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沧笑着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偷偷摸摸回到自己原来睡觉的地方,自以为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了。
韩靖昙再次醒来,是被身下一种潮湿的十分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弄醒。他懒得睁眼,自己在被窝里摸索了一阵,手上湿湿的触觉让他抿了抿漂亮的嘴唇。
像是有水倒在了被子里,但谁会在被子里倒水呢?
沉默了两秒钟,韩靖昙一下子睁开眼,第一个想法就是:我靠!不会是我画地图了吧!
他的手比脑子行动要快,已经先一步摸上了裤裆。很好,很干燥,没有什么异样。
韩靖昙送了口气,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重重地压在了火炕上。他就说嘛,他又没做什么春梦,又没有什么感觉,况且刚刚的手感也不对,绝对不是他画了地图。
既然不是他画地图,那么这湿漉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韩靖昙掀开被子,自己努力支撑起上半身,顺着湿漉漉的痕迹一直看下去,痕迹延伸地很远,到了一个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韩靖昙看着痕迹的□□,小原儿白嫩嫩的屁股首当其冲地跳了出来。
韩靖昙眼睛里含着笑,嘴里咬着牙,冷冷道:〃小子,你死定了。〃
至于韩靖昙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真相只有一个,小原儿尿床了,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尿了炕。
被他这种行为波及的地方面积庞大,污染严重,挨他最近的韩靖昙也不能幸免。
很好,韩靖昙微笑地盯着小原儿香甜的睡颜,偷偷喝酒,大范围尿床,有了这两条罪状你还不跟我去念书,老子就再穿越回去让你彻底没有了爹!
韩靖昙满脑子的〃罪恶〃想法,全部都是怎样惩罚一下这个长到五岁还尿床的〃弱智儿童〃。
小原儿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哆嗦,他翻了个身,形成背对着韩靖昙的姿势。
韩靖昙两眼冒火地盯着他又水又嫩的屁股,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爹不念咱父子之情!〃
小原儿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一直在找茅厕,他跑遍了整个村子,还是没有找到。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忘记了父亲的教训,找了棵大树,躲在后面偷偷地解决了。小原儿开心地提好裤子,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就看见一只大大的蝴蝶飞在前面,他追呀追,追到了一条石子路上,一不小心,摔了个跤。他的屁股直接坐在路上,小石子膈地他小屁股火辣辣地疼。
不出意外地,小原儿被疼醒了。
他乌溜溜的眼睛一睁开,就对上韩靖昙笑着盈盈的脸。
〃醒啦?〃韩靖昙拍拍手,和蔼可亲地说。
小家伙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就像被点着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看到被窝里的那一片水渍,一张小脸红成了番茄。
他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掩耳盗铃地把被子盖在被他尿湿的地方,小心地抬头看了看韩靖昙。
韩靖昙闭着眼睛,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韩原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他开心地坐在炕上,开始穿衣服,打算来个溜之大吉。
穿上自己的小红夹袄,在穿裤子时,迟钝的小家伙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他用自己的小手摸摸屁股,真的有点疼啊!
可是刚刚他明明在做梦啊。
〃疼吧?〃
他听到他爹这样说。
小原儿回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爹。
韩靖昙真想问一句,这是他的儿子吗?怎么感觉倒像是韩靖沧的?同样做事偷偷摸摸,同样只敢做不敢当,总想掩耳盗铃。
〃睡觉的时候找不着茅房吧?〃韩靖昙笑着说。
连这个爹都能猜到!小原儿点了点头。
〃然后就随地解决了?〃
〃嗯!〃小原儿下意识回答,又急忙辩解:〃不过我在大树后面,没有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财源滚滚,喜气洋洋,大吉大利!!
☆、第十二章
〃果然如此。〃韩靖昙收了笑容,一把撩开他的被子,〃你说的大树,就是这里?〃
事情败露,小原儿先是愣住,接着就急忙提上裤子,跑到他大爹爹身边,用两只手揪着韩靖沧的耳朵:〃大爹爹,大爹爹,快醒醒!〃
韩靖沧其实一直在装睡,刚刚还在拿捏什么时候醒比较合适,此时小原儿叫他,他顺水推舟,揉揉眼睛,故意问:〃小原儿,你怎么在这里?咦,这是哪?〃
装,继续装!韩靖昙心里已经在咆哮了,这爷俩当所有人是傻子呀!
小原儿没有回答他,而是迅速地钻进韩靖沧的被子里,把整个脸都蒙了进去。
韩靖昙决定先解决小原儿的事:〃躲到哪里都没用,今天不许出去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跟我学论语。〃他开始只想轻轻打韩原两下就算了,但韩原醒来后掩盖他尿床证据的行为让韩靖昙感觉到,必须要真正地惩罚他一下。
小原儿在被子里猛摇头。
韩靖沧搂住他的小身子,故意问道:〃雪蓬,发生了什么事?我……小原儿……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自己,似乎在问,我为什么晚上又睡在了这里?
〃哦,如果你想问你为什么在这,大概是你梦游了。〃韩靖昙不以为意地说,他轻轻地看了韩靖沧一眼,但仅一眼,就让韩靖沧心中明白,他的把戏被拆穿了。
〃大概是吧……哈哈〃韩靖沧干笑几声:〃昨晚只记得有一壶好的天仙醉,就多喝了点。〃
〃不愧是天仙醉,连小原儿也醉的找不到茅厕。〃韩靖昙说:〃所以他尿床了。〃
韩靖沧把小原儿从被子里挖出来,问他:〃小原儿尿炕啦?〃
韩原羞愧地点点头,把脑袋埋在韩靖沧的怀里:〃爹叫我今天读书。〃
韩靖沧明白韩原的意思,小家伙是在求自己帮他解围呢。
如果是原来的话,他可以和小原儿一起软磨硬泡,撒娇耍赖,让韩靖昙收回成命。但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了。
〃雪蓬……〃韩靖沧谨慎地措辞:〃今天张武举要小原儿去家里吃饭呢。〃言下之意是小原儿今天不能在家里。
〃叫韩新去张武举家里送个信,说小原儿病了,不能去。〃
还没等韩靖沧回答,他就叫来了韩新,吩咐他去张傲欢家里,又说:〃被子全湿了,把它拿出去晒一晒罢。〃
他这样一说,韩靖沧才发现被子湿到了韩靖昙身下,他不由分说把韩靖昙抱了起来,让韩新把湿被子拿走,又铺上了干燥的新被子。
韩靖沧小心地把他放回炕上,他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擦过韩靖昙的屁股,韩靖昙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韩靖沧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一如既往地问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说实话,自从涂了梅荷清给的那个药之后,韩靖昙还真的感觉好了些,他自己醒来偷偷看了看,胸膛上有几处比较重的淤青颜色果真变淡了,但腿依旧是动不了。
〃似乎是好了些。〃他对韩靖沧说。之后他就看到韩靖沧露出一个与他的样貌十分不搭的傻笑。
韩靖沧絮絮叨叨地和韩靖昙说着话,早就把小原儿忘在了一边。由于他的忽略,那一天成为了小原儿有生之年最痛苦的日子。
韩靖昙表示,这不仅是小原儿最痛苦的一天,这也绝对是他有生之年,包括再生之年最痛苦的一天。
比方说,他教小原儿念〃子曰〃,小家伙就会问:〃爹,什么是紫月?我只见过白色的月亮!〃
又比方说,他念〃学而时习之〃,那小子就问:〃学而为什么食了习之?习之好吃吗?〃韩靖昙只想拍他的小光头!话说他虽然早就知道韩原是个小吃货,但这小子也不用一直证明吧。
再比方说,他念:〃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韩原就认真地竖起两只眼睛:〃如果没有我师怎么办?比方说爹,大爹爹,还有梅树,三个人都不是我师。〃
韩靖昙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叹小家伙活跃的思维,还有勤学好问的精神,还是该感叹这小子一点慧根都没有!
好在两人互相忍耐了一天,到了午后未时,解救他们于水火的人终于来了。
梅荷清兑现昨天的承诺,带着金太医来给韩靖昙看病。
韩靖沧提前就置了酒,专等金先生来到。金先生吃了酒,韩靖昙又足足地封了五两银子的开箱钱。
金先生问:〃听说病的人,是韩爷的弟弟?〃
韩靖昙点点头,说道:〃身上的伤倒在其次,都是皮外伤,不出一个月就能好了。只是有一点,希望借金先生回春妙手。〃
〃难道还有什么伤不成?〃金先生不禁问。
梅荷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道:〃看不见的伤。我那位贤弟,头被打了,醒来后,忘了一些事情,几乎所有的事,全忘了。〃他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特意说道:〃唯独书本上的东西,却一字也没忘。〃
金先生沉吟道:〃这就奇怪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过。〃
〃此话怎讲?〃梅荷清问。
〃以前有一个走广东的商人,路上遇到响马,被打了头,也是忘了许多以前的东西。〃
〃那,可有什么办法可医?〃韩靖沧紧紧握住拳头。
金先生道:〃在下不敢说,只等看过韩公子再下定论。〃
韩靖沧抓住金先生的肩膀:〃只要能治好舍弟这个病,韩某自当重谢。〃
梅荷清笑道:〃韩大哥言重了,金先生给人看病求缘分,不求钱。〃
金先生浅浅一笑:〃还是先去看病人罢。〃
韩靖沧带着他到了韩靖昙房间,小原儿正拿着毛笔在纸上练字,他前面还摆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他爱吃的瓜子,木棰糖,炒栗子等零嘴,又几个零嘴上面被朱笔划了大大的叉。
小家伙见韩靖沧进来,委委屈屈地告状:〃爹说,我如果写错一个字,以后就要少吃一个零嘴。〃他拿出那张划了叉的纸,哭丧着脸说:〃好多叉叉了!〃
韩靖昙好心地提醒他:〃不是一个,是一种。〃
韩靖沧笑笑,安抚地把小原儿抱起来,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小原儿乖,爹要看病,你自己去厨屋里,厨子给你炸了肉合子,摊了蛋饼。〃
小家伙吸溜了一口口水,从韩靖沧怀里跳下来,一溜烟跑走了。
梅荷清趁机走到韩靖昙身边,朝他挤挤眼睛:〃那位便是金太医,你这病能不能好,都在金太医一张嘴了。〃
韩靖昙看到金先生的第一眼,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好。
以他的眼光,韩靖沧和梅荷清虽然都可以称得上帅哥,但绝对到不了叫他惊艳的地步。
而面前的这个金太医却不同。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直逼人心脏的莫名的力量。
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么漂亮,而是他另有一段无法形容的卓然风骨。
清瘦挺拔的身姿,隽秀却又让人不能侵犯的面容,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动人心魄的浩然之气。
即便同样是男人,韩靖昙的心却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
这个男人,太正了。
韩靖昙想,即使是有人拿枪抵着他的额头,他大概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是一种非常迷人的男人气质。
韩靖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金先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又叫一个人打翻了醋坛子。
韩靖沧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视线,对金先生说:〃这便是舍弟。〃
金先生拱拱手:〃久仰韩公子大名。〃
韩靖昙目光里满是赞赏:〃贱体有恙,不能奉揖,还请金先生见谅。〃
金先生走到床边,看样子要为他诊治,韩靖沧才不情不愿地挪开,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
金先生先是看了身上的外伤,问道:〃韩公子在用的什么药?〃
梅荷清急忙回答:〃是一个外地的郎中配的,叫散淤真宝。〃
金先生点点头:〃药就用这散淤真宝,不用换。韩公子,可否让在下看一看头上的伤?〃
韩靖沧走上前,撩开韩靖昙的头发,一片青紫的伤口出现了。
伤口已经止了血,可那片残留的青紫很客观地诉说着他们曾经受过多么惊心动魄地待遇。
金先生看了一眼,问:〃头可疼?〃
〃现在不疼了。〃
金先生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
韩靖沧心里跟着一紧,声音有些不稳:〃金先生,舍弟的病,怎么样?〃
金先生站起来,拂拂袍子,径直向外走,说道:〃韩爷请随我来。〃
韩靖沧急忙跟出去。
金先生站在院子中的桃树下,神情邈远。桃树长了一树粉红色的花骨朵,远看,像是含苞欲放的寒梅,春风扬起金先生的衣衫,一树的桃花影影绰绰,更衬地金先生风采斐然。
这样的一个人,往往会让人不自觉地去信任。
金先生负手而立:〃韩公子的病,金某不敢妄下断言。〃
韩靖沧心都揪紧了,〃难道是……什么大病?〃
金先生摇摇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以在下看来,韩公子不像是有此病之人。〃
〃此话怎讲?〃
〃韩公子除了皮外伤,其它的一切,并无异状。况且气色又甚好,礼节也甚懂得。我想问韩爷,韩公子醒来后为人做事可有什么不及原来的地方?〃
韩靖沧垂下头:〃脾气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做事也和原来没有半分差别。〃
〃这就是了。〃金先生微笑道:〃这个病我看不好,韩爷或许能一试。〃
韩靖沧吃惊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冰枫给俺抓住了一只虫子!大家不要客气,欢迎各种收藏评论拍砖神马滴……表示本人俺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哒
☆、第十三章
〃韩爷不妨拿出以前的旧物,给韩公子讲讲以前的旧事,或许能帮韩公子记起来。〃
〃但是,〃金先生话锋一转:〃倘若记不起来,也不必强求。韩公子甚是聪明伶俐,切忌适得其反,过犹不及。〃
韩靖沧点了点头。
金先生临走时,韩靖沧又称了五两银子的谢礼,被金先生推辞过去。梅荷清知道金先生的性子,在一旁说道:〃韩大哥,金先生不要,你就收回去吧。〃韩靖沧才把银子收了回去。
是夜,韩靖昙吃好饭,点了一只蜡烛,躺在炕上看书,他白天睡得多,晚上精神亢奋。何况古代睡地又早,按现代的时间,也不过六点多钟,韩靖昙如何能睡地着?
正看着书,韩靖沧领着小原儿又进来了。
韩靖昙心中警惕,这爷俩不会又想在这里睡吧。
本来他挺喜欢小原儿这小子陪他,但经过昨天晚上小原儿尿床的经历,韩靖昙对他也有了防范之心。他先发制人:〃小原儿,今天跟着奶妈去睡!〃
小家伙装作没听见,迅速地爬上炕,说道:〃奶妈今天不在。〃
韩靖昙用求证的目光看着韩靖沧。
韩靖沧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在韩靖沧心里,他自然也是不愿意小原儿和韩靖昙一起睡,奈何今天奶妈有事回家了一趟,小原儿没人管,他不得不又领他来到了这里。
韩原很识时务地说:〃爹放心,我不会再尿炕了。〃
韩靖昙头一撇,显然不相信他。小原儿再接再厉:〃我如果再尿炕,就把小宝贝给了爹。〃
他不说,韩靖昙还真忘了那只小艾虎。今天一天没见着那小畜生,亏韩原还记得。
那是韩原的小宝贝,他可是一点也不稀罕。于是韩靖昙依旧很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韩原见说理说不通,利诱也没用,干脆拿出小孩子的法宝——耍赖!他四仰八叉在炕上一躺,说道:〃反正我是不走了。〃
〃不走也可以,〃韩靖昙放下书:〃明天接着和我读论语。〃
韩原赌气:〃读就读!〃
韩靖昙没功夫和韩原计较,因为他看到韩靖沧竟然坐到了他身边,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韩靖昙头脑中响起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