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是他父母去旅行时买回来的,还对他说过有这样清澈眼神的人一定会很善良。季和一辈子也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有那样清澈眼神的成年人,没想到来到这里却见到了。
张小余被季和看着,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听到刚才他和季蓝的话会乱说,就说:“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季和一愣,没想到张小余突然对他说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个笑容说:“我相信你。”
张小余看着季和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季和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他有多懦弱自己清楚,没想到一离开那个欺负他的家倒变了。想到季和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张小余有些羡慕,想自己要是像他一样能离开家多好啊,可惜自己是个双儿。而且自己的身世成迷,就是自己想离开都难。
张小余怀着心事回了家,就见张丽娘正和大嫂蒋红莲坐在树荫下,一个打络子一个做鞋,见张小余回来两人只看一眼,又继续说话。
于槐花站在门里喊:“小余!把衣服晾好了就去地里干活!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去老大半天了,你才把衣服洗回来,怎么那么慢!肯定又偷懒了!你说你这么偷奸耍猾以后嫁了人还不被婆家一天三顿的骂?到时候可别被休回来!”
蒋红莲嘻嘻一笑,说:“这得亏着有小时候定的亲事帮着拴个男人,要不真要愁死爹娘和我们了。可就这样人家也不愿意娶,还得让家里人操心。小余啊,你心里可得有个数,以后多孝顺爹娘,要不真会被休回来哟!”
蒋红莲心里也嫉妒张小余,想他一个双儿凭什么比自己运气好能嫁简家那样的人家,又知道婆家一家子对张小余的态度,所以也极尽所能的挖苦挤兑张小余,又总是提醒着张小余嫁人后往家里拿好处。
张丽娘淡淡笑着看张小余一眼,眼神嘲讽淡漠,低头继续打络子,好像张小余还没有自己手里的络子重要。
张小余晾完衣服就走了,走在路上想起刚才看到的季和的眼睛和笑容,他觉得原本就让人觉得压抑的家真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张小余想离开这个家,可是嫁给简虎并不是他想要的离开方式,他并不喜欢简虎,简虎也不喜欢他,嫁给他或许会比在家里好些,但是也不会好太多。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生活是可以有一个能让自己心里喜乐安心睡觉的地方,哪怕再穷,都有着使不完的劲奔着好日子前进。可是他身在张家,他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哪怕不是嫁给简虎,他们也会给他找一个能给他们钱的人家。在这个世上,有钱的人也愿意娶女子,愿意花钱娶双儿的少之又少,除非是买去玩乐。
张小余对自己的未来早有准备,他知道简虎不娶自己,自己的未来会更坏,这让他眉头皱的更紧,想不出怎么才能摆脱那种可怕的命运。
“如果不是个双儿就好了,那样也可以像季和那样。”
张小余再一次对季和产生羡慕的心理。
季和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在别人眼里被亲生父母当成扫把星赶出家门还身体不好的倒霉蛋也有人羡慕。
季和回到家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进山,一边走一边摘些野菜,现在野菜正是肥嫩的时候,季和非常爱吃,尤其是吃鱼吃多了后更是想吃些菜。等到了自己挖的那几个陷阱时野菜也挖了一篮子。
昨天从陷阱里收走猎物后季和并没有在里面放上加灵泉的饵,怕自己今天来的晚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现在他只是来碰碰运气,如果有自然好,没有他也不在意。
季和运气不错,收获一只野鸡。
“哈哈,我的运气就是好!没用灵泉照样抓到一只野鸡!都说这山上野物少,还是要看人品!”季和笑眯眯的把野鸡绑好扔筐里,把陷阱又布置好。想明天早上再来放饵,下午来收,后天还可以进一次镇上,到时候自己去,没有别人在旁边,他就可以买些大米细面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天天鱼肉野菜苞谷面,就算有灵泉在可以很美味,他也想大米细面的味道了。
心情欢快地哼着歌下山,看着这春天的山里景色,想着等到了夏秋两季这山上的繁盛,觉得自己到时候说不定能在这山里找到更多的宝。
回到家里,季和就杀鸡,收拾干净后先放锅里炖上,然后才开始择野菜,准备来个拌野菜,再来个清炒。把买来的面做了一张饼。有些可惜这面是黑面,田进多还让他和苞谷面和在一起贴饼子,说让他补身体。可见村里人对于米面多么珍惜,他们平时种出来粮食交了税之后也没剩下多少,要么卖了变换银钱,要么就是换成粗粮,这样可以换更多的粮食,日子就是节省下来的。家里就是吃米面也是碎米黑面,精米细面那是好人家才吃的,不富裕的人家也只会拿来待客或者给病人或者哄孩子。
一通忙碌后终于饭菜上桌,季和坐下开吃,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是油。
“季和!季和!你开门!”
季和吃到半饱,听到外面有人叫他,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想了一下想起是张武郎,想他来做什么,本来不想起身理会他,但是外面的人叫个不停,他放下手里的鸡骨头,拿旁边的桌巾抹下嘴向外走。
“有什么事?”
“你家里是不是在吃鸡?你那鸡是不是刚从山上抓下来的?”张冲郎站在篱笆门外问,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他口水都要流下来,心想这香味怎么这么浓,他家也不是没做过鸡,也飘香味,可不会这么香啊,没想到这季和做菜还有一手!
季和挑眉,说:“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说这鸡是你们的吧?那可是野鸡。”
“我就是觉得那鸡是我们的!”张武郎撇嘴说,“我们在山上设了套子,刚才去看了,套子被人给动过了,旁边有鸡毛!有人说你从山上下来筐里有动静,现在又吃鸡。你说,是不是你把我们的鸡给偷走了?是的话就快还我们,要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张武郎身后冒出个人,嚷道:“那鸡一定是我们的!你敢偷我们的鸡,你想死直说!”
季和冷笑,想这还真是来找自己要鸡的,真是不要脸了。他笑道:“你们的鸡丢了,我正好抓住只鸡,我的就成你们的了?你们倒真会想。这鸡是我设的陷阱抓到的,和你们沾不上边。你们爱信不信,快点走吧,不要打扰我吃鸡。”
季和对这种人也不想多费话,他觉得这两人就是来找事的,说不定他们的套子根本没有抓到鸡,只是看不得自己有鸡肉吃,这来勒索了。当他还像以前那么好欺负吗?真瞎了他们的眼!
张武郎兄弟两人没想到季和这么说话,以前季和可胆小了,和他们说话不敢抬头,他们可没少抢过他打的柴割的草,每次季和都是乖乖的让他们抢啊,今天他居然敢拒绝他们,还这么嚣张的说话,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两人愣神过后就是暴跳如雷,张冲郎直接就开始踹门,把篱笆门踹的哗哗响。
季和一见就知道这两人打算动手,他也不怕,自己要是退缩了以后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说不定会把自己收获的一切都想成是他们的。他活动活动手,想不就是打架吗?自己以前又不是没打过!自己上辈子可是六岁开始习武,一直到死都天天早上起来练习,最后就因为晨练遇到有人抢劫去救人,结果对方手里有枪,这才来到这里。来到这里之后他又开始锻炼,虽然还不像以前那样,可打个架也没问题!
季和觉得有人来给自己练手挺好,不过为了不让人起疑他的身手从哪里来的,他还是决定找根棍子,到时候做拼命三郎状就行了。
张家兄弟见季和抄棍子,更生气,平时对他们畏惧的人突然想反抗了,他们不能容忍,想一定要打到他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如果张家兄弟知道这句话一定会在心里惨叫着这句话,不过他们被季和用一根棍子打的狼狈逃窜出老远后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就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而且还咬的很疼!
季和挥舞着棍子冲他们叫道:“敢乱说话,小心我以后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张家兄弟一听顾不得腿疼,跑的更快了。
季和哼了一声,把棍子放在肩上,门一关,回去继续吃自己的鸡,因为活动一番,觉得胃口更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家兄弟挨了打自然不会想着白挨打,他们的家人也不会愿意,一听是季和打的,张家的人全恼了。
于槐花嚷道:“好啊,这个扫把星敢偷我家的鸡还敢打我们家的小子,他真是不想活了!正好上次丽娘的事没找他算帐我心里憋的慌,这回一起算清楚!我要不让他脱一层皮我就不叫于槐花!”
张丽娘一听脸拉长了,提到那事她就生气,她喜欢季俊,想嫁给季俊,但季俊对她虽然温柔但并不特别亲近,她想要找到一个和他接近的机会,那天她在河边看到季和又看到季俊,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英雄救美这出戏,想着季俊救了她,她心怀感激,顺其自然的就能走近,以后她对季俊亲近一些也理所当然,不会引人闲话,也不会让季俊觉得她轻浮。这场戏前半部很顺利,后面却出了岔子,季俊用力过猛把季和给推河里去了,季和差点死了。
最终季俊家因为这事对张丽娘十分不满,甚至当众说过让她以后离季俊远些,而村里一些人也闲言碎语的说是她为了接近季俊才设计了季和,让她之前的好名声有了瑕疵。后来季和和季家断亲,这种话就更多。
张丽娘心中对季和恨极,想他怎么那么不中用,一推就掉河里去了,如果他没有掉河里,一切也许就会是另一种结果。现在季和又打了自家兄弟,她也是恨不得家里人去把季和狠狠的打一顿。
蒋红莲看着张丽娘的脸色,说:“是不能饶了季和,他敢欺负妹妹,咱们就该打他一顿,要不是看他掉河里几乎死了,有些可怜才放过他,他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活着?现在还敢偷咱们东西打咱们家的人,不能再忍!”
张武郎说:“那还等什么?爹,大哥,咱们拿着家伙一起去!这小子就是再拼命也只一个人一根棍子,还打不过咱们一家人!”
张文郎摆摆手说:“等等,这事还是找村长去,让村长评理,不但要让季和赔鸡,还要让他赔你们治伤的钱。正好也让村里人知道季和多坏。”
“大哥说的有理。”
张丽娘赞同,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大家都认为季和是个混帐,这样才能洗清自己的名声。她又给出主意让张武郎装伤的很重,去请花郎中,这样能多讹季和一些钱。
于槐花大声叫好,她男人张大牛也同意。
张冲郎没什么脑子,他爹娘同样,一家子对大伯家的话言听计从,就等着向季和要钱。
村长一听这事就皱眉,根本不相信,在他眼里季和又老实又瘦小,怎么会把张家兄弟打成重伤,这根本不可能!但张文郎信誓旦旦,请他去做主。他想着去看看,结果一看张武郎和张冲郎两人真受伤了,还伤的不轻。花郎中看过之后说张武郎伤的重些,要躺一阵子,张冲郎最近也不能干重活。
现在正是春忙时节,两个壮小伙子不能干活还要花钱看伤,简直雪上加霜,张家人嚎的就像死了爹娘,让村长做主。
村长头疼,让人去把季和叫来当面对质。
季和吃完了饭正在转悠消食,就见田进多跑来找他把事说了,他心想真是揍他们揍的不够狠,以后有机会还得揍,揍到他们怕了为止!这次的事他也不怕,闹开了才好,也让那些眼红的人看看他不是好欺负的,张家兄弟就是杀鸡儆猴了!
“和子,他们真是你打的?”向村里走着,田进多问季和,看着季和的小身板,有些怀疑。
季和说:“当时也是拼了狠劲了,不打他们自己就得挨揍,没想到他们也不像我想的那么难打。我运气好。”
田进多听了兴奋的用力一拍季和的后背,夸道:“嘿!真本事!以后就得这么打!我也打过那两个小子,可没像你打的那么重,我自己也受伤了。你倒像个没事人!你运气是不错,以后我再教你几招,你肯定更没问题!”
两人说笑着到了张家,季和根本不怕张牙舞爪的张家人,对村长说了经过,请村长做主,他不会出钱给张家兄弟治伤,因为他们先动的手。
于槐花骂季和,说他偷他们家的野鸡,还死不承认打人,要他赔钱,要不就把他赶出村子去。蒋红莲也跟着一起骂。张冲郎的娘在一旁哭哭啼啼,好像站着的张冲郎比躺着的张武郎还要伤的严重。
张小余站在人群后有些担心地看着季和,自己家人的性子他了解,真的会扒下季和一层皮。
季和看到张小余的目光,对他轻轻挑了一下嘴角。
张小余见季和还有心情笑,提着的心突然放下了,他想这人是有办法解决眼前困境的吧,他就是这么觉得。
田进多说:“你们说野鸡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啊,就你们那本事谁不知道,多少天抓不住一只野物。季和就不一样了,他运气好,第一次就抓了不少的野物。你们和他比没法比!我看你们就是看他运气好眼红了,以为他好欺负就去抢,结果把老实人逼急了!你们抢东西被打还想要他出钱给你们治伤,你们做什么好梦呢?你们去问谁也都会说你们活该!村长,你说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林永新点头,抢人东西被打确实是活该,只要没打死那就没事,他不管什么王法,在他这个村子里就这样。
张文郎说:“村长,那野鸡不是季和的,是我兄弟套住的!那这就不是抢东西。是季和偷东西,我两个兄弟才去要,反被打了,那季和就得赔钱。你说是不是?”
林永新皱眉,他看季和一眼,也不确定季和会不会拿别人的猎物,如果要真是这样,那他确实得受罚。所以他又点点头。
田进多说:“那现在也没人能证明那野鸡是谁的啊!这可怎么办?”
林永新说:“张冲郎,你带人去你们设套子的地方。不是说地上有鸡毛吗?要是有,那这野鸡就算你们的!”
张家人一听全傻眼了,纷纷看张武郎张冲郎,两人自然知道根本连一根鸡毛的影子都没有,这要带人去了肯定输了。
张丽娘背着别人,对张武郎用嘴形说话,张冲郎傻乎乎地问她在做什么,怎么光张嘴不出声。张丽娘脸立刻涨的通红,羞愤地嚷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张嘴!你是不是被打的眼睛也花了?!”
田进多哈哈笑道:“张丽娘,都说你人好,其实也是个坏心眼儿!还想帮着他们出主意!当初就冤枉和子,现在又来这一套,这么坏,以后谁娶你谁倒霉!”
张丽娘虽然努力忍气,可还是气的浑身哆嗦,心里恨上田进多,想以后一定要报复他!
村长哪还有不明白的,板起脸说:“胡闹!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人啊!道歉!向季和道歉!”
于槐花哪愿意啊,就要坐地上哭闹,被村长一句话吓住。
林永新说:“还敢闹,真当我这个村长是摆件了!今天要是不罚你们我就不配当这个村长!这样吧,彭三家的地不归你们种了,就给季和种吧!”
田大强向林永新提过想帮着季和找块田种种的事,林永新也惦记着,可村里的人只嫌地少,除了自己家的地还租着地,哪会把地给别人种。
今天张家这么一闹,林永新倒想起张家一直种着村里彭家的地,却不给租子,彭家已经不满了。彭家的儿子在县城做生意,把老两口也接走了,这地就归了和张家有些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