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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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大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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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年纪轻轻的做些力气活,也能养家糊口。银子虽然好,那可不是谁都拿的了的。”一个校尉打量着张巡说道。

    “不瞒官爷说。在下年纪轻些,倒也曾跟江湖上的师傅学些把式,平日里也爱打些猎物。”张巡解释道。

    “哦?既然如此说,想来也是有些本领。”一个校尉颜色稍温和些,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刺史府的榜文不是儿戏,你若揭了榜文,便是立了军令,捉不回虎时,不但无赏,还要重责。这等干系,你可明白?”

    “捉不回虎,还要受罚?”张巡疑惑道,心想这请命捉虎乃是义举,即便无功也无过错,怎的还要受罚。

    “当然要罚!上头有令,撕掉榜文又在规定期限内捉不到虎的,概以欺瞒官府之罪,重责三十杖。”那面目凶悍些的校尉说道,语气之中大有恐吓之意。

    张巡听校尉言语,倒不像是恐吓,心中嘀咕,“我虽自问有擒虎之能,可是能否遇虎,确全凭天意,若在期限内遇不见虎,那更如何交差,难道白白吃那三十棍棒不成?自古刑不上大夫,我虽然江湖流落,父祖之上却皆是诗书出家,岂不是太也丢了张家的脸面。”正思忖间,微微抬头看那两个校尉,那两个人似乎得计一般,都在那里暗笑,张巡便想,“若他们一番言语,我便不去接榜,倒叫这两个耻笑了,山上若有虎,我只需耐心静等,定然有逢见的时候,何须如此多虑。难不成是听了传剑之人的话,我才如此畏首畏尾?如今手上银钱不够,那兵器铺主人纵然得了剑,我有哪里有钱付给他?男儿行事,贵在磊落,这榜,张巡揭定了。”

    想到这里,便对那两个校尉说道,“二位官爷,在下不才,愿意揭这捉虎的榜文,倘或是误了官家的事,自然甘领责罚。”

    那脸色和气的校尉见状,盯了张巡半晌,缓缓说道,“这性命攸关的事情,还是劝你再想想。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丢了性命,那可不值当了。要是当真要揭,喏,那榜文就在那里挂着,你自去拿了便是。”说罢,那校尉朝着刺史府衙左边的街上努了努嘴。

    “多承官爷提醒。若是在下侥幸捉虎回来,得了赏银,不敢忘了两位官爷的点拨之情。”张巡说毕,转身走到榜文告示前,一把将告示扯在怀中,径自往落脚的客栈走回去。

    “老何。这小子不是幽州口音,看来是外边来的,有种啊。还留下话,要邀请咱喝酒呢。”望着张巡离开的背影,冷脸的校尉笑着说道。

    “年少气盛有什么好。他还不知道这榜文一扯,自己的命就没了。”姓何的校尉冷冷说道,脸上已经不是一团和气。

    “这榜文挂了这么久,来送死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年纪这么轻的,倒还是头一回,看他样子,也就是十七八岁。估计连女人的滋味都还没尝过呢。可惜呀。可惜喽。”冷脸校尉收了腰刀,伸了个懒腰。

    张巡回到客栈时,已经过了用饭时候,那店小二望见张巡回来,也不迎接,只端了一碗水放在桌前道,“客官慢用。”张巡心道,“我先前为省银钱,初来店中只要了碗水喝,这小二便以为我潦倒,吃不起酒菜。此时若在如此,直让他把我小觑了。”想到这里,就故意大喇喇的挥手拍在桌子上,把水碗都震得跳起来,说道,“小二!要店里最贵的酒!”

    那小二吓了一跳,转身看时,心想这人莫不是潦倒疯了?也不敢表露太过,仍旧慢悠悠低三下四的问道,“客官。咱这是小店,也没什么特别贵的酒水,价钱也就差个三五钱,滋味倒都不同。客官要哪样的酒,小的自去给客官取来。”

    张巡心道,“他故意说这样话,待我问酒钱时,又想把我僵住。”于是扮作不知,糊里糊涂的笑道,“我要喝葡萄酒!西域安国出产的上等葡萄美酒。有多少要多少,尽数拿来,酒钱一文也少不了你的。”

    那小二听了尴尬笑道,“客观说笑。咱这是小栈,哪里有会卖葡萄酒的。至于那西域安国出产的葡萄酒,就是咱这偌大的幽州城,也是有数的几家买的着。客观要用时,在这里却难找。”

    正说着,只听一人在街上叫卖,“葡萄酒。西域的葡萄酒咯。”

    那店小二听了叫卖声如逢大赦,对张巡赔笑道,“客官有福气。这卖酒郎数月不曾来得,今日客官要吃酒时,他却来了。他的酒也不贵,虽难比酒楼里的佳酿细致,味道却也还是好的。”

    张巡嗅了鼻子,问道那酸酸甜甜的醉人葡萄味道渐进,口中不觉馋涎欲滴,却见那店小二早就引了货郎进来,说道,“小安哥,就是这位客官要吃葡萄酒,你可多卖些与他。”

    那货郎眼珠碧绿,绿油油的倒像是一块菜田,对张巡笑道,“客官要吃多少。”

    “两桶都留下如何。”张巡说道,去摸包袱里的银钱。

    “这个。这酒十分醉人。客官吃一桶吧。”

    “醉了何妨,睡去便是。两桶一柄算钱给你。”张巡道。

    “这。不瞒客官,这酒也不全是卖的,前日有个朋友托我送来一些,是以今日才入城来。若都卖与客官,友人那里不好交代,客官先尝一桶,我也不要钱,若吃的顺口时,明日我再送来就是。”那货郎说道。

    “好。也不为难你。我便只要一桶便是。”张巡递了一把钱过去,那货郎也不细数,掂了一掂揣在怀里。

    “钱可是少了?”张巡笑问。

    “不少不少。还多拿了客官七钱。明日来送酒,少收客官七钱。”货郎说道。

    “几个钱而已,不必如此。只当是明日你的脚力钱吧。”张巡说罢,忽然想起怀中的夜光杯来,于是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来,斟满了一杯。那店小二见杯子晶光流转,目不暇接,凑上来问道,“客官。这个莫不是人说的夜光杯?”

    张巡笑道,“正是夜光杯。小二哥,上些肉来。”

    那店小二瞧着夜光杯越看越奇,口中止不住地啧啧称赞,慢慢退下去上酒菜,还不住回头探看,而卖葡萄酒的货郎倒不知什么时候挑了担子,早不见了踪影。

第16章 筹粮之策() 
幽州刺史府衙的会客厅上坐着三个人,侍女分别在三人面前敬了茶,又都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府上没什么好茶。还望二位大人多多担待些。”坐在主位上的人,端着碗轻轻嘘了一口说道,这人正是震遏一方、大名鼎鼎的幽州刺史张嘉贞。他是几个月前来到幽州任上的,原因是做金吾将军的弟弟张嘉祐贪墨钱财,说是受牵连左迁,其实皇上的意思张嘉贞很明白,这事儿和他本人没什么瓜葛,只是朝臣咬的太紧,皇上不得不对他稍加贬抑。张嘉贞知道自己来到幽州也是有使命的,那就是为皇上的北伐筹划准备。

    “在幽州能喝到这般的茶,也算有口服的了,许大人,你说呢?”左手边坐着的人拈着茶盖,话中隐指张嘉祐贪墨,又故意把杯口刮出让人心痒的声音,把话头抛给了自己对面的营州都督许澹。

    许澹嘴上不答话,先是对问话的裴伷先微微点头一笑,于是又用聆听教诲的眼神仰望着厅上的张嘉贞,一句话不说,又把皮球两个方向踢了回去。许澹心里亮的很,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没准儿就得罪了哪个,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让他们俩个争去,自己光听着。

    看见许澹不说话,裴伷先又道,“今天张大人把下官两人唤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张嘉贞缓缓放落了茶碗,轻轻捋了胡须,半晌才道,“指教谈不上。请两位来府上商量,还是上次的事情,粮食。”

    “朝廷要出师,粮草军器都有定额,幽州亦有军府兵将,呵呵,这何劳张大人费神呐。”裴伷先笑道,心中却想,“幽州出兵东路讨伐突厥,是你张嘉贞自己请下来的。有能耐主动请缨,便需又十二分本事担得起。”

    “当大臣的,为的是替皇上分忧解难,倘若一有难处,就向皇上伸手要,我们这些官儿,还当得什么意思。再说,朝廷现在的情况,二位大人也不是不知,即便有些粮食分派下来,数额也必定短少,又怎能支持大军出征。两位大人是幽州重寄,也是朝廷重寄,粮食一事上,无需张嘉贞在这里说,二位心上想必也早有计较。”张嘉贞说着,把目光看向了许澹。

    张嘉贞的目光一扫,许澹便知自己不能回避,略微欠了欠身子,说道,“北伐是朝廷的大事,咱们做臣子的,自然是该当竭力而为。只是如今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营州地处塞北,是咱大唐东北的第一战线,给养一向困难,粮食向来比金子还贵,嘶。”许澹话说到一半,开始仰头望着屋顶,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只不过他想用这个动作表现自己的困难,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着另外两个人的神态和情绪。

    “不如。今冬从河北调运到营州的粮食,全都留在幽州支持北伐,营州那边,刮刮碗底,还能熬过半年,实在不行,我就带着那帮兄弟上山打猎、凿冰挖鱼去。”许澹说话的音调不高,但脸上的表情却慷概激昂,自然地流露出出一副大义凌然的精神,他内心觉得,对于这个说法,张嘉贞应该是能接受的。

    “许都督不愧是我大唐的塞上长城。就凭你这句上山打猎、凿冰挖鱼,我也要在表文里好好跟皇上赞上几句。大唐有臣如此,乃是国家之幸啊。”其是张嘉贞知道,一下就割舍了河北调运营州的全部粮食,是这位营州都督置身事外的一个赌注,粮食一旦都给了幽州,再想从对方那里调兵,许澹就可以凭借粮草不足的理由推掉出兵。不过,张嘉贞还是觉得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于是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把许澹封住,免得他立时反悔。

    “许大人。粮食都囤在幽州,你营州的情况,就不再慎重考虑考虑么。”裴伷先倒没想到许澹一下子推了个干净,本来他还想绑着许澹,和张嘉贞磨上一磨,这下倒好,许澹先投降了。

    “裴大人。你是幽州节度使,东线北伐的事情,说来该当你我共同参赞,可蒙皇上错爱,让老夫领了这个先,如今营州让了粮食,我们同在幽州的,可不能让许大人笑话我们自家人小气啊。”张嘉贞打个哈哈,一下子把责任推到了裴伷先的身上,那意思分明是说,营州已经出了力,裴伷先要是不作为,没准就要被参上一本。

    裴伷先心里清楚,嘴上讨价,“张大人,若说粮食,军府这边也有一些,数量虽然不多,张大人也尽可全都拿去。”许澹听了十分惊讶,张嘉贞倒还在等着后话,“只是,军府里一颗粮食没有时,那当兵的也是人,总不成全都饿死,幽州城四周也没那么多地方去打猎打鱼。所以,张大人收了粮食,也还请把节度使府衙的兵勇一并收了去,出征时也好叫他们为国家出力。”

    裴伷先的话没说完,张嘉贞也就明白了,还是那件事情,“北伐东线用府兵”。张嘉贞心里清楚的很,眼前的裴伷先别看嘴上振振有词,可心眼里没有这些算计,这件事,还是自己那个远在长安的对头张说,想出来牵制自己的办法。

    张嘉贞微微一笑,全不在意,慢慢说道,“军府衰废,战力无存。要用府兵去打仗,那是不成的。不过裴大人所说也句句在理,若是拿走了军府的粮食,总也不能叫人全都喝西北风去。我看,不如我向裴大人借粮如何?”

    “借粮?”裴伷先和许澹都是一愣。

    “对。裴大人只需将军府现有之粮借我半月,半月之内,必定奉还。如何?这个忙,裴大人总该不会推拒吧?”

    “借粮。这。张大人是何意?”裴伷先一时半会想不清楚,索性直接去问。

    “这话说出来是,那就不灵了。裴大人不必多虑,半月之后,我再多奉还一倍粮食于你,如何?”

    “多还一倍。”裴伷先想不透张嘉贞是何用意,只是自己若仍是推却不借,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没准儿张嘉贞一怒之下,真的在皇上那参上一本,自己这官服就要扒了。于是说道,“好。既然张大人只是借粮,还愿意多还一倍,下官又怎敢推此美意。明日,我便让军府送粮食过来!”

第17章 二张之争() 
裴伷先承诺的粮食在三天之后,才由一队松松垮垮的府兵,由城东运送到城西的新军大营。

    幽州刺史和幽州节度使二职本来一个负责政务民生,一个主管府兵军事,可大唐有制,凡府兵之调拨皆需盖上当地行政长官之印信,用以牵制武将,免得府兵权落他人之手,是以幽州刺史任使之重更在幽州节度使之上,不过,张嘉贞与裴伷先两人在幽州的政治先后,倒不是因为这一常规制度的原因,而是张嘉贞曾经入相,如今纵然名义上迁出幽州,可实际上皇上对他的宠信未衰,颇有点以宰相身份兼任幽州刺史的意味,按照时下人们常说的,是叫做“使相”。

    裴伷先出自河东裴氏,自大唐开国以来,裴氏家族这个数百年的北朝名门门户更旺,单是宰相就已经出过数人,高祖时候的裴寂,太宗时候的裴矩,高宗时候的裴行俭,武后时期的裴炎,虽然支系有别,确是同出一源,裴家历代在大唐的地位不可谓不高,也正是因为此,士大夫出身的裴伷先也常常有入相之志,尤其是姚崇、宋璟这些老臣退下来之后,他渐渐觉得自己距离相位,已经不远了。

    可裴伷先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广州都督的任上正做的有滋有味,因为收了泛海经商的大食商人的两颗夜明珠,就被人一纸奏状参到了长安的大牢里。当时还是宰相的张嘉贞向来以廉洁闻名,主张严惩,责杖裴伷先于朝堂,多亏张说用“刑不上大夫”的一番话,才把皇上说的回心转意,给自己救了下来。

    裴伷先心里感激张说,到不只是因为此,更是张说在数月后保举自己做了幽州节度使,虽然边地天寒,仕途也总算是有了转机,张说是皇上最宠信的大臣,有他的保举,裴伷先就成了张说的人,他的入相志向,又开始慢慢地昂扬起来了。本打算在幽州好好再干一番事业,不料张嘉贞却也随后来了幽州,原因竟然是张嘉贞的弟弟张嘉祐贪墨被劾。

    仇人见面,两人到似忘了之前的事情,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较劲。

    张嘉贞向皇上请奏下朝廷出兵北伐的东线任务后,幽州的气氛明显紧张了。按说,皇上登基以前,朝廷在东北的军事政策历来是以防御为主,自高宗中期以后,东北边境的唐军在与突厥、奚、契丹的战斗中一直处于防御的状态。这除了因为河北民间在李唐立国百余年的时间里,社会风气逐渐由重武轻文变为重文轻武外,百姓流动的加剧、均田制和府兵制度逐渐衰颓,也成为河北越发呈现出无兵可用,采取守御状态的根本隐痛。以儒宿风雅自诩的朝廷重臣也因此常常主守、主和,不肯劳民伤财,出师远征,以取千里之外不毛之地。

    志在事功的张嘉贞自然不满足于现状,他是并州天兵军的首任长官,是从边塞一点点斗出来的能臣,怎会同意那些主和、主守的防御意见?为了配合皇上北伐突厥的大计,一来到幽州之后,他便掀起了轰轰烈烈筹粮征兵之举,这个举动旨在响应朝廷北伐是真,但是他的意图自然也不止于此,他是想用幽州红红火火的旌旗战鼓,重新铺就自己的入相之路。只有再次入相,他才能够和皇上君臣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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