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
“好了好了,”白衣女子止住了他们的斗嘴,对少年说道:“钟磐寂,你就不要逗夕荷了,她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一定是累了。”
钟磐寂撇撇嘴,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休息的马车,软榻香薰小零食一应俱全,就差她本人躺进去了。”他忽然回头朝6夕荷眨了眨眼睛:“前提是你别晕车。”
6夕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贫吧你,早晚让我爹削掉你的舌头。”
“嗯,去吧去吧。”
6夕荷:……怎么这人这么欠揍。
6夕荷的几个随从从湖里捞出了尸体,她连忙赶了过去,确认是魔门之人之后,才安心躺进了车里在随从的保护之下离去。
钟磐寂和温芷儿却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因为她们的目的与6夕荷不一样。
钟磐寂自从承认自己是钟家后人之后,地位水涨船高,竟是隐隐有成为下一任天门派掌门候选的趋势。尽管林城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痛下杀手,更何况这人本身就是他的一个把柄。如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曾经抽走了他的灵根,恐怕他会被那些想要得到钟磐寂一个灵丹的修士千刀万剐也说不定。
但是明枪不能用,可以放暗箭。于是林城便协同当着各大掌门的面上,向钟磐寂提起了钟家不曾灭族便已经丢失了的神母王鼎,钟磐寂便顺势跳进了林城借刀杀人所为他挖的坑。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他一个人去便好,找不到也不会怎么样。可林城着心眼坏的,非要求七莲宗天女温芷儿同他一起前去,这样就算钟磐寂想要临阵脱逃,也会声誉扫地。钟磐寂本以为温芷儿不会同意,却没想到她竟然欣然答应,正疑惑她为何这么做,却在半个月前“偶遇”了“寻夫”的6夕荷,一切便都了然了。
见6夕荷走了,钟磐寂好不淡定的揉了揉额头,叹道:“惹了这样的女子,柳掌门倒是要小心会不会被老丈人夜里砍成肉酱呢。”
温芷儿皱紧了眉头,她极度不喜欢这个钟磐寂。极度。
按理说像是钟磐寂这种名声极好的少年才俊,理应比大门派的少主还要注意言表才是,但这几日看下来,这人除了或是插浑打科,或是偷懒睡觉,锋芒外露的模样十足一个世家子弟,甚至比世家子弟还要懒散几分,十足的少年得志而不思进取。
再回想他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还活着的钟家子弟,父亲还是当年闻名修仙界的钟晨,温芷儿便立即明白那些称赞他少年华美的人图的是什么了。
本是不想搭理他,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钟磐寂,你说下一步要做什么。”
钟磐寂看着6夕荷的马车,摩挲着下巴,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听闻魔门要在此处做血誓大会,听起来好像挺好玩的,不如留下来凑个热闹,说不定他们滴血盟誓的大鼎就是神母王鼎呢。”
……这么大的鼎用来滴血盟誓,这得滴多少血啊!
温芷儿只觉得头疼欲裂,又问道:“这事情巧合性太大,不如我们先想想6妹妹的事情怎么办。”
钟磐寂神色名的看向了她,似笑非笑道:“还能怎么办,帮小妹妹找到情郎,然后让情郎带她离开呗。”
温芷儿摇头道:“恐怕不妥这样的事情加上神女宗的人定然事半功倍。若是让柳毓然离开,不是平白失了一大助力么?若是有了柳毓然的帮助,说不定我们可以将魔门之人一网打尽。”
钟磐寂抬眼看了看她,忽而忍不住大笑道:“温姐姐啊,你倒是冰雪聪明,这玲珑心恐怕世间女子都要佩服。不过……恐怕你想要不是将魔门一网打尽。“他压低了嗓音:“而是将柳毓然和6夕荷一网打尽吧。”
温芷儿一愣,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这么说,也不明白这人凭什么这么说,但隐藏在面冠之下的额角都湿了大圈。
钟磐寂忽然收了脸上的轻佻笑容,抱着一把朴素的长剑,满脸无所谓的斜靠在一颗树上。“不知道宿花影有没有告诉你,跟我这个人说话,要连一个字都不能放过。”
见温芷儿明显是呆住了的神色,钟磐寂摇了摇头:“如果他没有告诉你的话,那我便告诉你吧,你这次来夏国的目的我已经完全摸透了。我已经不太想和你玩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明天就离开自己找点事情做了。”
直到此时,温芷儿才猛然想起在临行前,那个向来不靠谱的表哥夹杂在一大通废话之中唯一有用的话:
——“表妹啊,记得多带几件衣服,还有千万不要轻信男孩子的话,尤其是哪个钟磐寂。他说的话做的事你千万别轻信,跟他说话每个字都要小心,不然的话会吃亏的。”
温芷儿咬牙切齿,想钟磐寂和宿花影的关系,宿花影跟自己说这句话明摆了就是在背后坑自己。只是她还是不相信,她说话向来小心,更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与钟磐寂起疑。明明自己做的完美无缺……
“在想自己明明说的话是完美无缺的,我又是怎么看出来你的意图的么?呵,你还真是天真。算了,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拿着帮我的名义打桄子,我倒还怕被拖了后腿。”钟磐寂挑眉笑了笑,回头便准备离去,却听背后温芷儿大喊道:
“慢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如果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明天你临阵脱逃的消息就会遍布正道所有人耳中。”
闻听温芷儿此言,钟磐寂顿时哈哈大笑,当即回身看去,墨色长发肆意一甩,潇洒张扬的那副抱着剑,歪头朝温芷儿笑道:“哈,你终于承认了。果然是和林城串通好的么?好歹你也是我干儿子的干妈,这么对待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她一代天女,何时被人如此嘲讽过,认细弱做干儿子,本就是从钟磐寂手里得到一颗定魂珠的等价交换。可如今在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些不清不明的意思。更何况在今日之前,自己还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傻子糊弄,如今竟是被他三言两语套出了自己与林城的交易,竟是让她怒不可遏。
看来这人早就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这一个月就是在跟自己作戏呢,没想到向来自诩聪明的自己竟是完全没有看出来,反而被他像是逗小孩子一样装疯卖傻的看自己出尽洋相,这人的恶劣程度真是闻所未闻!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自己的握紧了手里灵剑。
“呦呦呦……”钟磐寂故作痞痞的捂了捂心口,假惺惺的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宿花影说我这人没有女人缘,看来还真是这样呢,再才几句啊,我已经得罪两个女人了。一个两个都要娶我的小命,我就一条命,怎么分啊。”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温芷儿原本温和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钟磐寂,你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人往往都死得快。若是你惹怒了我,我才不管我表哥是看中了你的才华还是看中了你的脸蛋,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钟磐寂撇撇嘴:“呵,能因为聪明而死的人都不算是聪明人,而是蠢材。我既然敢当着你的面戳穿你,便是没想在你手里丢了性命。至于看中我脸蛋什么的……没想到你一个堂堂七莲宗神女,懂的还挺多的哈。”
温芷儿怒火中烧,再也不想跟这人费半句话,当即便是一剑砍了过来,剑锋之利直指钟磐寂双眼毫不留情,似乎真是有准备拼命了。
钟磐寂微微挑眉,却是站着不动,嘴中自顾自的说道:“这几天第一次见你出剑呢。原来你握剑很稳啊,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稳。但是貌似你在最开始拿这把剑的最开始会不自觉的下沉一下,那么也就是说明你那把剑非常沉,看来你那剑也不是一般的灵剑。”
果然心细如发!
温芷儿心中一惊,杀意大胜,这人的命留不得,不然日后若是和自己作对,恐怕自己绝不是对手!她去势不退,更是紧紧盯着目标不曾转移,然而却在剑锋即将触及到钟磐寂脖颈的时候,温芷儿猛然心中大赫,只见眼前人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背后传来少年突然不复轻佻的声音:
“剑气冰寒,剑锋处有既不可见的透明剑锋。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剑应该是北方特产的而是用曜石和冰玉坐剑骨制成,淬炼过程不能入火,那么定是某个渡过天劫了的老不死,用精纯的火灵力炼制而成的。”
温芷儿连忙回过了头,却见方才还在自己眼前的人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了她身后。钟磐寂还是那副抱剑的模样,似乎她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威胁:“看你拿剑的沉稳,定然在背后下了不少苦,而你会用剑对付我这个口出狂言之徒,应该也不会是重视我,而是你的灵力一定比剑术更加高超。这么看来,你到的的确确是个极度肯刻苦的人呢。”
温芷儿听他薄凉的语调,就像是一个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而刚才他所说的一切却又的的确确毫无差错,看样子他所言绝非虚话,那么他看穿自己意图的那句八成也不是假的……
她只觉得莫名恐惧,从钟磐寂方才那莫名其妙的转移到自己身后的能力来看,他的实力定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那么他这么突然显露实力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想要将自己用作盟友,要么是看上了自己这条命要取了去。但是不管哪种,自己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既然已经被他尽数看穿,再用剑来对付他也只是自取其辱。温芷儿神色微微变化,不言不语,却是暗自聚集起了灵力,而手上却是御剑长去,紧接着便是脱手而出一条褐黑色锋利无比的长剑,剑身盘绕水龙狰狞呼啸,杀气瑞瑞的冲向钟磐寂。
刹那间土剑的沉稳与水龙的激猛竟是合二为一,而那把特制的灵剑在御剑飞行之下竟是忽然变了模样,竟是从中分成了两个部分,与土剑分上中下三路攻上,几乎堵死了钟磐寂的所有路线——这一击,他避无可避!
而钟磐寂表现的却是可怕沉稳,尽管眼前是元婴期大能的杀招,他竟似乎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剑身夹杂着可怕的光芒,眼前已经不是普通的剑术,而是元婴期对于金丹期的秒杀!温芷儿有十足的把握用这一招杀了同级的另一个元婴期,却在看见钟磐寂的之后对杀他这一个金丹期完全拿捏不稳。
钟磐寂摇头直叹:“对付我一个金丹期的人,你堂堂元婴竟是要用这样的杀招,看来我已经让你产生恐惧了呢。”
御剑而飞的两把长剑速度更快,却在飞至三寸之内猛然失去了温芷儿的控制,停在了半空之中!
怎么回事!
温芷儿惊疑不定,却丝毫不敢松懈,连忙抢夺御剑。却见那剑犹如完全不认识主人了一样,丝毫不为温芷儿的意念所动。
他到底做了什么!!
却听钟磐寂接着说道:“你还真的是一个十分刻苦的修者,天赋虽然不算顶级好,却一定是个十分用功的人,想必你从小便是听家中长辈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长大的,对吧。”
“放肆!”
温芷儿被戳了痛脚,暴怒道。与此同时土灵剑也狂轰而至,眼看就要杀到林钟磐寂眼前,却听此人依旧是浅笑模样,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一个真相,那就是……”
温芷儿瞳孔猛然一缩,只见空中两把原本停滞不动的灵剑竟是自行合璧,剑尖直转飞快往回刺回,竟是不偏不倚的与疯狂击出的土灵剑应势相击!
只听“轰”一声巨响,土灵剑应声破碎,一声水青龙灵兽暴怒的龙吟之声响彻云霄,紧接着便是一道灵力崩碎之后绚烂璀璨的灵光,霎那间空气沸腾,水龙破碎的残影消逝在空中,巨大的灵能继踵而至。温芷儿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灵剑,连忙调动灵力防御,却猛然想起钟磐寂应该就站在那灵力爆发的中心,心中隐隐有不妙之感,却是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身旁传来一少年干净的嗓音以及淡淡的药香——
“……那就是——勤能补拙,是说给庸才听的,自欺欺人的笑话。”
语气淡淡,却是惊得温芷儿浑身冰冷,她僵硬低头,却发现自己脸上罩着的厚厚的面冠一已经被四散的灵力击开,一把熟悉而冰冷的剑就横在自己脖颈上,剑柄上握着的手白皙修长,而手的主人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冷意凛冽。
温芷儿呼吸一滞,面如菜色,几次运气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你把剑放下吧,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既然如此,我选择和你合作。”
钟磐寂挑唇,将剑丢给了温芷儿,重新抱起了自己朴素的长剑:“合作?恕我直言,我不太想要跟你合作,如果当初死的人是你而不是你那个短命却又天赋异禀的妹妹温岑儿,恐怕我会考虑一下。”
温芷儿忽然回头,眼里的温柔泫雅忽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你会答应我的,因为我能证明我比她强。”
☆、144继续下去的理由
第一百四十四章继续下去的理由
林晨初站在门口;囧囧有神的看着大摇大摆在他新居里悠闲自在喝茶看书舞剑打盹的大人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这几人也不知道是自来熟还是怎么回事,刚刚进了屋子就开始自己找舒坦地方扎窝了。
柳毓然;天女宗宗主,吃饭睡觉打魔修俱乐部会长,被人称为白修罗;林晨初目睹其杀人之后体贴的送外号“开膛剑”,跟开膛手杰克一样,这货狂化了绝对是变态,不狂化……同样是变态。
此刻柳毓然已然恢复黑发;立刻变得笑盈盈的,不言不语的低调占据了冬暖夏凉的冬梅阁,然后就再也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林晨初也不敢过去看这人在他房子里做什么,生怕一开门就发现这人在吃人。反正他是怕了,这人杀魔修就自己跟坐床上抠脚一样容易。
紧邻着冬梅阁的是楠槿楼,被妙玉一眼看上,大大方方的就住进去了,看看摆设什么的都满意之后,这位大人就惬意的站在楠木楼阁顶上舞起了剑,舞蹈兴起的时候,在掀起几片瓦片,砍断几颗木槿树什么的……
……我苦命的房子啊……
林晨初欲哭无泪,但是妙玉这人他也惹不起。
妙玉,西化派掌门,整天cos蒙面大盗的美人,仙气凛然,被称为最近仙人的女子。不食人间烟火,却貌似世事缠身,左边跟谭溶溶貌似有些仇怨渊源,右边跟宿花影又是击鼓鸣枪的。不怎么说话,却是个明摆着的强者,跟她打交道长个啥心眼都不好使。
这边大神站在房子顶上破坏家具,那边又有个神经病抱着书,躺在自己特制的躺椅上看话本看的不亦乐乎。宿花影这人最不要脸,岐山派少主,职业躺枪专业户,最大的特点就是脸皮是特制的,一进屋就抻着鼻子嗅到了林晨初住的溪月阁,非说这里风景宜人桃花盛开最适合他,还满脸蔫坏的说林晨初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他住同一个屋子里好了。
我介意!!两个大男人住一个屋子里你丫有病吧!出门吃药了么!
……
东(冬)西(溪)南(楠)都让他们给占了,坐北朝南那间主厅邶思堂向来都是谭溶溶的根据地,林晨初一个大男人虽然很乐意跟她住一起,但是想起貌似他的金钟罩铁布衫还没来得及开始练,谭溶溶打别人打不起,抽他一抽一个皮开肉绽,他还是明智的没有做流氓。
无奈,林晨初只得挑后花园里的一个小客房住下,一边感慨房子大就是好,一边无语凝泪窗边。
……为啥自己身边的一个善类都没有,为啥自己总是惹上麻烦。这特么绝对不是我写的文!!
……
且不谈这边林晨初被各位大神蹂躏心智悲痛欲死,那边就差一步就能见到林晨初的钟磐寂又进入了邪魅狂狷的腹黑模式。
对面绝世美人面纱落下,面容凄惨而婉约,我见犹怜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心疼。可钟磐寂却对她说的话比她本人更加感兴趣:
“比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