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河洛挥手放出一道剑光,劈向赤炎,她毫不紧张,待剑光临近时才手指微拢,将小炎挡在身前。
“小心!”我不由得叫道,却看到剑光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绕开小炎奔向赤炎,原来十分从容的赤炎在看见我的那一霎那却惊了一下,接着就被剑光袭中摔了出去。
没有了控制小炎顿时掉落在了地上,而赤炎也已经敏捷的站起身来:“你也来了?我记得你!”眼神中带着些冷漠的怨恨。
我点点头:“嗯,刚才我们见过!”
她冷哼一声:“我说的是以前!”突然又明了,嘴角挑起,嘲讽道:“对了,进到这个世界里的人都会忘记过去。也就是说即使当日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不还是一样失忆?”
我道:“我不是什么神女,我是妖兔红氤!”
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傲慢道:“原来那只修炼了万把年才化出人形而且没有任何攻击之力的没有用的兔子就是你?你不必惭愧,这原本就有前因。”顿了顿,说:“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做回那个法力无上的神女,怎么样?”
我摇摇头:“不用了,只要你放了小炎就好!”
她瞟了一眼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小炎,不屑的说了句:“无知!还妄图在这个梦幻之地躲上一辈子么!”
话毕,忽然之间变得狂怒大吼,散发着火红的光,而刚刚消失的那些厉鬼从她身后奔腾而出,经过她散发的光之后变得更加狂燥,张大着嘴向我们扑来。一些向小炎扑过去。
突然间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河洛一手舞剑一手布阵,将我跟小炎一同护在里边。顿时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阻断了外面的攻击。睁眼还能看到结界外无数厉鬼前仆后继的扑到结界上张牙咧嘴的模样,一个扑倒,后面的又接着上来。
没想到,空空谷竟然有如此多的怨念恶鬼,不知道若是被放出去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河洛也正想到这里,回过头来道:“净化他们!”四目相对时候两下已经有了打算。
我随着他的阵法踩踏,河洛负责保护我们不受伤害却又不杀伤更多,而攻击法术太过薄弱的我只有负责净化。
赤炎看出我们的计划,毫不犹豫的冲过来与河洛打斗。
河洛道:“空空谷这样的虚空纯净之境,若不是有人相助,以你一人之力怕是无法苟活至今吧!”
赤炎哼道:“想套我消息,没门!”
“神木仅存多年的意念苦修汇聚成型,这样难得的东西毁掉却只需要一个符咒,实在是可惜呢!”
河洛长身而立,做了一个法术念起咒来。
与此同时赤炎身上一个符咒若隐若现,似困住了她一般,她咬着牙说道:“无耻小人!”
我想起刚才赤炎逃走时候河洛的动作,想必是那个时候布下的咒。赤炎不甘心,仍旧强作抵抗。
我道:“赤炎,你何必苦苦抵抗,我们也无心取你性命。只要你放了小炎,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她闻言放缓了动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正凝神听她的下文,却见她猛地伸爪扑向小炎,一时情急,我也忘了自己功力浅薄,以身相抵接下她的招式。顿时护身之法消散,似有千万蛇虫咬身,却又摆脱不掉。
河洛大叫一声:“阿氤!”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我回头看时赤炎被河洛念的符咒压得粉身碎骨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形状,而河洛随手掷过手中的剑则适时的正中心窝,将她钉在地上。
我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河洛急步赶到,堪堪接住我,动作轻柔得仿佛我是一张纸片,而他的脸色,则白得像张纸片。
我笑笑:“没事,你快看看小炎有没有事!”
河洛面色僵了一僵:“小炎……”
我吃力的回过头去,只见小炎的身躯越来越淡薄,几近半透明。
我吃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河洛扶住我,回头看了一眼赤炎:“小炎本就是赤炎的□□,现在赤炎已经这样,小炎也……”
我突然想到痛哭流涕的林哥,想到河洛与我一路追来,终究还是一场空,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愤怒,撑起身子一步一步跪挪到赤炎身旁,她像一只蚂蚁被压住的蚂蚁一样挣扎着,双手忍不住想要去拔胸前的剑,却又好像剑很烫一样靠近不得。看见我过来如同看到救星:“救我,救我!”
我望着她,摇了摇头:“小炎已经开始消散了,所以你也快要死了你明白吗?谁也救不了你了!”
她闻言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忘了争辩。我点点头:“是的,小炎是你的神思凝聚而成的。你恨林卿忘了你,你死也恨他!却不知道他在你死去的时候恢复了记忆,他很愧疚,也很思念,因此悄悄的去收集你的神思,将对你的思念寄托在了你送他的泥人上。你恨他不爱你,恨他在你死后也不念着你,你千辛万苦的想要夺去他身边的亲人,却不知道你夺去的正是他对你的眷恋!”
她怔怔的望着我,眼中滴出泪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说:“是的,他从来没有一日忘记你!”
她喃喃道:“那林卿他,林卿他现在……”猛地咳嗽起来,又道:“现在我倒希望他忘了我!”
我想到临走前林哥企望的眼神,闭上眼睛长叹:“是的,你们这个样子,还不如从来没有记得的好!”
她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可惜,晚了!”伸手虚虚一招,那些消散了的厉鬼顿时又凭空出现,一股脑扑向赤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人忽然化作一团火,烧得烈烈熊火,顷刻间便化作了灰烬。
河洛过来扶起我:“神木化灰。她的这一生,终于是结束了!”
我跪在原地没有起来,动了动嘴。
河洛凑近些仔细听:“你说什么?”
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石阵怪象
眼前一黑,感觉到鲜血顺着嘴角流淌。河洛的声音忽远忽近,飘渺得好像有千丈远。
猛地后背生风,河洛的身后如有乌云狂涌,面前是焦急而关切的看着我的河洛,我很想开口提醒他,却连嘴都没有力气张开。
眼看乌云逼近,簌簌的树叶抖动的声音越来越急,似有人齐发万箭。我猛一用力将河洛推开,右手一翻幻出一把剑来。剑舞如密,却挡不住来势汹涌。
但只要为河洛争取了时间,应该就没有问题。
而这个时候,一向反应敏捷的河洛竟然愣了一下,尔后才一跃而起,直刺乌云中心。
我听得一声闷哼的叫痛声,之后只能看到乌云的风向一变,不再前进,只是狂卷成漩,将河洛裹在其中。河洛的身影亦是动如闪电。任是我眼力不差,也只能看到他们斗的不分你我,看不出胜负。
忽然听到河洛怒吼一声,连地都抖了一抖,接着又是一番恶斗,那乌云才盘旋而去。
河洛连忙赶回我身边,问:“阿氤,怎么样?”
我扯出一丝笑:“你要再反应慢些,我就死给你看了!”
他在不停的晃,他变出了两个头,三个头,许多个头。
看的我眼花。他的嘴在动,许多张嘴在动,我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我努力竖起耳朵分辨,只听到河洛说我的血流怎么了,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灵珠上的血如活了一般慢慢钻进了灵珠里边,慢慢浸润染红了里面的小毛虫。被血浸红的小毛虫看着有点可怕呢,我疲乏的闭上了眼睛。
四周安静了下来,一股暖流自胸膛缓缓流向四肢,起初只是一丝丝暖意,后来越发雄厚,如沐春风。
灵台一片清明,我动了动手,并没有不舒服。试着睁开眼,却被耀眼的光芒刺的眼睛睁不开。好一会儿,那光芒才渐渐的暗了。
面前有一头龙头蛇身遍体通黄的怪物,正以半蹲的姿势杵在一旁。
我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河洛嘴角挂起了一丝笑,硬是牵我坐上去。见我依旧恐惧才道:“这就是你的小毛虫,刚才是它救了你!”
我低头看玉筑灵珠,果然中间已经空了。
将怪物认真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没有一处像我的小毛毛虫。我又试着揪了揪怪物头顶上的发须,怪物嫌弃的别开头去。我欣喜的点点头:“真的是小毛虫!”
河洛为难的看了一眼小毛虫,眼中透露出对小毛虫这个称号的不赞同,却只是笑而不语,先一步跨上了小毛虫,伸出手来牵我。
我将将坐稳之际,小毛虫便甩了甩头腾飞了起来,狭小的山洞之中,它圆滚滚的身子竟然十分灵巧的避过一路的障碍物顺利的找到了出路。及至已经腾空在石阵的上空时候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我们出来了?”
河洛刚欲回答,伸手揽住我的腰腾空而起:“小心!”
小毛虫肉滚滚的身子在空中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坠了下去。
“呀!”这么高还不得摔死?我差点扑了过去,被手疾眼快的河洛给拉了回去。
眼睁睁的看着小毛虫庞大的身体直线下坠,一边下坠一边变小,与此同时河洛信手一拈,手一挥便送了一片树叶过去。
小毛虫便如乘船一般晃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我奇了,待刚落地便去将它捡了起来。举着虫子去问河洛,“它这是怎么了?它,它是不是死了?”
河洛道:“你的囚牛还小,刚才救你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很多灵力,飞出来的后体力不支摔了下去。”伸手在我手中拨弄了一下:“现在睡过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它捧着,小东西睡得很死!
天渐渐亮了。晨辉中的石阵一如昨日白天看到的一般模样。然而昨晚的鬼怪陆离依旧还停留在脑海,心有余悸。
我刚想开口,河洛一把抓起我的手,道:“赶紧走!”
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我一边被河洛拉着手飞奔,一边抽空回头望去,那身后的石阵已经移动起来。一宿一移阵,任是对地铁十分熟悉的凡俗之人也无济于事,这阵委实有门道。
及至到了街上,热闹依旧。肚中已经空空,河洛的比我叫得还凶。
两人相视一笑,找了一个摊子要了些早点,我忙抓起包子啃起来,河洛一边笑话我,一边从容优雅的拿起一个包子。
我嗤之以鼻,以埋头猛喝粥来回应他的优雅。心中却在暗叹:“连吃个包子都这么优雅,难怪隔壁的隔壁桌上的女子看得两眼放红心,连包子都啃完了都不知道,依旧将空手往嘴里送。
“哎呀!”
看着女子不留心咬到自己的手终于羞涩的将眼光收了回去,我才心喜的吃起粥来,余光看河洛的反应,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那边的花痴姑娘,啃了一半的包子也忘记往嘴里送。
莫非他也是看到哪个美女看得眼睛发直了?
心中没来由的无好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河边一颗柳树。我幡然醒悟,林哥家就在附近,那柳树,应该就是他救小炎的地方。
我轻轻咳了一声,河洛回过头,依旧是和煦的微笑,对上我望着他的眼睛。
一刹那我有些失神,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就渴望这样的眼神。
我连忙转头看向远方,胡乱扯着话题:“你说的囚牛是什么回事啊?”
河洛道:“囚牛是龙子的老大,酷爱音乐。天生神力,变幻多端。但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了,听说是战败而亡。却不料原来一缕魂魄留在了神物里。你这灵珠应是随身多年,一直是吸收你的仙力而酝酿出原形,因此出生便会跟随于你保护于你。原本应该晚些日子再出世的,却不料石阵中你受重伤,加之心头血浇灌,机缘巧合激发它早日出世了。从今以后,好生□□,必是一头好兽。”
我道:“啊,怪不得我的功力不见提升,原来怪你这只小毛虫啊,你以后得好好保护我啊小毛虫!”
小毛虫还在沉睡,圆滚滚的身子懒懒的翻了一个圈,不小心滚得远了亏得我伸手按住才没有掉下去。
我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来保护你吧,你就给我看一些话本子……
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场景,犹豫了一下,依旧说了出来:“河洛,你记起来了吗?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人?”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提心吊胆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心中为何会慌张,只是很矛盾的希望他说是,又害怕他说是。
河洛沉默了半晌,却看向我:“在石阵里,你召唤出来的剑,可否再让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性遗忘症
“诶?”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埋头努力重现当时的场景。
但,什么都没有。连风都没有一丝。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皱着眉难为情的说,“我的法力一直都不好,像昨晚那么紧急的时候,偶尔还能运气好的唤出一唤,这平日,根本就没有办法!”
他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低头将手中的半个包子送进了嘴里。
对于这时而强大时而微弱的法力,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望了望他,讪讪的搭讪:“是不是当时的场景让你想起了什么啊?对不起啊,好不容易我能帮上一点忙却……”见他没反应忙道:“你别着急啊,下次再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一准唤出了给你看行不?今天晚上我们再偷偷闯进石阵去,说不定就又遇到了昨晚的场景我就能幻出剑来,到时候你就在一边看仔细了!啊还有啊,我看到……”
他猛地抬头,一副如梦初醒被吓到的模样:“你说什么?”
我无端怯怯:“我说,我说……”
他看到我害怕的样子,顿时换了口气:“阿氤,我是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的!”又道:“对不起,我刚刚想得出神了,害你为我担心。你刚才说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阿淑现在怎么样?”我有些担忧。
他顿了一顿:“别担心,我想她现在没有危险!”见我疑惑的看着他,认真解说道:“阿淑是自己跑进石阵里的,她一定是没有觉察危险或者觉得石阵不危险才进去的!昨晚找你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番,石阵虽然机关重重且诡异的很,但除去阴鹜之气,亦有明净之气。也许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才跟进去了!”
我赞同的点头,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坦然的笑,不经意般问:“你觉得阿淑怎么样?或者,你看到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说完我抿嘴看着他的表情,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看到我认真的表情又凝神想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我对阿淑……”
心头没来由紧了一紧。
他顿时笑了:“阿氤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一惊:“啊?”
他眼角笑意泛开,不紧不慢的说:“你心里怕是还记着之前阿淑跟我表白的事情吧!你其实是想知道我对你的情义,只有旁敲侧击问我对阿淑的感情是不是?”
我心里头再把刚刚说的话及以前说的话仔细过了一遍,一个可疑词子都没有。我抚额:“你对阿淑是如何对我是如何该当是你自个的事,譬如我对伯川如何对竹羌如何该当是我自个的事,别人作甚要知道,又凭什么知道?知道又如何?不是自寻烦……”
他身子微微后仰,靠了一靠,手指在桌上一哒一哒的敲:“情窦初开的姑娘在被人识破情怀的时候,总是会急着找各种理由否认!”
我默默在心中暗念:“碗是不能砸过去的,砸坏要赔的,包子是不能砸过去的,包子要吃的。碗是不能砸过去的,砸坏要赔的,包子是不能砸过去的,包子要吃的……”念了几遍感觉稍微平静了一些,道:“如果没记错的话,确然每次见面都是你来找我的!”
他的声音微微上扬:“哦?”
脸上笑意更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却为何如此紧张?”
我幡然醒悟,想起刚才心头的一紧,想到初初识出画面时候的心情,想到石阵中乌云逼近时候的紧张,一时间仿佛许多若有若无的记忆抑或是念想在脑海翻滚,心乱如麻。
河洛想必是看出了我的神色,轻轻抓住我的手,低沉的声音似是羽毛抚过,带来一片镇静:“阿氤,阿氤!”
我从翻滚的心绪中茫茫然抬头,望着他。
“阿氤,初识你时,只觉得似曾相识,好玩又调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