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想到凭空蒸发,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手里的银子仔仔细细的又点了一遍,发现一两都没少的时候,才稍稍定下心来。郑伯从包裹里拣出几个碎银子,做路上的盘缠用,而后便奋力将包裹背在身上,感受着背后沉甸甸的重量,他才安心的重新迈开了步伐。
可是没等他走多久,一群人纷纷将他围住,一个穿着银白铠甲的男人冷漠的问道:“你可是郑伯?”
郑伯眼珠子提溜一转,面不改色的说道:“不是。”
可是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就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立刻不省人事。
……
沈括颦眉的坐在八角亭之内,面带惆怅,脸上难见一丝血色,俊美的脸庞之下是一副瘦弱的似乎风吹就倒的身子骨。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庭外落叶飞花,明明是绝美的景致,却偏生有几分愁意涌上他的眉头,看得人直觉得这极好的景色也不及他一笑来的美好。
正在这时,他忽然开口,先吐出的不是低沉沙哑的语言,却是一连串的掩面轻咳:“咳咳咳,王梓朔,我要你调查的事情你可查好了?”
王梓朔见过这人胡吃海塞的模样,冷不丁地见他有做病弱状,正暗自惊奇自己见到这一幕竟然毫无维和的感觉,不由得感慨要忽略不管是人是妖或是修仙者都很难逃脱皮相的欺骗!
不过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他思考本质与皮相之间的哲学,他立刻开口回答主子的问题:
“属下已经调查好了,并且将那个郑伯找到并且进行了搜魂。”
沈括颔首:“做的不错,不过这件事情要保密,搜魂是禁术,若是让那些老不死的知道我对凡人用搜魂,恐怕又要费我一番周折了。对了,你可有什么收获么?”
王梓朔道说道:“属下知道。回少主,那个郑伯十分狡猾,逃脱路线选的很巧妙,我费劲周折才找到了他。他的的确确将马车停到了沈府门口,马车之中装有他妻子和妻子情夫的尸体,至于是谁叫他这么做的……”他面露疑惑:“是一个名叫‘九’的人。”
沈括皱眉低语道:“九?又是九?沈拓那里审问炼丹的药师也得出这个名字,这个‘九’想要做什么?”
沉思半天,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他问向王梓朔:“哪人可否随身携带什么东西?”
王梓朔恍然:“有!他身上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包裹,属下已经带来了!”他连忙从自己的乾坤戒指里掏出了郑伯的包袱,恭敬的递给了沈括。
沈括轻轻拍了拍,大约估计到里面装了什么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将这包裹打开,果不其然,里面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值钱首饰之外,就剩下了大大小小被简单伪装的银子。
“他一介马车夫,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王梓朔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他杀死自己的妻子之后,那个神秘的‘九’给他的。没错,他对‘九’的认知也是通过那个纸条而来的。少主,我知道郑伯将纸条丢在哪里,用不用我找回来!”
沈括莞尔一笑:“开玩笑,你费那么多闲劲去找一个没用的纸条,还不如去给我买点吃的,看了一个早上植物的阴门(即□),都快要无聊死我了,果然我就是在找罪受啊……唉,要不是和你们队长说好了,一会儿将吃的给我送到这里来,我才不会坐在这里吹冷风呢!”
王梓朔满脸的冷汗,僵硬的以每秒十度的旋转速度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落英缤纷的景致,顿时感觉自己的大姨夫正从菊花里喷涌而出,他深深的发现,自己小时候送隔壁二丫野花的行为简直猥琐爆了!
努力将各种诡异的想法从脑袋里剔除,他强硬的将视线转到自家看上去像是悲古伤今,实则是饿了的少主:“少主……您为何说我不用去找纸条?”
沈括指了指手中的银子:“若是我的推理没有错误,他是为了让沈府里唯一剩下的人出来才设计的这个阴谋。只可惜那个叫做英姐的女人被沈拓提前抓走了,不然就可以验证我的猜想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事实跟我所猜想的一定差不了多少。因此……那个人最大的目的不是杀了沈老当家的,而是为了要和我们做个交易。不过他知道沈老头不是合作的好对象,于是就帮我们弄死了他,顺便设计这么一个小小的局,来测试一下我和沈拓两兄弟究竟谁配和他一起玩这个游戏。”
他看着王梓朔迷惑不解的模样,微微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看来要让你明白,还得我仔细讲解一下啊。那个九设计了种种连环计,最终目的就是杀一个人,因此他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也绝对不是个傻瓜。
既然他有办法让英姐被他蛊惑,那也一定有别的方法将英姐引到沈府门口,可是偏偏他却选了最麻烦的方法,并且还留下了个活口,那么很明显就是为了要让他被我们抓住的。我和沈拓都很清楚沈老当家肯定不会因为心魔情劫而死的,因此他就放出了这么一个活耗子来测试我们中间谁会先抓住他。
当然,最值得肯定的是,他大费周章的弄出这么多事情,一定不会是像我一样,肚子饿了无聊之余,将一些傻瓜逗得到处乱转的。”
王梓朔与背后的落花一起凌乱:等等少主!你貌似又说了一句与你形象不符的话啊!我没有听错吧!你是说你把我们当傻叉逗弄呢吧!一定是吧!!是吧!!你还真敢承认啊!!
沈括无聊的打了个哈气,愁眉不展的靠在椅子上,一副人比黄花瘦的模样:“唉,好饿啊,没有力气了……王梓朔,我问你,你说如果你是哪个幕后主使,你会给被你算计了的陌生人擦屁股,并且帮他准备盘缠么?”
王梓朔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大声说道:“啊!少主你是说,那个人将要给给我们的的信息放在这些盘缠里面?”
沈括将几个银锭从包裹中拿了出来:“这人倒是有意思,他将这几个大银锭给了那个马车夫,又给了他一些碎银子,那么这个马车夫就一定会先花碎银子,那么大银锭的秘密就被瞒了下来,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随手掂量了一下几个银子,轻轻的咦了一声,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玩味,双手一挥,顿时这几个银锭同时飞至空中。王梓朔几乎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银锭如冰雪消融一般一个个慢慢的分解成了水银一般的流质液体,不多时,一个银子的中心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字条。
他眼睛一亮,那字条自动的飞进了他的手里:“看来对方也是一个使用金灵力的高手,并且灵体属性绝对不多过两个,而且修为应该是金丹期左右,竟然可以将普通的纸片塞入银锭之中,甚至连纸上的字迹都没有模糊……哈哈,竟然跟我的修为是一个阶段,以后遇上了可得绕着道走,我才不想费劲和他打斗。”
这是王梓朔自从成为沈括亲卫之后,第一次看见他调动灵力做事情,顿时就被他露出来这漂亮的一手深深的惊艳了。刹那间,这个平日里让他觉得格外捉摸不透的少主,变得……更让他琢磨不透了。
忽略沈括那几句不太符合人物设定的吐槽,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简直就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试问这世间有谁能通过一个杀人犯所带着的包袱,猜测出他种种举动代表着什么?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光凭借一个塞了纸条的银子猜测出对方的主修的灵力属性、灵体以及修为?最让人惊心的是他的修为,有谁听说过二十多岁的金丹期!
不怪身为沈三少爷的贴身亲卫认不清他家少主的修为,实在是沈括的皮相太具欺骗性了,一般人看见他,也绝对不会将这样一个弱质书生往修为恐怖的怪物的身上靠拢,毕竟二十岁的金丹代表什么?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那就是被怀了几百年才生下来的三颗脑袋、六只手臂、张角、会飞的家伙。
当然,如果让他知道在煌山山谷天门派境内有个十八岁的金丹和一个十六岁的准金丹的话,估计会立刻喷血而亡。
这时,沈括已经将那个小纸条阅读完毕,只见他星目微敛,投射出一抹摄人的光芒:“王梓朔,去,匿名发布一个消息,就说当年被屠戮五门的凶手在魔门欲宗。”
王梓朔闻言大惊,众所周知当年程、钟、夏、沈、陈五门被屠杀,无一幸存者留世,以至于世间种种绝技一度消失,如今若是突然爆出当年屠杀他们的凶手的下落,为了宝物,恐怕整个修真界都要沸腾了!那么这个已经平静太久了的修真界,恐怕真的又要大乱了!
他急忙躬身领命,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回身执行任务去了,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听见自家少主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路过的时候顺便去帮我买二斤孙家的馅饼,就用你脚底下那个碎银子好了……对了,听说你小的时候暗恋过孙家的二丫头,还给人家送过……”
“少主!我并没有觉得你吃二斤馅饼有多么的不合理,也不否认绕远路去去隔壁镇子买馅饼有多么‘顺路’,我只求少主你务必不要再说下去了!!!”
沈括无奈的撇了撇嘴,再一次颦眉的倒在椅子上,轻声说道:“搜完魂之后记得把脑子里那些记忆忘一忘,我可不像我的手下带着一个照顾不好妻子,让妻子偷情的人的记忆活一辈子。”
☆、107怀疑
第一百零七章怀疑
沈拓看着手下暗门成员送上的各类情报;眉头始终紧皱不放;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卷宗“咣”的一声丢在了桌子上。虽说平日里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但让他烦忧的却不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务;而是他的哥哥沈括。
这段时间;他一直大刀阔斧的抢地盘,不但将戮门全部吞并,还吞并了沈括负责的负责的道修暗门和魔修商门;如今九大门系里有六个都是他的了。而整天闭门不出的沈括手里,只有负责魔修暗门、道修商门和一些代表凡界商门的当铺没有收入囊中,但是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想;得到这些势力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卯辰中那些支持沈括的骨干也纷纷倒戈到自己这里,除了一些坚决支持沈括的死硬分子,基本上来说,大势已定。
可是对于这些事情,沈括却表现的非常平静,他一直龟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像是瞎了一样对自己弟弟沈拓的大动作小动作一律无动于衷,就像是天底下所有废柴二哥对精明弟弟的都会麻木的妥协一样,似乎真的因为“病弱”而放弃卯辰了。
按道理来说,如今前景一片大好,沈拓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心绪不宁的,可是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仿佛自己是被人圈养在木盒之中的斗虫,明明是一直被人玩弄,却傻呵呵的耀武扬威而不知危险。
这时,他脑中回响起了飘渺的声音,蛊惑着他不断动摇的心:
“我的儿子啊,现在整个卯辰唾手可得,你却在这里瞻前顾后,先入城者为王你可知道?如此心胸这怎么成得了大事啊!”
声音异常耳熟,竟与已故去的沈老当家如出一辙!他眼神猛然一凝,双拳紧握,清冷的面容忽然变得有些诡异的扭曲,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浅篱先生,这样戏弄我很好玩么?”
化成蚂蚁大小的狐狸,吐了吐微小的舌头,凭空一跃,只见他在空中迅速变大,等到了地上,已然变成了一个笑容可掬的翩翩少年。
浅篱脸上是招牌似得亲切笑容,狭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隙,但是若是仔细看,才能勉强看到里面惊人的深邃。他没有理会沈拓警惕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口说话,言语里却不带一丝笑意:“做什么是这副表情,惊讶于我会悄无声息的接近你么?或者……是恐惧?”
沈拓嗤之以鼻:“哼!浅篱先生,我将你从万妖窟请出来可不是让你装死人吓我的。你悄无声息的接近,是恐吓还是威胁?世人皆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自然也要防着你一些,否则下一次说不定你就不是在我耳边说话,而是在我丹田处动手动脚了。”
“哈哈哈哈……”浅篱有些嗤之以鼻:“沈四少主,在你心里面我们的契约就那么不堪一击么?还是只有你心里的契约十分薄弱?——当初你费尽周折拜访妖族将我请出来,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你助我寻到妖王要找到的人,给我提供足够线索和资源,而我在此期间供你调遣,绝、对、忠、心。
你可以尽管放心,我不是人,自然不会做那些两面三刀的事情,那句‘其心必异’,也只是你们人诛杀我们妖族而用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我短时间内是不会改变忠诚,倒是你……我到现在可是一直在供你差遣,可是你却一直都没有帮我完成任务?”
沈拓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浅篱在威胁他,他所说的是“短时间内不会变节”而不是“永远”那么也就说明若是自己真的惹毛了他,这个毛团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很快便知道自己目前最应该做什么,想清楚后,他的眼睛又变回了清冷无光模样:
“浅篱先生,你我就如同两个坐在木舟上两处漏洞的渔夫,一旦谁离开他们的位置,这条舟都会翻掉,只有齐心协力一同摆渡到岸上才能双赢。我向你赔罪,方才对你说的话的确有欠分寸。没错,我的确没有帮你完成你的任务,可是你能说出你所找之人有何特征,身在何方么?你说你要找‘涅槃重生’之人,可茫茫人海,叫我何从查起?你应该清楚,我夺得卯辰,也是为你着想,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墙上有空隙,卯辰就一定能够渗透其中。你说,如果我夺得卯辰,你找那个“涅槃”之人还会难么?”
浅篱本就笑盈盈的脸上又多了几层笑意,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却更添了几分:“沈拓,千万别以为我会相信你那哄小孩子的话。若是倒退回去六百年,我估计还会被你骗一骗,可是如今你那点打算在我眼皮子地下就跟小猫崽子咬人似得。我可以直白的跟你说,你动的什么歪心思我很清楚,若是你觉得你有十足的把握将我一击秒杀,你大可以试试。”
沈拓脸色一黑,没想到浅篱竟然看穿了他,他原先的打算的确是等到夺得卯辰之后就弄死这只狐狸的,可是没想到狐狸就是狐狸,他竟被这平日所表现的不谙世事的家伙摆了一道。万妖窟的规模他很清楚,里面渡劫期的老妖怪简直多如牛毛,据说历届妖王都是可以力挫仙帝魔皇级别的怪物,若是真的惹毛了那些家伙,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浅篱就像是没事人似得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变出了自己一条尾巴,拖着那纸就伸向了沈拓的书案:“沈拓,我连夜审问了一下那个叫做英姐的人,这上面写得是那个叫英姐的女人所描述的当天的事情,事无巨细,全盘招供。”
沈拓从毛茸茸的尾巴上拿过了那张纸,无视那根“调皮”的尾巴,讶然问道:“那个英姐嘴倔得很,我们的审判官用尽了酷刑,她就是不肯说那日她看见了什么,你是如何做到的?找了一堆男人……逼她的么?”
浅篱笑眯眯的眼里毫不掩饰的闪过一丝鄙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说不定那个老处女受尽磨难不肯说,就是等着这一刻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会辛苦花钱请人做,有碍视听不说,还够呛能问出点什么。”
沈拓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被浅篱这没羞没臊的“禽兽”这么一说,他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但是还是难掩心中的好奇,道:“……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浅篱暧昧的看了他一眼,沈拓顿时觉得事有不妙,果然,下一秒钟那只神经质的狐狸立刻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不提……哈哈……我还不想提起来呢……那个女人的表情……真是哈哈哈哈……”
沈拓顿时汗颜,只听浅篱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陈述着是什么事情激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