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李威未等慕容霸讲话说完,当即喝止了慕容霸,然后李威用手指着慕容霸说道:“你休得再满嘴胡言,难道你想将我大秦如今的太平盛世彻底打破不成?老夫倒要问问,慕容霸你这般跳梁小丑究竟有何居心?”然后对还在发愣的苻江又叩首说道:“为了大秦社稷,苍生福祉,今日老臣便背着个倚老卖老之名,恳求陛下谨慎而为,若是陛下真的要将相位给了慕容霸,当然老臣也只能无奈,不过臣这个官也不想再做了,从此后便弃官而去。”
李威话音一落,身后跪着的文武众臣也纷纷向上叩首,齐称道:“李大人之言,亦臣等之愿,请陛下三思而行。”
这阵势苻江真的没想到,不过他现在不是惧怕李威等人的这种谏言方式,而是在心中也在反复思量这丞相之位的确不能轻易易人,更何况看到慕容霸如今的表现,真的难以与云孟相提并论。
慕容霸见到群臣都针对他,又见苻江仍未表态,便想再次依仗苻江来为他做主,于是大喊道:“陛下,陛下啊。您都看到了吧,这还了得,居然群臣用此等方式向威逼陛下,难道这满朝文武都是他云孟一党吗?”
“够了!慕容霸你今日真的太过分了。”苻江终于爆发了,对慕容霸斥责道,然后又说道:“朕真的弄不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想让朕将这满朝文武统统杀了不成?你速速退下,朕现在不想见到你!”
慕容霸做梦也没料到,苻江近日对他的态度会变成这样,究其根源还是他操之过急,太急于上位,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反而打了自己的脸。慕容霸见事到如此地步,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将身子躬得极低退了下去。
苻江现在脑子中一片混乱,烦躁异常,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又朝李威等人挥了挥手,有气无力说道:“朕累了,你们也都退下吧。”李威等人于是叩首退下。
苻江经这么一闹,心烦意乱,寝食不安,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朝,整日愁眉苦脸,沉默不语,身边的内臣也怕苻江迁怒于自己,都纷纷躲得老远,这样苻江更觉得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了,心情坏到了极点。要说还是总管毛顺陪王伴驾多年了,深知主子的心意,毛顺见到苻江烦躁,便瞅了个空子,对苻江说道:“陛下,如今春暖花开之季,老奴听说长乐宫椒房殿附近的花苑百花初开,含苞欲放,别有一番风味,陛下何不到那里去散散心?也许赏花之时陛下心中难题也会找到破解之径呢?”
苻江听后苦笑道:“也罢,如今也就毛顺你还能陪在朕的身边了,走,就依你说的,咱们去长乐宫转转。”
于是苻江也没多带随从,只带了毛顺和两名卫士,出了未央宫。苻江又毛顺引领下,来到长乐宫椒房殿附近的那个花苑之中,果然如毛顺形容的那般,花苑虽然不大,但园中花卉品目繁多,形态各异,含苞待放,娇艳欲滴,苻江看后不住的点头,不由得心情也好了很多。忽然一股幽香之味传入苻江鼻中,苻江精神为之一振,四下寻找却找不到那香味来源。一旁侍奉的毛顺看到苻江这一举动,便问道:“陛下在找什么?”
苻江说道:“朕忽然闻到这园中有一股奇香之味,香味独特令人心醉。可寻来找去却没有找到香味之源。”
毛顺也提鼻子闻了闻,然后也到处看了看,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身对苻江说道:“陛下,奴才找到这香源了。”说着顺手指向一堵围墙。
毛顺接着说道:“这幽香之味就是从这墙后发出了。”
苻江走了过来,又闻了闻也点头说道:“的确,不过这墙后是何地啊?”说着就径直朝园子正门大步走去,毛顺毕竟年事已高,见到苻江疾走,忙领着两个侍卫也快步的跟在后面,好不容易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了苻江,却见苻江站在一座宫门前不走了,而是仰着头看着宫门前的匾额发呆,毛顺喘着粗气也抬起头顺着苻江的目光看去,却见匾额之上写着三个大字:建始宫。(。)
第一三七章 城郊凭吊()
苻江本来在长乐宫中赏花,没想到却被一阵幽香引到了建始宫,苻江站在宫门外久久不动,原本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到了极点,毛顺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触到了陛下心中的伤痛之处,连忙跪在苻江近前叩首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千不该万不该带着陛下来到这个伤心之地”
苻江朝毛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自己则不由自主的慢慢迈步走上了建始宫门前的台阶,两扇宫门紧闭着,苻江伸手摸了摸宫门上的铜环,却发现上面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应该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哎!物是人非啊!”苻江自言自语的说道。
“奴婢拜见陛下。”忽然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苻江身后传来,苻江转身看去,只见在台阶下跪着一名宫女。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苻江问道。
“回陛下,奴婢叫夏碧本是这建始宫中的宫女,只是郡,郡主薨殁后奴婢便到了永寿殿当差,今日到此是要到园中给花儿们浇水的。”原来这位宫女就是夏碧,此时夏碧说起郡主不免又伤心起来,说话之声也越来越小。
“你一直是在郡主身边侍奉吗?”苻江又问到。
夏碧点点头说道:“回陛下,奴婢一直侍奉在郡主左右,直,直到郡主那日”夏碧实在说不下去了。
苻江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夏碧,你起来吧,你陪朕到苻遥的宫中转转吧。”
推开尘封多日的宫门,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建始宫内部呈现在苻江的眼前,说它熟悉是因为宫中的陈设与先前一模一样,尽管所有摆设家具上都落了灰,甚至有些角落还挂上了蛛网。但在苻江眼里,这里的角角落落似乎还能看到苻遥的身影和她甜甜的笑容。说这里陌生是因为,如今的建始宫实在太安静了,这里再也听不到苻遥那如黄鹂吟唱般的笑声,这种安静让人心生恐怖,从内而外的感到一种凄凉。不知不觉夏碧又陪着苻江来到了后园,此处比起前边却是生机盎然,园中的草木花卉无拘无束的生长着,其中一大团紫色的小花格外不同,而且苻江先前闻到的那一股幽香之味便是从这些紫色的小花中散发出的。
“陛下。此话名为紫丁香,乃是郡主生前精心栽培的。”夏碧见苻江伫立在丁香花近前许久,便又解释道。
“哦,苻遥平日里不是最喜爱桃花吗?为何这园中似乎没有一株桃树啊?”苻江又轻声地问道。
“哎!郡主痴情太重,郡主曾对奴婢讲过,她说世间再美的桃花也不及她心中那座桃园中的桃花。只是奴婢并不知道郡主所说的桃园在何处。”夏碧又答道。
“哎”苻江又是一声长叹,然后用衣袖在脸颊上轻轻地拂过,好像是在拭去流下的泪水。苻江在园中有来回踱了几步,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又问夏碧:“朕听说遥妹就是在这园中离去的,是吗?”
“陛下,您看。”夏碧用手指着这园中的小亭,又继续说道:“郡主连续昏迷了几日。可是就在云丞相回来那一日天快亮之时忽然醒了过来,精神也较以往好了许多,我们所有的人都很高兴,以为郡主是因为知道云丞相来看郡主。使病情有所缓解,后来郡主坚持要去园中赏梅,丞相心疼郡主便同意了。因为有丞相陪着郡主便让奴婢回宫煎茶,又过了许久,忽然听到了丞相的凄惨的呼唤声,奴婢们吓了一跳,等跑到园中才,才发现,郡主已经”“呜呜呜”夏碧到了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苻江原本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到此刻再也无法控制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带着哭腔问道:“那后来呢?”
夏碧擦了擦眼泪又说道:“后来,云丞相就一直抱着郡主很久很久,许多人都来劝慰,可是他就像根本听不到似的,只是反反复复嘟囔着‘我对不住你’”
苻江不能在这个伤心之地再停留了,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苻江转身快步走出了建始宫。等在宫门外的总管毛顺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苻江双眼红肿,一脸哀伤的走出来后,就猜到陛下定是因为来到故地睹物思人,又想起郡主了。于是毛顺迎了上去,轻声说道:“陛下请保重御体,郡主已然仙逝,您可不能太过悲伤啊!”
苻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毛顺,传朕的旨意,建始宫不能就这样荒废下去,今后此处的一切都还要与兰芝郡主在世之时一模一样。”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办。”毛顺躬身领旨后就要退下。
“等等。”苻江又喊住了毛顺,然后又说道:“你先别走,朕现在想到遥妹的墓前看看,你陪朕去吧。”
长安城郊四十里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寂静之地,一座新冢孤零零的伫立于此。苻江带着毛顺乘着一架轻便马车悄悄地来到了这里。苻江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面色凝重的下了马车,站在地上环顾四周,轻声自语道:“此地倒是安静,风景也算秀美。”
“听说,这个地方是云丞相亲自选的。”一边毛顺小声说道。
苻江点了点头朝苻遥的墓前走了过去,只见墓前的石板路上一尘不染,连一片落叶,一粒石子也都见不着,似乎有人专门打扫过的。
“此处有人守墓吗?”苻江问道。
“回陛下,按照祖例郡主殁后是不能入皇陵安葬的,只能新建坟冢,当然也不可能派专人看守。”毛顺答道。
苻江眉头微皱继续向前走去,来到苻遥墓前看到墓碑是一大块汉白玉的石碑,上面工整的书写着“大秦兰芝郡主之墓”。苻江对这字体太熟悉不过了,这是出自云孟之手。
苻江站在墓碑前,此时的心情又一次百感交集,回想起与妹妹苻遥从小到大过往的一幕幕经历,眼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苻江心知妹妹实在太苦,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却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日,便香消玉殒。而这一切他苻江又难辞其咎,若没有他对云孟的猜忌,没有他们君臣之间的不和与间隙,苻遥哪里会忧虑成疾,一病不起。心虐啊,真的是心虐。苻江想着想着不经意的一低头,却看到了在苻遥的墓碑下面有一大捧新鲜的桃花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第一三八章 故地重游()
苻江这几日神情恍惚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每每午夜梦回,眼前一幕幕都是他与苻遥、云孟在王府时的片段,都是那么真实,仿佛就如同刚刚发生过的一般。
苻江知道自己心中的结唯有靠自己去解。他想出去走走,再待宫里非憋出病来不可,于是苻江起身找来一身便装,独自一人从宫城的小门走出了未央宫,这是苻江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一个人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没有了众星捧月,前呼后拥,也没有了香车骏马,黄罗伞盖,反而感觉浑身上下是一种久违的自在和轻松,也许是心念使然,苻江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处地方,曾经的东海王府如今的相府。
相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口也没有府中下人,苻江站在门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要不要进去?进去后遇到云孟又该说些什么,有些话怎么解释?”思前想后,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上去叩门。转身沿着府院的围墙往后转,来到了相府后门,想着“若是后门开着,只进去到桃园看上一眼便马上离开。”谁知后门也是闭着的。苻江给自己鼓了半天劲,还是将伸出去叩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哎”苻江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吱呀”一声苻江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苻江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转身看去果真相府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不一会儿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一位老者,苻江认得这老者,心想“这不是原来王府看后门的那个老仆吗?”此时老仆也看到苻江了,不过一时没认出来,慢悠悠的问道:“这位贵人,您找谁啊?”
“老人家难道你不认得我是谁了吗?”苻江轻声的问道,老仆又往前凑了凑,揉了揉眼仔细打量了一番。
“哎呀!您不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这回老仆认出眼前这位青年了,苻江那宽宽的脑门,奇长的双臂他可是认得的,连忙就要跪倒叩首。
苻江一把扶助老仆,另一只手又冲老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接着问道:“云丞相可在府中吗?”
“回您的话,丞相在不在府中老奴也不清楚,只是我也多日未见过他了,要不老奴去找找看?”
苻江摇了摇头,又说道:“那倒不必了,我只是想进到府中,去桃园看看,行吗?”
老奴哪里敢说不行,连忙点头,于是将苻江从后门领入了相府后院。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府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亭台水榭都是那么的熟悉,这样苻江又平生出了几分感慨,当年就是在这里,云孟也是从后门进入了王府与他相见,这就是在这里,云孟和苻遥相识相认。只是这里原先的笑语欢声,高谈阔论,甚至是争执时的面红耳赤都已成为过去,真的是一切恍如隔世,也许再也寻找不回了。
不知不觉苻江走到了桃园,桃园月亮门外的那块木牌还在,尽管木牌上字迹的已经褪去了一些颜色,但那工整隽秀的字体却仍是苻遥当年一笔一划写下的,三四月的月份正是桃花盛放的时节,隔着桃园外的院墙就能看得到园中枝头一簇簇粉粉的桃花。“也不知道那桃树下的石桌凳是否还在?”苻江想着便进了桃园,此时桃园中的桃花比当年开的还要旺盛,满眼之中尽是一片片粉嫩,仔细看去枝头桃花形态各异,有的已经完全盛放,有的却是含苞欲滴,有的尽管即将凋谢,但谢幕前的一刻也似乎仍想展现最后的美丽,再看桃园地面上谁处可见薄薄的一层落地的花瓣,仿佛也在有意装点着园中的景象。“此处是遥妹生前最挂心的地方,当年她可是将王府中所有的桃树都移栽到了这里啊,也就是那株桃树下那一张绯红的笑脸与满园的桃花相映相衬。”身临其境,苻江好像在园中又找寻到了苻遥的倩影。当然,也正是在这园中树下,他与云孟谋划过安定天下的大计。
苻江继续朝桃园深处走去,看状况似乎那些石桌凳还在,可是苻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进园之后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来桃园之中是还有他人的。只见正是在那石凳之上背对着苻江坐着一人,此人一身青色长袍,头发披在脑后,只不过此人头发都已花白,看样子应该是个老者。苻江慢慢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只距此人五步之地,轻咳了一声,那人却没动,于是苻江张口客气的说道:“老先生,打扰了,不知此处主人何在啊?”
苻江话音一落,就见白发老者,缓缓的站了起来,又慢慢的转过身子看向苻江。
“哎呀!怎么会,会是你?”苻江大声惊呼道,满脸之上全都是惊讶之色。
让苻江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白发之人哪里是什么老者,而分明就是他那心结之人云景略。相比苻江的大惊失色,云孟却满脸恬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云孟见到苻江将手一拱躬身施了一礼。却未讲话,而苻江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站在当场。
“你来此作甚!”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打破了这园中尴尬的寂静,然后就从苻江身后走过二人挡在了云孟与苻江之间,恍惚中的苻江下意识的忙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面前二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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