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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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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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真相都告诉他了。哎,徒儿,恐怕此事现在王凌、会稽王他们也都知晓了。”桓原惊诧道。

    云孟解释道:“恩师请容徒儿解释,殷渊大哥不是奸佞之徒,虽也崇尚清谈,但却心系天下苍生,主张北伐恢复失地,乃是正人君子。且他也蔑视党争,殷兄亲口对徒儿保证,尽管是由会稽王举荐为官的,他也绝不会参与党争。云孟绝对信任殷大哥,也请恩师放心。”

    桓原道:“徒儿,你心性善良,今后还需懂得提防他人,小心行事便不会出错。你也莫怪为师如此小题大做,只是为师若有闪失,北伐大业又有谁来完成,我又如何向先帝交代。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他人知道就知道又能如何?既然徒儿认为殷渊乃正人君子,今后你还要与他多有联系,有朝一日殷渊若能与我等联手,光复大业又可再添新锐。”

    云孟正身垂首道:“徒儿谨记恩师教导。”

    第二日,殷渊带了些礼物,来到征西将军府拜见桓原,顺道看望云孟。正堂之上,宾主落座,桓原对殷渊也很客气,道:“我本赋闲在家之人,怎能劳烦刺史大人亲自前来看望。”

    殷渊道:“征西大将军威名,下官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属殷某之幸也。再者,殷某与令徒乃是莫逆之交,情同兄弟,大将军乃是景略恩师,殷某哪有不来拜见的道理。”

    云孟此时站在桓原身旁,心中也很是高兴,便道:“殷兄,家师乃是坦荡君子,为官也是光明磊落,今后同朝为官,还要互相帮助了。”

    殷渊笑道:“贤弟不要说笑了,殷某初入朝堂,许多规矩都不懂,为官之道更是不知,今后还得仰仗大将军多多提点才是实话。”

    桓原道:“桓某虽赋闲在家,但朝堂之中大的动静还是能够知道的。殷刺史原本便名声远扬,现今又深得会稽王器重,桓某听说圣上有意让会稽王兼领丞相之职,加封琅琊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靠着这棵大树,殷刺史可是前途无量了。”

    殷渊道:“殷某出身书生,本无意入仕,只是被会稽王殿下之赤诚之心所打动,只为中兴大晋而为,绝不会贪图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桓原笑道:“殷刺史高风亮节,志向高远,令桓某钦佩。”

    又对云孟道:“徒儿今后要以殷刺史为楷模,遇事要多多请教。”

    云孟躬身道:“是,弟子知道。”

    殷渊也道:“大将军过誉了,殷渊之能怎敢与大将军相比,大将军之才好比璀璨星辰,令阴殷谋仰视,云孟贤弟能有大将军这样的恩师,真是羡煞旁人。我与云孟贤弟关系非同一般,无论任何需要殷某都当竭尽全力。”

    “好,那就多谢殷刺史了。”桓原笑道。又谈了一会儿,殷渊道还要向会稽王殿下请安便起身告辞,桓原携云孟又送至府门外。

第十七章 初到扬州() 
殷渊料理完建康琐事后,按制就要到扬州履职。本身孑然一身并无家眷,临别之际最放心不下的其实就是云孟,临行前一天遣人到征西将军府传递口信,希望云孟能够到渡口送行。云孟收到口信后,向桓原告了假,又让青遥包了两包好茶带上,一大早便赶到渡口。

    此时渡口,人迹稀少,只有一艘驿船靠在岸边,江上薄雾笼罩,望不到对岸,离渡口不远处有一座小亭,一人身披斗篷面江而立,正是殷渊。云孟见殷渊已到,忙快步上前,说道:“小弟来了,让兄长久等了。”

    殷渊似乎没听到,反而自言自语道:“迷雾重重,前途未卜啊!”

    云孟又道了声“兄长”,殷渊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对云孟道:“贤弟来了,能有贤弟与为兄送行,兄长深感欣慰啊。”

    云孟道:“兄长不必感伤,兄长此去扬州只为例行公事,不日就能回京,你我兄弟还能再见。”

    殷渊拉着云孟,一同进入小亭,殷渊随从在亭中石桌上摆了些酒菜,二人坐定,云孟给殷渊满上一杯酒,自己也满了一杯酒,起身端起酒杯道:“今日,兄长受命巡察扬州,路途辛苦,请兄长满饮此杯,小弟愿兄长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归来。”

    殷渊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多谢贤弟挂念,只是为兄不再建康,贤弟要处处小心,遇事多多考虑,不可鲁莽行事。”

    云孟答道:“兄长尽可放心,小弟记下了。”二人一口饮尽杯中酒。

    放下酒杯,殷渊若有所思,几度欲言又止,云孟见状问道:“兄长有何事不方便讲吗?”

    殷渊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情也只是胡乱猜测,不说也罢。”

    云孟见殷渊不愿说,也就不再问了。一会儿,手下提醒殷渊该启程了,云孟将茶叶递给殷渊道:“云孟知道兄长好茶,就让人从家师府中挑了些,礼物微薄只是小弟一片心意。”

    殷渊笑道:“还是贤弟知我啊!”然后殷渊登舟上船,兄弟二人挥手告别。

    云孟在建康每日读书、陪桓原谈话,日子过得简单平静。单说殷渊此次来扬州,名义上是例行巡察,其实还有一个重任在身。就在临行前,会稽王司马于与殷渊进行了一次深谈,司马于讲,几年来朝廷先后几次北伐,动用了大量银钱物资,军费开支巨大,国库已难以承受,目前只能是勉强应付。近日朝廷收到密报,告发平南将军杜烁借整治邗沟之机侵吞朝廷巨款,又把持漕运大肆敛财。天子对此十分震怒,但又顾虑杜烁手握兵权,在未掌握真凭实据情况之下,只能责成会稽王秘密调查此事,会稽王则委派殷渊借例行巡察,暗中调查杜烁贪腐一案,这也让殷渊感到压力的巨大,如何寻找到突破口才是关键,也是最难之处。

    汉时天下共有一十三州刺史,代天子行巡察天下之职,到如今刺史只是空名,并无实际权力,只是为皇帝充当耳目而已,官居四品。一般来说刺史虽无实权,但刺史的一张嘴却关系到地方文武官员的前程命运,因此刺史巡察也多受到热情接待,从这里讲,这刺史之职也算肥差。

    这日船只驶到扬州水域,此处也是邗沟起始之处。邗沟南起扬州以南的长江,北至淮安以北的淮河,邗沟开凿始于春秋年间,历经多朝疏通、整治,三国时为孙曹兵争之地,但运道并不通畅,为改善江淮间的运输条件,也为了支援北伐,本朝开始对邗沟进行整治,动用民夫十余万,耗资两百万贯,历时三年才得以完工。

    船只行至渡口,早有郡府太守以下文武官员等候,气势倒是很排场,殷渊换上官服,一旁有人准备搀扶,殷渊挥手制止,踏上跳板走上了岸。只见为首一名官员,深施一礼道:“下官扬州郡守裴兴率本郡文武官员三十六名恭迎刺史大人。”

    裴兴身后一干官员一起施礼,殷渊道:“裴郡守快快免礼,诸位同僚也都免礼吧。”

    裴郡守又道:“刺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下官早已将馆驿收拾得当,还请大人移驾馆驿休息。”殷渊点头称是,遂由郡守安排入住馆驿。

    殷渊在馆驿梳洗了一番,换了身便服,正在品茶。有人来报,说郡守裴兴前来请安,殷渊心道“这位郡守倒是殷勤,看来是个官场老手。”对手下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裴兴进来,见到殷渊又是一拜,殷渊连忙阻拦,道:“裴郡守,此地并非府衙,何必如此多礼,快请坐。”

    裴兴道谢虚坐在一旁,道:“刺史大人代天子巡视扬州,肩负重任,下官已备下酒宴,今晚还请大人赏光,扬州自下官之下七品以上官员一应到场恭迎大人。”

    殷渊道:“多谢郡守大人,大人心意殷某心领,但殷某蒙天子恩宠,肩负巡察之职,不敢有丝毫马虎,今初到扬州便有如此场面,实在不妥。今日殷某人也约法三章,请郡守大人代为传达:一则不干涉扬州军政事务,二则不受宴请,三则不受财物。”

    裴兴立刻站起躬身道:“下官领命,一切就依大人吩咐办理。大人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真乃朝廷之福,令人钦佩。”

    殷渊又让裴兴坐下,道:“正好郡守在此,本官还有些事情请教。”

    裴兴道:“大人有何事尽可吩咐下官。”

    殷渊道:“今日渡口迎接文武官员之中可有平南将军府派员?”

    裴兴答道:“这个,大人今日平南将军府没有派人。”

    殷渊又道:“平南将军官居三品,从品阶上讲殷某乃是下官,理应殷某前去拜见,但本官乃是代天子巡察扬州,按制平南将军府也应该派员迎接啊,今日之事是何意啊?”

    裴兴见殷渊有些微怒,慌忙起身躬身道:“大人息怒,大人巡察扬州,下官早已将官函报于平南将军府,平南将军府只是回复‘军务繁忙,无法抽派人员。’,下官品阶低微,也不敢过多要求,还请大人恕罪。”

    殷渊道:“郡守莫慌,此事本官怎能怪罪于郡守,倒是这平南将军府本官还是要走一遭的。”殷渊又安顿了些有关巡察事宜,裴兴领命退下一一安排。

    第二日一早,殷渊带了几个随从前往平南将局府。到了将军府,殷渊手下上前递上拜帖,门前守门府兵不敢怠慢,撒腿如飞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就见府门大开,齐刷刷走出两排武士,个个披挂整齐,武士分开左右,迎出一人,一身白色箭袖服,银线绣花,殷渊见此人年级也就是二十来说,面如白玉,剑眉凤眼,英气十足。

    来人见到殷渊,紧走几步,满脸堆笑,抱拳深施一礼道:“刺史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在下平南将军府副将杨通,受平南将军之命,特来迎接刺史大人,请大人进府。”

    殷渊笑道:“杨将军年轻有为,还请前面带路。”随即杨通引路殷渊进入平南将军府。

    这平南将军府一看就是武官府邸,院内东西各有一排兵器架,院内设有演武台,走入正堂居中一把虎皮椅,上座一人正在看阅公文,此人正是杜烁。杨通先行几步禀报道:“大将军,刺史大人到了。”

    杜烁忙放下手中公文,走下台阶,来到殷渊近前拱手道:“殷刺史亲临,本将公务繁忙未曾远迎,失礼了。”

    殷渊见这杜烁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胖大,圆脸大眼,络腮胡须,一身紫色长袍,玉带束腰,倒是有几分威猛之气。

    殷渊躬身施礼到:“下官拜见平南将军,怎敢让您迎接。只是将军公务繁忙,下官今日贸然前来,打扰将军了。”

    杜烁一听,心道“这殷渊真是厉害,这分明因昨日为派员迎接之事而在挑我的理啊!”于是大笑道:“刺史大人不愧是当今第一清谈高手,辩才实在了得。这里里外外倒是本将的不是了,莫非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殷渊也笑道:“将军误会,将军误会,下官当真是专程来拜见将军的。”

    杜烁道:“刺史莫慌,都是玩笑话,哈,哈”说着就拉着殷渊往里走,宾主落座,兵丁献茶。

    又寒暄了几句,杜烁话锋一转,道:“殷刺史今日到府恐怕不会是简单拜会吧,本将看殷刺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殷渊心中微紧,稍作镇定回道:“大将军多心了,下官初到扬州,早闻大将军威名,哪有不拜见之理。至于昨日之事,下官已经知悉,将军府确实军务繁忙,又何必计较。下官初入官场,多有偏颇之处,还请大将军见谅。”

    杜烁又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然恐怕本将手下这般粗野武夫可是不好安抚的。”

    殷渊也是一笑,心道“这个杜烁看似鲁莽简单,实则是个极有心机之人,不好对付啊。”杜烁又领着殷渊参观了一下将军府后,殷渊起身告辞,当然又是由杨通相送。

    回到住处殷渊心情不是很好,初次交锋便败下阵来,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杜烁好像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给人感觉总是话中有话似的。是走漏的风声,还是自己过于敏感?总之殷渊满脑子都是疑问。当然也不全无收获,至少杜烁也露出了破绽,太过狂妄,不把殷渊放在眼里,几乎就是明刀明枪了,而这也恰恰是杜烁失误的地方。

第十八章 暗度陈仓() 
经过反复思量后,殷渊决定改变策略,一切要避开锋芒,暗中调查,要让杜烁放松警惕,漏出蛛丝马迹。

    几日后,郡守裴兴得到消息,说这位刺史大人自到扬州之后,并未处理任何政务,不是待在驿馆内读书、品茶,就是到青楼听曲,除了去了一次平南将军府,没再会见任何扬州官吏。

    裴兴冷笑道:“看来此人也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口口声声说什么代天子巡视,实际上却是整日逍遥自在,不干正事。”

    过了几日又有人来报,说殷渊这几日一连接见了好几位扬州治下县令官吏,其中还有郡守府的长史,每人都带了礼物,好像殷渊也并未拒绝。

    裴兴轻叹道:“又是口是心非,这与京城中那些大人们又有何不同,看来我是看错人了。”

    一旁亲信道:“大人这又是何必,这刺史大人听说是会稽王身边红人,得罪不得,大人不如也备些厚礼给他送去,再好生招待几日,把这瘟神送走了也就罢了。”

    裴兴怒斥道:“本官偏不去巴结与他,裴某也是朝廷命官,扬州自裴某到任以来不敢说百姓安居、太平清明,但也未曾有大的过失,他又能如何,大不了弃官还乡,倒也省去整日装模作样,曲意逢迎。”

    又一日,殷渊派人来请裴兴,裴兴不知何事,不敢耽搁,赶到驿馆。却见殷渊衣冠不整满身酒气,似乎酒醉。裴兴躬身施礼道:“不知刺史大人唤下官前来何事?”

    殷渊双眼微闭,两颊微红,斜靠在椅上,未曾说话先打了一个酒嗝,笑道:“让裴大人见笑了,适才与王司马多吃了几杯,有些醉了。”

    裴兴强压心中不满,陪笑道:“既然大人醉了,还请早些休息,下官暂且退下。”说罢就想退出去。

    殷渊却笑道:“且慢,裴郡守,本官请你来,难道就是让你看到本官的醉态吗?本官是多饮了几杯,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对了,听说郡守大人精通音律,而且抚的一手好琴,本官也是特别喜好音律,裴太守可否为本官抚上一曲助助兴啊?”

    裴兴听罢顿时火往上撞,本想立刻转身离去,转念又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咬牙忍了又忍,点头同意。一旁有人摆好古琴,裴兴满心屈辱悲愤都化作指下琴曲,裴兴抚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曲调委婉悲伤,撕裂肝肠,裴兴正弹着,突然眼前一黑,随后就感觉面部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立刻停下,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鞋。

    就听到殷渊在对面叫到:“你这是抚的什么东西,本官的雅兴都让你给搅了。”

    此时裴兴在也无法忍受了,顿时爆发,指着殷渊大骂道:“狗官,枉你受朝廷信任,却是如此龌龊,裴某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难得的清官,终于可以为扬州百姓做主,却不想你比那些整日鱼肉乡里、贪赃舞弊之辈更加不如。我呸,什么清谈第一人,什么旷世奇才,都是假的。”

    裴兴气的二目圆睁,满脸通红,头上的冠巾也歪在一边,殷渊就这么听着,望着裴兴,既不生气,也不说话,等裴兴骂完了,冷冷笑道:“裴兴,你就不怕我回去在天子面前参你一本?到时恐怕你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裴兴冷笑道:“事已至此,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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