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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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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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超笑了起来。
三丰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超把青蛙捉回家里扣在了一个钵子里。第二天早上,赵玉香捉着那只大青蛙压在阶砌上的一块石板上用菜刀在破,小超站在旁边看着。赵玉香用菜刀勒着青蛙的脖子,一边祷告似的念叨着:“怪不得呢,你真背时哟,你那么多伙伴没让捉着,就你偏偏让捉着。”然后,用手指头扣住青蛙的皮一扯就全撕了下来。
就在青蛙皮全撕下来之时,赵玉香不经意松了一下手,没想到那割去了皮血淋淋的青蛙居然从她的刀下挣脱了出来,在禾场里乱蹦着。那情景让小超惊愕得毛骨悚然,从那以后,小超再也不忍心捉青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张文化的屋同小超两家靠得最近,只隔几丘田埂。阮三丰上学去了,文化就常来找小超玩。文化和小超岁数一般大,两个小朋友很玩得来。
文化有一副军棋,他妈妈给军棋缝了一只锁口布袋让文化提着。军棋早没了棋盘,两个小朋友只能“摆长龙阵”。
他们趴在小超挑屋里的饭桌上,文化把军棋子从布袋里嗗嗗碌碌地控到了桌子中央,同小超先把向天的棋子扑转来,然后砌成两个一磴码成一行,再锤子剪刀布,谁赢了、谁开手拿第一磴,接着依次一人一磴平均摊分。
小超和文化把各自分得的棋子扒到自己胸前,用左手窝着不让对方看见,右手把扑着的棋子再一一翻开,再各自设想把棋子一个挨一个摆成一条长龙。
摆成后,两条长龙相向推向桌子中间。跟着,一场棋战就拉开了:
文化的阵营里首先冲出一个师来,耀武扬威直逼小超阵地扑了过来,路上遭遇小超的先头部队一个军。结果,一阵厮杀,文化出师不利,败下阵来。
小超首战告捷,乘胜追击,不料中了文化的炸弹伏击,小超的先头部队一个军被炸得人仰马翻,无一生还。
文化开战大获全胜,诱敌深入炸弹伏击阵法是文化惯用战术,这一招确实利害。
小超开局吃了一个败仗,但他总结经验,不气不妥从队伍里挑选了一个精锐师一阵呐喊杀入了文化阵营里,接二连三干掉了文化一个旅、两个团,为战败文化赢得了转机。不意遭到了文化阵营中的一个军还击。一场恶战后,小超的精锐师丢盔卸甲又打了个大败仗。文化长驱直入杀入小超阵地之中,冷不防碰上小超的兵团司令,迅即出击把文化的一个军杀了个落花流水,全部缴械投降。文化大败而归,小超挥兵冲杀,不期文化的兵团司令横刀立马立于阵前,和小超的兵团司令冷目相遇。大军作战,两军对垒拼了个翻江倒海天昏地暗。最后,两家兵团司令同期阵亡,小超和文化各自鸣金收兵,改日再行鏖战。
又经过几翻较量,文化和小超各有胜负。为了攻破文化阵地直捣文化老巢逼文化投降,小超想出了一条妙计:派工兵潜入文化阵营中先挖掉了文化布防的地雷,又派一个排捣毁了文化的炸药库。接着,遣一个师杀入文化阵营中。文化营内空虚,小超如入无人之际。文化阵脚大乱,慌忙回调正在前方作战的另一个师回援救主。岂料回途中落入了小超早已布控好的炸弹阵地之中,被炸了个片甲不归。战斗结束,第一局棋战,小超战胜了文化。
第二局,文化改变了惯用的战争战术,他先派一个营洋攻,把小超的前路先锋一个军引入炸弹伏击阵中消灭个了干净。紧接着,文化的一个师在炸弹掩护下迅即冲进了小超阵营中,小超的三个连长和一个团长在战争中相继阵亡,另一个劲旅拼死抵御,战斗到最后终因粮尽弹绝,全旅将士壮烈牺牲。
文化前方获胜,随即举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小超阵地,小超奋力抵抗,不少营旅将士在战斗中壮烈牺牲。文化又突出奇兵炸掉了小超的兵团司令部,致使小超退据一寓,战斗异常激烈。在击退文化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后,小超只剩下一个师和二个排了。战斗到最后,小超输了。
小超和文化一来一往不觉下了一个上午,近响午时,小超说不下了。赵玉香出工前吩咐过要他煮响饭的,小超不敢不听大人的话。文化还不尽兴,还想再下两盘,但怎么说小超也不玩了。
响饭后,文化又啪嗒啪嗒地跑来了。他手里没带军棋,“军棋呢?”小超问他。文化举着一节竹管在小超面前晃了晃:
“小超,你猜这是什么吗?”
“不就一根竹管吗?”
“看仔细了,啊……”
文化把竹管向小超又扬了扬。然后,神秘兮兮地学着魔术师的样子从裤袋里摸出了两粒樟树籽来。先把一粒从竹管的一头用筷子捅到了另一头,再装上另一粒樟树籽,照样用筷子慢慢往里捅。捅着……捅着……,“啵”的一声一粒樟树籽从竹管里射了出去,老远老远的……
“看见了吧,怎么样呀?”文化把手一扠神气地说。 
“咦!”小超惊奇地,“文化,这……谁教你的呀?”
文化欢喜地蹦跳着,从袋子里又摸出一粒樟树籽来,对着禾场里的苦楝树枝头“啵”的一声放了去,樟树籽划过层层苦楝树叶发出嚓嚓嚓的声响。
“我的竹管炮够威力吧!”文化把手里的竹管炮递给了小超,“嗯,给你的。”
“给我?”小超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我这里还有一杆。”文化从裤袋里又拿出了一只来,“走!我们一起到山上打鸟去。”
“好嘞!”小超欢喜地点了点头,接过文化递过来的竹管炮看了看,把手伸给文化,“还有呢?”
“樟树籽呀!”小超接着补充了一句说。
“哦!给……”文化伸手从裤袋里挖了几粒樟树籽啪的一声拍到了小超手心里。
“走呀!”小超和文化欢欢喜喜地跑向了屋后的小山包。
“文化,这竹管炮是谁教给你的呀?”到了小山包,小超又问文化说。
“是我家那边山冲里的一个亲戚,今天中午他来我家教给我的。”文化说,“他还教我吹牧叶。”
“吹牧叶?”小超听得有些糊涂,皱着眉,“吹牧叶是干啥呀?”
“我也不知道干啥,就是用两片树叶夹起来吹起‘嘀嘀嘀’的可好听呢。”文化说着找了两片油茶树叶子,又找了一片柔嫩的造纸皮树叶片。文化把造纸皮树叶夹在了两片油茶树叶中间,然后放到口里一吹,果然发出了“嘀嘀嘀”好听的声音。
“嘿……”小超和文化听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小山包上除了稀稀疏疏的几棵油茶树,就是零星的一丛丛野蕨了,还有就是峁露的青灰色岩石碎块。
文化和小超绕小山包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只小山雀。小山雀站在一棵油茶树枝头上敞开嘶哑的喉咙叽哩呱啦地唱着歌。
“咦!哇啦子。”文化指着树上的小山雀兴奋地对小超说。
“‘癞头哇’,我妈妈告诉过我,你看鸟脑壳上有一拽白羽毛。”小超说。
“‘癞头哇’就是‘哇啦子’,我也听我妈妈说过的,它爱飞到人家屋边‘哇啦哇啦’地叫,听着怪厌烦的。走,打去。”
文化和小超把竹管炮装上樟籽猫着腰慢慢靠了过去,瞄着小山雀“啵”“啵”的两粒樟树籽同时射了去,吓得小山雀一翅飞走了。
“咳……”气得文化和小超把舌头伸得老长。
油茶树上有个好大的蚂蚁窝,好多棕黄色的小蚂蚁在树枝上爬来爬去的。小超和文化同时发现了。
“咦,莫若来打蚂蚁窝呦。”小超对文化倡议说。
“好!”文化立即表示赞成。
文化抢先对蚂蚁窝发了一炮,随着“啵”的一声,一粒樟树籽迅即射进了蚂蚁窝里。当即,激起了一大群蚂蚁爬了出来。紧跟着,小超的竹管炮也响了。“啵”“啵”“啵”……小超和文化一连串的竹管炮猛烈地轰向了蚂蚁窝,小蚂蚁也立即展开了反击,他们一拨一拨从窝里涌了出来,成群地发射他们的毒气弹。不一会,一种难闻的气味在空气里迷漫开来,熏得小超和文化赶紧捂着鼻子跑开了。
小超和文化跑到山包后一块较平坦的石头板上坐了下来,他们先吹了一阵牧叶,吹久了觉得有些乏味。
“文化,我们下棋吧。”小超扔掉牧叶对文化说。
“下棋,回去呀?”
“就在这里呀。”
“你说下择角棋?”
“嗯。”
小超随手拾了一颗小石子在石板上画了一张择角棋盘,和文化各自找了三粒不同色彩的油石子做棋子。文化是三粒黄色的,小超找了三粒白色的。
择角棋看似简单,动起来也是要用一点脑筋的。
小超和文化动了几脚棋后,双方各丢掉了一个子。棋盘上就还有四个子,小超和文化一分为二,各人手里握有两个子,开始决战。两个孩子的眼光紧紧地盯在棋盘上,一声不响的思考,筹划,出击。几番下来,两人还是打了个平手。小超又觉得腻了,建议改下皇帝棋。下皇帝棋比下择角棋要轻松得多,用不着动脑筋,不过,下了两盘又兴味索然了。
“还是下三三棋吧!”小超又提议说。
“好嘞!”文化马上擦掉了皇帝棋盘,画起了三三棋盘。
……在孩童时光里,小超和文化是邻居又是好朋友。可是,文化的爸爸张八吉和小超的爸爸阮长发就不一样了。张八吉好逞强,阮长发也不相让,在这两个家庭中父与子焕发着迥然不同的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张八吉面孔黧黑,鼻梁弯曲,两颗长长的龅牙直支出嘴唇外,秃秃的脑袋瓜上杂生着松针样的短发——那样子活像阎罗殿里的恶鬼。他生性就看阮长发不顺眼,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故生有地为难阮长发。而阮长发呢,本性虽然软弱,但倔强。他们凑到一起,张八吉就好比是锋利的矛,而阮长发就像是坚韧的盾。阮长发的菜园落在稻田边的一口塘湾里;菜园上面是稻田,下面是水塘;浇水浇菜比起张八吉的菜园来要方便多了。张八吉的菜园是在一个山坡上,浇水浇菜得要到下面的塘里担水才能够。张八吉每每看到阮长发浇菜的样子,心里就不好受。
张八吉在村子里算得上一号人物的,除了村主任王世新外,他张八吉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阮长发在张八吉的眼里不过手心里捏的软馍馍,要他圆得圆,要他扁则扁。
每年的秋旱时节,菜园里新种的白菜、萝卜秧,一天的早、晚少不了要浇两次水的。稻田里的禾正抽穗,田里的水灌得满满的。夜边,阮长发收工回来,他挂在心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背着瓜箪去菜园里浇菜。阮长发走到菜园边的田埂上,小心翼翼地在禾田里扒开一个凼,然后把瓜箪伸进凼里轻快地舀着禾田里的水浇菜。
浇了大概还不到一刻钟,张八吉发现了。
“哼!你舀禾田里的水浇菜。唵——,不行!”张八吉像只凶恶豹狼一下子扑到阮长发身边,凶煞煞地夺过了阮长发手里浇菜用的瓜箪。
“舀禾田里的水浇菜不准吗?哎!这是哪家的规定?”阮长发据理力争。
“我说了,禾田里的水不准舀就是不准舀!”张八吉把瓜箪往田埂上一砸,冲阮长发吼道。
“哎!我舀水浇菜又没弄死禾。你说不准,总得要有个说法吧。”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就是天皇老子也不准!甭管你弄没弄死禾,唵!”
张八吉口里的吐沫星子喷到了阮长发脸上,阮长发伸手擦了擦,把脸转了过去,“好……好……,不舀就不舀吧。”阮长发答应了张八吉。的确,张八吉是队长,王世新跟他又一个鼻孔出气。阮长发想了想,自知得罪不起,只能忍着点。
阮长发不再吭声,索性下到菜园里扯起了杂草。
“好!阮长发,算你还识趣。不过,你给老子听好了,唵!如果你胆敢再到禾田里舀水的话,莫怪老子砸烂你的瓜箪!”说罢,张八吉拿着瓜箪硬在田埂上又砸了砸。然后,才扬长而去。
阮长发蹲在菜园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拔着他的杂草。等到星星爬上了夜空,才从菜园里站起来,伸了伸发麻的腿脚,又四下里打看了一遍,方才走上田埂,拾起瓜箪借着点点星光重新浇起了菜园。
渐渐、田埂上的小草起了露水。
“唉……”阮长发浇完了菜地,仰望满天的星星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然后背起瓜箪回家。当他经过张八吉门前时,张八吉喂养的黄狗汪汪地冲他吠着扑了过来,阮长发不去理会,那黄狗吠几声就又退回去了。
家里、赵玉香带着孩子已经睡了。阮长发放下瓜箪,到房里点亮了灯,讪讪地对还在熟睡中的妻子说:
“哎——,你说张八吉那条恶狗可恨不可恨?我从禾田里舀水浇菜,他□□的硬是不准,走过来还抢了我的瓜箪。我只好等到了天黑,那□□的杂种看不见了才浇,浇完菜也就到这个时辰了。”
“哼!他呀、就是要欺负你这软馍馍呢!”
莫提张八吉还好,一提张八吉赵玉香就来了火。赵玉香醒来朦朦胧胧听得丈夫阮长发说着张八吉,跟着气忿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划着手指恨恨地说。
“是呀,挨到这条恶狗有什么办法呢?”阮长发哽咽着。
“张八吉,恶狗,不得好死的……”赵玉香坐在床上诅着咒狠命地骂着。孩子们也都醒来了,听着大人们闹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都不敢吱声。
阮长发提着煤油灯去了灶房里,锅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赵玉香怕他回来晚了,特地在锅底下打了柴屑子的。
阮长发揭开锅盖,看着锅里的热菜热饭,一股家的温暖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满足地笑了笑。然后,从锅里端出了热热的饭菜坐到灶头边不急不忙地吃了起来。
一天的辛酸总算得到了释放,阮长发吃完了饭,坐着又休息了片刻。之后、把碗筷收进锅里,提来小木桶舀起鼎锅里的热水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短裤回到房间里,吹灭了油灯。然后,酣然入睡。
夜里,小瓦屋里渐渐就有了轻微的鼾声,还有小老鼠悄悄爬动的窸窣声,还有户外秋虫的呢喃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舀禾田里的水浇菜本属寻常之事,古往今来都不曾犯禁,只是阮长发实在太软弱,张八吉就时不时拿他来抖抖自己的威风。不过,阮长发白天不舀,晚上偷偷的舀,舀还是要舀的。的确,白天嗮篶了的白菜秧、萝卜秧不浇水是不行的。
第二天早晨,张八吉打从阮长发菜园边经过时,只是咧嘴一笑。而阮长发却生怕张八吉发现了他昨晚上舀了禾田里的水来找他麻烦,当他注视到张八吉过了菜园并没有在意时,暗自侥幸地喘了一口气。
“张八吉这条恶狗,眼睛还是瞎了的。我看见他的从菜园边走过去的,好像没认出来。”阮长发等张八吉走得远了,松了一口气,回头沾沾自喜地对妻子说,“咳——,不会有事了。”
“那狗眼珠子是瞎了的,认不出的,放心吧!”赵玉香帮着丈夫骂着张八吉。
“是啊……,那条狗眼是瞎的,认不出的。”阮长发夫妇在背后,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张八吉。
张八吉除了当生产队长外,还兼任了大队经济场和养猪场的场长。说起大队养猪场和经济场,那都是王世新想出来的弯点子,他把各队抽出来的一些水田、园土统一到一条叫黄姜冲的地方。在里面建了一栋房屋,安排一些劳力,开头两年也种了些粮食和西瓜。王世新、张八吉等在里面白吃白喝不算,还要拿回去。渐渐,里面吃的多、做的少,没几年也就成了一个空场。
在场里干活比在队里干活不管怎么说也要高级一点的,想进去还得要拉拉关系才能够。要不是村子里有头有面的,一般的人还真难进得去。也有一个另外的,他叫陈世儒。说起陈世儒,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外号舀粪师傅。每年插田前,各家各户厕所里的大便都要舀到田里去。舀大便可不是一件好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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