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孙悦也知道这是古代人拉拢贤达的管用手段,可作为现代人他对这一套却是真的腻歪非常,尤其是这货长得还那么帅,加上身份高贵举止得体,感觉院中好多侍女都对他倾心了似的,就连芍药这两天瞅他的眼神都带着点秋波。
这特娘的是要绿老子啊!话说这宋朝时宠妾待客什么的也是特么‘礼仪’来着。
所以,孙悦对他面上虽然越来越是亲近,但心里其实早就烦的不行了,可他还得忍,更无语的是,他心里明白,赵德昭心里其实也不会太舒服,两个人都在装,而且还都要装出极亲切的样子,这种朋友处起来怎一个累字了得。
不过好在,他对正事儿上管的极少,因为人家这次来主要就是拉拢赵光美及这一票党羽的,所以凡是跟洛阳有关的河务,不仅不插手瞎指挥,反而是但有所请无有不可。
若这修河的几个月内他能做到一直这样,倒也可以算是合作愉快。
可惜,他倒是愉快了,却有人不想让他们愉快。
几天之后,河运副使杜审肇,终于到了。
却见其人头圆项短,身子横过着几乎有一米宽,圆圆的大肚子估摸着都看不着自己脚尖,手拿一玻璃珠子串成的大手串,十足十的一个中年油腻男的形象,只是面色上笑呵呵的看起来却挺和蔼,有点像是庙里走出来的弥勒佛。
看得出,平日里应该是个豪爽的人,没等进门,就张开他肥硕的双臂,一把将赵光美抱住并举了起来,略有一些失礼,却反而显得亲切。
“啊哈哈哈,美哥儿,哎呀呀,一晃眼你居然都长这么大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你了,想没想舅舅?”
“自然是想的,平日里都是大兄和二兄孝敬您,今天来了我的地盘,一定把舅舅安排好了。”
赵光美显然也是知道他这舅是个什么人的,因此他其实也巴不得这货啥都别管,别碰正事儿,自己陪着安心吃喝玩乐就好。
其实他跟这个舅舅的关系就已经相对一般许多了,因为他这个老小生下来的时候赵弘毅就已经是指挥使了,而且后晋以后天下相对已经安稳了不少,并没过过什么拮据的日子。
所谓患难见交情,说的就是如此,没过过苦日子,很难理解穷亲戚之间互相扶持的感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个舅舅。
杜审肇闻言哈哈大笑,“那舅舅就听你安排了,哎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省了吧,咱们爷俩好好吃饭。”
“舅舅我来给你介绍河…南府的这些才俊,这位是权知河…南府孙春明,这是河…南都监孙悦,指挥使韩崇训、田钦祚,推官吕蒙正,掌书记李沆。”
众人自然要一一见礼,却见杜审肇手都没抬,只是略略点头就算是还过礼了,尤其是孙春明给他见礼的时候,可能因为那封信的缘故惹得他颇为不满,居然哼了一声把他给晾那了,好生无礼。
却见他根本也没拿这些人当回事儿一样,自顾自的牵着赵光美和赵德昭就张罗着开宴,而整顿饭的时间也一直都在跟他们俩在聊家常,等到饭都吃完了也没跟这帮臣子说上一句话,完全当做了作陪的。
脾气暴躁如田钦祚,吃到一半就扔下了筷子,一口不动了,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不满,可惜,人家压根没拿正眼看他。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入套()
酒宴散去回到家,孙春明和孙悦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想说些什么,可却相视苦苦一笑,又啥都不说了。
说到底,杜审肇的做派并不如何让他们感到意外,家天下么,人家又没什么野心,凭什么对你们这些做臣子的礼贤下士?这要是在清朝,你们还都是奴才呢。
毕竟赵匡胤既不是李世民那种天生的贵族,亲戚们都懂事儿,而且关系相对疏远,又不是朱元璋那样天生的屌…丝,亲戚差不多都死绝了,没死的也没救济过他,本质上,赵匡胤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所以他懂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自然也就会有普通人都会有的穷亲戚。
人发达之后照顾亲戚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这杜审肇一个土财主出身,谁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水平不成?所以这就是个明面上的靶子,事实上反倒是今天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姚恕更值得重视一些。
命人去厨房里随意下了点面条,刚才酒宴上没吃好,父子俩打算对付一口就去睡觉,谁曾想面条还没等进肚呢,便听下人来报说国舅爷请孙春明过府一叙。
倒也不耽搁,匆匆吃了两口孙春明就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多年这么多风浪都挺过来了,他倒也想看看,赵光义到底想怎么对他这个故人出手。
却说杜审肇喝的晕晕乎乎的跟赵德昭还有赵光美告了别,晕晕乎乎的就搂过相好的想温存一番,却听下人来报姚恕到访,可是给他烦的不行,不过他好歹也知道轻重,而且据说他这个肥差还是姚恕跟晋王求来的,倒也克服着自己的欲望,见了。
“国舅爷,下官刚才跟推官吕蒙正聊了些河道工作的进展,正要向您汇报,您听听?明日做起事来您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嗨,我外甥派我过来就是凑数的,有什么事儿你给我做主不就得了。”
“这毕竟是千万贯的大事,下官怎敢自专呢。”
“多少?千万贯!朝廷哪来的这么多钱来修河?开封离洛阳一共才多远,用的了这么多!”
“说是想要顺便把大堤也给修了,省的黄河再决口,朝廷拨款倒是也不多,虽说今年灭了南汉赚了不少,但官家要干的事儿也多,这其中大部分倒是洛阳自己筹的,您可能还不知道,那孙府君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不用朝廷出力,开封城所有的达官富户,恨不得砸锅卖铁的给他送钱,光凭那个玻璃厂,每日里拉出去的是玻璃,拉进来的可全都是金子!
这是货真价实的日进斗金啊,这玻璃啊,最怕路上颠簸,所以现如今走陆路出货量一直不大,您说他能不急着修河么,据说将玻璃厂这几月来的利润都搭进来了,算是捐赠,那些股东们也没有不乐意的。”
杜审肇贪婪地咽了口吐沫,难以置信地道:“一个玻璃厂,居然如此赚钱?”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国士无双呢,就这么一个玻璃厂,愣是把这洛阳城整个给盘活了,据说将来可能比开封都要富裕,对了,之前不是建议您求一个河…南府的通判么,您求了没有?您别看通判只是个副手,可这洛阳将来富啊,比之澶州那可不能同日而语的,这才是逍遥又自在呢。”
“哼,想想我就来气,我那外甥给我否了,说是洛阳他要留着当西京,可是更可恨的是,我信写到光美那,美哥儿还没发话呢,倒是让那孙春明给我打回来了。”
姚恕佯装诧异道:“啊?他给您打回来?您自家人商量事情,他算是老几啊,凭什么给您打回来?他这是护食啊,分明是已经把洛阳当成了他们孙家的地盘,不许别人来插手,唉,他们孙家都已经是大宋首富了,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呢。”
“他的地盘?这河…南府尹不是美哥儿么?”
“嗨,三大王那性子谁不知道啊,从来都不管事儿的,我听说啊,他连河…南府尹的金印都干脆放在孙府君手里,大事小事全凭孙家父子决断,他不是跟那孙悦是刎颈之交么,信得过。”
杜审肇闻言气氛的一拍桌子,怒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什么特娘的刎颈之交,又不是家里人,哪能信得过?让他当这个河…南府尹,不就是让他看着咱自己家的东西么?都快二十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之前我还当是他不好意思拒绝我,这才让别人回我,现在看来居然是被那厮给蒙蔽了,真是气煞我也,你去,把那个孙春明叫过来,我跟他聊聊。”
“国舅,那孙府君可是国士之才啊,您……一会稍微客气点?”
“什么他娘的国士,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们家愿意买他那才是才学,懂不?赶紧的。”
姚恕闻言笑了笑,倒也不再劝了。
没多大一会,孙春明便到了,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礼,他也好言语的让他坐下,可是他看孙春明却是越看越不顺眼。
因为不管是给他锤腿的小妾,还是身边服侍的丫鬟,全都一个个的在给他暗送秋波,这特么是当老子瞎了不成?
事实上孙春明也一脸的不知所措,虽说他少年成名,又没有个正经老婆,人长得也还算帅,平日里也算是招蜂引蝶,总有女子在他跟前丢个手帕之类的,但却大多都是无主的烟花女子居多,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潘安。
心思一转,大体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却苦于无法解释,只得先坐下寒暄两句再说。
“春哥儿,听说你那玻璃厂正四下找人合作入股,日进斗金,有没有这回事?”
“回国舅的话,玻璃厂投入太大,凭我孙家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做成,确实是找了些人来合作,国舅可是对此有兴趣?”
“有,当然有了,日进斗金的生意,谁能没兴趣?这样如何?我出一百万贯,还你玻璃厂两成的份子,如何?”说完,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在他想来,自己愿意出钱买股份,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孙春明闻言都傻了,要知道之前他在玻璃厂总共也只占了不到四成的份,分给军委一半后他自己也就不到两成了而已,而整个玻璃厂头子将近五千万,疯了吧!
“国舅,这个……明日我领您去厂子里参观一下,您就明白了。一百万,这个……哈,咱们还是明日再说吧。”
孙春明想来,这货肯定是不清楚玻璃厂的成本到底有多大,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等明天看了,他自己就会把这话收回的,可是听在杜审肇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码事了。
尤其是,这说着话的功夫,他那个新纳的小妾居然偷偷摸摸的在斟茶的时候摸了下孙春明的手,气得他脸都绿了。
孙春明也很无奈,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入了别人的套里了,可惜却暂时没有破解之法。
却见杜审肇突然伸出狗熊一般的大手狠狠一把捏在那新纳的小妾屁股上,骂道:“看看看,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没见过俊俏小子不成?还是老爷我近日身体不适喂不饱你,思春了?”
孙春明正尴尬的无以复加,不知该说什么好,却见杜审肇居然一脚将那小妾给踹他怀里来了,哈哈大笑道:“春哥儿,哈哈哈哈,我与你一见如故,这是我最喜欢的小妾,我看他对你有意思,送你了,如何?够不够意思?”
“国舅,万万不可啊。”
“怎么?不给我面子?”
“这……不是面子的事儿,国舅……”
“别磨磨唧唧的,兄弟么,一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拿去玩去便是,不过我听说,当年开封城的两大花魁都被春哥儿收入了囊中,春哥儿好福气啊,我还真不知道这花魁跟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呢,不知能否割爱,让我尝上一尝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死无对证()
作为男人,尤其是作为一个现代男人,有些事儿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孙家父子从来不玩别人的小妾丫鬟,也从来不让别人碰家里的女人,这是京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或许在这个时代看起来不够风雅大度,但也并不妨碍别人去尊重他们的原则,他纳了杨蓉都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所以,他虽然明知道这杜审肇是在逼他翻脸,也明知道这是个姚恕给他设的套,这脸,还是翻了,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孙春明一怒之下还是摔了杯子,拂袖而去。
这自然也是杜审肇小聪明的地方,若为了玻璃厂而翻脸,那是不顾大局,可若是为了女人翻脸,别人顶多也就说他荒唐胡闹,而恰恰他又是最不在意这条罪过的人。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尽管杜审肇对孙春明处处针对,对修河之事处处掣肘,却也没人能说他什么,顶多孙春明在气不过的时候跟他吵两句,甚至骂他两句,可人家脸皮厚,滚刀肉,拿他却也没什么办法。
倒是赵德昭这几日夹在中间颇有几分为难,毕竟他想当太子,首要的一条就是仁孝,杜审肇是他爷辈,再怎么着他也不可能帮着孙春明拿人家怎么样。
也因此,对于杜审肇找的那些小茬孙春明其实是没什么辙的,就算是赵光美想帮他也碍于一个孝字难有什么用处,这么多年老官僚下来,自然不至于忍不下一口气,只希望这二货能有点数,别耽搁了他们的正事儿才好。
不过,人家姚恕堂堂晋王亲信亲自下来找茬,为的不就是耽搁他们的正事儿么。
这一日孙家父子俩刚从河堤处回家,打算下盘棋休闲一下,吕蒙正就来了。
“我也知道你们父子俩最近忙着修河的事,洛阳城内务不应该特意麻烦你们,可今天碰上这事儿,实在是不敢自专。”
孙春明闻言苦笑道:“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你的本事我们父子俩还能不清楚么,若是真碰上你和李沆都处理不了的事儿,想来真就是大事了,是不是咱们这位国舅爷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闹出人命了?”
却说这几天,自从杜审肇来了之后,洛阳城就没消停过,四天前,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小妾,也不问问人家乐不乐意,扔下一百贯钱直接就给领回自己家去了,还打了人。
事儿闹到河…南府,孙春明对这滚刀肉也是毫无办法,只得自己又掏出了两百贯,劝人家私了了。
可结果第二天,人家就把一个破落户的正妻给办了,这特么就已经到了***女的地步了,孙春明一怒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皇亲国戚了,亲自带着衙役就找上门去把人抢了回来,还还象征性的打了杜审肇二十大板,给那个破落户出了口气。
结果第二天,那破落户不明不白的就病死了,那户正妻开开心心的收拾行李去给人家做了小妾,可是给他气的不轻,最后一查还是那正妻投毒,虽然把那女人给办了,却拿杜审肇没什么辙,反而两人的梁子是越结越大。
这样的事儿几乎那姓杜的每天都在干,洛阳城本地的这些大户就没有他不祸害的,后来孙春明实在是没功夫陪他耗了,便把这些内务全都推给了吕蒙正这个推官,听说更是被祸害的不轻,几天的功夫人瘦了一大圈,曹婉都过来哭过好几回了。
而孙家父子呢,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把活儿扔给吕蒙正之后索性连问都不问了,美其名曰相信吕蒙正的才能,顺便磨砺锻炼,而吕蒙正事实上也还真相信了这一套鬼话,始终没曾为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来叨扰。
如今既然这么急着来了,那十之八九,这孩子真的快被逼疯了。
却见吕蒙正苦笑道:“早就出人命了,洛阳毕竟是曾经的天子脚下,后唐离今天也不过二三十年而已,虽然破落了,但百姓心中自有一股傲气,前天因为这类破事儿,国舅好悬没让人家给打死,若不是我将那家人全都关在了大牢不许任何人探视,或许血流成河了都说不定。”
孙家父子闻言也是略感羞愧,却也只好道:“那今天,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今天,他因为在青楼里和一个小吏争风吃醋,杀了个人。”
一听又是人命,孙家父子俩齐齐捂了下额头。
“若是一般的小吏倒也罢了,只是……是他们河道衙门的小吏,乃是大殿下身边的人。”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