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这人身边私语了几声。
这人听了话后,呆愣了一阵,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四下里看了看,连忙去捡起一边的衣服穿起来,蹲在地上,一脸瑟瑟地看着周围一群人。
何支看看青年模样的花花,又看看那人,又看看小家,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不觉间瞪大了眼睛。
那人穿了衣裳,依旧缩在地上,看着众人,小心地咽了咽口水,道,“你们……我是、我是……”他忽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余光里看见闻人潜,见他站在一边面有哀戚地看着自己。
他便慢慢地站起身来,直起弯曲着的身子,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又小步小步地走到闻人潜面前,低下头去,拉了拉闻人潜的衣袖,低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闻人潜听见他亲切的声音,看见熟悉的面容,忽地一阵热泪涌上眼眶,对他连连点头。那人见了,便开心一笑,又摇摇他的衣袖,道,“那你,也知道我家吧?带我回家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等我。”
闻人潜忍住眼泪,颤声道,“弟弟?”
那人露齿一笑,道,“是啊,就他那么大。”他转头抬手,看向指向花花,却忽地一愣,见花花已是青年模样,身姿挺拔高昂,风姿翩然绰约。
那人便摇摇头,道,“不,不是。”他抬手比了比,道,“我弟弟,才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壹佰叁拾肆 终章
待闻人潜离去后,小家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而对何支而言,这只是又一场鸡飞狗跳的生活的开端。除了家里原有的三只活宝外,不时引发小屋里阵阵轰动的小魔王现在正攥紧了小拳头,皱紧了肉乎乎的小脸蛋,准备酝酿下一场“灾难”。
而一旁的何支正在努力地哄小家喝药睡觉,趁着现在小家伙还安静着,以免这小魔王带动小家,两只小鱼又一齐哭得何支“花枝乱颤”。
何支端着药碗,暗中使着劲把碗推向小家,小家也是一脸正色,两手抵住,不肯给何支机会,同时又眼巴巴地盯着何支,眼里泛着小泪光。
何支只得道,“小家!就一口了!喝了就给你吃糖!”说着,他伸开掌心,晃了晃手心里的冰糖。小家坚决地摇着脑袋,眼睛时不时瞥着那颗闪亮亮的冰糖,抿紧嘴巴,不肯示弱。
何支又道,“那你含着糖,再喝药,行吧?不过不准吃下去哦!”
小家这才飞快地点点头,迅速伸手将冰糖抓来,紧紧地握在手心,生怕何支抢去了。何支叹了口气,道,“吃吧吃吧。”
小家这才含了冰糖,看见那乌漆漆的药汁,皱了皱小眉头,含着糖唔唔了几声。
何支正色道,“不可以!喝了,就一口!”
小家又挣扎了一阵,实在拗不过何支,这才垮下两条小眉毛,端着碗一鼓作气将药喝了下去。何支还在一边道,“这才乖哦!要让我看见咕噜咕噜哦。”
小家瞥了瞥他,使劲咽了几口,何支见他喉结滚动,这才满意。小家喝完,整张脸都要皱成核桃仁了,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眼角都要泛出眼泪来。何支这时又将冰糖递给他,夸赞道,“小家乖,再给你一颗。”
小家看了看糖,摇了摇头,竟是一脸嫌弃,十分不情愿地叫道,“好小啊!要大的!要大的!”
何支道,“大的小的都是一样的。”
小家急道,“不一样不一样!小家要大的!”
何支朝着糖罐里瞅了瞅,伸手捣鼓了几下,又拣出一颗。小家却一把将糖罐抢来,叫道,“小家自己选!”
何支哪里敢放手?暗暗使劲扒住糖罐,嘴里道,“好好,小家自己选。”
小家挑拣了好一阵,才找出一块中意的冰糖来,喜滋滋地捧在手心里,任由何支把糖罐拿走。何支又道,“好了,吃了就睡觉了。”
小家满是欢喜,高兴地点点头,将冰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见手心还有残渣,又伸出舌头仔细把糖渣舔干净。何支无法,只得由他高兴,见小家含了冰糖就要躺下,急忙道,“不能边吃边睡,牙会坏掉的。吃完了再睡觉。”
小家只把嘴巴抿得紧紧的,也不说话,望着何支听话地点点头。何支才歇了一口气,打算将药碗放回厨房里,甫是起身拿碗,便听一旁摇篮里哇的一阵响亮的哭声。
何大妈一个箭步冲到摇篮边,连药碗还紧紧握在手心里,趁着小家还没哭出声来,两手捞起小崽子便朝着外头走去,还不忘回头对小家道,“糖吃完了才能睡觉!不准下来!”
小家愣愣地点点头,缩了缩小身子,动也不敢动。
何支将房门紧紧关好,这才开始关注手里的小崽子,对他又拍又呜,将宝宝放到饭桌上,解开他的襁褓,见他没有拉屎撒尿,又轻轻拍着小家伙,连声哄道,“宝宝饿了吗?马上找奶给你吃哦。”
小宝宝只哭个不停,小脸涨得跟个小番茄似的,何支见他真当是饿了,便走出门去,吹了声响哨,又返身回屋,轻声安抚着小家伙。
没过多久,豹子奶妈便出现在门口,何支忙活了一阵,好说歹说是给饥渴许久的小宝宝吃上了奶。小家伙这才慢慢安分下来,吃完奶呼噜呼噜地睡去了。何支一手抱着他,到厨房里找了块新鲜的肉,递给豹子当作酬劳。
他又在外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直到小宝宝睡熟了,才敢将他抱进屋去,推门进去时,见小家也已然睡去。何支轻手轻脚地将宝宝放回摇篮里,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小家,见他熟睡的模样,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坐在小家身边发了会儿愣,突然想起该去洗碗了,而之前的药碗,何支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想不起来丢到哪里去了。起身来找了一阵,这才看见药碗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宝宝的脚边。
他便捡了碗蹑手蹑脚走出屋去,关上房门,身子抵在门上呼出一口大气。已不知这样匆忙地度过了多少日夜。
这时花花与兔儿灰头土脸地进来,两人正是去寻找吃食,为即将来临的冬季做好完全准备。何支见两人脏兮兮的模样,又看了看他们怀中同样脏兮兮的果蔬,不禁在心中感叹了声劳碌命啊劳碌命,让两个家伙坐下,进厨房打水给他们洗漱。
过了半月有余,待一切趋于平静,何支也终于能顺心应手地照顾一大家子人和精时,他带着小家和宝宝,说是趁着还不曾入冬,要小家去看看他爹爹。小家自是开心不已,两人带着宝宝、花花和兔儿一同到阿岳坟上祭拜。
何支将宝宝托给花花抱着,自己领着小家点蜡烛、烧纸钱,磕完头后,何支将小家扶起,指了指一边的土地,对小家道,“小家,这也是你的爹爹。”
小家顿时糊涂了,道,“小家只有一个爹爹呀。”
何支道,“之前来我们家的道长,也是小家的爹爹。小家去拜一拜他吧。”
小家糊里糊涂,只知道何支让他拜,他便也乖乖地拜了几拜,拜完后又对何支道,“道士,和爹爹一样死了吗?”
何支点了点头,摸摸小家的脑袋,道,“小家别怕,不要难过。他去找小家的爹爹,陪他去了。”
小家想了想,看了看一边的小坟,忽地一脸恐慌,抓着何支的手,朝着他怀里钻去。何支忙道,“小家别怕,小家别怕。”
小家抬起头来,眼睫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道,“他也是小家的爹爹吗?”
何支点点头。小家回头看了看那小坟,慢慢转过脸来,瘪了瘪嘴,忽地吸了吸鼻子,鼻尖发红。何支摸摸他的脑袋,低下头去轻声道,“怎么了?小家别哭。”
小家低低地哭了几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似是十分难过地道,“为什么不要小家和爹爹……小家哪里不好吗?”
何支闻言,心中微微发疼,将小家抱进怀中,想要解释,却只道,“他只是……他……”也说不出解脱的话来。
小家便呜地一声大哭起来,身子发颤不停。何支听他哭了一阵,心下实在不忍,将小家推到面前,面对着他,温声道,“小家别哭,看看我。”
小家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涕,转眸去看何支。何支看着他的眼睛,发自内心地无比认真道,“他对小家不好,不是小家的错。小家以前是小鱼,是因为你生下来就是小鱼。小家和人不一样,是天生的,就像兔儿和人也不一样,这都是天生的,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小家的爹爹不懂这个道理,他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对小家和阿岳爹爹不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见识到小家的好还有阿岳爹爹的好。这不是阿岳爹爹的错,也不是小家的错,小家明白吗?”
小家听了他一串的话,愣了好久,才想明白这个事情,呆呆地道,“小家,没有不好吗?”
何支道,“小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大家都会喜欢小家的。”
小家却摇摇头道,“小家不要大家喜欢,小家要大支。”
何支连连点头,道,“好好,大支最喜欢小家,小家也最喜欢大支。”
小家这才停了眼泪,咧嘴开心笑了笑。何支安慰好小家,余光里瞥见一旁抱着宝宝神色凝重的花花,见他变化成二十余岁的青年模样,样子神态皆与小家有所相似,却不知其中缘由。但见他心事重重,便道,“花花?”
花花转眸来看,几瞬间那眉眼间与小家似是一般模样,何支心下一跳,不禁愣住没有说话。兔儿正逗着花花怀中的小宝宝,见何支神色怪异,便道,“何支你怎么了?”
何支这才回神,眨了眨眼睛,道,“没什么。”又道,“花花,你干什么这么严肃?”
花花愣了愣,便咧嘴一笑,道,“没什么呀~只是想到些事情。”
何支道,“你说。”
花花微微一笑,轻轻摇首,似叹非叹的模样。兔儿便道,“诶呀,你这样正经做什么。”
花花看了她一眼,复又转眸开去,道,“人说天道好还,善恶有报,我忽然觉得,似乎不是这个道理。”
何支与兔儿皆是一愣,不知他因而有此说,又听他道,“善何时有还,恶何时有报?一旦到死,皆为尘埃,或长或短,报与不报有何区别?善人在世为苦,恶人乡间称霸,若说这是天道待还,我不知其何解。恶为念时,不止不灭,待其伤人作恶,犹不得报。与其用这天道来安慰自己,倒不如说天使恶生、令恶行,纵容祸患,为祸人间。”
何支与兔儿听罢,不由心惊肉跳,兔儿即刻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道,“花花!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何支亦道,“不平之事常有,可人间正义仍存,好人还是多数,坏人不过极少啊!”
花花推开兔儿的手,将婴儿放入她怀中,正欲作色,却听晴空之中劈过一道惊天响雷。几人皆是大惊失色,待这雷声响过,众人便见花花踉跄几步,忽地跌坐在地,面上冷汗涔涔。
众人忙聚上前来,花花挥了挥手,道无事。何支见状,不由道,“天下虽有恶事,但终究只是心术不正之人的错误。事在人为,天意是无法改变的。倘若我们心存正义,多多行善,自然也是好机缘的。”
花花摇了摇头,不肯说话,忽又慢慢抬首,看了看阿岳的坟墓,复又垂首。
何支见状,心中有几分了然,温声道,“你为阿岳爹爹抱不平,这是好事,但人死不能复生。人一旦死了,不管什么东西就都跟着消散了。你恨这恨那,最后不都死了没了?又何苦要挂在心里,让自己再受别人经历的痛楚呢?”
花花却摇首道,“我只是知道了太多的事情,看遍了许多人的生死,一时冲动才说出这种话。”
何支闻言,抿了抿唇,心道知晓过去未来,看遍无数生死,而自己却始终无能为力。这通天的本领何尝不是另一番苦楚?
他拍了拍花花的肩膀,道,“你看开就好。”
花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垂首不语。
何支便道,“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去吧。”
小家和兔儿纷纷点头。这时何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摸出玉佩来,对小家道,“小家,这是爹爹的玉佩,你收着吧。”
小家便将玉佩接过手来,却忽地道,“还给爹爹吧。”
何支一愣,又听小家道,“小家有大支保护,不用坠子保护小家啦。坠子是爹爹的,小家还给爹爹吧。”
何支思忖了一阵,点了点头,动手将阿岳的小盒挖出来。两人打开小盒,小家正要将玉佩放入,何支不慎一阵手滑,小盒摔在地上,里头的物什皆掉落出来。
花花耳边微动,抬起头来去看二人,便见二人手忙脚乱,何支又拜又捡,连声说着对不住。花花微微垂眸,便见一个手链掉在他面前不远处,那是一串由珍珠、贝壳串成的手链,其上还有着几个小巧的海螺,做工粗糙,仅仅用了草绳串起,掉落在尘埃之中,安静淡然,没有丝毫耀眼光泽。
花花心中微动,盯着那不起眼的手链,眼中似有亮光,于是他撑起身子,伸手去捡……
至此,《阖家团圆》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完结撒花~~~生完哪吒之后又收了好久终于结局啦~~~喜大普奔,喜闻乐见~嘻嘻~还有几篇番外,yooooooo~~~
☆、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到,这篇番外居然是三年前写的→_→
二十年前,他在湖边捕到一条鱼,那不是普通的鱼,是一个有着人的身体与鱼的尾巴的人鱼。人鱼的尾巴很是漂亮,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水珠的晶莹光芒,而他的身子,白净无暇,看上去便是赏心悦目的脂白粉嫩。
他惊恐地看着他,两手抓着渔网,雾蒙蒙的眼睛里是恐惧与哀求。他淡淡一笑,放他离去,将他抱回水中。他拿开人鱼身上的网,静静地看着他,人鱼好奇而又感激地盯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末了潜入水中,忽又再次冒出来,回眸深深地看着他。他一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去。人鱼潜入水底,再也不见踪迹。
后来,芊芊生了重病,病入膏肓,药石无力,就在他几乎身心俱碎之时,村里的老人说那深山里,有一条人鱼,他的心,可治世间疑难杂症,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问了那老人法子,精神恍惚地走到那天放鱼人离去的湖边,在湖边,静静地坐着。
两天后,那条人鱼出现了,眨着一双雾气濛濛的眼睛。他看见那双眼里尽是无知与清澈,面上惨笑,向那人鱼伸出手去。人鱼好奇地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伸出去,覆在他的掌上。他感受到那一阵冰凉,却没有自己的心更冷,他握住人鱼的手,将他拖上岸来。他看着人鱼的尾巴渐渐幻化为人的双腿,转眸看向人鱼纯净的眼,俯身卝下去。
他说,
当初我放过你,你为我做一件事情,还我的恩情,可好?
人鱼看着他,懵懂无知地点了点头,他便伸手抱住人鱼,缓缓地分开他湿漉漉的双腿。
颠鸾倒凤之时,他狠狠冲撞着身下的身子,人鱼几番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他,他便伸手将他的眼遮住,不敢看那双眼,更不敢亲吻这具身子,只是原始地冲撞着,与他进行着毫无爱意的交gou,只有厌恶与目的,只是纯粹的gou和而不带一丝爱意。
而身下的人鱼紧紧地抓住他坚实的臂膀,痛苦之余,冰冷的泪水自他脸上滑落。随着他每一番的冲撞,泪越流越多,似是流不尽一般,湿透了人鱼的双眸。
两月之后他发现人鱼出现呕吐之症,回去问了村里的老人,老人说成了。他却面如死灰地不欲回到人鱼的身边,他觉得恐惧,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