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可能会违背诺言。万一不让我们上岸,我们要做好反抗准备。”
马瑞点着头:“我知道。”
太阳沉入大海时,马瑞的船队绕着海岛半圈看找到了那艘奴隶船。
奴隶船灯火辉煌,大小和双子号不相上下。原本贴着船名的区域被红色油漆覆盖,上面喷着各国文字。中文标注着交易船。
星光下,林旭豪能看见船后百里外有一座小小的岛屿。
“这里什么毒品都要。鸦片,杜冷丁,美沙酮,优科达,苯丙胺,巴比妥盐……总之你能想到的他们都要。注入给奴隶,让他们上瘾。接下来就可以随心所欲。你真的决定了吗?”马瑞在驾驶舱问着林旭豪。
“我决定了。”
马瑞惋惜的看了眼他。
“船后的岛屿已经被污染。上面有上千丧尸。不听话的奴隶会被丢入海中,他们只得游往那个岛。岛上并无足够的食物,除了惩罚奴隶,他们也想通过这个岛观察丧尸能否存活。你要是找到了你兄弟,没有夺取船只也只能前往那里成为丧尸。”
“我知道了。”
“人口充裕的岛屿和船队会把剩余人口送到这一类船。人口不足的团队和岛屿就会来这里购买。运气好的话你能被中国人或好人买走,运气差的话……”马瑞顿了顿,挤出一个调皮的表情:“鱼腥吃多了总要换换口味。你要知道,不是每个种族都善于耕种和畜牧。也许有一天,我的餐桌上能摆上你紧绷的屁股。”
林旭豪冲他笑笑。这个人贩皮条客毒贩现在无比善良。
程仁杰,我来了。
在聚光灯的指引下,马瑞靠近游轮。一艘运输汽艇带着七八个人开了过来。
又是一轮羞辱的检测后,汽艇上带着防毒面具的守卫丢给了马瑞一箱水一箱烟。
林旭豪苦笑着。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不值钱。
“喂。”离别时马瑞冲他喊道:“我从没贩卖过任何华人。你是第一个。”
林旭豪竟有些动容。他朝着马瑞挥挥手。
双手双脚被拷住后,他顺着斜梯进入船体。幽灵般的看守像灰烬一样苍白。他伸出缓慢苍老的手,把几杯血液递给林旭豪。
守卫护送下,林旭豪穿梭在底层船舱中。这里像是一间监狱。四周舱房贼眉鼠眼的吸毒者正毒瘾发作。他们隔着拱形的玻璃发出刺耳尖叫。
看守掠过电梯,引他走上金属楼梯。冰冷的地面激的林旭豪浑身发抖。
狭窄的楼梯通道似乎没有尽头。林旭豪一直走,一直走,并聆听着各种声音的回响。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上层。地面被铺上了鲜红的地毯,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在一个百平米的休息室前,他看到了集体享受末日的一群人。最令他震撼的是一位金发的女子。她抓起一根沾着血迹的针,刺破自己的大腿。血红的伤口像淫荡女人的嘴唇,无声的张合。她把一根滴管插进去,挤入药水。瞬间,她的脸变得甜美快乐。
另一侧,男女老少正在疯狂的交配。地板上,沙发上,铁床上,各种各样的吊床沙发纵横交错。他根本分辨不出谁是客人,谁是奴隶。他们对自己的目光毫不在意。
戴南安口中的海上淫窝,也不过如此吧。
画面很快消失。眼前又是深深的走廊。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金色大门。
宽大的房间和戴南安描述的温柔乡一样。正中央最大的水晶吊灯下锦缎面沙发上坐着一个苍老的贵妇人。她皮肤干瘪,双眼低垂。此时她正朝着自己的臂膀注入某种液体。
她抬眉扫了眼新来的货物,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林旭豪夹紧了双腿,因为妇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裆部。
“育亨宾宁碱还有么……”妇人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询问。
“没了。”一个守卫说。
妇人皱起眉头,脸缩成一团。
待到一整管液体注射完毕后,她拿起四角垂着紫色流苏的靠枕放在沙发一头。
“所有的鸡巴都是一个味。”她喃喃道:“我丈夫年轻时,也是那个味儿。”
又停顿了一会,她两脚踢开了乌黑的鞋子睡到在沙发上。
“和你身材一样的人不少。但长得这么俊的不多。”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她苍老的声音显得威严而神圣。
“有的人要劳工,有的人要性奴。你更想做什么?”
“劳工……”林旭豪嘴缝里挤出这句话。
妇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轻轻摆了摆手,侧面两个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们浑身漂亮的肌肉,但一副无精打采的脸。
两人并排跪在妇人翘起的脚边。
“劳工?和前几天那个俊小伙一样。”妇人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忆那个小伙。
两名男子跪下,张开又阔又薄的嘴唇,伸出舌头舔起妇人的脚指头。
她发出一声呻吟。
“买卖。”妇人舒服的把脚趾绷的笔直:“全世界被抛弃的难民都选择在最太平的海域上寻找栖息地。俾斯麦群岛或是所罗门群岛门票要比这里贵得多。我们能获得这里的资源并被保护是因为买卖。买你,然后卖你。”
她突然翻过身趴在沙发上。脚板朝上等待奴隶的舌尖。
很早以前,林旭豪听说过这种足疗店。不过广东把这种服务发挥至极致后,香港的店铺便逐渐消失。
“一年。客人来挑选的时候记得表现好一点。假如一年你都没被挑走……”妇人把头埋进抱枕发出闷声:“学学狗怎么取悦主人,让客人能选中你。带他下去吧,算个一等品。”
守卫架起林旭豪刚欲转身,妇人侧着头微笑的说:“你有一根漂亮的鸡巴。或许我会给你点别的甜头。”
说着她不知从哪掏出两小管药剂扔在地板上。舔舐脚趾的两名男子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然后给妇人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十天。
绝不会是一年。
林旭豪的双眼被守卫蒙住。他战战兢兢的在守卫推怂下走向自己的牢笼。
被推入一间铁笼后,林旭豪的手铐脚铐才被解开。他估计他们并不想卸下,只不过要腾出给其它新来的奴隶。
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中,他卷缩在铁笼内。这笼子长宽高都不足一米,真像是狗笼。就算香港最贫困的穷人住的笼子也要比这个大得多。
守卫的脚步声消失后,林旭豪开始摸索着铁笼边缘。他听见鼾声,哭声,和时不时传来发疯般的吼叫声。
“程仁杰。”林旭豪轻声呼唤。
“程仁杰!”他放大音量。
最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道:“程仁杰!!”
一阵阵回声在屋中回响。几句异国的谩骂声继而响起。
很快守卫骂骂咧咧的进入屋中。他的手电四下扫动。
“安静!”
手电扫过的瞬间,林旭豪看清了周围环境。
几百个或者几千个一模一样的铁笼整齐符贴在自己周围。他像是菜市场的一只鸡,和其它鸡同伴被堆积在一起等待食客来临。
但起码比猪好。
林旭豪眼前是一排猪架。
我见过这种东西。在大陆扫黄的内刊上,在香港水警的报告里,在日本警厅的文件中,在曼谷顶级的会所里。
那是类似货架般的木质物。它长达几十米,每半米设置一个挂钩。
绳子把人绑住双手吊在挂钩上。几个赤身裸体的男女就这样被吊着。他们捆死的双脚下横放着木板。一旦木板被抽走,他们就像猪肉摊上的挂肉,任人宰割。
我见过这种东西。
想到这,林旭豪回忆起马瑞的话。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人类一直如此残酷。
林旭豪缩成一团。
只不过如今上吊钩的人变成我罢了。
十天。
我不会成为男人的奴隶,也不会成为女人的奴隶。
我不会成为渔业奴,更不会成为性奴。
我宁可成为丧尸。
我要逃离这里。找到程仁杰,找到方阳。
十天后,戴南安会驾驶着双子号冲击这里。
逆刃的兄弟一定会来。
他会带着梁家声。
带着Z病毒。
我会把这里付之一炬。
我会和这里同归于尽。
这才是末日该有的样子。
孤岛上,只有你,你的女人和一名男子。这个男子一无是处。他不但要分享你掠夺的资源,还窥觎你的女人。你会如何?
我会杀了他。
所以……
他要杀了我!
用某种安静的方式。洒毒,或者我脸上蒙上雪白的枕头。
不不不不…
他还要瞒过徐若楠。他是一个聪明人。制造一场意外不难。
意外失足从楼顶坠下。裸露的电线打中脚腕。高空的瓦片击中额头……
对……
就是这样。
一场意外。
GAME OVER!
周穆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他已经三天没睡。原本深陷的黑眼圈好像被抹上了一层墨。最顶尖的化妆品也无法遮盖如此彻底的黑。
他一直冥思。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哲学家。他思考万物,回忆人生。
多想想吧……这个尚能运转的大脑没有充裕的时间了。
他很后悔。
大脑不会因为思考而衰老。
再给我一段和平的岁月,我定会用它思考更多。
他要杀了我!
刚刚萌发的睡意被这句话击退。
他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燃。一个月前他打算戒烟,可这三天,他抽的要比之前多数倍。
透过烟雾,他看见脚边的美短正眯缝着眼。再深的夜,猫眼也会反射光明。好像它们总能看到希望。
提莫的表情很满足,很舒适。它在想什么呢?
愚蠢的人类终于要灭亡了。地球是属于的我们的。
周穆成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床单祈求猫走过来。
你会成功的。
神啊,如果地球要易主,请选择猫吧。它们比人类干净的多。
提莫没有动,它揣着手闭起眼。脖颈上花纹华丽的项圈在昏暗中甚是扎眼。
周穆成深吸一口烟,镀金的项圈LOGO将他思绪引向卧室一角。
借着微弱的露营灯,他环视自己的战利品。
奢侈的衣裤、限量的球鞋、梦寐以求的电子产品都堆成小山,直逼天花板。
美国人什么时候登陆?从青岛?上海?厦门?最好是天津。
美国人的军队会像好莱坞大片里一样所向披靡。他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抗体或疫苗从飞机上散下。下一个秋天来临前,全境解放!
中国,终于弥补了历史过程上的那一角残缺。完整地、彻底地、全面地沦为殖民地。
我的天哪!人民该会多么幸福,多么快乐!
然后呢?
这些战利品足以让我下半生尽享荣华!
周穆成和张帆在一个月内几乎洗劫了周边小区里每一户人家。张帆收集各种工具食材和书籍,周穆成则把重心放在了奢侈品上。俩人开锁的速度越来越快,合作也越来越熟练。他们侵入民居,翻箱倒柜。曾经被水泥阻拦的秘密被俩人摸的一清二楚。
保险柜里藏着白粉、床底下的仿真枪、衣柜深处的现金、书柜后几百张色情光盘、自拍的性爱照片、收集的原味内裤、图书馆偷来的书籍、异装癖者完整的装备……
居委会大妈家,周穆成发现了塑胶阴茎和一堆政府发给小区居民的水和食品。
没人经得起推敲。
那些嘲笑、讽刺、侮辱别人道德沦丧的家伙们。他们一个个站在道德高点怒斥他人,说别人肮脏,黑暗,龌龊……
可他们呢?
有多干净?
钱启明,你干净吗?曲光,你呢?还有朱晓清、孟紫博……
“喂,儿子。你赶不回来呆在那也行,非典不也扛过来了吗?毕竟是首都,应该还比较安全,记住,不要管任何人,明白吗?”前往中央音乐学院的地铁上,父亲给自己最后的嘱咐。
爸爸,我没有管任何人。我听了您的话,他们却批判我。
你们比我干净吗?
跟我讲信仰?跟我讲承诺?跟我讲职责?
政府先抛弃了我!政府编造了坐标!我发现了!我看出来了!于是我拒绝为它效忠!我脏吗?
我脏?我脏!我脏……那你呢?
谁心里都有那么点脏东西,谁都想去做点脏事!不是吗?是法律,告诉你起码不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们不是干净!你们是怕法律!
我想过,我做过。可我违法过吗?!
“我月经来了。”
徐若楠突然在他耳边私语。那唇齿间的微风轻扫他敏感的耳垂。
我没有强暴她……我忍住了……我没有违法……他违法了……他要去大连……他拿走了我的车!要去投奔东北的卖国贼……他是叛国者……他是罪人……我不是……我不是……
“地狱已经满了,死人便来到了人间。”传教者又一次重复着咒语。
周穆成击打着头颅,驱散脑海中的呢喃细语。
我下过黄片,我用过盗版,我吸过大麻,我辱骂领袖……我违过法……
脏吗?这很脏?
“反动言论当然会自动记录,那些丑事随时查随时能调出记录。你知不知道下载和观看这些都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发的那些图足够坐牢?国家平常对你这些错误很包容!很宽恕!想给你时间,让你成熟!让你改过自新!而到了危机时刻你就弃国家而去?”居委会举着征兵令在眼前摇摆。
哦……大妈……您买的假阴茎都可以当擀面杖呢……我算什么……我不脏……远远不够脏……起码我参军了……起码我宣誓了……
“我!是拯救人类的一员!我!参与了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战争!各位,这一天将会是你人生最漫长的一天,将会是你人生最伟大的一天!今天!你就是国家!今天!你就是人类!今天!你就是救世主!让我们团结起来,让这场腥风血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巨大的国旗下,我宣誓为国效忠。我宣誓了……和他们……和孟紫博……和朱晓清……和千千万万的年轻人……我没有违法……没有……
五环路上的军官用枪口对准周穆成。
“我们是军人!我们要保护的是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懂吗?”
“那边!”周穆成挣脱军官的手,将他一把拽向西侧:“那边!那边才是他妈是绝大多数人!”
满地尸体。
都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违法……我违法了?
不……当他们让我操纵机枪屠杀百姓时,法律早已不存在了。不存在的东西为什么要去遵守?没有什么东西告诉你起码不能做什么了……
我可以为所欲为!
天哪!我可以为所欲为!
张帆,你也打算为所欲为?你看上去宅心仁厚,看上去光明磊落……你看上去简直是他妈的另一个版本的曲光。
可是曲光让我活,而你让我死!
徐若楠,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这个家伙内心深处的残忍吗?
睁大你的眼睛啊!去揣摩!去分析!去观察!他真的无懈可击吗?
没有人经得起推敲!没有人!没有人!记住徐若楠!没有人能他妈的经得起推敲!他露出了马脚!他露出了马脚!他露出了那条狐狸尾巴!他完美的体型完美的轮廓完美的性格蒙蔽了你的眼!徐若楠,你瞎了!你瞎了!瞎透了!
周穆成从床头边拿起一板药,挤出一片阿普唑仑直接吞下。
睡一会……睡一会……睡醒了你才能反抗。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明明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但却睡不着。
他瞄着床头柜边一纸箱,寻找更烈的药。
装修最高雅、最文艺的两位老教授屋内,周穆成发现了一整柜的药品。这都是二老仗着自己的福利从医院取来。几乎三分之二的药物早已过期。
没人经得起推敲!
等美国人来了,我的罪行会被遗忘。
没人会责备我……我会过上奢华的生活……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欣赏着战利品中的精华。
在教授家,他揣回了一对核桃。他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