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活到今天的女人……
懦夫,叛徒,幸运儿,丑八怪……
他把器械收好,放回书房。
张帆对周穆成保证,一旦所有设施制造完毕一定会接过那个九层楼的女人,让她成为周穆成的妻子。
这是莫大的侮辱。
你抢了我的女人,还要施舍给我女人。
周穆成确信陨石降落前,张帆要么是处男,要么只是嫖过娼。
他撇撇嘴,开始第二阶段的工作。
他穿上袜子,一双价值百元的袜子。张帆给了他一包。
他套上靴子,这是张帆在八号楼一层搜来的全新名牌靴。
他把张帆给他的户外短砍刀拎在手上,轻轻拉开门。提莫蹲在门前,目送他离开。
嘘~
周穆成给了提莫一个手势,关上门。
眼前的三扇门紧锁着。中间两户被张帆改造成了储物间,甚至打算弄成温室。走廊正对面那间成了徐若楠和张帆的爱巢。
某个瞬间,周穆成有去偷听的欲望。
不就是叫床嘛,什么叫床老子没听过?
周穆成走至楼梯间前,掀开防火门的木板,缓缓推开门。
楼梯道立着形形色色的玻璃瓶,有的装着带颜色的液体。台阶上横放着长短不一的白炽灯管和几块狗肉。
瓶子没倒,灯管没碎,狗肉完整。
周穆成深吸一口气,贴紧墙壁向楼上走去。
买房的时候,销售人员一直劝他购买“次高层”。周穆成坚定的拒绝了。
次高层凭什么要比顶层贵?他想不通。更令他想不通的是所有的低层都在瞬间售罄。
奇怪,为什么南方高层贵,北方低层贵?
这场灾难后,人们会明白住顶层的好处。
我房子又要涨了。
周穆成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他顺着楼梯来到了天台。
一出楼梯间,他就弯下了腰。张帆说,决不能让任何一栋楼的人看到这里有人。
这点周穆成牢记于心。
张帆调好电台后,周穆成一有时间就听中央台的那个科普节目。有一次,里面说过,决不能让丧尸知道你的住所,否则它们会不断的来骚扰你。
何止丧尸,若有人类知道这里有这么完善的生存设施,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天台上的水盆,水桶等接雨的容器空空荡荡。倒是旁边支起的塑胶小棚储存了一点露水。周穆成来到棚下,伸出舌头舔舐薄膜下的露水。
张帆是个聪明的家伙。他总能设计出简单实用的仪器。譬如这个接露水和收集蒸汽的小棚,以及接雨水的圆盘漏斗和过滤脏水的小型过滤器。
喝完早上第一口水,周穆成来到另一侧的发电区。
一台太阳能热水器朝南搁置,它旁边的木制衣柜里立着一台柴油发电机。
这在周穆成逃回家前就已经布置好。真不知道张帆一个人如何搬上来这么多东西。
两个半米长的太阳能电池板靠在天台边缘的水泥护墙上。从张帆口中得知,这个东西没有活动零件。即使不维护也能保存的相当完好。
太阳能真是个好东西。
那个兵叫啥来着?……小宝……对,也不知道工程兵小宝的那个太阳能破音箱还能不能使用。
对不起。
战士们的遗书留在天安门,拍摄遗嘱的手机也被周穆成扔到角落。
你的妻子不会听到你太阳能破箱子给她存好的红歌和低俗的流行乐,也不会看到你给她录下的遗言写下的遗书。
周穆成叹了口气,转身检查收集的电瓶。
张帆告诉周穆成下一步要拼凑一台原始的风车。
他说薄铁片可以切割并敲打成辐射状的扇叶,焊接后安装到轮轴上。链条加上自行车的齿轮组就能与它组合,传送出扭力。
扭力……齿轮……好像曾经学过,但实在想不起来。但张帆这方面的知识非常充足。
他要把扭力转化成电能。所需的,就是发电机。
张帆说方便紧凑的发电机在每个汽车上。只要让转子旋转,甚至不论旋转速度是多少,端子上就能持续传出十二伏特直流电。
这真是伟大的发明。
这几天,周穆成和张帆一直搜集小区地下停车场的汽车电瓶。越是昂贵的车,越成为首选。什么德国的奔驰啊,奥迪啊,宝马啊,都被周穆成锁定。可张帆总是关注一些奇怪的车,昨天他就对一台廉价的日本车痴迷不已。GRT?GTR?天知道是什么垃圾。
反正周穆成默默的在一边保护,等他拆卸想要的一切。
自己不知道如何发电,因此没有话语权。
一个辍学的重庆北漂,一个在通州县城照看小卖铺的打工仔,教一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如何生存……
这简直可笑。
周穆成掏出烟压压火。用金色的ZIPPO点燃抽了两口后,他就踩灭。
张帆说,丧尸能通过气味找到活人。烟头,大小便,口水都要谨慎处理。
千万不能随地乱扔垃圾。不但会吸引丧尸,还会吸引人。
操……张帆说,张帆说,张帆说……自己满脑子里都他妈是张帆说……
周穆成把烟头塞进裤兜,走至昨天搬上来的旅行箱前。
挨个打开昂贵的箱子,电瓶整齐干净的摆放在里面。
今天晚上,张帆就开始制造两个小型简易风车。冬天来临时,这些电瓶就能开始工作。
一切井然。
周穆成第二阶段的工作完成了。
他佝着身子,离开天台,走下楼梯。
走廊尽头,张帆家的大门依旧紧锁。周穆成想破脑袋都回忆不起曾经这间屋子的主人长什么样。
他家的屋子很奢华吗?为什么徐若楠不和张帆住在我家呢?
愧疚?自责?没脸?怕睹物思人?
这样也好……
周穆成回到自己温馨的家中。
只属于自己的家。
这才是我真正要守护的天安门。
客厅昏暗如初。
周穆成脱下鞋放入空荡荡的鞋柜。他把所有时尚的鞋都丢到了隔壁储物间。只把靴子和球鞋留下。女鞋则被徐若楠一股脑的搬走。包括自己送她的那双名牌高跟鞋。
提莫躺在客厅正中,露出了肚皮。它知道早餐时间到了。
周穆成没搭理它,他走进卫生间在水槽储存的污水里洗干净了手。
他用了洗手液。这洗手液买了两年,他最近才开始天天用。
甩干手他来到卧室。
这里曾经是温馨舒适的天地,他在宽大床上看书,玩手机,做爱……
如今,这张床除了睡觉啥作用也没有。
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大的床了。
周穆成在床头柜旁,取出今天的早餐。
一包从隔壁翻出的花生,一袋将要过期的牛奶,和一包妙鲜包。
妙鲜包曾经是猫粮。
他坐到客厅沙发,把早餐摊在茶几上。
提莫站了起来。它似乎认出了自己的食物。
周穆成指了指猫碗。那里面有昨天残留的猫粮。
提莫不为所动。
它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张开嘴。
就当它刚欲叫出声,周穆成冲它扬起了手。
它合上了嘴,呆呆的看着主人。
经过一周的培训,提莫不敢再发出叫声。只要它叫,周穆成就掐着它脖颈一顿暴打。庆幸的是美短的智商还不错,要是当年一咬牙买了昂贵的加菲,那估计现在只能杀了炖汤。
他拆开妙鲜包,舔了舔。味道好极了。
不是因为这玩意甜或者咸或者有别的什么味。仅仅是肉的腥气,就足以让周穆成味蕾大开。
提莫竖起耳朵,盯着妙鲜包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喵叫。
看着它可怜巴巴的眼神,周穆成只得从沙发站起,把它拎到卫生间关起。顺便,给了它屁股两下。
你是猫,我是人。猫不会灭绝,人会。
他回到茶几前,挤出肉块大口嚼着。
提莫挠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要让它发出任何声响。
这是张帆的教诲。
一个多月前,小区四下都是野狗。丧尸入侵通州后,狗成了它们的指南针。幸存的居民要么就把狗杀了,要么就放逐。凡是家里有狗还舍不得放弃的……下场都不怎么样。
猫,幸运的多。一来猫的声音小,二来猫听到怪异的声响也不会乱叫。
还好当初阉了它,否则它要叫春,只能给炖了。
没有睾丸的猫,和有睾丸的人没什么区别。生殖器没用。
提莫继续奋力的挠门。
周穆成苦笑一下,把妙鲜包包装拆开扔进猫盆。打开卫生间的门,提莫疯狂的冲至猫盆边,舔舐着残余的汁液。
周穆成点燃一根烟,开启茶几上的电磁炉。
天台的发电设备连接着电线,从窗外穿过空调排气口进入屋内。
如果没有张帆,周穆成是喝不上热茶的。怎么转换电压,怎么连接进屋内,这些事情他一无所知。
没有这个辍学生,我活不下去。徐若楠也如此。
那天跑回家后,周穆成晕睡了一天一夜。
苏醒时,徐若楠在他床边哭了许久许久。
周穆成一语不发。
张帆一边安抚徐若楠一边愧疚的向周穆成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开着宝来试图逃往大连。
车虽多,但还时不时能前移,直到核弹的光芒照亮天空。
人们慌乱了。大批的难民涌上了马路,整个区域水泄不通。
踩踏,暴力在车外越来越频繁。一位妇女抱着受伤的孩子在他车边祈求。其余人则在车窗外向内窥视,然后破口大骂他一人占着一辆车。
张帆没有还嘴,也没有开门。
但总有司机忍不了这些咒骂,开始还击。前方,一辆SUV的司机和难民发生了口角。难民开始砸车。
当司机被拖出车内,暴打一顿后,车被夺走。
这暴行点燃了难民心中的恶意。
所有未坐满的车,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人们把受伤的亲人抬到车顶,人们用身体阻止车辆前行。他们砸车窗,钻入车中,撬开后备箱,抢夺财物。那些把物资捆在车顶的司机最为可怜,他们只能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砸碎。
持枪的军人刚开始还能阻止暴乱,可后来他们已经辨别不清谁是谁非。
最终,一辆满载物资的大货车被激怒了。他车上正有十几个人把他的物品扔下卡车。
司机踏下油门,向人群碾压。霎时间,数十人成为车下亡魂。军队总算找打了目标,他们向卡车开炮。
一炮下来,四周惨死的人不比车压死的人少。
这时,张帆知道驾车逃离没有希望了。他放弃轿车,准备打开后备箱步行。
可他发现后备箱早被撬开。看着自己的电台和物资被众人疯抢,他只得悄悄的离去。
没有电台,工具和物资,他无法抵达大连。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朋友——那个用车换他电台的男人。
第二枚核弹爆炸后,通州陷入了绝望。谁都觉得下一枚将会落到自己头上。张帆逆着上百万人逃亡的人回到通州。他来到小区,进入物业,翻找停车位登记表寻找周穆成的房屋。此时,暴徒正开始洗劫整个小区。
他乘着夜色爬上小区楼,每户都已人走房空。他想着,万一周穆成没有带走电台呢?
当他来到周穆成家门口时,徐若楠正被三个男人包围。男人的裤子脱至脚腕,把她拔了个精光。
张帆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暴徒搁在门口的大砍刀……
尸体,被他从阳台扔下,其余的暴徒似乎没有记着这三人。他们抬着美女,抱着食品,满载而去。
后来,张帆才知道徐若楠拒绝了居委会组织的整体撤离,她要在家中等待周穆成的归来。即使大妈告诉她,周穆成驻守的防线其实就在核炸区……
周穆成没再多问。他默默的站起,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想猫了……”
周穆成回到家中,提莫正在满满的猫盆前吃着饼干。
它看了它一眼,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蹭着他的鞋……
那以后,徐若楠闭门不出。张帆则一次次敲门道歉,哀求,有几次他在门外念叨了几个小时。
周穆成整整三天都关在屋里,直到脸盆彻底额盛满粪便,直至所有食物吃完。他打开门,张帆跪了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头。
接着,张帆为他牵引了电线,设置了电台,为他搬来了充足的食物和水……
周穆成最后想通了。
还能怎样呢?他们已经睡了。徐若楠已经被他睡了。
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她连见都不想见我。
……
水咕咕作响,把周穆成从回忆里拉回。
他冲了一杯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从舌尖,钻入心脏,呛得他眼泪直流。
提莫舔干净了残留在包装内的肉汁,高兴的跳到他的怀中。
周穆成挠着它的头,哀伤不已。
起码你还在等我。
把最后一滴咖啡喝完后,周穆成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这也是张帆给自己的。他从小区搜刮到这只多功能户外电子表。
马上是十点整。他又要和上了自己女人的男人一同工作。
为了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设防,张帆制定了工作执勤表。
周穆成负责凌晨四点到下午四点。张帆负责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徐若楠则是晚上六点到清晨六点。
徐若楠的工作永远都在屋内。洗洗衣服,烧烧饭,打扫点卫生,整理下屋子,列一点表格……
周穆成和张帆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要去户外寻找物资。
今天的任务,是拆电动车。
周穆成起身走进书房。几盒避孕套孤独的散落在角落。
物品分三档。一是核心物品,两样,食物和水。二是次要物品,两样,武器和医护。第三档就是随身物品,瑞士军刀,手电筒,打火机,避孕套。
他记得几百年前他离开家前曾这样对徐若楠说过。可张帆不同,他要的东西比自己高端的多。
周穆成背起了张帆给自己找来的户外背包,把军用的折叠铁铲和防水袋塞进包内。瑞士军刀藏进裤里,砍刀别在腰间,手电挂在包侧。
手表轻轻的震动,十点整到了。
他看到手腕手绳石头上歪歪扭扭刻下思戎两个字。
封文谦,你得逞了吗?你强奸了那个小姑娘吗?或是吃了?
他静静的看着手环,想着自己留给那个女人的枪。
她开枪,杀死封文谦,让女儿免遭蹂躏……
如果她没有成功,那这个小姑娘就会成为下个素熙。
老古浑身的瘤子蹭在素熙光洁的皮肤上……
这是我的错吗?
突然,他发现思戎的戎字刻的有些怪异。有点像戍字。
卫戍部队的戍。
思戍?难听的名字。
对讲机震动起来。张帆来了。
周穆成换上鞋,拉开门。
扎着马尾,带着口罩背着同样背包的张帆站在门前。他指了指周穆成的嘴,周穆成掏出口罩戴上。
他点点头,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周穆成紧跟他身后。
这个长发男子比第一次见他有型多了。他蹲在菜场门口的邋遢样,周穆成不会忘记。
那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是不是故意,张帆留起了络腮胡,下巴显得很刚劲。每天他的双眼都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刚毅果决,值得信赖的感觉。除此以外,他身材也更加强壮。估计是每天健身的原因。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向地下车库走去。
整栋楼所有住户的门都是大敞着。张帆说这样才会让搜查这里的难民知道整栋楼已被洗劫的干干净净。
中间几层,张帆把一户正在装修的家水泥用来铺平楼梯。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周穆成回来的那天晚上在这里磕破了膝盖。
下面几层是一条条绷直的晾衣绳。后来又加了几条肉眼难见的白色塑料丝。
小心的跨过后,两人来到了一楼,检查了下单元门。
安然无恙。
周穆成逃回家中不久后,丧尸便彻底入侵通州。前几天,小区里还出现了几只游荡的丧尸。因此,张帆给单元门加了两道锁。
也许,它们已离去。
张帆抽出短斧,冲周穆成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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