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远程手段,韩崇训他们折腾大半天也没杀得了几个人。
虽然也起到了压缩敌军空间的作用,毕竟骑兵跑不起来就是靶子,可他们跟孙悦出征前可是立下了君子之约的,是要比大家的人头数的,没打之前见天雄军悍勇若此,已经就急的他们满头汗了,现如今他们这么一挤,人头全特都给了天雄军了。
这脸丢得起?入不了新军都是小事了,回头人家要是说点闲言碎语,说什么不自量力云云,这脸还要不要了?
韩崇训见状咬牙道“弟兄们,小鱼小虾让给他们了,来啊,与我直插中军大帐,我要活捉耶律休哥!”
说罢,韩崇训便引着兵,一往无前的往中军大帐杀去,一路上竟然没觉得有什么阻碍,稀里糊涂的就杀了个对穿,只是回首一望,却哪有耶律休哥的身影?
“怎么回事?莫非耶律休哥已经上马游战了?”
“此时贼军乱成了这个样子,他若是不能立起帅旗局中稳住局势,岂不是等于任我等肆意砍杀?辽国的战神之名这么好混么?”
韩崇训也不太敢相信耶律休哥会草包到这个地步,可事实上他确实是找不见耶律休哥,就连那帅旗都已经全部丢到了地上,压根没人敢立。
无奈之下,韩崇训干脆将自己的军队也给散了,五十人一组,各杀各的,杀一个算一个,与天雄军抢人头。而等到孙悦的中军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能跑的都已经跑的差不多了,而没跑了的差不多也都做了刀下亡魂。
孙悦自己都不敢置信,纵马先找到韩崇训问道“赢了?耶律休哥呢?”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跑了吧。”
见将士们一个个都欢呼雀跃的,孙悦却不由紧缩眉头,实在是这一仗赢的太轻松了。
战后统计,此一战杀敌足有六七千人,剩下的都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宋军马不足呢,然而问遍了军中将领,居然谁也没看见耶律休哥。
“我特么感觉不太好,好像是上当了,快去审问俘虏,耶律休哥到底在哪。”
果然,不一会军中司马禀报,耶律休哥并不在此处,而这六万骑兵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辽主力,更不是耶律休哥的沃罗铎,不过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几个部落勉强联合起来的罢了,所以才会赢的这么轻松。
耶律休哥只是把自己的帅旗借给他们用一用罢了,至于那封给孙悦去的信,自然也是早早就写好了的,至于他到底在哪,那就没人知道了,但肯定是正在亲自领兵攻打他们河…北的某一处要塞。
孙悦闻言不由得老脸一红,好悬没气出个好歹来。
丢人啊!太特么丢人了,居然被耶律休哥的一封信就给吓的不敢动弹了,任由这帮契丹的杂牌部队在特么的瓦桥关下耀武扬威,多亏了这是派人出来打了一下,否则岂不是就让耶律休哥的诡计得逞了?这要是传出去,后人得怎么笑话他?死诸葛吓跑活仲达,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看出他心情不好,韩崇训不由出言安慰道“孙帅,枉那耶律休哥奸诈似鬼,还不是喝了您的洗脚水,他这点疑兵,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拖住就被您给识破了,还打得他们大败而逃,这一局终于还是您胜了他一筹的,他契丹的战神,还是比不得咱们大宋的战神的。”
孙悦摇头苦笑道“此战能胜,真的只能说是天有大宋了,输了就是输了,输给耶律休哥不丢人,可输不起就真的丢人了。这次能破局,是因为李继隆裹挟众意要挟与我,否则,真不知要几日之后才能破得了此局啊。”
韩崇训继续安慰道“那李继隆夜战不也是您首肯的么,若是依我爹的,可能干脆就把他给杀了,那才真实天大的笑话了呢。”
孙悦闻言心中不由更是苦笑不已,若特么不是知道李继隆不是凡人,你以为我不杀他?
然而运气也好实力也罢,终究这一战还是赢了的,韩崇训说的不错,耶律休哥的这点算计因为李继隆这么一搅,屁用也没起的了,反倒是宋军一举缴获了不少的兽筋短弓,正好给河…北的骑兵装备上。
当然,事后的论功行赏,自然是以李继隆为首功的,虽然不是辽军主力,但破敌总是真的。
孙悦还特意找到了他,很是感慨了一番,拍着他肩膀道“这次若不是你,此战真不知要变成什么模样了。”
李继隆也颇为恭敬地道“还是因为孙帅您信得过我,方能有我此番立功的机会,孙帅之度量,真叫末将汗颜。”
言语中俩人交流的感觉拉近了许多,李继隆似乎也暂时放下了仇恨,被孙悦所心折了,事实上经此一事,孙悦的形象虽然说不上特别正面,但宽宏容人之美名却是已经在军中流传开了,毕竟李继隆跟他的关系又不是什么秘密,一时间他俩这点破事儿竟然传位美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要名垂青史的,已经有人说孙悦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至少,孙悦这形象比差点杀人的韩重赟要高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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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关()
白虎账前,宋军的几大将帅齐齐地聚拢在地图的周围,初战告捷,众人也没兴奋多长时间。
“这特么耶律休哥到底在哪呢?李继隆,你怎么看。”
都说打仗的时候是火线提拔,之前还只是小人物的李继隆,仗一打完马上就变成了数一数二的人物,连韩重赟也不得不重视他的意见了,好像之前差点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李继隆倒也不怯场,昂然道“末将以为,耶律休哥既然使出这诱敌之计,想来应也知道无法速胜,既然如此,他的战略目标,应该是尽量在官家亲征大军到来之前积累优势。”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当然,也基本等于是一句废话。
“官家大军最迟不超过两月就会到,如果我是耶律休哥,首要的目标,应该是占领太行山上的三座堡垒,切断咱们河…北和云州的联系,使咱们不能遥相呼应,他们都是骑兵,若是将咱们拦腰斩了,这大平原上他来去如风,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若官家大军来河…北,他就全力攻打雁门关,官家若救,他就掉过头重新来打雄州。他们用四条腿溜咱们两条腿,光累也给咱们累死了。”
韩重赟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孙悦道“孙帅的意思呢?”
“差不多,我如果是耶律休哥也会去打西边,可就怕他会反其道而行之,所以瓦桥关和东边的几座堡垒还是要严加守备才行,咱们姑且就当耶律休哥真的去打西边去了,太行山上咱们共建了四座堡垒,少的两千人,多的五千人,你们觉得他会先打哪个?”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了,就连李继隆也是一样,冷兵器战争,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先跟哪边堡垒上的人联系上再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众将领都没什么反对意见,那就出城找耶律休哥去吧,好在此时的天雄军,与后面的宋辽边军完全就是两个概念,不但敢于出城野战,也善于出城野战,与辽军作战也是胜多败少,当然,答应了以后追不上就是了,再说这个时空因为孙悦的关系,大宋和西北的关系还算不错,马匹贸易年年都在进行,天雄军中凑一凑也能凑出两万多一人双马的骑兵出来。
“韩帅,要不要骑兵先行,先探一探情况?”
“这……孙帅你的意思呢?”可怜的韩重赟,现在都不太敢独断了。
孙悦想了一下,问道“太行山堡垒上的守将都是谁?”
众人想了一下道“王双、迟云、王大雷、以及杨业之子杨延昭。”
前面三个孙悦都不认识,更没听说过,但杨延昭他熟悉啊,一听是他在那边,心里的大石立马就放下去了九成,历史上他的成名战遂城之战也是守一个堡垒,只有三千人的小城,萧太后亲自督战急切间都没能打得下来。
于是便道“耶律休哥用兵狡诈,不可不防,骑兵出战派的少了无甚大用,派的多了万一他没在此处那就麻烦了,以探马先去西边探探情况便是,我等率领主力随后慢行即可,韩帅,您领着两万人马,并着训哥儿在此驻守吧,给您留五千骑兵如何?”
韩重赟特别想问问咱爷俩到底谁正谁副,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孙悦的军中威望明显高于自己一大截呢,便点头应下了。
哪知道韩崇训却插嘴道“不行,我的兵都窝着火呢,都还惦记着立下战功与天雄军一较高低呢,留在城里我特么以后就不用带兵了,悦哥儿我跟你走。”
韩重赟脸都绿了,恶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个亲儿子一眼,这特么的到底是谁家的?
还是符彦升善解人意一些,笑笑道“还是我陪韩帅留下吧,昨晚一战缴获我那些部下都立了不小的军功,总不能有点功劳全都让我占了啊,难得小韩将军有这份雄心,兵么,练十年不如打一月,打着打着就成精锐了。”
韩崇训大喜,而韩重赟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于是,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当然,临走之前孙悦也没忘了指示‘公司’全力运粮,商钞盐引制么,并且还给洛阳的老爹和赵廷美写了亲笔信,要钱要粮要装备,同时还安排了李继隆率昨天随他袭营的那些骑兵保卫这一路粮道,谁都看得出来,这仗打完他就该独领一军升任都指挥使了。
第二天,孙悦领着五万的洛阳禁军与天雄军混合部队重装上路,列阵而行,一路上天公都在作美,不但雪停了,就连温度都温柔了许多,孙悦还特意试了试战弓,发现虽有影响,却也能有七成力了,不禁信心更足了几分。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前打仗除了跟赵匡胤屁股后边当参谋那次,全都是在欺负人,现如今打的是宿敌契丹,战神耶律休哥,还特么自己领军出了那个可以给他十足安全感的瓦桥关,而敌军若是全都聚在一块足有五十万。
那肾上腺素飙的,老快了,飙得他都忍不住要放声歌唱了“好嗨呦,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划掉,好像歪了。
然而出城不过三十余里,便有哨骑来报,说是东边出现了小队骑兵正尾随着他们,孙悦便让韩崇训亲自领着骑兵出战,结果人家掉头就跑,好不容易追上打灭一半回来,差点都找不着大部队了,而北边却又出现了一股新的。
孙悦也只好放弃了歼敌的想法,让部队以更严整的阵型前进,干脆不理这些小鼓骑兵了,当然,行军速度也慢了下来。多亏了这遍布河…北的堡垒,晚上天寒地冻的时候将士们还能找到个地方进屋暖和暖和喝一口热水,否则就这么拖也能把士气拖的下降一大截。
第三天,外边的骑兵不但没减少,反而还多了许多,粗略估算一番居然已经超过了五万,比他们的人都多了,不过大多都是临时召起来的牧民,松松散散的似乎也没什么战斗力,孙悦便让韩崇训和李继隆又冲杀了一回将他们杀散,然而走到晚上的时候又包围过来三四万,索性干脆在临进堡垒之前再杀一阵就当睡前活动了。
伤亡倒是不大,辽军似乎只是在用这种手段阻碍他们的进军,不过总觉得由衷被人包了饺子似得,再加上首次直面耶律休哥的压力,这让孙悦很是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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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叫阵()
夜里,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花,孙悦和李继隆、韩崇训三人人缩在堡垒里煮着姜水烤着火,夜已经很深了,但显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困意。
孙悦先开口道:“城外现在怕不是又聚了几万骑兵了吧,有什么办法,继续走么?给我说说你们的想法。”
韩崇训道:“这些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都是普通牧民,还是压根没怎么经过训练的那种,肯定不是耶律家的嫡系,打打顺风仗跟着抢个劫之类的还行,真打起硬仗来一触即溃,比之前瓦桥关外的还要弱上许多,我倒是宁愿多跟他们打几天,让我的禁军多刷一些人头。”
孙悦郑重道:“切不可轻敌大意啊,你也说他们能打顺风仗,步兵对骑兵主要依靠的就是阵型,现如今咱们的弓拉不满,军阵的威力直接就减了一半,一旦咱们遇上了强军,击溃了阵型,这几万牧民就是咱们的催命符,这点步兵怕是一个也逃不掉。”
李继隆也道:“耶律休哥这回玩的是明谋了,这些牧民分明就是为了拖延咱们进军的时间,若要图稳,当然应该谨慎前行,甚至干脆就停在这堡垒里坐看情况,契丹人打仗都是为了劫掠,这么多牧民聚拢在此处看不见油水,不出半月必然一哄而散,然而如此一来救援太行山的事儿也就泡汤了,若是急进,他大可以掉过头来先打我们,相当于是把咱们从瓦桥关调出来跟他野战,以他之长来攻我之短,几天的功夫就能调来不下十万骑兵,就像你说的,一旦破了军阵,我军步卒皆是待宰羔羊。”
“孙悦却笑笑道:“不过这也说明了,耶律休哥确实就在此处,心里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说说应对策略吧,如今我们所在的这座黑水城,粮草够我们吃半个月有余,离太行山诸城不过百多里,轻骑赶路半日便可到,步兵缓行也无非三四日光景,真正的玩命之战,就快要打起来了。”
李继隆道:“城里耗着肯定是不行的,若是临敌不前,咱们何必舍了瓦桥雄关跑这来?只是行军需缓,万万不能让他们抓住破绽,如今契丹主力还没出现,等于是敌暗我明的局面,而且太行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暂且也还不知道,确实比较棘手。”
孙悦想了想道:“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了,韩崇训,你不是一直渴望立功么,我给你一个机会,明天一早你就带两千精骑出城先一步往太行山去,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和杨延昭他们取得联系,同时给我探明契丹在这一带到底是怎么个布置,有多少主力,有没有沃罗铎精锐,遇上这种牧民便冲杀一番,但也不许恋战追击,遇上辽军主力不要跟他们拼,扭头跑就是,敌军若追你就跑回来由我来接应于你。”
韩崇训闻言大喜,一点也不惧,特别兴奋的就接了孙悦的令。
一夜无话。
第二天韩崇训提兵走人,留下孙悦和李继隆二人索性干脆就在城里养精蓄锐起来了,只可惜粮食虽然还够吃半月,柴薪却是没多少了,不得不省着点用,毕竟这黑水城原本的定位只是一个八百多人驻守的小堡垒,没存那么多,好在这地方有点露天煤,守军偶尔会去捡一些,否则就真的只能硬挨冻了。
为了士气军心,孙悦还不得不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他一个富家少爷苗子没两天功夫就有点流鼻涕了。
城外面,契丹人时聚时散,人数始终都在浮动,每次孙悦见他们人多一些就会安排李继隆领骑兵出城打一圈,他们也不硬碰,大多数时候都是掉头就跑,所以收获也不大,只是始终对外保持一定压力使他们不至于超过五万之数罢了。
一连三四天,都是如此,却始终不见韩崇训回返,弄的孙悦心里都有一点惊慌了,毕竟他才给了他两千人。
到了第五天,阳光晴好,为了省点煤球柴薪,孙悦干脆让人把城里的火给停了,冻的他自己都双手生疮了,李继隆正打算领人出城杀一圈活动活动筋骨暖和暖和。
却见突然间整坨整坨的骑兵朝他们压了过来,看起来人数足有万余,然而气势却远非城外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