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内,都是紧张的气氛,那朝班的群臣自然都是不敢说话,就是那最受皇帝喜欢的贴身的大太监贾博也是害怕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那地上散落着凌乱的文书,不用说,这正是嘉佑皇帝的杰作。
贾博正蹲在地上,恭谨地将那些文书都收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那金黄色的御案之上。
嘉佑皇帝看也没有看那些文书一眼,便吼道:“你们!是你们!居然蒙骗朕!真的当朕是三岁的小孩儿吗?沈琼瑶大将军出师西南,为何过了那么就还没有凯旋?都是你们!包藏祸心,怂恿得……”
那嘉佑帝说到此处,满色苍白,只是用手指着下面的人,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贾博见状,忙上去轻轻地抚了抚皇帝的背,见嘉佑帝好了一些了,这才心惊胆战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皇上,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沈相,朕且问你,这么多年以来,朕都深信于你,从未怀疑过你,可那西南匪患,为何屡屡兴起?先是擢升你的儿子为西南大将军,再是迁为大都督,提拔你的女儿为西南大将军,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嘉佑帝怒极,抓起奏折就往那沈如山的面前扔去。
那沈如山忙跪倒在了嘉佑帝的面前,在那奏折扔过来的时候,他一动也不动,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便只是承受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朝堂争辩()
“沈相,你看看这折子上说的是什么?”皇上的雷霆之怒携风雨攻来,那沈如山唯有连连磕头。整个大殿上,只回荡着“咚”“咚”的声音。沈如山闻言,忙抬起头来,捡起了那封折子,他的额头上已经是乌青一片了。
大殿之上,静寂无声。
那些官员无不骇然,这皇上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对待过沈如山啊,莫说如此了,这沈如山在朝这么多年,皇上别说批评他一句了,连直呼他的姓名的时候都非常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固然是因为沈相也是长公主的夫婿,更重要的大概还是,这沈如山是肱骨之臣,是国之柱石。
今日,这皇上如此生气真是罕见,他的脸色都发白了,浑身也都止不住地在发抖,群臣一见这皇帝盛怒之下连折子都扔了下来,自然都是诚惶诚恐,忙都跪了下来,现在早已是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沈如山看着那折子,脸色渐渐地变了,越往后,那脸色是越难看,直到最后,他的脸色都变成了青色的了,简直是如铁一般。
沈如山五体投地,大喊道:“皇上,瑶儿,瑶儿她冤枉啊!”
嘉佑帝本是人人称道的明君,自登基以来,便都是以仁孝治天下,今日居然什么都顾不得了,见这沈如山还胆敢喊冤枉,便咆哮道:“冤枉?好一个慈父,带女喊冤啊!朕如何冤枉她了,她现在远在楚州,你又是如何知晓她是冤枉的了?你说,你说啊!”皇帝说到最后,那声音冷幽幽的,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沈如山听闻皇帝问话,来不及拭去那额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便忙说道:“回禀皇上的话,瑶儿她远在川蜀不毛之地,老臣确实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剿匪的,更不知道她心里作何想法。只是,瑶儿纯孝,自然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
“哼,愚蠢的事情?”皇帝听完沈相的话,不怒反笑,那冷冷的声音刺穿了每个大臣的耳膜:“她做过的……”正说到此处,却又忽然停了口,只是冷哼了一声,便道:“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啊?”
沈如山见到那折子时,便知道今日之事断断不可能好好收场了,等到看到那折子上所说的事情,更是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衫,现皇帝如此问,也就只得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皇上,老臣愿意前往楚州,和瑶儿一起将那贼匪逮捕归案。”
皇上微微沉吟,未置一词。只是从那龙椅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过了许久,方开口问道:“许尚书,你意下如何?”
兵部尚书许琰,年约六十余,瘦削如木,窄窄的一张脸,眼窝深陷,长长的花白的胡须,平时为人严谨,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不喜变通。前段时间,西南贼匪肆虐之时,这许尚书因身体不适,正在家卧病修养,待到他回来时,西南正是捷报频传之时,今日见皇帝如此动怒,正不明就以,在迷惑间,这就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群臣现在都是跪在地上的,这许尚书的表情自然就不清楚了,皇帝话音刚落,许尚书便一思忖,朗声答道:“皇上,老臣以为不可。”
嘉佑皇帝听见这许尚书如此说,倒是很感意外。在上位者者,自然是希望臣工都能好好干活,外加大臣们私下无甚交往。如此的话,他才会安枕无忧。若是有大臣私下里偷偷来往,一来二去,背后议论帝王,那可就不妙了。更进一步,若他们性情相投,政见相合,那是断断不可以都委以重任的。因为,皇权不允许。
可是,凡是总有例外,比如沈如山和许琰。沈如山是相,是百官之首,而许琰是尚书,并且还是兵部尚书,手握兵权,而这二人偏偏就是性情相投,政见相合。嘉佑皇帝对此也并怎么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许琰已是垂垂老矣。
“为何?”皇帝冷眼看着那许琰,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许琰的头低得更低了,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明鉴,沈相为官多年,从未有过不法行为,况长公主端庄大方,教女有方,想来他们的孩子是断断不会做出什么有损江山社稷的事情来的,更何况那川蜀之地,偏远崎岖,山水路遥,又到何时才能查得清楚?是以,老臣以为,沈相这么做,万万不可。”
沈如山听闻许琰如此说,一颗心才慢慢地不那么沉重了,整个人也就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那嘉佑皇帝听这许琰如此说,想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颜色便不再如刚刚一般紧绷着了,又问道:“如此,那许爱卿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许琰便道:“皇上,川蜀大将军本也没有太大兵权,况这楚州匪患,经这几个月沈将军围剿,也已经是元气大伤了,老臣以为,用人当不疑。无论这封折子是何人所写,目的为何,老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信任沈将军。”
这一番话,本是劝慰,谁知那嘉佑皇帝闻言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如此说来,许尚书也是以为朕的那外甥女是不会和贼匪勾结的了?”
“那倒也未必。”许琰答道。此言刚一出,那本是跪着的众位大臣也都不由得嘘了一口气,这位尚书大人,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沈相闻言也是一怔,不过一愣之后,他马上也便明白了,许尚书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瑶儿。
他这一回答,不仅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就是连皇帝,也不明白这许琰到底想的是什么,早已是很不耐烦了,只是现在在朝堂之上,便也就极力忍耐住了,问道:“不知许大人此话怎讲?”
“皇上,老臣以为,皇上应该信任沈将军。只是现在,既然有人说她是勾结贼匪,那自然也是要派个人下去查查的,一则是为了还沈将军的清白,二则也是给那人看看,皇上对他还是很重视的。”许琰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猪拱地()
嘉佑皇帝见许琰如此说,说道:“许爱卿所言甚合朕意,退朝之后,你和沈相一起随朕到尚书房来。”
那许琰微微一怔,不明白皇上这话是何用意,却也马上应道:“老臣遵旨。”
一声喝令之后,无事的大臣们便再向皇帝行礼,然后便悄无声息地慢慢地退了出去。一出了大门,便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今日圣上盛怒之下,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一个驼背的青年说道。
“坏事?今日这朝堂之上,连沈相都破天荒地被训斥了几句,这难道还不叫是坏事吗?”和那青年一起行走的是一位年老的长者,只是,虽然他已是高龄,那身上的官服却是青色的,官职并不算太高。
“哦?”这青年见那老者如此说,很是有些不解,圣上是一国之君,想训斥谁不都是随时都可以的吗?
那老者步履从容地走在前面,很是担忧地捋了捋胡须,这才说道:“贤侄啊,你有所不知,这自咱们这位皇上登基以来,若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一次这么训斥那沈相,要知道,沈相可是国之柱石。”
那青年眉宇间很是有一股不凡之气,听这老者这么说,却也并没有过于惊讶,只淡淡地说道:“这沈相的女儿可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那老者一听这话,慌忙回来掩住了那人的嘴巴,又慌忙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担忧而又焦急地对那青年说道:“贤侄啊,此处可是皇宫大内啊,说话可万万要小心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那青年却只是毫不在乎地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说道:“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互通有无难道不是很应该的吗?”
那老者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啊,果真是勇气足啊!算了,且不说那沈将军了,就是这写奏折的人也很是不简单啊!满朝文武有谁敢弹劾沈相的?想来大概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那人?谁?难不成您竟然还知道是谁不成?”那青年清秀如玉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那老者走到了阴凉的地方,终于站住了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那成片成片的白云如同雪白的宣纸一般啊,那个遥远的地方啊。他并没有回答,却只是很轻微地指了一个方向,西南方。
那青年这才恍然大悟了。
大家都走了,只有沈如山和许琰还在大殿内陪着皇上。
那皇上面带愁容地看了二人一眼,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沈相、许爱卿你们都先起来吧。此事重大,万万不可传扬了出去。”
二人齐齐地说道:“是。”
“皇上,老臣有一事不明白。”许琰刚刚站稳,也来不及再次施礼,便急忙忙地问道。
皇帝看也不看许琰一眼,便问道:“你是想问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说沈相的女儿、朕的外甥女吗?”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老臣心中所想,还未宣之于口,皇上便已是知道了,这倒也便宜了老臣了。”许琰见这皇帝一口一个外甥女儿,叫的也着实亲切。
谁知,这许琰话音才刚刚落下,那皇上的脸色便突然又难看起来了,好像有谁在他那龙椅上放了一个大头钉似的。他在前面走着,两位大臣便在他身后跟着,但只听见圣上长吁短叹,却再也闻不到其他的了。
“许爱卿,这说沈将军与那贼匪勾结的不是别人,正是贤儿啊。”
“啊?”那嘉佑皇帝的话音刚刚才落,这沈如山和许琰便同时都惊叫了出来,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这嘉佑皇帝口中的贤儿,名叫楚贤,他不是别人,正是那楚州城里的清川王。只因这嘉佑皇帝恐这帝王家亲情淡漠,故他一直对子侄辈都甚是亲切,除朝堂上之外,他很少直呼他们的封号,而多称起名。
“怎么,想不到吧?”嘉佑皇帝说着,身体前倾,嘴角微微扬起,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这两位近臣。
沈如山忙道:“皇上,老臣确实很感意外,想来瑶儿初到川蜀,便急于围剿贼匪,怎的王爷却觉得……”
“如山啊,你不必多心,觉得是朕在朝堂之上有些过分,他是王爷,上了这样的一封折子,朕总不好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兹事体大,刚刚许爱卿说的,朕觉得就可以,许爱卿啊,此事就交于你去办,具体事项你和如山商量,朕自从昨儿个接到这折子,可是思忖了不短的时候,才想起来了呢。”嘉佑皇帝不待沈如山说完,便打断了他。
他说完,便就真的不再管这两个老头子了,自顾自地就坐在那龙椅上,看起了奏折。
沈如山和许琰一看,只得跪下道:“臣遵旨。”
李凌这几日正在为找不到下手之处而苦恼着,自己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了,若是他们这几位当家的这萝卜带不出泥的话,自己以后就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可是,现在别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了,马上就连萝卜也深埋那泥土里了。
二人闲来无事,便只能到处先逛逛了。这一日来运刚刚出去,李凌便也等得不及,觉得实在太过无聊,便也就自己先出来了。
山中多风景,参天古木,潺潺流水,五彩石块,见底清溪,高耸入云的石壁,亭亭如盖的松柏,无一不是美景。
李凌自顾自地欣赏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人一直都在跟踪着自己。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远远地,传来了来运的声音。
李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冥想。
那来运已是气喘吁吁地九快跑到了他的面前,谁知就要到了的时候,来运却被一截不知道哪儿来的干枯的树木给绊住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已是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
那姿势,很是……**啊!
只见来运很是喜庆地躺在了地上,嘴巴身上地陷在泥土的深处,两只胳膊弯曲着,两条腿往后蹬着,那……叫什么来着猪拱地?狗吃屎?
李凌张牙舞爪的笑声回荡在山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恐吓()
来运在摔倒的瞬间刚刚要大呼一声,却不敢相信似的,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的心里很害怕。
因为他觉得他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李凌见他摔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嘴巴一直在和那泥土做亲密接触状,很是诧异,待喊了几声之后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有些紧张了,忙上前一步,关心地问道:“来运,你怎么了啊?”
来运听见李凌唤他,忙慢慢地站了起来,只是,一双眼睛转过来转过去,却不知道该看向哪儿。
李凌见他面有恐惧之色,不由得担忧地问道:“来运,你害怕什么啊,可是摔坏了哪里了吗?”李凌说着,不由得就伸手去摸了摸来运的身上。
并没有伤啊。
来运猛然见明白了,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什么不该看到的,而是……甫一想通,他便陡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对着李凌便说道:“少爷,有人跟踪你。”
“什么?”李凌一听见这话,惊讶的不行,赶紧朝四周都看了一眼,别说跟踪自己的人影了,根本就是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啊!便抬出手去,拍了拍来运的肩膀,教训似的说:“小子啊,你可学点好吧,怎么就学会了诳人了啊?”
可是,来运的眼睛一直就盯着同一个地方,再也没有动过了。
李凌看他那眼神,可不像是在骗自己,遂也就随着来运的眼神瞅了过去——树上!晕,可真是高难度啊!
来运果然没有骗自己!正有一个人穿着树皮一样的褐色的衣服,稳稳地立于树干之间,若不是来运发现了他,恐怕自己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的,那根本就是和树融为一体了嘛,哪有那么容易发现啊!
李凌在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悔意:“自己怎么就没有听瑶儿的话,让王强兄弟跟着自己啊!这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武功,而自己和来运可什么都不会啊,万一这人见跟踪失败了恼羞成怒要杀掉自己和来运灭口那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他的担忧完全用不上,因为——
那人见李凌唤他,倒是很配合地从那树上跳了下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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