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秦相-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外那两人与徐宏的装束几乎一样,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云孟继续苦思,好像兄长提起过一个名字,但当时又被青遥打断了,是何呢?好像是荆州荆州北府!是的,殷兄当时说的就是这个荆州北府。云孟在荆州大营曾效力过数月,但从未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的存在,这支神秘的队伍究竟是做什么的?还有,为何那人说自己与他们是一样的,这话里又有何意思?不过既然与徐宏有关,就一定也与老师桓原有关。

    于是,云孟就等外面再次送水送饭的时候,想要试探舱外的二人一番。为了保存体力,云孟喝了点水,便倚在船舱角落里,微闭着眼,等着、听着。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果然外边有了动静,经听到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脚步声停在了舱门前,接着深色的门帘开始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股清新的气息吹了进来,却没有看到明显的光亮。“应该此时已是晚间了。”云孟心想。看外形像是水壶般的东西先被递了进来,然后又好像是一只碗,就在门帘上的小缝又将被合上之际,云孟开口问道:“外边的二位可都是北府的?”,舱外没有人应声,可云孟却发现那条小缝却没有再被合上。

    云孟心中暗喜,知道方才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二位既然为北府效力,那一定也应清楚云孟与征西大将军桓原的关系吧。”

    “知道又怎样?”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听声音像是五短身材那位。

    云孟心想“终于讲话了,只要你们肯讲话,我就有机会查明真相。”云孟继续又说道:“在下知道二位这般待我,也一定是奉了我老师之命,但大将军却没有让二位伤了或是杀了在下,对吗?”外边这回没应声。

    云孟接着又说道:“二位沉默便说明在下说对了。二位请想,大将军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在下若是已无可救药,何不来个简单痛快呢?”

    “那你说这是为何?”另一个声音传来。

    “终于也沉不住气了。”云孟心想。云孟稍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只是因为师徒情深,毕竟有十几年的情义啊!老师只是想惩戒一下云孟,给我一个教训,希望云孟迷途知返。”云孟这一番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外面的二人。

    云孟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对另一个声音说道:“小弟就觉得大哥多虑了,家主若是想让这小子闭嘴,便用不着远去江州,随便找的地方办了就是了。而且徐将军还千叮万嘱,不让我们为难与他。这不明摆着就是只想吓唬吓唬这小子吗,你我二人可别太过较真了,意思意思也就算了,毕竟得罪了谁咱哥俩都吃不消啊。”

    “可是,可是他确实是与我们一样啊?”另一个声音问道。

    “一样又能怎样,不一样又能哪般,也许那小子就是个公子命,你我却只能是当走卒。大哥凡事都得学会变通,切不可太过认真啊。这小子咱们犯不着与他结怨,况且他也与你我素无瓜葛,无恨无仇,何必呢?”先前那个声音又说道。

    “可是,徐将军,交代过要严加看管与他的啊?”后者略带疑惑的又问道。

    云孟听到此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插言道:“二位大哥,在下保证绝不会给二位惹上麻烦,云孟只想能到舱外透透气而已,在下在这舱中都快给憋闷死了。”

    然后就听到最先的那个人说道:“大哥,我看这小子的要求并不为过,这四下又都是滔滔江水,他能去到哪里?看住了便可以了,再说此事你不说,我不说,那小子更不会说,何人还会知道?”

    云孟一听“原来只有这两个人啊!徐宏去了哪里?青遥呢?”云孟正想着,就见面前门帘“啪嗒”一声被由外掀起,紧接着一盏风灯照了进来。

    “公子,你且慢慢出舱来。“一个声音说道,于是云孟接着灯光的照明,弓着身子,慢慢的从船舱中走出来,由于几日来都未曾活动过,腿脚筋骨有些僵硬、麻木,刚一出舱还有些站立不稳,小舟随江水一荡,云孟险些摔倒,幸好被身旁一人给扶住了。待云孟站稳后,回身看去,扶助自己的原来是那个瘦小之人,云孟对此人拱了拱手道了声谢。那人面无表情对云孟说道:“船尾地方宽绰,公子且随我来吧。”

第四十一章 身份成谜() 
云孟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几日来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的气息,似乎这清凉的气息也有了一丝丝的甜味。经过江上冷风一吹,云孟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其实这条船并不大,船舱与船舷间只有窄窄的一条过道可供人侧身通过,云孟跟随着精瘦男子,侧身经过船舱,来到了船尾。相比之下,船尾确实地方大了不少,甲板地上居中置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放着一个陶盆,盆中汤水沸腾,正咕嘟嘟的冒着泡,一股鱼鲜之味飘散开来。那个壮实之人正盘腿坐在炉子旁,见到云孟。朝云孟招了招手,说道:“公子,江上夜风寒冷,坐过来吧,免的受了凉。”说着又给云孟扔过来半张毡垫。

    云孟又道了声谢,拉过毡垫,便也坐在了炉火旁。那个精瘦男子也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汤匙搅动了几下陶盆中的鱼汤,然后盛了一碗递给云孟,云孟双手接过鱼汤,或许是云孟这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也的确是饿了,提鼻一闻,“真鲜啊!”,也顾不得考虑其他,吸溜几口就将一碗鱼汤喝进肚中,鲜汤一入肚腹,一股暖流瞬间遍及周身,寒意顿时全无。旁边二人也自顾自喝着汤,却没人个人讲话,炉火闪动,不时映照在三人的面颊之上。

    又过了一会儿,云孟见二人还是沉默不语,心想“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耗着啊,我得问些什么。”便朝二人拱了拱手,然后开口说道:“多谢二为大哥相助,只是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他日若有机会云孟定将报答。”

    精瘦男子又给云孟盛了碗汤,递给云孟,说道:“公子只是不要因前几日之事怪罪我们便足矣了,至于报答,我们兄弟二人实不敢当啊。”

    “对对,我们兄弟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公子莫怪、莫怪啊。”壮实男子此时也插言道。

    云孟赶紧又说道:“哪里的话,二位大哥有难处云孟自然是清楚的,哪里还能怪罪二位大哥呢?”

    精瘦男子微微笑了一下,又说道:“从今日起,公子在这船上可以自由行动,只是千万不要给我们惹事,等到了江州,我兄弟二人交了差,咱们也就再无干系了。公子,可好?”

    云孟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云孟一定规规矩矩的,不会给二位大哥添麻烦的。只是在下想知道,为何要去江州?”

    壮实男子看了一眼精瘦男子,然后答道:“江州是北府大营驻地,其实”

    话还没说完,便被精瘦男子抢言道:“其实,为何送公子去江州,我们也是不清楚啊。”

    男子的这一举动,云孟一下便明白了这其中定有蹊跷,也便不再追问。为了缓解气氛,云孟又扯开话题,问了二人关于江州的一些风土人情。二人警惕之心逐渐放松,后来那个壮实男子告诉云孟,他姓李名霸,而那个精瘦之人名叫方规,今后一路上有事尽管道来。

    在船上又过了三日,云孟与李霸、方规二人相处得更熟识了些,云孟虽是北方长大,不擅使船,但从小也跟着李山耕田犁地,编箕织席,干起活计来也是一把好手,只是观察了几次,便也能帮着二人撑船、摇桨。甚至有时云孟还给二人熬汤、做饭,李霸、方规对云孟更是刮目相看。李霸平日里话多一些,又一次问道:“原以为你是个整日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可真没看出来干起活来却不含糊啊。”

    云孟苦笑一下道:“大哥,你那里知道,在下其实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过日子尽管清苦,却也无忧无虑,只因不幸遭遇战事,才落得家破人亡,父母离散。哎”云孟讲到往事也是一阵心酸。

    李霸见状说道:“果然如此,起初我还以为弄错了呢,现在看来,咱们果真是一类人啊!”

    李霸又回头朝方规喊道:“兄长,你快过来,快过来。”

    方规其实也听到了些云孟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便放下手中缆绳走了过来。李霸又简单将云孟之言与他说了一遍,方规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先坐下来,然后对云孟问道:“公子,你方才所言当真吗?”

    云孟答道:“二位大哥待我不薄,云孟怎能诓骗二位,所言句句是真啊!想我云孟四岁时父母惨死于赵军马蹄之下,相依为命的祖父也含恨自尽,最后就连收养我的义父义母也在战乱中与我失散,只是幸好被老师所救,才有了如今的云孟。”

    方规在一旁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想着心事。倒是李霸满眼噙泪,就快哭出声来。李霸抽泣了几下,拍了拍云孟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比我们还命苦啊,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可怜啊!”

    云孟擦了擦眼角泪水,疑惑的问道:“听李大哥话的意思,莫非你们也是有与云孟相似的遭遇不成?”

    李霸没说话,倒是方规答话了,方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们兄弟二人也都是祖籍江北,都是一个村子的,战乱一至什么都没了,整个村庄就剩下我们两个活口,那惨象至今只要我一闭眼就还能看见,当时我们也就十来岁吧。哎!”

    云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忙问道:“二位大哥口中所说,在下与二位是一类人,原来如此啊!不过云孟疑惑的是,在下起初并未与二位大哥讲述过身世呀,为何而为似乎早已知道?”

    李霸插嘴道:“我俩一不是大罗神仙,可以未卜先知。二也不是有人告诉过我们。只是那日抬公子上船时恰巧看到了”

    李霸没有接着往下说,反而是又看向方规,方规看了看云孟,眼神中带着疑惑的神情。云孟纳闷,问道:“李大哥、方大哥,二位这是怎么了,你们究竟看到了何物?”

    方规仍略有疑惑的问道:“公子,难道你身上有什么,自己真的不清楚?”

    云孟更糊涂了,不过云孟却十分的清楚,很可能事情的真相离他越来越近了。于是云孟摇了摇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二位大哥,在下当真不知道你们所指为何,还请二位明示。”说着起身就对着二人深施一礼。

    方规见云孟态度如此诚恳,不像是在说谎,便拉着云孟重新坐下,接着将自己衣服衣领敞开,又将内衣褪至腋下,把脊背对着云孟,说道:“公子请看,在下左肩后有何?”

    云孟心中称奇,不知方规这么做是何故。但也往前凑了凑,仔细看向方规左肩后边,一见之下,方规左肩后刺着一个核桃般大小的隶书文字“北”。

    云孟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合计“这‘北’字莫不就是指‘北府’,方规给我看这刺字又有何意,难道是”

    此时方规已将衣服重新穿好,对云孟说道:“公子何等聪明,想必已经猜出一二了吧!”

    云孟答道:“不瞒方大哥,莫非您肩上之字与云孟有某种关联吗?”

    方规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分析得不错,之所以说公子与我等一样,其实就在这个‘北’字。我等其实本与公子一同从建康出发前往寿春,只不过公子当时并未曾注意到我们。中途我与李霸接到徐将军密令,令我二人先行在庐江渡口等待。我二人遵令前往,三日后徐将军独自驾车与我等会合,车上却躺着早已人事不省的公子。我二人虽心中也犯着嘀咕,但军令却不敢违抗。徐将军也不让我们多问,只说公子犯了天大的罪过,他奉桓大将军之命,将公子押送至江州北府大营,但又绝不可伤着公子丝毫。于是我与李霸便抬公子上船,不慎扯开了公子的衣襟,不经意间看到公子的左肩后也有一个与我们同样的刺字。故而才有了先前之事,事情经过大致如此了。”

    听完方规叙述,云孟如梦方醒,自己的左肩后有刺字却是从来不知,遂既云孟将衣襟敞开,用手去摸,果然在左肩后有凸凹不平的疤痕,感觉真的是个”北”字。这字究竟是何时,又是由谁给咱自己刺上去的呢?为何自己毫无察觉?难道是他,亦或是他?云孟一时思绪又乱。

    方规接着又说道:“北府之中但凡左肩后有‘北’字的,都是来自北方的流民或孤儿,当年我们这一帮人被桓大将军收留后,便被在左肩后刺上了这个字,为的让我们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根在江北、自己的家在北方,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尽仇敌,重新回到家园。”

    云孟听后说道:“如此便是为何我们是一类人的解释了吧?但云孟却并非是北府之人啊,此前我连北府听都未曾听说过。”

    方规思索了许久说道:“这也是我兄弟狐疑之处。北府中并非是人人都有刺字,但只要是北方流民便被刺了字,而且被编为一营,营中弟兄我们自是都认得。却唯独不知公子也是北府之人。不过,或许公子因为是大将军高徒,地位身份都与我等不同,故而不知也倒是合理。我等虽是在大将军麾下效力,但却也从未见过大将军尊容。”

    一旁李霸也说道:“是啊,故而我等也是奇怪,虽说公子的确是也有刺字,可与我等待绝对不同,大将军曾有明令,凡北府兵将,无论何人,如有违规或是抗命者,即刻杀之。可公子既然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不但未被处死,又未受任何皮肉之苦,徐将军还百般安顿要好生待你,却又是说不通了。还有最离奇的竟是公子并不知道自己是北府之人。可能这其中事关机密,是我们兄弟二人还不能也不应知道的吧。”

第四十二章 北府大营(一)() 
经过与方规、李霸二人交谈后,云孟感到围绕着自己的谜团越发复杂起来,原先很多疑惑还未解开,如今自己的身份却也成了谜。

    云孟所乘船只是由东向西,沿江水逆流而上,加之船身不大,所以行进起来感觉并不是很平稳,上下颠簸倒也成了常事,云孟也慢慢的适应了。这一日,云孟正独自坐在舱中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就听到李霸在外边说道:“总算是就快到了,这几日把我累得可是够呛。”

    李霸这么说,云孟也有些好奇,于是起身走出船舱,却见江面不知何时宽阔了许多,极目远眺之下,又可见左右江边水波荡漾,似乎有好多湖泊相连。便问道:“李大哥,此为何地啊?”

    李霸看了一眼云孟答道:“我等船只即将驶入浔阳江水面了,再行上三十多里,转过前面一个水湾,就到了北府大营所在,浔阳城了。”

    关于浔阳尚书中已有记载,只是汉时浔阳为荆州治下,而到本朝由于战乱频仍,北方百姓大举南迁,各州府界定也有改变,如今浔阳却属江州治下,但仍与荆州接临。

    云孟正望着江面出神,想着“到了江州后不知又会面对什么”。方规不知何时走到云孟身旁,用手拍了拍云孟说道:“现在已到江州地界,北府大营明探、暗哨无处不在,为了少些麻烦,公子还是委屈一下,请再回到舱中,直到我们唤你,不然绝不可出来。”云孟心领神会,便点头同意,又像起初时那般待在船舱之中。

    于是云孟又返回舱中,靠着一角闭目养神,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有一些声音渐渐传入云孟耳中,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似有旌旗随风舞动的猎猎之声,还好像有战甲甲叶摩擦的清脆之声,甚至偶尔还有马匹嘶鸣之声,却是没有一点人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