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吊子的悠闲生活- 第9部分

　　　　李凌不禁暗暗为贾先生着急，这招生情况很是不理想啊……

　　　　过了一会儿，门口光线忽然一暗，教室里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天都黑了，一尊大山般的身躯结结实实地堵住了门口，李凌抬头一看，不禁要笑出声来了。

　　　　只见招妹满脸淤青，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蹭了进来。

　　　　看见李凌也在，满脸浓密的惆怅顿时稀释了，李凌觉得自己就是那给人拿去冲喜的小媳妇一样，他三步两步跑到李凌面前，举起拳头朝李凌身边的倒霉小子晃了晃，还好那小子比较机灵，他看到招妹的拳头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跐溜”一下就不见了。

　　　　“你也垓这嘞？终于不那么没有意思了。”招妹高兴极了，拍着桌子笑道。本来就快散架了的桌子经招妹那斗大的拳头一拍，“吱妞”“吱妞”地发出了严重抗议的声音！李凌很担心它就此以身殉职了！

　　　　李凌朝他脸上看了看，笑道：“你脸上咋这个样哩？又被谁揍了啊？”

　　　　招妹的脸上瞬间突变，怒道：“除了俺爹，这庄里谁还敢揍俺？”

　　　　“揍你干啥哩？”

　　　　“唉，俺爹说了，今年年景不错，应该会有个好收成，可以从我们哥儿几个中挑选一个去念书，家里可以供得起。你也知道我啊，哪里是念书的料啊？家里小妹还小，又是女孩，我就使劲让老二去，老二更不是念书的料，更加使劲地推回给俺，我们推来推去，结果，结果……就打起来了……”

　　　　这事情很有娱乐性，本着娱乐至死的精神，百无聊赖的李凌终于打起了精神：“后来呢？”

　　　　“后来，俺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亲自出手了，把我和老二各揍了一顿，谁知，老二竟然癔症了一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那么粗的绳子，说是敢叫他念书他就要上吊，俺爹没有办法，只好让我来了……”招妹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与愤怒，恨恨地咬牙道：“妈蛋！本来我也准备找个东西的，结果被那个家伙抢了先，杂碎一个！”

　　　　李凌听到这话，很想给他解释一下何谓基因遗传，毕竟骂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杂碎”这种词汇，对他本人也很不利，而且很不孝，万一被他爹听到了，说不定一怒之下真可能赏给他一条麻绳，反正他们老张家有的是人，优胜劣汰掉个儿子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这对于老张家基因优化的百年大计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反正也是一个祸害，他老爹给他一个麻绳才更符合李凌以德报怨的高洁情操，李凌也就不提醒他了。

　　　　学生不到二十人，贾二琏也没有办法，他和李凌现在终于明白原因了。

　　　　庄户都太穷了，供养一个孩子读书太困难了，义塾虽然属于商人和地主出钱，庄户并不出钱，但是十几岁的孩子都已经完全是一个壮劳力了，已经可以帮助家里干活了，一旦家里的孩子读书了，以后干活的机会就很少了，再说供养一个读书人也非常难，认字的时候是可以学习岳飞在沙地上学习写字，将来书多多了，读深了，少不得要花钱买各种笔墨纸砚、书籍用品等，而这些东西在当时都还是很贵的，对于庄户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奢侈品了，这也不是每个庄户都能负担得起的，一句话，送孩子读书，等于家里养了一个寄生虫，并且这寄生虫还很花钱。

第十六章（）　
所以今天送孩子来义塾读书的家庭基本上都是孩子比较多的，当然，李凌是个例外，因为他爹是李向高，有钱又任性。

　　　　贾先生虽然名字很二，但其实一点都不二，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工作人员，一名认真的老师，他一丝不苟地在上课。虽然学生很少，但是这并不影响他高昂地斗志。

　　　　这节课主要是认字，这是李凌有必要好好学一学的，虽然他读了很多书，但是这个时候的字嘛，他认得的真的还很少。

　　　　可是不得不说，以前读书更加没有趣味性，一开始的认字都那么难，没有汉语拼音，没有寓教于乐，没有游戏，没有音乐……贾先生的第一课竟然是《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读起来朗朗上口，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很不好明白，太难懂……

　　　　李凌耐着性子跟着大家摇头晃脑地读了几遍，然后，就朦胧地看到周公在向他招手了。

　　　　很无奈，前世不是个好学生，今生立志要做个学霸的，无奈，扶不上墙的学渣，实在是……太想睡了……

　　　　在他的脑袋“哐当”一下撞到桌子上的时候，周公终于自觉地隐退了……

　　　　招妹的表现更是不堪，他甚至是打起来呼噜，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贾老师似笑非笑地喊醒了招妹，招妹懵懵懂懂地支起了头，不明所以，好像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打扰他的美梦一般。

　　　　“放学后，帮我去打一个人，死胖子，我以前都没有看到过你，你还敢打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凌觉得招妹这话好像前后不是在和同一个人说的，前面的说话对象应该是自己吧？

　　　　不太确定，李凌没有吱声。

　　　　“问你呢，去和我一起打架！帮我出气去！”招妹有些不耐烦了，也是啊，大清早的就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哦，不，是两顿，搁谁身上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打架？帮你出气？你要打谁啊？不会让我打你老爹吧？”李凌总觉得招妹的智商很让人捉急，大人打你几下就算了，你还有打回来吗？

　　　　哪知招妹竟然非常不屑地看了李凌一眼，闷闷不乐地指着自己那淤青阵阵的脸蛋气愤地说：“你看俺脸上这一块一块的，都是伤啊！俺爹打俺是为了让俺读书，是为了俺好，干嘛往死里打俺啊！今儿个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挨打了三顿了！”

　　　　“哦，谁还打你了？”李凌兴致盎然地看着招妹，兴奋不已地问道，嗯，兄弟都是看笑话的，这话不错！

　　　　招妹凶狠异常地咬了下自己的牙齿，发出了“咯崩”“咯崩”的声音。

　　　　“奶奶个腿儿！还不是一个路过的死胖子，啥都不懂，还敢打我嘞！能死他了！我是捉急着过来嘞，要不然我非得打断他嘞腿不中，让他以后天天都是用屁股走路！”

　　　　“那……那个死胖子是谁啊？”又是一个胖子？

　　　　“我哪儿知道！”

　　　　李凌：“……”这回答实在是太**了，李凌真特么抓狂啊！

　　　　“你放学后和我一起去截住他，狠狠地揍他，往死里揍他，中不中？”招妹咬牙切齿的神情让李凌觉得都能看清楚了那血腥的画面了。

　　　　“不中。”李凌的回答很高冷牛逼有格调。

　　　　“为啥啊？你还当我是兄弟吗？”招妹明显觉得这回答在他的预料之外，脸上的小痘痘瞬间变成红色的了，气呼呼的。

　　　　“为啥？现在咱们是读书人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知道不？哪能随便和别人亮拳头呢？咱比的是智商，不是拳头大小！”

　　　　“啥意思？啥是智商？”招妹挠了挠头，有些迷糊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吗？

　　　　“智商呢，就是说聪明，你要是比他聪明，可以想办法打他啊，并不是只是追着他打……”哎呀我嘞娘啊，这跨越几千年，该怎么给你解释你才能明白呢？

　　　　李凌觉得自己说滴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了都，招妹还是微张着小嘴，满脸疑惑地盯着他，偶滴神呐，救救他这可怜的智商吧！

　　　　是的，招妹还是不懂。

　　　　“你咋老是睡觉呢，老师在上课的时候？”

　　　　“我？”李凌没有想到招妹居然会问这个，一时不知作何答，说谎这事吧，也得靠勤学苦练啊，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太淳朴了，整的他的说谎技能飞速下降，都快跌至冰点了。

　　　　“主要是老师讲的太不好玩了，像咱们这种没有上过学的，他应该教一些通俗易懂的，比如《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

　　　　“啥是‘三字经’啊？”还真有求知的精神啊！

　　　　“《三字经》是一般儿童启蒙读物，比较常见，里面的内容呢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等等等等，比较好懂了。”

　　　　“哦，那你咋会呢？”招妹这话本身无心而发，在说出口的时候突然就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说，你是不是遇到了高人还是什么的？要不，咱俩几乎天天在一起了，为啥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呢？”

　　　　李凌被他这话问得差点晕倒了，二货就是二货啊，居然异想天开成这样啦……只得凶狠地朝他翻白眼……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贾老师的声音骤然止住，教室里只剩下这让人沉醉的催眠的声音了。

　　　　李凌心里对这声音的主人充满了敬意，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巍峨高山直入云端，在教室里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和贾二琏同志抢风头，不是神仙也胜似神仙了！——他如果不是神仙，贾二琏也会不客气地让他成为神仙的，他肯定会送这家伙上西天的！这到底是哪里货色啊，一定得认识认识啊！

　　　　招妹抚摸着自己脸上的淤青，眼睛贼亮贼亮地，为竟然有人能超越自己的无耻而耿耿于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咋还有人比我更不不要脸！”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向往，看来，任何事情都要比别人做得好啊，连打鼾都有人抢着要当先进啊！

　　　　李凌的眼睛如激光灯一般对教室里的英雄人物猛地一阵疯狂扫射，终于找到了声源，呵呵，就是那个大胖子！对着自己帅气俊朗的面孔微微一笑的那个胖子！

　　　　只见那个大胖子如同一座倒下的山一般将整个身子都压在破旧不堪的桌子上，哟，那桌子没有断裂还真是个奇迹啊，那桌子随着大胖子的声音微微发颤，简直给人一种地动山摇之感……

　　　　在大家的注视下，贾二琏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大胖子的身边，大家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不知道是该羡慕那大胖子在贾老头如此**的声音摧残下竟然能睡着，还是该担忧贾老头准备如何对付这个幸运的胖子，可能会比较意外吧？

　　　　然后，该死的下课铃声竟然响起来了，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唉，真是的，一场精彩的好戏就这样没有了，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觉得索然无味，便再也不关注那个大胖子了。

　　　　有人是例外，比如说，李凌。

　　　　“胖子，胖子，醒醒醒醒啦！”那大胖子被这厮的声音吼醒，茫然地看了一下李凌，发现这人是自己不认识的，便也没有说话，又接着去和周公约会去了。

　　　　“喂，胖子兄弟！”李凌不耐烦地又喊了一遍。

　　　　那大胖子再一次抬起头来，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李凌看着他微微点头，废话，你以为在这个大旱的灾年里，还有多少个大胖子？就算是本公子玉树临风，但也是瘦弱的玉树好不好？

　　　　“你刚刚为什么要冲我笑？”李凌严肃地问道。

　　　　“我……”

　　　　“你不要以为我长得面如冠玉、闭月羞花，你对我微微一笑，我就会和你坐在一起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这个死胖子，眼睛和嘴巴都快长到一块儿啦，我怎么会看上你，会和你坐在一起呢，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那大胖子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一时语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仍是不死心忍受，还想结结巴巴地挣扎解释：“我……我想……。”

　　　　“你想？你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招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李凌，不知道他为啥会这么烦，这胖子得罪他了？

　　　　这胖子会不会抬手给李凌一下啊？那李凌这瘦弱的小身板可真够受的啊！

　　　　谁知，那胖子竟然根本就不再搭理李凌了，他转身就要走。

　　　　“胖子，你别走啊！”李凌却又突然站了起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胖子笑眯眯地，倒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喂，胖子，你在干嘛呢？”很明显地，那大胖子倒抽了一口气，这家伙，没有长眼睛吗？

　　　　“你叫我过来的啊！”胖子摊开双手作无奈状。

第十七章（）　
“嗯，那个，我是要告诉你，你上课的时候应该好好听课，不要制造噪音，影响老师的心情……对了，胖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李凌，这是我的好伙伴，招妹……”

　　　　其实，李凌之所以这么无礼地叫他胖子，全是他自找的，因为李凌发现这位胖子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刚刚自己那么无礼，他竟然都没有生气，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橄榄枝的人，第一个对自己微笑的人，李凌对这样的人从来都不见外，再说这位大胖子举止优雅，气度华贵，应该是有着良好的家教的，说起家教，他不禁想起上次遇见的那位大白馒头，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你叫我……胖子？”那胖子好像到现在都不太确定李凌这样称呼的原来是自己。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李凌，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道。

　　　　李凌点点头。

　　　　那大胖子不高兴地道：“谁是胖子啊？我很胖吗？”

　　　　哼！李凌从鼻孔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不说话，只是很鄙夷地看着大胖子。

　　　　招妹也很鄙夷地看着大胖子。

　　　　那大胖子看了看自己的体型，然后看了看李凌，又看了一圈其他人，最后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算是无声地承认了，他确实就是一个胖子。

　　　　还有招妹，他也是一个胖子，只是，没有自己胖。

　　　　李凌化鄙夷为开心，就是嘛，掩耳盗铃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习惯，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啊！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大胖子的肩膀：“少吃点，多运动，多跑步，或者，你能变得稍微瘦一些。——那个啥，我刚刚纯属练练嘴皮子，没有其他啥意思啊。”

　　　　哦，手感真好，手落下去仿佛筷子落入到滑腻的红烧肉上了，无声无息的。

　　　　那大胖子好像很不习惯别人这么亲热地拍他，他只是很不自然地动了动，拱手强笑道：“多谢兄台了。没事没事，我不会计较的。”

　　　　“那个，老兄，你贵姓啊？”李凌才不会管他到底什么反应呢，只是接着问道。

　　　　大胖子无奈地任他拍着，有气无力地说道：“免贵，姓楚。”

　　　　李凌赶紧夸道：“呀，不错啊，国姓啊，这姓不错。”李凌记得现在的皇帝好像姓楚。

　　　　大胖子苦笑不得：“这个，姓好不好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啊。”

　　　　想想也对，李凌这属于没话找话说。

　　　　“蛮子，俺看着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就在李凌正在找下一个话题的时候，招妹蹦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让那大胖子和李凌都很无语。

　　　　和他长得像，难道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吗？哼！

　　　　不对，和他长得像，那岂不是说我也很丑吗？我丑吗，我丑吗，我明明是白天鹅好不好，竟然说我是丑小鸭？

　　　　李凌赶紧对照大胖子想象自己的样子：这家伙已经是胖得人神共愤了，活像一堆白花花的肉放在砧板上，他脸上的肉那么多，以至于连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五官嘛！走路的时候双腿向外张着，大腿上的肉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