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下了事例,然后画条直线末端写上日本。
“我们推测,大胆的推测,日本基因中含有某种生物催化剂。北京,香港,印度,洛杉矶,巴黎……都有事例给予佐证。”
生物催化剂。吕国增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字。
“生物催化剂促进生物转化进程。拿和我们最亲密的酶举例。催化剂中已知的酶约3000种;可分为六大类。人吃的食物在胃里需要胃蛋白酶来催化消化,人体细胞在分裂时复制DNA;需要好几种酶,否则;人类就不能成长;不能繁衍。简单点来说,日本人的DNA中含有Z病毒的酶。有了它,Z病毒的新陈代谢更快,更强。在海上死亡数小时的尸体,都能再生。这是它的可怕之处。”
“狗日的。”韩春分忍不住骂道。
“十几天来,北京和武汉的大部分丧尸都是阶段性进化。香港,北京东则不同。天安门聚集,偷袭,报仇,呕吐。香港丧尸横渡深圳河,武昌的丧尸则过不了长江。回过头来看美国,排除我们已知陨石坠落时间的优越条件,我们支撑了这么久为什么美国立刻瓦解?因为美国的丧尸是跳跃性进化,记得第一次美国人举得例子吗?丧尸正在晒太阳。适应性进化的多么快。”
“都是日本人的错?”余毅有点晕。
“不!日本只是一个特例!从DHP实验室逃出的一名法国女人和香港大学学生聚集到海底通道。从我们获取的视频可以看出,这名法国女人传染的学生更为凶残。他们提前出现了报复行为。只杀不吃。我觉得Z病毒在不同人种身上有不同体现。已知的病毒在这方面差异不明显,可Z病毒非常显著。”
SARS袭击的黄种人,甲型H1N1袭击的白种人,埃博拉袭击的黑人。吕国增一直不明白这些病针对部分族群是不是一种偶然。
“不同的病毒有不同的嗜好。我不多累述,Z病毒是从基因切入,所以在它眼中,人种区别是极大的。”
房辉这时说道:“Z病毒席卷非洲后,非洲的疫情最为恐怖。尝试交配的丧尸也是在那里被发现。”
何教授深吸一口气:“日本人最典型的基因是DM174,还有具有突变性的M168。D2…M55几乎局限在日本和朝鲜半岛,说明它很可能是迁移到此地后产生。日本基因里的单倍群D在我们国家极为罕见,西藏和甘肃少数民族,蒙古有一定数量。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进行研究。”
吕国增说:“那我们中国人呢?”
“中国人基因也很复杂。南北不同,民族之间也有差异。暂时找不到特例。”
“集体偷袭算不算?你不是说这是世界上最大一次集体攻击吗?”余毅问道。
“所以中国丧尸的特点是集体行动?丧尸完美的贯彻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韩春分说完后会场响起了轻微的笑声。
房辉板着的脸也松懈下来。他说:“若中国的丧尸真的搞集体主义,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何教授敲了敲黑板:“大家听我说!我们和人类学家讨论后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我们认为Z病毒是一种武器!这种武器针对的DNA是百万年前或者数十万年前的人类。随着人类的迁移,融合,基因发生了变化。Z病毒和现代人类DNA产生化学反应出现了混乱。越丰富的人种区域,越为混乱。美国的移民特性使得短时间内各种阶段丧尸出现。相反,含有古老基因的种族则是按着Z病毒的进化步骤按部就班。”
屋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品味这句话的含义。
房辉恐怕早就听过何教授的推论,他没多想,直接说:“大伙给个意见吧。找这么下去,丧尸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什么时候停摆?”
一直沉默的心理学家裴忠文说道:“我今天列了一份单子。女孩子的卫生巾,洗衣粉,护肤霜都成了稀缺品。她们要求浴巾,要求马桶,要求全身镜。男人们一包烟可以换三顿晚餐,还有同志鞋油,发蜡……我们冬天的衣服正在准备,可棉裤上想装个尿尿的地方都弄不来拉链。早上一位教授的眼镜碎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工作基本中断了。我们这里生活都如此艰难,那些老百姓可想而知。屎尿都冲不下去,自然界的其它病都会把人杀死。是时候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生存了。”
“停摆,意味着中国政府宣布垮台。美国可以随时停摆,可我们呢?我们停摆意味着亡国。不提东北,海南岛已经违抗过命令,若宣布停摆,各军自理更生……不敢想象。”吕国增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质疑。
余毅说道:“若宣布中国政府停摆,或许在国际上我们能融入美国和欧洲。毕竟他们都宣布停摆了。”
“不!不仅仅要停摆,还要运作幼择计划。”房辉赞许的说。
吕国增看着房辉的眼,明白了那句“自己力量”的含义。想要和美国日本合作,一要停摆,二要拿出成果。
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要想获得新世界那张门票,既不能比别人强太多,也不能弱太多。
“同志们,我想各位学者应该给个期限了吧。”
一张偌大的中国地图被贴到了黑板上。粮食的分布,水源的分布,安全城市的分布细细的标记在图纸上。经过整整一个小时的讨论,房辉前往密室。
在那里,他会和上层进行最后的协商。
吕国增和余毅走出了礼堂。
太阳,正缓缓落下。气温随之急降。吕国增,裴忠文和余毅站在铁丝网前望着沙漠。
“今天天气真好。”吕国增仰望苍穹。
“你呀,不是天气就是衣服。”余毅笑道:“对了,你说幼择怎么了?”
吕国增一拍脑门慌乱的说道:“余毅,你不知道吧?他们要让每个女人怀上孩子,孩子如果有问题或者不能免疫,他们恐怕……”
余毅回道:“这个我知道了。”
裴忠文也点着头。
吕国增看着平静的俩人激动的说:“你们不反对吗?裴忠文,你也理解那些科学家吗?”
裴忠文回道:“老吕啊,我是心理学家。文理双修。我理解他们的理智,也理解你的心情。这不人道,可我无能为力。”
“怎么?你们都认为我圣母?”
“马兰基地不参与计划。”余毅淡淡的说道:“兄弟,我们这里的亲属是安全的。你的女儿自由恋爱,她子宫里是谁的孩子她一清二楚。我的儿子也是,自然分娩。”
听到这句话,吕国增紧张的情绪立刻卸了下来。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脸有些发烫。
余毅没有嘲讽他,反倒搂住他的肩膀:“圣母,你我有资格当?把天下人都当做自己的子女,你我有这种觉悟?只要我们的孩子安全,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别人吧。”
“我……”
“老吕,如果我们是Z病毒的话,700据点就是Z1。我们负责传染,负责宣传,歌颂,指导,鼓励,赞美。生存和适应,交给金字塔底端的人吧。也许听起来有些无情,可世界一直如此。不要谴责自己,我们没有能力帮助他们,只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裴忠文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人。他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太阳在远处的山头隐去时,消息传来。买买提把一张纸片递给了余毅。
余毅独自看了半天,轻笑出了声。
他说:“亡国的日期都订好了。”
吕国增说:“明年,那些孩子降生时,恐怕引发的混乱要比地狱还恐怖。”
裴忠文凑过头:“快,告诉我哪一天,我一会还要为姑娘们要卫生巾呢。”
“你猜?”余毅藏住纸条笑着问。
“十月一日?国庆节?”裴忠文认真的猜道。
余毅微笑着摊开纸条。
“中国人嘛,亡国也要浪漫一把。”
吕国增看见纸条上刚劲有力的写着几句诗:
奉天门下玉阑桥,此日催班早侍朝。
占史奏云欢万国,大官传宴散层霄。
苑梅迎律春先动,宫柳临风色欲摇。
一出忽惊今十载,百年勋业有渔樵。
————丙子冬至
冬至日。
玉雕冰琢的迷人胴体横陈在布满烛台的黑屋中央。
她赤裸的躺在地板上,轻盈的呼吸。肉体在烛光和阴影的搭配下曲线玲珑,凹凸分明。
潮湿的空气里喘出浑浊激动的呼吸声。声音触动了火烛。微颤的火光立刻让晶莹透亮的肌肤忽明忽暗,仿佛被光纱拂过。只有鼓圆的乳峰硬挺高耸,不曾藏入阴影之中。
唯一一直埋藏于阴影的,是令人遐想的桃源洞口。那里被黑浓的芳草覆盖,幽暗神秘。
男人迈过围绕玉体的烛火,漫步至她身边。他俯下身,用手摩挲着她细嫩的大腿内侧。不久,男人的手指上便反射出点点银光。
乳峰轻微颤抖,酥胸上下起伏。女孩发出长长的兴叹。她抬起细腰,将下体迎向男人的手指。
玉腿纤臂,起伏不定,更大的喘息声让四周的烛光激烈的颤动。
男人得意的笑了。他低下头,探出舌尖慢慢靠向凸起的乳头。
女人浑身抖动,她半张红唇,朝着空中吁出心中压抑的气息。她的手轻轻压住男人的头,另一只则轻抚自己红润的乳头。
呻吟,更加激烈,更加急促。
她幽幽的转过头,望向周穆成。
是徐若楠。
周穆成似乎并不惊讶。他扬起鼻头,嗅着屋中的空气。有一股迷人的芬香,缕缕丝丝的从神秘的幽谷渗出。它穿过围绕的烛火,渗透到周穆成每一条血管。
男人挑衅的抬起头,咧着嘴放肆的微笑。
突然,男人面色阴沉下来。他狰狞的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女人的乳房。
血,瞬间从乳房根部喷出,喷射在周穆成的下颚。
周穆成终于认出了这个男人。他是封文谦。
住手……住手……周穆成想要叫出声,可喉咙里仿佛被水泥砌起了一堵墙,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扑了上去,突然无数双手拽住了他。他回身看去,黑暗中一排人面无表情站立着。有曲光,有朱晓清,有钱启明,有姚禅书,有孙厚成……拽住自己脚的,是那个小女孩,她抬着头望着周穆成。
她的嘴唇已被撕去,只剩下白嫩的肉裹住粉红的牙龈。
“叔叔,你还会回来吗?”女孩睁着天真无邪的双眼问道。
周穆成看着无唇的嘴,吓得向后退去。众人步步逼近,他们异口同声的问:“你还会回来吗?回来吗……回来吗?”
回来吗?
回声响彻脑海。
周穆成惊醒了过来。
他浑身透湿,大汗淋漓。
阳光,透过车棚洒满整个车斗。
“过来吗?”驾驶室后方的小窗不知何时拉开。司机看着周穆成轻声问道。
“啊?”周穆成喘着粗气。
“进驾驶室吃吧。清理部队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副驾驶空着也是空着。你来这里陪我吃吧。”
“哦……好,好……”
周穆成拖着疲软的腿跳下卡车,绕进驾驶室。他揉了揉裤裆,让那玩意困在内裤正中。
兄弟,再坚持一下,晚上你可以吃荤。
“做恶梦了?”年纪看上去将近四十的司机递给他一袋压缩饼干。
周穆成点点头。
徐若楠在呼唤我。
他拿着饼干犹豫的看着。
“窗户关好啦。路上碰到了几只丧尸,都给击毙了。已经一个多钟头没遇到,放心。嘿,你说怪不怪,这离通州越近,瞎子越多。”说着,司机率先将面罩摘下。
瞎子?通州哪有什么瞎子。
“我不饿。”周穆成把饼干放到一边。
“随便你。反正今晚肯定能抵达运河。”
“然后呢?”周穆成问道。
“然后等死。”
司机边吃,边向周穆成抱怨政府的安排。
随着疫情的东移,北京东部几百万人都把燕郊当成逃难的目标。他们知道政府把外国人迁至天津,他们知道外国人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安置。
往东,往东,往东……跟着外国人。
所有人都在往东逃离。
“一路在运河设防,阻止难民离京。一路沿六环南下,前往廊坊。小同志,你是英雄,我估计会安排你南下。”
“我不是英雄。”周穆成低下头。他的脑海里,还是徐若楠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不是也得是!”司机突然严肃起来:“天安门遭受的攻击是史无前例的。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人必须是英雄!你应该知道那里的败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们心中的圣地已经坍塌,意味着北京已经彻底沦陷,意味着国家的灭亡进入了倒计时。
可与我何干?
“我真的不是英雄。他们是,你们是。我不是。师傅,到了运河边是背水一战。一旦几百万人之中出现丧尸,你们必死无疑。我见过它们的攻击,它们……”
“所以更需要提升士气!只要多抗一秒钟,国家就多一份机会!”
“你们不怕死,你们是军人,是英雄,是……”
司机摇了摇头。
“东北的集团军叛变了。海南的军队违抗了军令。还有香港一只特种部队甚至要挟政府。新疆,云南数不清的逃兵。并不是每个军人都像你想象的,或见到的那样。只不过我们要讲述的故事,需要英雄。你,是镇守天安门赶走上万丧尸存活下来的英雄!我们要宣传的是你的故事!至于那些懦夫,没必要留在故事当中。”
周穆成无奈的笑笑。
“我那是苟且偷生。”
“你那是劫后余生,是死里逃生!”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志愿军,你是守护天安门的平头百姓!那里发生了什么,由你说了算。你说的不好,有人帮你来说!记住,记住!人们要听到英雄的故事,而不是懦夫的故事。无论你看到什么,经历了什么,昨晚的天安门只有英雄!”
周穆成愣住了。眼前这个年长的司机大口嚼着饼干,目视前方。
“小同志。你守住了天安门。国旗,还在广场飘着呢。”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又有几只走单的丧尸被击毙。
“今晚必须抵达运河。河对岸的部队已经扛不住了。据说整条运河都被血染红了。嘿嘿,”司机看着周穆成说道:“就待在这里吧。车队规定路上不接受任何百姓。咱这车,就咱俩!”
卡车,再次启动。车队最前方的铲车和吊车又开始了工作。京通快速的两侧堆积着被掀翻和撞开的私家车。其中不少车体内,躺着残缺的尸体。
周穆成扶了扶防毒面罩。家,就快到了。决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高碑店的路牌渐渐远去。就算再慢,今晚也一定能抵达通州。
除非丧尸突袭。
周穆成看到窗外建筑物上挂出各色床单。床单上用各种颜色涂着巨大的字迹。
这里有活人
需要食物,需要水
妈妈,我爱你
……
除了横幅,建筑物的窗户里还有人影徘徊。车队的大喇叭每隔几秒就会向四周呼喊。
“请呆在家中,等待政府安置。凡冲击车队者,杀无赦。”
“它们不会放过我们。”周穆成盯着一间屋内几只站在窗前的丧尸说道。
司机哼了一声:“那才好。它们偷袭军队成功,有可能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我们为响箭报仇。”
响箭。
周穆成掏出手机。
“这是他们的遗嘱,我想交给你们。”
“放在你手里,你讲述时才有煽动性嘛。来,放两个听听。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敢说,估计你这个也要处理一下才能公开。”
周穆成打开手机。在几百个视频里,他一眼看到了曲光。
按下播放键,曲光兴奋的声音响起。
“爸爸妈妈还有老弟,孔旅长安排我加入红旗护卫队啦!你看,我现在就在天安门城楼!看!我会守护这里,让五星红旗永不落下!爸,我没给你丢脸!我没有享受任何特权!您放心!”曲光露出雪白的牙齿得意地大笑。
“这个好!”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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