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甜。”雷大强边吃边点头,不一会儿就吐出好几个果核。
杜氏先抓出一些装在盘子里。众人都知道,这是她要留给雷向智的。
“这些,咱们一大家子,每人也分不到多少。老大家的,一会儿我跟你去多摘些。”杜氏一边吃,一边说道。
秦勉道:“娘,树上的樱桃都摘完了,所有的樱桃都做成了樱桃汁和樱桃酱送去酒楼卖。”
雷大强皱起眉,“你——”
秦勉站起身,“爹、娘,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做饭,这就走了。”
杜氏轻哼一声,看在樱桃的份上没说什么。
没见到钱氏和雷欣欣的影子,她嗤笑一声,冷淡地瞥一眼雷向义,“既然老三媳妇不舒服,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大家都过来吃,这东西也不能久放。”
雷向仁嘴里咬着樱桃,幸灾乐祸地看着雷向义。
雷向义板着脸,一言不发。自从上次提出分家,杜氏和雷大强对他的态度就冷了很多,对钱氏就更看不顺眼。但他并不后悔。这个价,是一定要分的。
秦勉走到半路才猛然间想起来今天没有看到钱氏和雷欣欣,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匆匆向家里赶。不知雷铁现在到哪儿了。自从他们正式在一起之后,这还是他和雷铁第一次分开。虽然知道以雷铁的本事不会出什么事,还是会担心。
已在几百里之外的雷铁此时经过一片树林,树林边缘靠路边的位置有一栋四角古亭,不远处还有一个堰塘。
四角亭四面围着长木椅,正中是一张破旧的石桌和四只石凳。亭子颇有年头,石桌裂开一条一指长的裂痕,一条长木椅一头还缺了一角。
因为想早去早回,雷铁一直在赶路,并不在乎会错过投宿。抬头望向布满晚霞的西边天空,他停马落地,先牵马去喝水后,将马系在树上,走进古亭。
瞥见身上的新衣服,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这是媳妇用手动缝纫机给他做的。上身是一件白色斜襟中长衫,长度将将挡住臀部,衣袖宽松不紧绷,凉快又舒适;下面搭配的是同色的小脚长裤,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修长。衣服的布料只是普通的棉布,脚上的黑色浅口靴也是布靴,但很合脚。媳妇说了,出门在玩不能穿太好,以免被劫匪和小偷盯上。虽然他不会怵了宵小之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还是他一次穿白色的外衣,本以为会不习惯,但心中很是喜欢。
他的手又伸到脖颈处,脖子上挂着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只羊脂白玉的玉观音。这也是媳妇卖给他的。
肚子有些饿,雷铁走向悠闲吃草的黑马,取下马背上的褡裢。大连里面有一只接近小腿粗的竹筒杯,两只相对略小略矮的竹筒杯,一只水囊,一个装着六个水蜜桃的小网兜,一个酒葫芦,都摆在石椅上。
他坐在石椅上,打开大竹筒杯,从里面倒出一个和手掌差不多厚实的圆形饼子,咬一口,能清晰地看见饼子里夹着的几层香喷喷的肉糜。他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吃完一个饼子后,打开其中一个小号的竹筒杯,品味般地抿了一口浓汤,脑海中浮起秦勉为他收拾行囊时的一幕。
媳妇这时会不会在空间里?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在远处响起。三匹快马载着鼓囊囊的褡裢,越驶越近。
打头的马上一位二十出头、身穿短打衫的年轻人对另外两匹马上的人喊道:“大哥、二哥,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四角亭,今晚就在那儿过夜吧!”
紧跟在他后面的糙脸大汉是个大嗓门,一甩马鞭,一声脆响,“行!驾——”
最后面那人也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头发极长,只用一根发带绑在正中间的位置,眯眼看向前往,“那儿似乎有人了。”
“有人怕什么?”年轻人满不在乎的说着,驱马往前跑,“拿亭子又不是他家的。”
不一会儿,三匹马就跑到四角亭前。
“吁——”
雷铁正在吃第二块饼,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看雷铁冷淡陈默的样子似乎不好交流,三人一时没有立即进去。
糙脸大汉看见长椅上摆放的大红的水蜜桃,小竹筒杯里漂浮着葱花的汤,还有被白衣人咬一口就露出肉糜的饼子,不禁吞了吞口水,低声对长发男子说道:“老二,同样是出门在外的人,你看人家的干粮多好。咱们跟他买点儿怎么样?”
“拉倒吧。”长发男子很是无奈,压低声音,“大哥,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棉布,但剪裁得体。样式新奇、针线细密;他脖子上的玉观音,羊脂白玉的;他那饼子也特别,咱们走南闯北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饼子;最后,再看那水蜜桃——青天府的桃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吧?他那桃兴许是从南边运来的,贵得很,一般人能能吃得起吗?我看着人非富即贵,少惹为妙。”
最年轻的那位也凑过去和他们交头接耳,一脸怀疑,“非富即贵?不会吧?真是有钱人还用竹筒做的杯子?”
雷铁的视线落在竹筒杯上。竹筒杯确实不值钱,但媳妇说了,竹制器皿具有消渴、清肺化痰、利尿的功效,常用竹筒器皿有益身体健康。
“你小子懂什么?”长发男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竹具有药用效果,常用竹制器皿对身体有好处。人家这叫‘低调的讲究’,懂?”
糙脸汉子失望地摸摸肚子,“算了。我肚子也饿了,老三,赶紧把干粮拿出来。”
三人栓了马,走进凉亭里,在雷铁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年轻人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几个干梆梆的烤饼,一人一个。
三人的目光都有些无法控制地往雷铁手里的肉饼和竹筒汤上飘。太香了!
雷铁吃掉最后一口饼,一口将汤喝完。除了没打开的那只小竹筒杯,他其余的东西都收入褡裢内。然后,他从那只小竹筒杯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豆饼,走到黑吗跟前,喂给它吃。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凑到长发男子耳边,“二哥,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低调的讲究’了!人家的马吃得豆饼都比咱们的饼子香。”
长发男子好笑地道:“吃你的吧。出门在外就别计较那么多了,等到了地方让大哥请你吃好吃的。”
糙脸大汉点头,“那必须的。”
雷铁喂完豆饼转身时,三人才发现他的另一边脸颊上的疤痕,有些僵硬地移开目光,暗自庆幸刚才没招惹他。脸上有那么长一条疤痕的人,一定曾有一些危险的经历。
雷铁将手擦干净,绕着亭子走圈。媳妇说了,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三人用眼角看着雷铁绕着亭子走,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是要干啥,难道是在考虑从哪个方向对他们动手?
等雷铁走第二圈时仍然没有往他们这边看一眼,三人恍然大悟,人家应该只是单纯地散步。
走了约莫两刻后,雷铁回到四角亭里,在他之前坐的那张石椅上躺下,闭目养神。媳妇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倍棒。
第93章 何氏三兄弟
秦勉用虾仁、碎花生米和一把青菜做了两盘鲜香爽口的拌面,插了门,端着面,兴致勃勃地进入空间,失望地发现雷铁并不在。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出现,秦勉只好把两碗面都吃掉,给粉球浇了些水后,离开空间。
几百里外的四角亭里,四个人,两伙,各据一方。雷铁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糙脸大汉、长发男子和小年轻生怕吵到他睡觉,沉默地吃着饼子。
四角亭外,四匹马安静地啃食着嫩绿的青草,不时甩一甩尾巴,无比闲适。
太阳落山后,西方天空残留一片昏黄的光芒,带着厚重的阴影。
“哒哒哒哒——”
又一阵马蹄声传来,又急又快。
长发男子微微蹙眉,低声提醒糙脸大汉和小年轻,“听声音人数不少,惊醒点。”出门在外,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对他们这些常在外行走的人来说,时刻保持警惕性尤为重要。
小年轻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好奇地往远处看。
“驾,驾!”男人催马的声音高亢响亮,数十匹快马不过片刻就驶近。马上个人各个人高马大,除了为首那人,其余的人都要(原文是要,)挎大刀。
小年轻看清端坐在头马上那人的长相,脸色丕变,猛地将没吃完的烧饼扔到地上,冲向他的马,同时朝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吼道:“他娘的!是圣药堂的!大哥二哥快走!”
糙脸大汉和长发男子也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冲向一旁的马。然而,还没等他们解开缰绳,马上的人也认出了他们,快速将他们包围,嘲弄地哈哈大笑。
头马上的中年男子轻蔑地俯视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眼神瞥向小年轻,冷声道:“都给我拿下!”
他的随从得令,一起围攻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
小年轻最先上的马,已经跑出去数丈,另外两个随从骑马追赶。
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毫无畏惧地反击,身手并不差,奈何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小年轻看见大哥和二哥受困,怒吼一声,策马回奔,加入战局。
“老三,你傻了?跑回来干什么?”长发男子气得狠瞪他一眼。
小年轻没来得及说话胸口就挨了一拳,糙脸大汉连忙闪过去帮他。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三兄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爷,那儿还有一个在睡觉呢。”一个小喽啰看见雷铁,汇报道。
糙脸大汉连忙道:“马仁杰,你别乱来!那人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雷铁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四角亭拱顶上一只爬行的蜘蛛。
一直没有下马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一起揍!”
两个小喽罗阴笑着冲向雷铁。
雷铁躺着未动,左腿蓦然抬起横扫。
两个小喽罗惨叫一声,从四角亭里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中一个骨碌地滚了两圈,正巧停在黑马跟前。
眼前的嫩草被压住,黑马低头看了小喽罗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抬起左前蹄一踹。
可怜的小喽啰发出凄厉地叫声,再次飞出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马甩甩尾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草。
小年轻崇拜地看着雷铁。人有个性,马也有个性!
马仁杰脸色黑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顿时,大半的小喽罗都冲向雷铁。
雷铁坐起身,屁股却没有离开椅子,双拳出击。四个喽啰被打趴下,叠罗汉似的趴在一起。
两个狡猾的随从悄悄绕到他背后。
雷铁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两只手伸到身后,即使抓住偷袭的两只拳头,随意地一拧。
“啊——”
凄惨的叫声令闻者胆颤心惊。
剩下的三个随从摆出攻击的架势,警惕地盯着雷铁,却不敢上前。
马仁杰面沉如水,心知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他不敢以卵击石,只能恨恨地瞪雷铁一眼,咬牙道:“扯——”
小喽啰们如蒙大赦,飞快地爬上马,落荒而逃。杂乱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远处。
糙脸大汉三人松了一口气,交换了一个眼色,走进四角亭,对雷铁作揖。
“这位兄弟,多谢你出手相救!”糙脸大汉抱拳道,“在下何三州。”
长发男子亦拱手道:“在下何四海。”
“我叫何五湖。”小年轻很活泼。
糙脸大汉问道:“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雷铁。”雷铁道。
“原来是雷兄弟,幸会。”三州郑重地道,“那人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今天不是有雷兄弟在,我们兄弟三人必死无疑。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雷兄弟的大恩!”
四海和五湖齐声道:“请受我们兄弟一拜!”
雷铁淡淡道:“不必。只是举手之劳。”
他站起身,走进树林。
“呃……这……雷兄弟是生气了?”三州和五湖一起看向四海。
四海随口道:“方便去了吧。”
三州无语。
五湖拉了拉四海,目光粘在黑马身上移不开,“二哥,二哥,你看那匹马是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那马可聪明了,刚才我看见他对付马仁杰的手下。”
四海敷衍地扫一眼黑马,干脆地道:“不是。就是普通的地气马。”
五湖知道,所谓“地气马”就是无论是从毛色、体型、速度还是血统来说都很一般的马,是最普通的一种马。
“不会吧?”他不相信,“二哥你再看看。你看它的体型,气质,尤其是毛色,太漂亮了,就跟身上裹着黑绸缎一样,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马?”
“我、很、确、定!”四海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黑马,“只不过,它可能是被主人养得好,所以才看上去像名马。”
三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两,身上不疼?要不要上药?”
“要。”五湖这才感觉到身上到处疼,忙窜过去抢他手里的药膏。
“二弟,雷兄弟与我们是救命之恩。你看我们想个什么办法报答雷兄弟?”三州问。
四海摇头,“得等机会。”
雷铁进了树林,走出很远,悄然进入空间,左右环顾,没有见到秦勉。注意到花坛的土壤是湿的,他知道和媳妇错过了,舀起一瓢水,给粉球浇水后离开空间。
何氏三兄弟看着雷铁走近,正要说什么,雷铁在长椅上躺下,合上双眼。
三兄弟只好闭嘴,决定等他睡醒后再说。
一夜无话。
晨曦微露,雷铁睁开眼,跃上马继续赶路。
何氏三兄弟仍在沉睡。
太阳渐高,长发男子最先睁开眼,发现那一人一马已不知所踪。他连忙把三州和五湖喊醒。
“大哥、三弟,快起来。雷兄弟走了!”
“什么?”三州套起来,环顾一圈,无比失望,“怎么就走了?这……我们连他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
五湖后悔得挠头,“早知道就不睡觉了。”
“算了。”四海伸了一个懒腰 ,“如果有缘的话,还会再见面的。”
……
雷铁一路疾奔,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青天府,住进上次住过的那家客栈。
客栈里未必没有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消失了,定会起疑心。因此,虽然雷铁有机会进空间,但并没有进去。
天亮后,他买了五十个银丝肉饼收入空间里,吃过早饭就前往青天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双飨楼的四位大厨就是通过这件牙行买到的。
牙行的老板是一位非常精明的老者,对这个脸上有疤、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还有印象,热情地将他请入堂内。
“这位公子,请喝茶。”老板问道,“不知这次您想要买些什么人?贵客来过一次,想必也知道我们牙行是青天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在我们这里还买不到合适的,在青天府其他的牙行更不可能买到。”
雷铁言简意赅地道:“十二至十四岁、死契、身体健康的少年都叫出来。”
“好,请稍等。”老板吩咐过一个伙计后,请雷铁,“您喝茶。”
不一会儿,伙计带着四十多个十二到十四岁的少年出来,排成几行,高的,矮的,胖的,廋的,都有。少年们紧张地看着雷铁,不知这人买他们是要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并没有拒绝的资格。
“贵客可还满意?”老板问。“贵客放心,这些孩子身体都很健康,如果贵客不信,亦可再请了大夫来。”
雷铁没有理会他,锐利的目光从少年们身上一一扫过,淡声问道:“为下人者,作重要的是什么?”
老板聪明地不再开口。
少年们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回答“机灵”,有人回答“听话”,有人回答“能干”,有人回答“忠心”。
第94章 回家
雷铁将回答“忠心”的都留下,一共十四人。
“其他的都带下去。”老板吩咐伙计。
雷铁站起身,对十四个少年说道:“我做几个动作,你们跟着学。”
他将一套拳法的前十招耍完。
十四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少年最先站出来,利落地将十招拳法打完,只除了动作不太标准,几乎没有出错。其余人这才一一上前演示。
雷铁将能记住五成以上动作的人留下,一共九人,随后对老板示意。
老板连忙走过来,“他们九人,每人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