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江余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江余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却自有一番甜蜜。
塔格对这身衣服可是好的很,因为第一次穿着它干活的时候被木头茬划了一下,后来做活的时候就换回兽皮衣服,任他说了好几次都不穿,只有出门见人才小心翼翼穿上显摆。
江余被他倔的牙疼,就是看他干活出汗难受才让他穿,这下好,干活还是穿着捂出一身汗的衣服,他织的衣服光看样子了。不过嘴上埋怨,他却不肯说什么重话的,心里还乐的不行。毕竟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被人珍视,不感念是不可能的。
之后的两天江余的生活也没什么大的改变,他有时心里想,要是就这样一直到结为伴侣就好了,要是他和塔格做了伴侣,即使塔格知道他不能生子也绝对不会抛下他。
不过每次一有这念头,不等深想就先唾弃自己一般,然后林黛玉似的伤春悲秋片刻,初时还想着要不去和列迩多相处一些,可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他有去列迩家的打算,塔格都会拉着他问一些家具结构。
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心里藏着事,去了免不了表现出来,还是等他先和塔格坦白后再从长计议,平日也不提这事,后来梭子终于被他降服,便又忙着织布。
这次可是真真的织布了,不和用木头舌针编织的衣服,那个说起来更像棉毛衫,不过现在,江余看着手里的一匹奶白色布料,虽比不上现代那么密实平滑,却也很不错了。
简维尔更是激动,连连称赞他,梭子他也看见了,不过江余研究了很久,初时他也跟在旁边学一些,后来要忙着缝衣服,也没看全,这会儿央着江余教他织。
江余和简维尔的关系也好了很多,他和阿木本都是一个地方而来,对阿木自有一番说不出来的亲近,三人常在一起,刚开始时和免不了有时会忽略简维尔,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好在简维尔并不在意,现在三人打成一片,相处间随意很多。
“阿余,我好像又织错了。”简维尔看着手里歪扭的布,虽然嘴里抱怨,面上却笑意盈盈。
“那也比我好吧。”阿木举起手里一块皱成一团的织物,他纯属来凑热闹的。
“布不能用兽骨针缝,我和熔匠铺子的莫可商量过了,看能不能做针和剪刀,说好今天下午去拿。”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现在江余和莫可关系也不错,因为他之前告诉莫可的锤子斧头什么的都很有用,后来他要做什么工具,莫可都很有兴趣,手艺也极好。
忙碌的一天结束,江余和塔格窝在一起吃晚饭,做的菜都是两人喜欢吃的,江余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布做好了,他必须要去见见列迩。
在去之前,之前一直拖了些天的事,也必须告诉塔格,再逃避下去可不是好事。饭间他便一直在斟酌如何开口。
“阿余,我昨天去给阿爸送了些纱线,他问我们,”塔格两眼发亮的抬眼看着他,“阿爸问我们,有没有商量好,什么时候举行仪式,我…也想早点举行仪式,阿余,你愿意吗?”
江余卡了卡,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和塔格一起生活越久,他越觉得爱这傻大个,爱得心里发紧。
“我自然愿意,不过……塔格,等吃完饭,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说完便低下头不再多言。
塔格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等收拾完碗筷,两个人就在院子里的长凳上一起坐着,凳子上钉着兽皮,里面加了些去了籽的原棉,坐着很舒服。
平日江余最喜欢在傍晚和塔格在院子里坐着,说些没什么重点的话。
看出他的不安,塔格张开两臂抱着他,低声问,“阿余?”
江余回抱住他,思虑良久,也没有用之前想到的种种试探话语,“塔格,我从别的世界来,我…不能生子,你真的要和我做伴侣吗。以前你不知道,现在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怨你。”
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塔格声音里却无半点犹豫,“怎么会,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放弃。阿余,你这些天不开心,是因为这件事吗?”
江余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决定,有些怔然,“塔格,你好好想想,别这么快决定,如果和我做伴侣,以后就没孩子了,而且,还有你阿爸,大概也不会同意……”
塔格亲了亲他,带着安抚的吻落在他嘴角,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阿爸不反对,阿余,我们和安朗一起举办仪式,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列迩叔不会……反对?”江余突然福至心灵,前些天塔格有意无意不让他去找列迩,自己却去了几趟,“你这两天去列迩叔家里,就是因为说服他同意我们的事?你怎么知道?”明明他没说过,连他自己都是前些天看到娅木才注意到。
“阿木和你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他不能生子的事除了特里的家人,我和安朗也知道,特里能和阿木在一起,我可不能比他差,”塔格凑过来蹭他的脸,继续说道,“那天看到娅木,我晚上去找阿爸告诉他,阿爸没反对,只是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找他吧。”
江余眼角有些酸,没有开口,怕一说话就是哽咽。看起来粗神经的塔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为他扫清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困难,让列迩接受他。
他按着塔格的肩膀往后推他,压在身上去亲他。
结果没忍住的眼泪糊了塔格一脸,还亲的难解难分。
许久他趴在塔格身上又嘿笑,掐了塔格一下,故作恼怒,“你不早说,害我担心这么久。”
塔格双手搂住他以防他掉下去,也看出江余现在没事了,顺着他的话解释,“我是看你好像之前没注意,怕和你说你又多想,我能解决的。”
就算他以后不提起这件事,塔格也不会责难他,反而会觉得他只是没有想到吗?这傻子!但是他觉得自己更傻,说不清心里是心疼还是自责,这样的塔格让他怎么不全心相予?
想及此江余又俯身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脸上还是温笑神色,眼中却认真的低声说,“谢谢你,塔格。嗯……你之前说的事,我同意了。”
“嗯?”塔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说和安朗一起举行仪式,我同意了。”
塔格明白他的意思,满脸欣喜,欢快的点头,“那,那我们这两天去告诉族长和阿爸,明天就去,行吗?”
“嗯。让安朗和简维尔大吃一惊好了。”江余略一翻身,侧躺在长椅里侧背靠椅背,两人躺在也不嫌挤。
“安朗一定会气死的,他追简维尔两年多了才定了大雨季举行仪式。”
看着塔格的样子,江余觉得如果他现在是兽型,尾巴肯定甩的和陀螺一样,想到兽型的毛绒大猫,他有点手痒。
最后他自然没委屈自己,不久后,他就在院子里给毛绒大猫梳毛了,心里畅然,之前觉得压着自己的大石,被人这么轻易就搬开扔远,胸间觉得暖意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 ?_?迟来的新年快乐。最近更新越来越不稳定,其实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作者菌要期!末!了!
☆、第十五章 大雨
自从说开了体质不能生子一事,江余又去列迩家拜访多次。
列迩近日以来还是有些郁结,一面是心疼自己孩子,一面又觉得世事都无十全十美,自家儿子能得一真心伴侣已经很是幸运。
而且看二人平日中也很是关心对方,生活自是安乐满足,自己又担心什么?
列迩一边织着手里的衣物一边出神。
“列迩叔,叔?叔你织错了!”
江余喊了两声列迩才停手,抬头有些迟钝的看着他,“啊?”
“叔你低头看看。”
列迩惊呼一声,“刚才想事出神,这下织错了一大截,可怎么办?”
“没事,把上面那一段撤了再将针重新套好就行,不用全拆了的。”
江余接过他手里的木针给他示范,他先将舌针取下,然后拆了十几行线圈又小心将针套上去,复而递给列迩。
他今日还带了一匹织布送给列迩,不过用来缝制的熔针要两天后才做好,他本可以等拿到了针再一起送来,不过这些时日他总是能多来一趟就多来一趟的。
列迩虽在塔格的坦言相告又多番恳求下并不反对他们,但他能感到列迩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不过不想与他们为难,所以一直压下不提。
他对列迩也是心有愧疚,总想多弥补一二,所以做好了一匹织布留给塔格做衣物后第二匹就立马送了过来,列迩见了也是爱不释手。
他拆线的时候列迩一直看着他,等接过纱线木针,略思忖一会,终是坦言道,“阿余,我知道你是真心对待塔格,就是对我,也是很好,我本该满足。你的身体问题本就不能强求,这些天委屈你了,你不用过多担心,这事实在是我控制不了的去想,并不是对你不满意。”
“叔你别这么说,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们。”江余愧疚道。
列迩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你们大雨季就要举行仪式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塔格有没有都告诉你?到时候可别弄得手忙脚乱,要我帮忙就直说,和安朗他们一起商量也好。”
江余挠挠头,他和塔格都听列迩说过他举行仪式时的情境,但是要说准备的事物,确实没有商量过。
列迩见他神色就知道必是一点都没准备,自己那个傻儿子,这种时候总是犯愣,便拉着江余一一说道要准备的东西。
雄性一方在仪式前要拜托朋友打来许多猎物,作为晚宴之用,而且仪式前塔格要深入密林捕捉一头浑身长着灿金色毛发的金雨兽来祭奠先祖。
此兽体态圆滚富态,性格狠戾,虽然面貌憨态可爱但牙齿最为尖利。
但凡在新雨季大雨季时会多番出没在密林长齿草区域,因为它叫声似是人语中的“喜”字,被兽人们看做吉利的象征。
而束风季和寒冬季就很难寻觅到金雨兽的踪迹,故而在后两个季节举行仪式的雄性会捕捉通体白色的雪爪兽。雪爪兽以小型动物为食,也食草,新雨季和大雨季是它们繁衍的季节,因此只在雨季过后出现。
江余挺他说得详细,不禁用心记下来,又担心那兽类不好捕捉,“列迩叔,塔格一个人去捉那个金雨兽?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的,金雨兽活动的范围猛兽不多,就算碰上一两个,他也能应付。等仪式过后用族长亲自剥皮鞣制,然后交给祭祀用香罗草熏三天,做一套衣服给举行仪式的伴侣。
所以每个有伴侣的人都有一套或金或白的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但是衣服并不多穿,只是用来纪念。
捕猎金雨兽和雪爪兽是每个雄性都必须要做的,你不用担心塔格,反倒是你那天要准备一类饭食给所有东区来参加仪式的人。不过这个应该难不住你,不用准备太多,每人能尝到一些就行。
一般仪式都在河岸边的空地上举行,傍晚开始,举行了歃血的仪式后就算成了。到时大家会祝福你们,也许会有一些小礼物,然后雄性们处理好猎物,架上火堆,雌性们会帮忙烤肉做菜。
等吃的差不多了大家唱歌跳舞或是准备些玩乐的法子,这些也由你们决定了告知族长,族长自会为你们主持。”
江余有些理解了,结为伴侣的仪式倒像是个篝火晚会,兽人大多淳朴,仪式当晚是庆祝欢贺为主。
不知觉又和列迩谈了大半日,下午快结束了他才和二人作别回家,不过天公不作美,他这前脚没走多远呢后脚雨就来了。
他现在身上穿的也是自己编织的半袖衫,不够走两步就湿了大半,眼看离家还有些距离,便两步并一步的跑回去。
到了家门口一看,呵,好嘛,其他人都回家了,塔格在门口当柱子,并没穿衣服,只剩腰间下兽化出的皮毛,也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一缕一缕滴着水,身上更是被雨冲刷个遍。
但是门口淋雨的人却毫不在意,看他回来了还咧嘴笑了笑迎上来。
“笑个鬼,”江余敲他的头,“这么大雨不知道进屋避避!”
一张嘴就有好几道雨水流进嘴里,两句说完他就闭上嘴拖着塔格进屋,又是一番擦拭。还好家里的毛巾都是他织的细布,吸水性也不错,背着门口擦干身上又换了身衣服。
看到塔格在门口也没尴尬,反正俩人都算订了婚,早晚也要亲近的,塔格见有机可乘,蹭过来抱着他亲吻,他略微仰起头勾着对方的脖颈主动伸舌舔了舔。
等亲够了江余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一边问,“家具就在院子里,也被淋湿了,会不会发潮,就是湿湿的,对身体不好。”
“晒两天就好了,家里放不下,只能放外面了。”
“家里没伞,也没有油布之类的东西……”
如果有尼龙或者涤纶一类的布料就好了,但这些都是化学纤维聚合物,现在他没有设备机器也没有材料,不可能做出一样的布料来。
兽皮也不可取,且不说一只野兽有多少皮可以用,皮毛沾了水虽然能阻挡一时不被淋湿,时间稍微长些也不行。
如果能做出类似的布来,一定会很受欢迎,可以做伞,雨衣,平时也可以用来遮盖东西。
不过这个也不是很着急,现在他刚做出梭子没多久,布因为只做出来两三匹,教着阿木和简维尔都学了不少,他们如今也能织的像模像样了,却不知早有人仰着脖子等他做布料生意。
自从做了家具,塔格家就有了点小名气,如今听说江余做了新东西,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他认识的人不多,但简维尔在裁缝铺里,每天都有人询问他手里的布料,听说过些日子就可以换取后,都是一副要下手的样子,有些甚至提前打听了要用什么东西换取。
东区的人们口口相传,有人说看到塔格身上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就是半年前来部落住在他家的雌性做的,简维尔也经常和那个人在一块,才学了织布的手艺,用的是一支奇怪的木头,做的布摸起来很柔软细致,和以前那些粗布完全不同,缝成衣服穿着肯定很舒服。
雄性们也早就注意到塔格身上的衣服,江余后来又给他织了一件带袖子的,但是很宽松,平时可以挽起来,塔格经常出门就换上这两件衣服,以前别人也会注视他,但那种注视和打量让他想避开,现在这种注视却让他有种隐隐的自豪感。
不过这些江余并不知道,他低估了原始世界的八卦能力,在他看来,他还没有筹备布料的事情,织布这个活很慢,最好是有很多人和他一起学。
按原来的计划,塔格先穿编织衣服看看大家的反应,然后让简维尔用织布做几套衣服在店里给人观赏,可以试穿,但是不换出去。
等大家都觉得布的好处后,找族长谈谈,手艺可以交出去,但是也不能白给,多少还得要点辛苦费。
现在简维尔只是在店里织布,离他的计划还远呢,此刻他还在一心思索用什么代替尼龙做雨伞雨衣,却不知道有人正匆匆往他家赶来。
塔格见惯了他思考的时候,只是抱着他并不出声打扰。
“塔格,你知不知道,有没有树脂或者胶乳一类的东西,有些树皮划开后会看到透明的或是乳白色,有点黏黏的东西,如果天热就会变软,有这样的东西吗?”
塔格想了想,有点懊恼的回答道,“我肯定见过几次,但是我没太注意,不记得是哪里的树上有了。不过……应该是密林中部一带,我最常去那里打猎,在那边的可能性比较大。要不等过几天做完剩下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