标!”宋奇眼泪夺眶而下,他用手捂住隆标的伤口,试图止住流血,而那血如决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隆标竭力睁开眼睛,无神地望了宋奇几眼,喉咙蠕动着,嘴里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来世再见!。。。”然后头一歪,腿一伸,撒手归去。。。
宋奇一边用力摇着隆标的躯体,一边呼喊道:“隆标,你不要死!”
两人萍水相逢,互不熟悉,但是他们一起经历生死关头。隆标还有六十多岁的老母需要孝养,生命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但是在生死关头,隆标却果断地放弃了生的希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尽他全身的力气,用他的死换来他宋奇的活命。这是一份怎样沉重的情义?
宋奇抱着隆标的躯体,捶胸跺足,呼天抢地,泪下沾襟,失声痛哭。。。
第八十章 内奸逃脱()
这时,毛勇冯胆率领数十名家丁杀至。
毛勇弯腰伸手探了探松鼠空的鼻息脉搏,发现已经死了,不由得暗中对宋奇赞赏,他来至宋奇身旁说道:“宋公子,你已经安全了,回去吧!”
“我没事!”宋奇犹自抱着隆标的尸体,头也不抬,嘶哑着声音道:“樊一瑙是内奸,他已经溜走了,你快带人去追!”
“好!那你保重!”毛勇命几个家丁守候在宋奇边上,然后率领家丁向山下海边一路追寻下去。
冯胆见花猛在追捕变色虎,亦仗剑去加入了围追。变色虎轻功非常了得,身体轻盈,在树上跃来窜去,花猛一人似乎很难将其擒获。幸好冯胆及时赶到,兜头拦住,好不容易才将变色虎捉住。
变色虎被捆绑之后,突然纵声大笑起来。众人还不知他笑什么,忽然瞧见变色虎满嘴流血。没多久他就耷拉下脑袋,一命呜呼了。原来他咬舌自尽了。
花猛见状,摇头叹了口气,遂带着众人去追樊一瑙。
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至码头大堤边。只见大堤外面的海上数百步远处,一叶孤舟正向外划去。舟上划船之人正是曾经的海船船长樊一瑙。
“樊一瑙,公爷如此器重你!”冯胆指着樊一瑙大骂道。“没想到岛上的内奸竟然是你!你真是忘恩负义!”
“多言何益?”樊一瑙向冯胆撇了撇嘴,然后哈哈大笑道:“花猛!你赢了!但我还会再回来的!”
“你已经逃不了啦!你还是赶快投降吧!”花猛向对面遥呼道。
“要我投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樊一瑙冷笑道。
这时明朱公十四王子八王子等纷纷赶到。岸边家丁府兵皆张弓搭箭对准樊一瑙,引而未发,只等一声令下。
明朱公压根没想到自己如此器重的樊一瑙竟然是内奸,气得身子发颤,胡子乱抖,他指着樊一瑙颤声问道:“一瑙,我到底哪里辜负了你?让你如此对待我?”
“明朱老儿!”樊一瑙指着明朱公,大声说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有些糊涂了,他不是樊一瑙吗,不然他是谁呢。不过既然他如此说话,必然有另外之名。
此时毛勇悄无声响地安排水手划了几条船向樊一瑙包抄而去。
“你到底是谁?”明朱公惑然问道。
“明朱老儿,你还记得楚国毕氏商号吗?”樊一瑙停了桨,手指着明朱公奋然说道,“我乃是毕氏商号大东家毕进之子毕樊瑙。”
大家都想起来了,毕氏商号乃是楚国的头号商号。八年前毕进联合牛头山山贼伏击明朱商号的商队,公夫人玉梦及凌鹤来夫人玉兰均在那次伏击战中中箭身亡。说起来毕氏商号乃是明朱商号的头号敌人。我明朱商号没有找他报仇算账,没想到他们倒先找我们报仇算账来了。
众人皆对毕樊瑙揎拳掳袖怒目而视切齿痛恨火冒三丈。
花猛怒目蹙眉斥喝道:“毕樊瑙,你毕氏商号对我明朱商号犯下了滔天之罪!今天你是跑不掉了!”
毕樊瑙并没有理会花猛,而是向明朱公骂道:“我毕氏商号被你明朱商号挤兑得破产倒闭!我父也在八年之前被你气得吐血身亡!明朱老儿,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有三江四海之恨!”
明朱公听了之后,基本上弄清了来龙去脉,向毕樊瑙拱手道:“做生意各凭本事,我什么时候挤兑过贵号?我哪里气过你父亲?你所说的都和我并无关系!”
毕樊瑙语气激动,唾沫四溅,咄咄逼人:“你明朱商号并非我楚国商号,为何擅自来楚国经商?你仗着知道些天时人和,常常占领先机,让我商号举步维艰!直到关张倒闭。你还狡辩说与你无关!”
听了毕樊瑙的狡辩之辞,大家都很愤慨。
“这些是什么话呀!自尽经营不善还怪别人!”武阳侯手摸着下巴,嘲讽道。
文曲侯首先向大家表示歉意道:“唉,没想到我楚国竟然出了这么不知羞耻的商号!”然后指着毕樊瑙喝道:“还不住嘴!我大楚国竟然出了你这样的败类,把我大楚国的脸都给丢尽了!”
毕樊瑙向文曲侯拱了拱手,冷冷一笑道:“侯爷,对不住了!我毕氏商号倒闭还不丢脸吗,那时你怎么不管!”
“一瑙,”明朱公态度和蔼,语气平和说道,“既然你说与我如此深重的仇恨,那你在岛上潜伏八年之久,有的是机会杀了我给你父报仇,你为何一直不动手呢?”
“明朱老儿,你是不是觉得很侥幸?”樊一瑙仰天大笑道,“告诉你,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只是我来此的目的有三个,杀你是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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