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嫁人的,会害死家财哥的。”我哀求道。
“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家财。”女鬼阴阴地说道。
我被女鬼一路强迫着走出了城内,来到了郊外,走在乡间小路上,走进了一个村子里面,村子里面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的门都是紧闭着的,这么晚了,人们基本都熄灯睡觉了。
只有一户人家的灯是亮着的,我朝着那户人家走了过去,来到院子的门前,院门是打开的,远远地就看见一副棺材停在屋内的大厅里,棺材边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进去!”女鬼阴森森地说着,强迫我走了进去。
我流着泪走进了堂屋内,站在了家财哥身后,身旁就是一副还没盖棺材盖的木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一句面色惨白的穿着红嫁衣的女尸。
“家财……”女鬼借用我的身体,发出了低婉温柔的声音。
跪在地上低声哀泣的家财哥忽然转身,看见了我,激动地看着我喊道:“老婆,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女鬼借着我的喉咙发出轻柔的声音,我使劲地摇着头喊着不是不是,可是家财哥像是被鬼迷了眼睛一样,在他眼里我就是他死去的妻子,他的亡妻回来了。
“来,我们拜天地,我们还没拜天地呢。”家财哥含着泪激动地拉着我走到大堂前,拉着我跟他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不停地摇着头,眨着眼睛,落着泪,可是家财哥看不见我的表情,他已经完全被女鬼迷住了。
来到了家财哥和女鬼的新房,“我”躺到了床上,看见家财哥在解着他的衣扣,我闭上了眼睛,绝望地哭着,心里大声喊着:不要不要!
突然,有人冲进了房间,用一根刻着雕花的桃木插在了我胸口,顿时女鬼在我身体里凄惨地尖叫了起来,叫声在我脑海里回荡着,震得差点耳鸣。
“池如绪?!”我看着手持桃木的青年喊道,没想到会是他来救我。
“走!”池如绪拉起我就往外跑,我看见家财哥像大梦初醒一样,吃惊地看着我和池如绪从他布置的新婚房里逃了出去。
“池如绪,你怎么来了?”我看着池如绪,惊讶地问道。
“我送你回裁缝铺吧。”池如绪没有回答我,而是平静地看着我,对我说道,放开了拉我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里握着雕花桃木。
“谢谢你救了我……”我跟在池如绪的身后走着,对他道谢道。
池如绪没有搭理我,而是一路闷声走着路,带着我回到了城里,走到小城内的大街上,我们碰见了师父。
“大晚上的你跑哪里去了?!”师父瞪着我,生气地责问道。
“不是我要跑出来的,是女鬼,女鬼上了我的身……”我看着师父,委屈地解释道。
“你没事吧?”师父的脸色变得稍微柔和一点,看着我低声问道。
“没事,是如绪哥哥救了我。”我看着师父答道。
师父打量了一番站在我身边不说话的池如绪,用尖锐的眼神盯着了他一眼,对我说道:“他不是池如绪。”
我听不懂师父的话了,站在我身边的明明就是池如绪,他身上还背着他的医药箱呢,他是一个学医的大学生,寒假回来夜里背着医药箱在外面,肯定是急着去看哪户人家的生了急病的人。
“他明明是……池如绪。”我转身看了看池如绪,才发现他的眼神里闪着寒光,跟我第一次在裁缝铺见到他的时候,眼神完全不同的。那时候的池如绪眼里全是阳光和快乐,而此时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眼里太多黯然和忧伤。
“我是池如绪。”池如绪忽然开口说话了,看着师父和我,平静地说道。
“走,跟我回裁缝铺,夜里风寒。”师父看着我说道,没有理会池如绪。
“谢谢你啊!”我感激地看着池如绪,再一次道谢。
“不用谢。”池如绪站在原地,看着我跟着师父走远了,低声地说道。
声音虽然低,但是我还是听清了,我跟在师父身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单眼皮大鼻子的他那忧郁的脸。
忽然他丢掉了手里的雕花桃木,使劲地摇了摇了头,背着他的医药箱转身离开了,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回到裁缝铺,看见若翎手里拿着血纸人,眼神里闪着泪光,情绪很激动,师父冲了上去夺过若翎手里的血纸人,拿到了灶房,点了一把火,把血纸人烧掉了,若翎却失控了,看着被火化掉的血纸人,手不停地比划着,像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第012章 :祖传灵魄金剪
师父给若翎做了一个停下来的手势,示意让若翎上楼去休息,若翎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独自上楼进了她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看着师父阴沉的脸,有些害怕他,对他说道:“我也去休息了。”
“去哪里?”师父阴沉着脸,低声问道,我吓得停住了脚步,怯怯地回头看着师父。
师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剪刀递给了我,可是我不敢接,看上去太珍贵了,我担心自己保管不好。
“收下!”师父皱着眉看着我,不耐烦地说道。
我惊慌地看着师父,摇着头,不敢伸手接住那把金剪刀。
师父急了,抓起我的手,把金剪刀赛到了我手里,我差点没握住剪刀,手一抖剪刀差点掉到地上,师父看见了,帮我把剪刀按在了手心里。
“我不要,我连布料都没剪过,我只会剪纸样,用不上这么好的剪刀。”我把剪刀伸给了师父,拒绝道。
师父没有接受我递给他的剪刀,而是冷漠地看着我,说道:“去给我沏壶茶。”
我走到灶房开了灯,用保温瓶里的开水给师父沏了壶茶,拿到裁缝铺里,看见师父坐在小桌前,目光很冷,冷得我不敢靠近。
给师父倒了杯茶,把剪刀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师父身边,不敢坐下来。
“坐下。”师父冷冷地说道,我应声坐了下来,坐在了师父对面。
师父看着杯中茶水里升起的白雾,低沉着声音说道:“丫头,师父活不久了,没有薛世人的药,我撑不了多久,这把金剪刀是章佳裁缝祖上传下来的,它不是用来裁剪衣服用的,而是用来护身用的,你把它带在身边,可以驱鬼避邪,关键时候,它能救你的命。”
“我不要这剪刀,我上石峰找薛世人取药,让他救你,师父要好好活着。”我看着师父冰冷的眼神,低声说道。
“我不想再受制于他了,也不希望你牵连进来,丫头,你把剪刀收好,给自己的衣服内侧缝一个大一点的口袋,随身带着这把金剪刀,睡觉也不要离身,以后就没有任何鬼魂敢靠近你了。”师父低声说着,亲自给我倒了杯热茶。
“师父,这剪刀看起来并不锋利啊,为什么能斩到那头拦路的大蛇?”我疑惑地问道,心里已经暗暗盘算着哪天偷偷上石峰找薛世人讨药。
“这把金剪刀落到常人手里,只是个摆设,但是落在它的‘有缘人’手里,它就是一把利器,用得恰当熟练的话,一根头发丝落到刀口上都会迅速变成两截,别说斩大蛇了,连隐藏在黑暗里的鬼魂见到它都退而避之。”师父看着桌子上金光闪闪的剪刀,低声说道。
我想起自己手握金剪刀狂斩大蛇的情景,心里明白了,原来我就是这把金剪刀的“有缘人”,难怪师父执意要把它赠与我。
“师父,为什么这把剪刀这么独特?有什么秘密吗?”我看着师父的脸,问道。
师父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剪刀说道:“关于这把金剪刀,有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可以告诉我吗?”我手捧着热茶杯,看着师父热切地问道。
“两百八十年前,康熙二十五年,章佳裁缝的老祖先尹泠风被宣进皇宫做了御用裁缝,大受康熙帝赏识,赏赐了给了他这把天下独一无二的金剪刀,同年冬天,尹泠风在宫中染上恶疾,不治而亡,金剪刀被他的徒弟带到了民间,东南西北代代相传辗转几百年……”师父眼神迷离,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
“章佳裁缝的老祖先叫尹泠风?为什么不是姓章佳?”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是尹泠风死之前交待他徒弟的,其实他自己本就是汉人,只是为了一个满族女人,改了他裁缝的名号。”师父低声答道。
“哪个女人?”我好奇地追问道。
“康熙帝的女人。”师父冷冷地看着我,答道。
“啊,他胆真大!竟然敢觊觎皇帝的女人!”我惊叹道。
“不对,是康熙帝夺了他的女人。”师父冷漠地看着我,说道。
“原来如此,那他一定不是病死的,是康熙帝赐死的!”我大胆揣测道。
师父没有回应我,只是干瞪了我一眼,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别自作聪明,康熙帝想赐死他,不会等那么久,给他在后宫做了差不多一年的御用裁缝。”师父给自己续了杯茶,说道。
“那那个满族女人章佳氏呢?”我好奇地问道。
“她被封为敬敏皇贵妃,给康熙帝生了两儿四女,最后却还是郁郁而终,薨殁时年仅三十岁。”师父答道,眼神里透着寒光。
“这么年轻就死了?可惜了……”我喝了口茶,叹息道。
师父沉默了,喝着茶,看了眼神龛上供奉的红绸,转而又看了着桌子上的金剪刀,许久才又开口说道:“我的养父母说尹泠风的七魂投了胎,六魄附在了这把金剪刀里,所以这把剪刀才会有灵性。”
“师父,那匹红绸是不是就是章佳敬敏?是不是她死后灵魂附在了那红绸里,所以章佳裁缝才会世世代代地供奉着它?”我自作聪明大胆揣测道。
师父皱了皱眉头,瞪着我,用手用力捏捏茶杯,手上的青筋根根爆出,半天不回答我,我看着师父快要生气的模样,知道自己又话多了,慌忙地低下了头。
“我,我上楼去休息了……”我想趁师父发火前溜掉。
“坐下!”师父拿着茶杯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怒声说道。
“师父,我错了。”我又坐了下来,连忙认错道。
“你没错。”师父喝了口茶,低声说道。
“真的啊?!不是吧?那应该让这把金剪刀和这红绸待在一起……”我说着,就起身拿着金剪刀走向了神龛。
“你过来!”师父怒斥道。
我拿着金剪刀回过头来看着师父,看着满脸怒气的他,心里想:我又错了?!
“坐下来!”师父瞪着我命令道。
我拿着金剪刀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剪刀搁在了桌子上,看着师父的眼睛,心里直发凉,心里想:师父会不会罚我今天晚上剪一晚上纸样啊?!
“我告诉你我们章佳裁缝最大的禁忌。”师父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什么禁忌?”我问道,看着师父没发火,心里忽然踏实了。
“章佳裁缝的最大禁忌就是,不能把祖传金剪刀和神龛上的红绸放在一起!”师父一字一字地对我说道,像是想要把这句话刻进我的脑子里。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这两样东西相生相克,放到一起,红绸就会毁掉,剪刀也会失去灵性。”师父冷冷地看着我,答道。
“为什么会这样?”我几乎不敢相信师父的话。
“这是诅咒,是祖训!没有为什么,必须谨记!”师父瞪着我,严肃地说道。
我连忙点头,说道:“嗯,我记住了。”
“饿了吧?晚饭没吃。”师父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低声问道。
我看着师父,心里想:早就饿过头了……
“不饿。”我摇着头,说道。
“把这剪刀收好,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师父把金剪刀推向了我,冷冷地看着我说道。
“我不能要,它太珍贵了!”我慌忙拒绝道,自己刚进裁缝铺,真的是无德无能,真的受不起这么大的恩赐。
“你拿不拿?!”师父瞪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感觉有火星快要从他眼里冒出来了。
“不能拿!”我坚持拒绝道。
“你走!现在就走!离开章佳裁缝铺!永远都别回来!我不要你这个徒弟了!”师父站了起来,对着我大声吼道。
第013章 :坟场的牧马人
我含着泪看着师父凶悍的模样,心里既委屈又难过,来裁缝铺这几天,没一天是好过的,师父脾气很古怪,动不动就吼我,现在大半夜的,我刚死里逃生,他就要赶我走。
昂着头,我倔强地看着师父,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你拿不拿剪刀?!”师父带着威胁的语气问道。
“不拿。”我倔强地答道。
“你走!”师父彻底怒了,掀翻了桌子,茶壶碎了一地,从地上摔碎蹦起的碎片弹到了我的脸上,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一股热流从我的半边脸颊划过。
“走就走!”我含着泪看了一眼师父,站了起来,打开了大门夺门而去,我听见背后若翎追了上来,被师父拦住了。
走在大街上,发现天快亮了,我心里暗自想着:师父这么急着把金剪刀交给我都是因为薛大夫不给他药了,他没药治他的病了,怕活不久了,才会这么着急,只要我找到办法上石峰,问薛大夫讨要救师父的药,师父能好好活下去了,就不会逼着我接受那把珍贵的祖传金剪刀了……
我独自走在城外的小路上,朝着记忆里去石峰的方向,胡闯乱走竟然走进了一个寒气萦绕的山坳里,完了,我好像迷路了。
山坳里参差林立着石碑,我走到最近的一个石碑上才发现,这些石碑都是墓碑,我竟然无意间走进了一个坟场里,看着天边紫色的曙光,我心里感叹道:还好天亮了,要不然在这寒冷阴森的坟场里又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鬼怪!
忽然从山坳的一个大墓碑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诵诗的声音:“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由于从小受父亲熏陶,我竟一时忘了害怕,不由自主地接上了他的词:“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你是谁?你也喜欢纳兰词?”突然,一个短发,穿着灰白色长衫的青年男子从大墓碑后站了出来,面朝着我问道。
我先是一惊,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心想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撞鬼,看着穿着灰白色长衫的男子答道:“我想去石峰找大夫讨药,却不料迷了路,误闯进了这片坟场。”
“石峰?找大夫?莫非是那个留长辫的薛大夫?”男子有些激动地问道。
“是啊,就是薛大夫,你认识他吗?”我问道。
那男子忽然从大墓碑后面牵出了一匹高大的白马,朝着我走了过来,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温润如玉,眉宇间却隐藏着豪气。
“天亮了,你去不了石峰的,绳桥只有晚上才会通桥。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兄弟?”那男子看着我说道。
“哦,叫我楚瑅吧,你呢?”我再一次从陌生人那里印证到,我是个“男子”,特意粗着嗓门问道。
“叫我远山吧,楚瑅,你以前去过石峰见到过薛大夫没?”远山问道。
“去过啊。”我答道。
“那你是知道了开启绳桥的石阵的摆法了?”远山追问道。
“我师父会,我记了下,但是太复杂了,我恐怕没记住。”我老实地答道。
远山看了看我,说道:“要不这样吧,楚瑅兄弟,我把这匹马借你用,它可以直接带你跨越天堑,你就不用等到晚上再上山摆石阵了,晚上的石峰处处都是陷阱,恐怕你会凶多吉少。”
我看着远山闪着寒光的眼睛,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远山停顿了下,忧郁地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把马借你是有事相求。”
听了远山的话,我忽而心安了,有事相求就对了,如若是萍水相逢无故借马给我说要帮我的忙,我真的不敢接受,想到爹娘的死,我几乎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什么忙?你说吧,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我看着远山淡漠地说道。
“想求你帮我在石峰附近的石崖上摘一株兰花下来,要连根拔起,我好种活它。”远山说道。
“石峰上气候温暖潮湿,适宜兰花生长,摘下山来,现在山下气候严寒无比,我担心你养不活。”我淡漠地分析道。
“你尽管带下山来,我有办法养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