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
“行吧,那你玩着,我先走了。”
说着,孙悦直接站了起来,随意的擦了擦身子就开始穿衣服。
“这就洗完了?你这是刚过水吧。”
“啊,懒得洗了。”
随便从赵光美身上扣了块玉佩下来,孙悦便在下人的领路下去见李光俨去了。
到了地方,李光俨的府上也算是人山人海,热闹不凡,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小公子正在抓周,李彝兴也特意赶过来凑了个热闹,孙悦很自然的送了礼,找到李光俨寒暄了几句,便跟着一块看了起来。
“孙小相公,这就是我儿子,你看他才刚满周,走的多稳,将来肯定是一个身骨结实的棒小伙子,我党项人的杰出武士。”
孙悦笑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孙某觉得,眼下乱世将终,武夫终究是要不可避免的走向没落的,如果有机会,还是让令公子多读一些书吧。”
“那是那是。”
“党项的习俗,也有抓周这一说么?”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我党项贵族受汉礼教化日久,大部分汉人的习俗礼仪,我们也是要做过一场的。”
孙悦笑着点头,这大宋对党项没有戒备,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绝大部分贵族都会汉话,风俗习惯也与汉人越来越趋同,实在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蕃了,这样的民族如果有几乎入主中原的话,其实用不了几十年的功夫就会跟当年天下无敌的沙陀人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再看场上的主角,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还穿着开裆裤,走起路来左摇右晃的,时不时的还啪叽一下摔一跤,却马上浑不在意的又再站起来,这么多的人瞅他,也不怕生,反而还乐的嘎嘎的,似乎有点人来疯。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党项中兴圣人?
再看他脚下,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十样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这李光俨似乎是想让他学文多过习武,只见离着他近的,全都是书、笔、砚、纸等物,反倒是刀剑等杀伐之物,离他远些,至于金石玉器等玩物,则离他更远的放在了最外围。
却见这娃娃咯咯笑着一脚踩在身周的纸张上,登登两步就跑了出去,一个没站稳啪叽一下就摔倒了,然后笑哈哈地一把抓过身边的一张半人高的大弓。
李光俨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前将弓没收,笑着道:“这次不算不算,他这是摔了才选的这个,重来一次,重来一次。”
抓周这种事,在汉人习俗里也是当个乐呵居多,没听说有谁真是靠抓周来定终身的,大家也只当是玩闹,于是哄笑真就让李光俨亲自将人放了回去。
“再抓一次宝贝。”
小娃娃也听不懂大人说的话,但却撅起了嘴,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似的,等李光俨一走,便登登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很自然的局夸过了笔墨纸砚的区域,又一把抓住了一把弯刀。
见李光俨脸黑,小孩子一把将弯刀死死地搂住,生怕他过来抢似得,府中宾客见此无不哄堂大笑,李光俨也只能叹气着苦笑道:“唉,看来我们家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武夫的命啊。”
看着儿子坐在地上傻乐,李光俨不由蹲下伸手道:“宝贝快过来,地上凉。”
然后,这孩子好像听懂了似的,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两只手里还仅仅地抓着那把弯刀,然后任由李光俨将他一把抱起。
孙悦见状道:“您这孩子长得倒是真讨喜,不知可否让我抱一下。”
“当然,来宝贝,咱们让孙家哥哥抱一下好不好,沾一沾孙家哥哥身上的才气。”说着,李光俨就将孩子递过来了。
你妹的你占我便宜,你儿子管我叫哥哥,你岂不是就成了我叔叔?
不过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些了,孙悦连忙从他手中将孩子接过,然后高高的举了起来,小孩子一点都不认生,冲着孙悦直乐,一时间,孙悦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自己手中的,这软软的一团,就是李继迁,就是日后党项的中兴圣人,就是第二代的拓跋思恭!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二十年后,就是这小东西,让大宋的满朝文武都为之头痛不已,成为了大宋真正的噩梦,甚至比之辽国的耶律休哥还让人恨,让人怕。
此时,若是自己的手稍微一松,让这娃娃脑袋先着地,这个日后大宋的心腹大患,是不是直接就没了?
自己是赵光美带来的,这里是夏州也不是银州,李彝兴会为了他的一个刚满周的侄孙跟自己翻脸么?貌似不会,在赵光美的帮衬下自己十之八九是保得住性命的。
若是来此一趟,弄死了李继迁,哪怕别的事儿啥都不干了,貌似自己也赚大了啊!
那么,自己是摔,还是不摔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意外收获()
说实在的这次孙悦来夏州,本不是为了李继迁来的,毕竟按照正常套路,他应该在银州才对。
以至于此时举着这位传说中的拓跋思恭,孙悦竟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小家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十分好看的一笑,许是手中的弯刀对他来说太重了些,竟然抓着刀鞘上的链子,一把将刀套在了孙悦的脖子上,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娃娃可爱的小胖脸,孙悦心里的杀机越来越重,不自觉的,手上的力气便大了一些,可能是抓疼他了,小家伙眉毛一皱,居然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孙悦一愣,条件反射似得就将人放下了,然后李光俨在旁边连忙将宝贝儿子重新抱了起来。
“这破孩子,平日里从来都不怕生人的,怎么今天还哭上了。”
孙悦则无奈地叹了口气,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好吧,其实孙悦就是下不去手,不管未来这李继迁做了什么事,至少现在人家确实只是一个可爱的宝宝,虽然孙悦也杀过不少人了,但对一个婴孩出手,实在不是他的作为。
况且英雄造时势,时势也在造就英雄,李继迁反叛的根本原因,还是那党项内部的强大,民族意识的觉醒,以及大宋北伐燕云失利虚弱期,综合作用的结果,那赵光义要是能打的下燕云,借李继迁两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张狂。
就算他真的弄死了李继迁,若这一切不改变,却也保不准日后党项内部出来个别的什么中兴圣人,反倒是让他失了先知的优势。
“这孩子好有灵性啊,李兄,我对他很是喜欢,暂时这半年我肯定会一直待在秦州,您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带这孩子找我,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想与这孩子定下师徒的名分,等将来他大一些了,您可以将他送到我身边让我教导几年,一身的才学本事只要这孩子愿意学,我必不会敝扫自珍,如何?”
“哦?孙小相公愿意收这孩子为徒?哎呀,这真是太好了。”
此时的党项人还是没有自己的文化传承的,甚至连基础的文字都没有,所以才学方面几乎是全方面的在学习大宋,以汉学为族学,所以孙悦开口收徒,这李光俨确实是求之不得。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给儿子找两个儒生师父什么的肯定是轻而易举,但这质量可就没法保证了,当然,如果他愿意将孩子送去开封,赵匡胤就是装,肯定也得给安排个大儒,可是五代乱世刚过,便是开封城中,又哪来的大儒?赵普都是半部论语治天下的。
光以才学而论,孙悦那篇抄袭苏轼的策论,确实已经是此时天下文坛的巅峰了,况且如今的陌生人称呼孙悦都一致叫他孙小相公了,说不定等过个十年八年李继迁长大了,人家就成了真的相公了也说不定啊。
所以虽然他也很疑惑,这货是怎么从一个刚满周岁的娃娃身上看出所谓的灵性的,但他只要不是缺心眼就肯定得答应啊,至少此时的党项还是没有一丁点反宋的心思的。
于是,皆大欢喜。
李光俨是真的很喜欢汉家的文化,也是真的想让他孩子将来做一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文化人,所以虽然孙悦只是个小小的都监,而他却贵为银州防御使,却十分郑重地摆了一桌,单独宴请了孙悦喝茶,拿出了他手里最好的茶团招待。
虽然这蛮夷之地,再怎么顶级的茶也不如他在开封随便喝的好,但人家这份心意孙悦还是收到了的。
许是闻到了茶香,那小娃娃还跌跌撞撞地主动跑到他身前来,咿咿呀呀地笑着,还主动去摸孙悦的下巴,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眼前之人如此的白净,而且还没有胡子。
孙悦也放下了心中的邪念,颇为有趣地跟他玩了一会,这人啊,甭管他以后做出了多大的成就,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却都是差不太多的,哪怕是生的奇丑无比,也会给人一种丑萌丑萌的感觉,更何况李继迁这小孩平心而论,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自觉,孙悦的心也已经软了,索性将此事放了下来,也不拿他当什么拓跋思恭了,只当是一个普通小孩,其实还挺好玩。
心态一转变,他平日里的睿智也就都回来了,见到李继迁对他来说本来也就是个意外收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压根也不是来见这小娃娃的,若是他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未来就算是李继迁恐怕也不见得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来。
再说原本历史上的吕蒙正和李沆虽然拿他没办法,可不代表自己也不行呀,二十年后自己爷俩怎么也得有至少一个混成宰相吧,堂堂一个穿越者,难道还怼不过他一个土著不成?
想到此,便很自然地道:“李兄,在下生于中原长于中原,这塞外的风物还是第一次见,这夏州的风光,倒是让我颇为惊奇,不知银州与夏州相比,如何啊?”
李光俨闻言笑道:“若说繁华的话,那比之夏州确实是差的远了,不过孙兄弟来自中原繁荣之地,繁荣不繁荣对你来说估计差别不大,要说风光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却是比这夏州还要壮丽几分的,若是将来有机会,你来银州找我,我领你去猎杀大熊,别有一番意思啊。”
“是么,那李大哥咱们可就说定了,说不准过些天,我还真要去银州找你玩去呢。”
“哈,欢迎欢迎,这是我的荣幸啊,对了,既然你收了我的儿子为徒弟,咱们也就不是外人了,我知道你跟你们三大王之间做主的其实是你,这次来夏州,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叔叔商量?如果有事相求的话,不妨先跟我说说,我帮你说说话。”
孙悦笑道:“那我就多谢李大哥好意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夏州是给党项族送钱来的,对党项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想来李节度应该也不会拒绝,倒是见到李兄,却是意外之喜,说来惭愧,我对党项内部的关系其实也是不太清楚的,不知这银州的事,平常是李大哥您做主呢,还是李节度做主?若是您能做主,倒是有门生意,正好跟您先商量商量。”
“哦?原来孙兄弟还有事要跟我商量?”
闻言李光俨不但不恼,反而还暗暗地放松了一些,这才对么,怪不得他那么干脆的就收了自家孩子为徒,原来是有事相求啊,这可比什么所谓的眼缘啥的靠谱多了,当下拍着胸脯道:“我党项一族如有大事,同气连枝自然是一切以叔父为主,但要说银州城自己的事儿,我说话倒也是算的,兄弟只管说来,只要不是太难办的事儿,大哥一定答应你。”
孙悦笑笑道:“我是要,河西走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商路()
“河西走廊?难道大宋已经开始图谋河西走廊,打算恢复汉唐荣光了?”
孙悦苦笑道:“李大哥说笑了,南唐后蜀在侧,更有燕云十六州如鲠在喉,我大宋,实际上还远没有完成国家统一,这时候说什么汉唐荣光,实在是有些为时尚早。”
李光俨闻言点了点头,这孙悦要是真在席间说出什么狂话出来,他还真得好好审视审视这所谓的神童了,那一条长长的河西走廊,把当年的汉武帝和唐太宗都折腾的欲仙欲死,大宋要是现在就惦记这地方,那除非是疯了,作死也没这么作的。
“那兄弟的意思是……”
“不是大宋要图谋河西走廊了,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或者准确的说是我们孙家对河西走廊有所图谋。”
“哦?此话怎解?”
“李兄或许并不清楚,我们家除了我父子二人在朝中做了一点小官之外,同时还是我们整个大宋的首富,开封城最大的酒楼丰乐楼是我们家的,同时几乎在高端酿酒业这一块算是一家独大,每月都有几万斤的酒曲销售,再加上我们在淮南还有大片的甘蔗园,以及全国加一块足有几千人的施工队伍,可以说,单是我们家一年的利润,至少相当于定难五州所有税赋的总和了,当然,这笔钱大部分都花掉了,真正用在我们家自己身上的却也不多。”
闻言李光俨真的震惊了,他早就听说过孙悦家是豪富,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家居然会豪到这个地步!一年的利润相当于定难五州的税赋总和?
好吧,党项人本来也挺穷的,税赋收的也不像中原那么多,可是那特么也很吓人的好吧,这岂不是说,这孙悦比他还要有钱的多?
这也就是孙春明懂事儿,赚来的钱都没攒着或是高消费,而是很快就投入了正地方钱生钱,甚至其中绝大部分都投资到了为国分忧的正地方,比如他的炸药研究,否则哪怕是他们家背后站着赵光义和赵光美,可能也已经挨宰了。
“那您的意思是……”
“简单来说,我是来给党项人送钱来的,我父亲想要联合大宋的豪商们,跟整个党项,做一笔生意,生意的规模么,这么说,十倍于此时定难五州的总税赋。”
“什……什么生意竟然这么大?”
“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唐朝时因为有这条路,才能通万国,大宋如今没有能力自己开拓,这活完全可以我们自己来,在走廊的另一边,有柔软而舒适的波斯地毯,有着名贵闪耀的宝石,更重要的是,有数之不尽的马!我大宋有丝绸,有瓷器,有茶叶,可就是没有马啊!如果吐蕃、回鹘、党项和我们大宋的商人可以联手组成一个商队,攻略河西走廊的,直接将货物卖给高昌回鹘的话,我保证,各部要什么,我大宋就有什么!”
这话有点狂,但这就是大宋的常态,此时是宋初可能还不太显,但这么说吧,北宋的中后期其实是有钱到吓人的地步的,对比一下,明朝的财富七成在朝廷,只有三成在民间,可是明末时候崇祯要筹一百万两几乎要尿血,而北宋呢,换算一下一百万两无非也就一百万贯么,仅开封城中,便“家资百万者数十!”
汉朝时为了河西走廊可以封狼居胥,把匈奴人给撵出去,唐朝时因为国力太强,可以直接让整个突厥都管他叫爸爸,而宋朝么……那就花钱买呗。
如果将朝代比作超级英雄的话,那么汉朝就是美国队长,他英勇霸气,是民族的象征。唐朝的话就是雷神,实力爆表,神一样的存在,而宋朝,就是钢铁侠。
这货要不是有钱,早就死几十次了。
只要有钱,有啥玩意是解决不了的么?孙悦相信,有钱能使鬼推油。
“你想通过河西走廊跟西域买马?这……有点异想天开啊,要知道目前的河西走廊可不是控制在某一个民族手中,有我们党项、部分的吐蕃、还有我都闹不清的各种回鹘,这些部落中有一个不同意,商路就是无稽之谈。”
“有钱大家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