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苻长仰天哈哈大笑,说道:“是朕糊涂了,多亏了王弟提醒,对对对,我们乃是手足,同为苻氏后裔,大秦江山也都应该是你我兄弟的吗?”
接着又对苻眉说道:“王兄,都怪朕脾气火爆,一时气盛,言语有失,王兄还请不要在意啊!”
苻眉见苻长如此姿态,也不好在坚持,于是也顺水推舟向苻长道了歉,说自己也是因为多年带兵,脾气太过暴躁,坏了君臣礼数,但一片忠心还请陛下不要误会。
这样,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苻长是何人,他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呢?
第五十六章 不期而遇(三)()
太极殿上的一场风波总算暂时结束了,吕略阳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回到府中仍是心有余悸。吕略阳刚换好便服,正准备出门去趟东海王府,想与苻江商量商量补救之法。忽然府中下人来报,东海王到了。吕略阳忙出门相迎,只见东海王也穿了便服正站在府门外等候,于是紧走了几步,对苻江深施一礼,说道:“不知殿下到了寒舍,老臣有失远迎,失礼了啊。”
苻江也给拱了拱手,笑呵呵说道:“老尚书哪里话来,本王贸然到访,打扰了您老休息才是失礼啊。”
吕略阳又说道:“其实,老臣也正想到殿下府上,没想到殿下却是先来了。”
“是吗?如此看来本王确实是来对了。”寒暄了几句,吕略阳将苻江迎进府中。
吕略阳担心厅堂人多眼杂,径直将苻江领到了自己书房,随手又将房门掩上。然后对苻江说道:“今日早朝之上真是好险啊!若不是殿下及时化解,恐怕广平王殿下非得吃亏不可!”
苻江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放在一旁,同样也是面露凝重的说道:“是啊,王兄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过急躁,一下子使事态又陷于了被动。不过王兄一番慷慨陈词倒是令我十分佩服,估计满朝文武如今也唯有王兄敢如此针锋相对了吧!”
吕略阳听了苦笑了一下,说道:“只怕今日之事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呦。”
“嗯?老尚书为何这么说,难道本王殿上所言没起作用吗?不会啊,陛下不是还自认言语有失吗,难道皇帝金口一开,还能反悔不成?”苻江面露疑惑的问道。
吕略阳又笑着问道:“那么殿下今日来找老臣又是为何啊?”
苻江叹了口气,答道:“不瞒老尚书,的确,今日本王过府确与今日早朝之事有关,但本王只是想与老尚书商量一下应如何再次向陛下谏言,但却没考虑过其它。本王总觉得陛下应该总不会不念兄弟之情吧?回想年幼时,我们兄弟还是三人经常在一起玩耍,从不分彼此的。”
吕略阳摇了摇头,又说道:“殿下念旧,可陛下却不一定啊!老臣是看着你们兄弟长大的,你们兄弟三人的脾气秉性了也是了解的。殿下您心性淳朴、聪慧过人而且胸怀宽广,广平王殿下洒脱随性,但勇气有余冷静不足。陛下少年时尽管是有些顽劣,但也是有纯良之心的,可如今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善变。这也许是与陛下的经历有关吧?如今的陛下,最难容忍的就是有人公然质疑他的治国方略,殿下可以想想,这些年来,满朝文武中有多少人不是因为直言相谏,惹怒了陛下,而被处以极刑甚至祸灭九族的啊!今日朝堂之上,您看到有哪位大臣敢站出来为广平王殿下求一句情的吗?不是大臣们泯灭了良心,而是慑于陛下之淫威啊!”吕略阳说的有些激动,颌下的白须微颤,“老臣今日说了很多大逆不道之言,只是忧心广平王殿下安危,忧心大秦社稷啊!言语有失之处还请殿下责罚。”吕略阳说完就给苻江跪了下来。
苻江尽管年轻,但却不愚钝,经过吕略阳一番话的分析,也觉得今日之事不简单,于是忙双手将吕略阳搀起,然后说道:“老尚书哪里话来,您老人家对国家一片忠心谁人不知。说到底还是苻江太过年轻,想法也太过幼稚,多亏今日老尚书为本王指点迷津,若是按您老分析,接下来有待如何应对啊?”
吕略阳答道:“这其实也是老臣忧虑之事,今日朝堂之上广平王殿下顶撞了陛下,陛下没有当场发作,当然有殿下您的面子,而更为关键的是陛下还忌惮广平王的势力。陛下在金殿上所说的所谓一时的气话,在老臣看来陛下可是已将广平王视作心腹大患了。陛下杀心已起,怎肯轻易放过。陛下一定会寻一个堂而皇之的罪名,既能掩人耳目,又可以绝后患。”
苻江此时也紧张起来,问道:“如此说来,王兄的处境不是很凶险吗?我得马上提醒王兄早作打算啊,本王即可就去见王兄。”说着苻江就准备告辞,却被吕略阳拦住了。
吕略阳说道:“殿下担心广平王,老臣心亦如此啊!只是殿下此去,一来是以广平王的脾气未必会听从殿下的劝告,反而还可能事与愿违,使得广平王做出过激的举动来。二来是现今陛下已对广平王起了戒心,王府周围也定会是遍布暗探,殿下若是再与广平王频繁走动,只怕陛下也会对殿下您起了疑,到时局面便更加艰难了。因此,殿下决不能去。”
苻江与苻眉不同,即便事情再紧急,也不会头脑发热。苻江觉得吕略阳之言很有道理,另外,既然他能分析得如此清楚,想必也应该有了解决之法。于是,苻江后退几步,又整理整理衣袍,然后对着吕略阳躬身就是一拜,惊得吕略阳连连说道:“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苻江却说道:“小子愚钝,幸得老尚书相助,如今形势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可能便会遭受灭顶之灾,而纵观满朝文武,唯有老尚书您能救我王兄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故而苻江恳求老尚书出手相救啊!”
吕略阳“扑通”一声就给苻江跪下,上前叩首说道:“殿下有难老臣安能不管,老臣纵然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苻江深受感动,双手将吕略阳扶起。吕略阳继续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殿下少坐,容老臣想想。”于是君臣二人又重新坐好,之后吕略阳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吕略阳倒是先前想到了几个法子,却是总觉得有所不妥。吕略阳想着想着,猛地一抬头一下子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寿星祝寿图,这还是苻江之父苻雄生前赐给吕略阳的。吕略阳一拍自己的脑门,笑着说道:“有了!”
苻江一听也是顿时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老尚书,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
吕略阳解释道:“三日之后乃是老臣六十七岁寿辰,我们何不借次机会,召集朝中老臣以祝寿之名汇集于老臣府上,再请到广平王,然后晓以形势利害,众人一并与二位殿下共商化解之策。如此应该就可以避过陛下的怀疑了吧。”
苻江听后又琢磨了片刻,点点头说道:“老尚书之策的确最为稳妥,一切就依老尚书安排。”
苻江见诸事都已谋划停当,此时已快到中午,于是起身告辞。吕略阳为了避嫌,也不留苻江在府中用膳,便送苻江出府。二人经过雨廊。迎面正好与一人相遇,来人看到本府主人态度恭谦陪着一位青年,青年气宇轩昂,长相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王者之气。料想到此青年绝非凡人,于是立刻躬身施礼。苻江站定,上下打量眼前之人,面前之人身高约有八尺,面如冠玉,剑眉凤眼,双眼炯炯有神,气度不俗。苻江不知这是何人,便问一旁的吕略阳:“尚书大人,这位先生是?”
吕略阳介绍道:“此人乃是老臣府中书吏,姓景名略。”
又对面青年说道:“景略这位乃是大秦东海王殿下,还不见礼。”
青年一听这位居然是位亲王,便再次躬身施礼,说道:“草民不知殿下到此,多有失礼,还望殿下恕罪。”
苻江笑道:“不知者不怪,先生不必多礼。”
转身有对吕略阳说道:“老尚书府上真是卧虎藏龙啊,可是要羡煞旁人的呦。”
吕略阳只是笑而不语。二人继续往府门外走去,忽然吕略阳好像想起了什么,拉了一下苻江,低声说道:“殿下,老臣担心广平王的性子,为求稳妥,你我今日商量之策请先不要说与广平王。”苻江点头答应,尽管吕略阳说话声音不大,却忘了身后还站着的景略,他这句话苻江听见,可景略也听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吕略阳就按照商定好的计划布置开来,暗中联络朝中有关联的一干老臣,又派人给苻眉送了一张请帖。苻眉接到请帖,一看是吕略阳的寿贴,尽管自己最近心神不悦不想应酬,但老大人的寿宴却不能不去,于是便也备一些寿礼准备三日之后到尚书府赴宴。吕略阳算计的是好,自己也觉得应该天衣无缝,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避开大秦皇帝苻长的“毒眼”,此时苻长也布好了一张大网,就等着“大鱼们”一一落网了。
第五十七章 不期而遇(四)()
三日之约很快便至,吕府内外张灯结彩,下人们进进出出,外人看去只知是尚书府在办喜事,可到访宾客却只有寥寥十数人,这与往年吕略阳过寿门庭若市的景象截然相反。更为奇怪的是,快到午时吕府居然关了大门,院内也听不到任何喧闹与谈笑之声。
此时,吕府厅堂之中十余人围坐一桌,在座之人皆是朝廷元老重臣,尽管桌上也是杯盘罗列,但却没有一人吃喝,诺大个厅堂内鸦雀无声,吕略阳已在刚才将自己的想法与如今广平王的处境向在座之人都讲了,希望众人可以商量出一个妥帖的对策来。苻眉居于上座,双眉紧锁,满脸凝重,吕略阳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的苻长早已不是少年时的那个懵懂未知的小王弟了,高高在上的苻长哪里容得下功高盖主的苻眉,苻眉心境很乱,何去何从毫无头绪。
这时建节将军邓羌打破了沉默,对苻眉说道:“末将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邓羌文武双全,深通兵法,也可以说是大秦的一员儒将。
苻眉看向邓羌,问道:“今日在座皆是朝廷忠良,将军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邓羌点点头,继续说道:“殿下,诸位大人,末将一介武夫,性格直莽,想到什么便说,不妥之处还请两位殿下和各位不必在意。”众人都没说话,都看着邓羌,邓羌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天子无道,杀戮太重,朝臣人人自危,百姓怨声载道,形势岌岌可危,若不尽快决断,在座各位不知明日又会少了那位,不知末将说得对不对?。”邓羌说到这儿,众人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叹气,邓羌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变变天,既然昏君也无可救药,为何不拥立新主?”
邓羌话音刚落,有一人附和道:“邓将军所言极是,自古以来,以贤易昏之事不胜枚举,既然古人可做,我等亦可为之,说不定此举也可令我等留芳青史。”其他众人皆频频点头。
吕略阳见此情形,起身说道:“看来列位态度一致,接下来便是如何”吕略阳本想说接下来便是商量下一步如何具体行事,后面的话还未说,就被“咣当”一声巨响打断,吕略阳正想问下人出了何事,就见一个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爷,快,快,天、天、天子来了!”
吕略阳听到脑袋“嗡”了一声,在场其他众人也是惊慌失措,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甚至有几员武将都准备拔剑出去拼命。要说关键时刻,还是苻江沉稳,见到局面混乱,赶快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各位大人,千万不要妄动,莫做白白牺牲,别忘了我等今日是来给老尚书贺寿的,没什么好怕的。”苻江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情绪也都稳定了许多。
吕略阳立刻率先出了厅堂,其他众人也接着跟了出去。一到院中,就见院内“呼啦啦”站了两排带刀武士,各个披挂整齐,怒目圆睁,秦帝苻长正在另一群武士的簇拥之下走进吕府。吕略阳忙带领众人给苻长下跪叩首山呼万岁,苻长轻哼一声,看了看跪着的众人,说道:“听闻今日老尚书寿诞之喜,朕不请自来了。”
吕略阳赶忙说道:“老臣诚惶诚恐,老臣何德何能劳烦陛下屈尊寒舍。”
苻长往前踱了两步,问道:“难道是朕今日遇到怪事了吗?怎么尚书大人过寿只有这么几位道贺啊?来都起来,让朕看看都有谁来给吕尚书祝寿啊!”
于是一干人等都站起来,苻长挨个人看了看,笑道:“尽管来的宾客不多,倒都是朝中老臣啊!哟!王兄、王弟没想到你二人也来了,这人虽不今日在场的,可都是些地位极显赫之人啊,吕大人面子够大的呦!”
吕略阳听苻长话中有话,忙又躬身说道:“陛下,老臣岁数大了反而不喜欢热闹了,故而只请了些同僚老臣,也没有过于声张,至于二位殿下与老臣的关系陛下也是清楚的,自然也是邀请了的。”
“那又为何要紧闭府门呢?哪里见过谁家办喜事,竟然大门紧闭的。”苻长又问道。
吕略阳又答道:“回陛下,老臣一向行为低调,此番又只是小小的寿宴,臣不想因为此事,弄得满城风雨。”
苻长哪里能信,几步走到苻江面前,盯着苻江问道:“王弟,吕尚书说的是真的吗?为何朕却听说有人在吕府秘密商议谋朝篡位之事啊?”
苻长虽是在问苻江,可这一句话却把其他吓得够呛,有几个胆小的被吓得微微发抖。苻江心中也是十分紧张,但苻江头脑却十分清醒,知道此刻自己决不能乱。于是笑着答道:“陛下一定又是在说笑,这里之人都是来给老尚书贺寿的,哪里有什么乱党啊?”
吕略阳也忙说道:“陛下,东海王殿下说的是啊,老臣自认为是大秦忠良,我这府中哪里能有反贼啊?这一点老臣绝对肯定,还请陛下明察。”
“哈哈哈”苻长仰天大笑,又走到苻眉近前说道:“朕就是看个玩笑而已,难道你等真的心虚不成?是吗,王兄?”
苻眉略显紧张,抱了抱拳答道:“不,不是的。”
苻长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径直就往吕府厅堂里走,其他人也跟在后面,苻长在厅堂里转悠了一圈,又摸了摸桌上的杯盘,问道:“怪了,这酒菜都凉了,却为何好像一筷未动啊,难道是尚书府的庖子厨艺不精,不合大家的胃口?”
“不不不,只是方才臣等只顾一时说话聊天忘乎所以,酒菜却也凉了。”吕略阳急忙应付苻长应付说道。
苻长转身又看向吕略阳,问道:“诸位卿家所谈论何事啊?以至于如此忘情,是不是在议论朕啊?”
吕略阳此时也已慌得额头见汗,有些语无伦次,答道:“臣等不敢,臣等不敢,臣等只是在”
“臣等只是在议论哪位大人送给老尚书的寿礼更妙、更好。”苻眉见苻长步步紧逼,又担心吕略阳慌乱之下露出了马脚,故而抢在吕略阳之前说了这么一句。可苻眉哪里知道,他这一句话本意是想给吕略阳解围,实则却又给苻长留下了可乘之机。因为吕略阳过寿只是为掩人耳目,唯有苻长事先并不知情,所以他是准备了贺礼。可其余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心思细密的做了准备外,剩下的包括苻江在内就没有带着什么贺礼。
苻长听苻眉这么一说,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苻眉啊,苻眉,你真是愚蠢到家了。你以为朕今日前来是毫无准备的吗,你错了,你们在这里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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