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铎钶的细长的桃花眼瞪了一下,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来,问方诺道:“我离开之时不是告诉烈焰,要把那些女子送回来吗?”
“可我们晚了两天,就发生了惨剧。我们还想要找你回去当面对质,证明不是你所为。可后来……她们的族人都不想追究了,我和烈焰也只能暂且离开。”
方诺说的有些无奈。想起那些惨死的姑娘,真心想要再为她们做些什么,就算不能立刻找到真相,起码方诺也不会放弃追寻真相的机会。
“真的和我无关。”铎钶又恢复了慵懒的模样,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白玉小猫儿。过了一会儿才抬眼对着方诺一笑:“我那俊美又清纯的表弟呢?在门外?”
“没,我们走岔路了,分开几天了。”方诺的心头一涩,想起烈焰心里闷闷的疼。好几天了呀,也没有烈焰的消息。
上次自己偷跑掉才几天的功夫就给他找到了,现在算算,他是不是快来了?还是说……他永远都不会来了。
“看你那小女人酸溜溜的模样,就知道你们吵架了。不如就安心住在我这里好了,我也能养你一辈子。而且我比烈焰的容貌、武功都不差多少,也是你的上上之选呢。”铎钶说着说着,眼睛眯了起来,上下的打量着方诺,把方诺打量的浑身发毛。
“你……你看什么?我不会跟着你的。”
“不是要你跟着我,只要你留在这里就好。没见那门口的匾额上写的什么吗?这里就是你的金屋,你就是我的娇娃。”
“滚你的,大白天锁着门,我还当这里没人才进来的。早知道你在,我死也不会进来。”方诺啐了一口就往外走。
她这才想明白,这些人武功卓绝、轻功了得,进门还哪里需要钥匙呢。漪涧拿钥匙去开大门,肯定是为了方便涟渊和自己进门的。
“别走。”眼前白影一闪,铎钶已经直接从床上飞身下来,跃到了方诺面前。如果不是方诺收脚快,真的又撞在他身上了。
“你干嘛?”方诺退后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铎钶。
“你怎么来的?”铎钶却是一脸的正色,好像这个问题多么重要似的。
“大门走进来的呀。”方诺白了铎钶一眼,这才发现他飞快的挡住自己,竟然还没有穿鞋呢。自己怎么来的就这么重要吗?
“你刚才问我漪涧?你认识他?”铎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嗯,他就在外面,还有他哥哥一起。”方诺指了指外面,也不知道漪涧知不知道这屋子的主人其实还在,或是现在就忙着看涟渊的情况,还顾不上这边?
“哥哥?涟渊?”铎钶的脸色这次很明朗了,就是一脸的震惊。
“嗯,你都知道了还问我。”方诺又退开一步,想要绕开铎钶的身边。却被涟渊一把抓住了胳膊,急着说道:“跟我走。”
“干嘛去呀?这儿不是你的别院吗?”方诺挣扎一下,却没有挣脱开。铎钶的手劲儿很大,但显然是留着力气,这才算没有抓疼她。
“别问那么多,很多东西都是你想不到的,也招惹不起的。快走。”铎钶真的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拉着方诺往门口方向走,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又转身回来去开后窗。
“你还没穿鞋呢。”方诺指着他的靴子好心提醒着。好笑铎钶怎么这个样子,不像他仙人似的美貌外表啊。
“嗯。”铎钶却全不在意。路过床边的时候伸手把靴子拎起来,却没有立刻就穿上的意思,可见他现在有多么的急了。
方诺索性就跟着,也好奇他为什么这样的急。而就在铎钶将后窗推开,还没有来得及和方诺跳出去的时候,一道黑影就从窗下站起来,带着一声问候:“铎钶,好久不见。”
“漪涧!”铎钶的脸色又变了变,看着漪涧的表情带着那么点的哀怨和不甘。
方诺倒是奇怪了,这两人怎么回事?漪涧明明说这里是他一个朋友的别院,没有想到是铎钶的。而铎钶听到漪涧和他哥哥来了,竟然要慌忙的落跑?
可就算是涟渊、漪涧兄弟是铎钶的债主,可铎钶自己跳窗走了就是了,怎么还非要拉上自己?
难不成以为自己能做个人质,绑走了能免了他欠债的利息?
脑中不断的想着却没有头绪,方诺发现自己傻子似的站在铎钶和漪涧的视线里。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怪。
“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你不能留在这里,跟我走。”铎钶一手拉着方诺,一手拎着他的靴子,那造型和他此时冷峻的外表很不相称。
“她是我哥哥请来的,只住几日,给我哥哥解了蛊毒就走。”漪涧一双眼睛也紧紧盯着方诺,恨不得从窗外伸手进来,把方诺扯过去似的。
“涟渊的毒会是那么容易解的?还是你们当她是……”
“我们当她是恩人,只要能救我哥哥,一切皆可。”漪涧一下子打断了铎钶的话,声音还挺大。
“不行,她是我表弟的女人。”铎钶的声音却冷了下来,抓住方诺的手又紧了紧,眼神都闪出冷光,好像生怕漪涧伸手过来抢人似的。
而那句“我表弟的女人”,不仅让方诺的脸红了一下,还让漪涧突的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半晌才颤着声音问道:“是他青梅竹马的那个,还是……”
“都是。”铎钶的话好像把漪涧打入了地狱一样。就算方诺不明所以,可是看着漪涧现在的样子也能猜到个大概。
漪涧大概是问自己是不是烈焰青梅竹马的那个方诺儿,还是烈焰成人之后又看上的小情人;而铎钶的意思里外、横竖都是方诺一人儿了。
可这事和烈焰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别打哑谜,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要走、要留我自己心中有数。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明白的说出来,我自己可以判断。”方诺说着甩了一下手,虽然铎钶还紧紧抓着,可他转头看到方诺一脸的倔犟,犹豫了一下才放开方诺的手。
可两个男人仍然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方诺左右都看了看,最后选择去问铎钶。毕竟他是烈焰的表哥,也算是自己未来的亲戚,就算是看在烈焰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铎钶这件事和烈焰有什么关系吗?如果关乎到他的安全或是别的什么,我就立刻和你走。”
铎钶没有想到方诺会这么问,应该是没有想到方诺最先想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烈焰吧。摇了摇头,铎钶回答:“没有,和烈焰应该没有关系。”
“那就是说,提起烈焰只是因为你们都认识他?”
“是。”这次回答的是漪涧。
“漪涧,那你们找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和烈焰的事情吗?”方诺知道这个问题不严谨,因为没法解释自己现在和烈焰的关系已经和他们原本订婚的时候不一样了。
“知道……,不,不知道。”漪涧回答的也是一团糟,继而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道:“我们只知道烈焰和方家女儿有婚姻,但不知道你就是那个方家的女儿。我哥哥去找木灵芝先生的时候,先生时而糊涂、时而明白,说也说的不清不楚,最后还是那位方夫人让徒弟画下一张画像,让我们去找你的。”
方诺点点头,这样的解释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铎钶那么紧张的样子究竟为了什么?
又看向铎钶,铎钶还是一脸戒备的等着漪涧,良久才说道:“黑水族正在内乱,日前前尊主突然暴毙而死,现在的尊主又是飘忽不定、亦正亦邪。涟渊这次出走必定牵连甚广,你留在他们身边,无异于自寻死路。”
看了一眼方诺,铎钶又补充道:“涟渊的蛊毒,你解不了,和他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你不能留下。”
“铎钶,你不能这么说我哥哥。”漪涧一下子吼了起来,应该是非常生气的,就连一双虎目都瞪的闪光。
“我是不该说,可他那样一个不祥之人,还要连累多少的人呢?难道还要看着族人之间互相屠杀殆尽了吗?”铎钶的声音冰冷冷的,就好像冰矢一样戳向了漪涧。
漪涧狠狠的咬牙、握拳,又狠狠的盯着方诺。
继而眼神忽地柔了下来,沉声的说道:“方姑娘,我哥哥确实很可怜。这次族人反目,尊主异位,一切都和他无关。可他偏偏又是所有人争夺的对象,因为有他就有了长生的秘术。难道一个人,生就是为了给别人放尽一身的鲜血,成就了别人的不灭吗?”
方诺的心头一震,想起涟渊曾经那哀伤的眼神,但他的眼中总是闪着一种决绝,那抹灰瞳深处的幽蓝,实在让人怜惜。
“铎钶,谢谢你的关心。可我先是医者,再为方诺。我想要留下帮涟渊解除身上的蛊毒,即使没有把握,也想要尝试一下。”
“不行,这不是你、我能介入的事情。这是整个黑水族,乃至碧水国的大事。试想一下,当秘宝一样的涟渊真的解除了蛊毒,变得和常人无异。那他就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和价值。而给他解毒的你,也就好像是亲手毁掉了所有人眼中的至宝一样,那些人会恨不得生食你的肉,活喝了你的血。你又何必要惹祸上身?”
铎钶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很显然是正理,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方诺承认自己想的太少了,而且只为了一个人的眼神,为了一个人的怜惜,就完全把自己丢在了危险之中。
见方诺犹豫不决,漪涧几乎抓狂。那柔下来的眼神竟然满满的都是哀怨,却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又一抹黑影自前面绕了过来,走的很慢很慢,但方诺和铎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涟渊。
涟渊也来到窗外,但显然走这么一段路他又难以支撑了,只好伸手扶住窗台,微微的气喘。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对着方诺凄然一笑:“方姑娘,涟渊也知道这样拖累你太过自私。况且你已经把药方给我,应该由我自己尝试,可……可这次真的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求你只留三天,三天之后,不管我身上的蛊毒如何发展,我都绝不留你。”
“不行。”铎钶非常的固执,而且一贯的那种玩味和不羁当然无存,如仙俊美的脸上竟然隐约还有些煞气。
涟渊却偏偏转向铎钶,说道:“我知道一件和你极为有关的密事,若是你肯留下来陪方姑娘三天,三天之后你带她走,我把这件事告诉你。”
第088章
方诺一直都觉得铎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涟渊肯定也知道。就在铎钶露出一脸轻蔑之前,他向前一步,隔着窗子探头进来,在铎钶的耳畔说了句什么。
铎钶的脸色变了变,但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只是咬了咬牙,转而看向了方诺。
“你要是觉得可行就留下,反正我答应给他解毒了。”方诺的意思是:铎钶你留不留下我都要给涟渊解毒,可如果就这个台阶下来,你铎钶不是还白白得着一桩秘密嘛。
铎钶的俊脸抽了两下,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看来涟渊很明白铎钶要的是什么,而且拿捏的很准。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开始给你试药。”方诺又看了看涟渊勉强撑在窗边的手,因为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他又是背光而立的,倒是没有被灼伤,就是细瘦的可怜。
方诺不禁说道:“今儿晚上开始你得多吃点了,别因为挑嘴、体质弱,最后白白的浪费了好药。”
漪涧还想要说些什么,涟渊一摆手制止了。
“涟渊,我这里可不是黑水族的坟冢,你就是死也别死在我这里了。”铎钶说完,不管不顾的把窗子放了下来。差一点就夹着涟渊的手呢。
方诺觉着好笑,就抿着嘴偷偷的笑。她之前也没发现铎钶这么小气巴拉的一个人。
“若不是为了你,我不会留下。”铎钶狠狠的瞪了方诺一眼,那样子竟然像是个赌气的小媳妇。
“我以为你是为了烈焰呢。”方诺轻声叹了口气,想起烈焰,眼神有一些黯然。
“为他?他傻我可不傻。”铎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随后问方诺:“你究竟打算怎么办?难道你在百草山上学的这些年,真的就能解涟渊身上的璎珞蛊毒?”
“不知道,不过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你知道涟渊的母亲是谁?”
铎钶这句话让方诺更加摸不着头脑,摇摇头,说道:“我应该知道吗?”
“蛊花。”
“啊!”方诺惊的叫出声来。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真是高啊,可为什么事事都和蛊花有了联系?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太明朗,总是隔着一层戳不破的纱,能看到,却又看不清,那感觉窝着、藏着,真心不舒服。
“不过十年前蛊花已经失踪了。涟渊都不知道他母亲去了哪里。”铎钶又拉开窗子,窗外早已经无人。不过他似乎并不怕被听到,不然也不会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
方诺低头想了想,展颜一笑:“这些都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我只管给他解毒,三天时间而已,事在人为、成败在天。”
“……”铎钶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看着方诺,那张俊脸显出少有的冷冽。
方诺一度以为铎钶是那种飘逸若仙,俊美如神的男人。起码方诺见过他不正经的样子,见过他笑的那么媚,却暗藏着痞性的样子。可这样正儿八百的眼神冷厉,嗖嗖冷风把周围都降低八度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
“我知道烈焰为什么离开了。”铎钶叹了口气,蹦出两个字,气的方诺吐血,铎钶说:“你蠢。”
“我走了。”方诺很想要高冷傲娇一下。可她知道自己缺的就是气场,尤其是和铎钶这样看着挺好看,实际挺臭屁,又嘴贱的男人没有什么话题,不如早走早省心。
铎钶没有挽留,似乎也不该挽留。
这小山庄里的木屋有限,从最西边涟渊住的那间开始,到铎钶的这间正好是五间。涟渊的旁边是阿普,阿普旁边就漪涧,中间隔着一间,再这边就是铎钶了。
也就是说,方诺只能和铎钶做了暂时的邻居。
铎钶似乎更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已经看好戏的出来,双手抱肩,倚在门口看着方诺在几间屋子之间来回徘徊。
方诺白了铎钶一眼,转身走进了他隔壁。屋里的设施很简单,比铎钶的那一间小些,但方诺觉得一个人住足够了。只是没有见着这小山庄有佣人,晚饭怎么办?
正琢磨着,敲门声响了起来,阿普手里端着个托盘进来,里面竟然放着一只烤熟的山鸡。
方诺谢了一声接过来,放在桌上。阿普刚准备出门,方诺又叫住了他:“涟渊呢?晚餐吃什么?”
“白粥。”阿普的回答不出方诺的意料。他果然挑食。
“告诉他,我过去和他一起吃,让他先别吃粥,等我一会儿。”方诺说完,端起那盘烤鸡就往外走,出门了才想起问阿普一句:“你知道厨房在哪儿?”
“后面石屋。”阿普一指,方诺就已经端着烤鸡跑的没影儿了。
前面木屋是卧室,后面石屋做厨房,这创意倒是原生态啊。石屋不大,做厨房却是绰绰有余了。
方诺进来翻找了一下,简单的食材都有,不过没有肉类,想必这只烤鸡是阿普在山上打的。
舀了半碗米下锅,又撕下一块鸡脯肉切成丁,方诺把鸡肉放在锅里和米粥一起煮,然后又切了点胡萝卜和土豆丁,一起下锅又放了点盐巴。直到皱熬煮的稀烂了才端起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