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笑了笑,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娇羞的捶了下他的肩膀。
李氏在厨房烧了一锅水,她知道麦芽爱干净,每天晚上都要洗洗,不过今晚却不用洗澡,昨儿她才洗的,然后换的干干净净,做的新嫁娘。
李元青打了温水,跟她一块在房里洗漱,之后,便打发她上床休息,他端着水便出去了。
麦芽却没有听他的话上床歇着,而是整理起房间了,这些事她平常有家都做惯了的,被子该放哪,衣服该叠在哪。只是她做着做着,却忽然发现,这里的摆设,跟她的房间,出奇的相似,除了那些新添的家具之外,几乎是一模一样。
李元青把院门插好,也看着李氏回屋,又把门栓检查了一遍,这才转身回屋,一打开门,瞧见麦芽坐在炕上发愣,好笑道:“你这是咋了,有啥不对劲吗?”
麦芽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等到李元青走近,她忽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差不多都挂到他身上了。
对于突然而来的投怀送抱,李元青只怔忡了片刻,便伸手环抱住她,慢慢走到炕边上坐下,再把她的姿势挪好,好让麦芽舒服的躺在他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他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抚着她的长发,顺手也把她插在发上的发簪拿了下来,他喜欢看她长发披肩的模样,如此的娇美,如此的惑着他,引他驻足痴迷。
麦芽在他怀里笑了,“要是能永远这样靠着你,听着你的心跳,让你陪着我一起看星星,那就好了。”她刚才又把窗户打开了,熄了灯烛,就能看见外面明亮的月光撒在炕头上,还有那满天的繁星。没有空气污染的地方,连星星都格外多,璀璨的如同钻石。
她紧靠着的胸膛传来一阵轻笑,那是李元青在笑。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成了亲,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陪着你,一直到咱们老了,也这样坐着,”他也朝窗外看去。以前都不曾注意过,原来夜里的天空这般美,“等到了夏天,咱们带上大黑,我陪你去那边的山坡上去看星星,我小的时候到那里去看过,到了半夜,看着星星,就好像在你头顶,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麦芽完全能想像那样的场景,这叫手可摘星辰嘛!绝对不是妄言,而是真实的感触写照。
李元青就这样抱着她坐了好一会,忽而又想起似乎还有件事没做。对了,这是他们的房夜,光看星星,算怎么回事。
“麦芽,咱们……睡觉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虽然房间没有点灯,但就着明亮的月光,李元青还是瞧出她在笑,而且是羞涩的笑。他心中一动,伸手又将她拉进怀里,身子一翻,便将她腹在身下,空出来的手,摸索着她的衣扣。
麦芽像存心要逗他,轻笑道:“这衣服麻烦的很,有好多个盘扣,你会解吗?”
李元青没吭声,正在努力盘扣子,可就像她说的,这扣子真是好难解。扣子太小,他的手太大,摸半天才摸到一个,费了半天劲才解开,都快把他急出汗了。而且在黑暗中摸索,他的手难免会碰触到她的身体,与男子截然不同的触感,令他呼吸一阵阵加速,周遭的温度也跟着热了起来。纵使现在阳历才四月,夜里睡觉还得盖的严严实实,依旧是热火朝天哪!
“我解不开,”他终于放弃这难缠的工作,颓然的翻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想想又不甘。大手一捞,把麦芽抱着,置于他的上面,让麦芽趴在他身上。这样抱着,他觉得最真实。
麦芽轻轻捶了他一下,细声道:“你这样抱着,我要怎么解衣服?再说了,你的衣服也没解啊?我可不喜欢穿着衣服睡觉,快点起来把衣服解了。”说实话,她好喜欢这样趴在他身上,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下的心跳,以及微热的体温,浓厚的男人气息,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喜欢归喜欢,可她还是得从他身上爬下来,这会都快深夜了,再不睡觉,明早上还怎么起来。
麦芽坐在炕边,摸着新嫁衣的扣子,这扣子的确难解,要是性子急的,早一把扯开了。外面的嫁服解了,怕被弄皱,她小心的叠整齐。这时,身后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李元青也在解衣服。
麦芽解好了外衣,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解掉衬衣。她平时睡觉都要解掉,然后里面只穿着她自己做的吊带衫,下面也是只穿个睡裤,这样睡觉舒服,不束缚。
可一想,现在可不是她一个人,她已经成亲了,身后坐着的,是个男人,胳膊比她小腿还粗的男人。
没等她想明白,她只觉得腰上徒然一紧,紧接着,身子便被揽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所以李元青不问,他只用深沉的眼神看着她,双手支在她身侧,与她的脸,拉开一点距离。
就在麦芽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来,唇覆上她的,细细品尝她的甜美,双手更是捧住她的脸,顺着优美的脖颈蜿蜒而下。
这种事,不需要人教,只需一个开头,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也可以说是人性的本能。有时麦芽在想,她穿越时空到了这里,是否只为了与他共度一生,难道她哪一世欠了他的债,这一世是来还债的?
可不管怎么说,在这一世能遇上他,老天爷总算没有慢待她,总算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婚姻,相比另一世的尔虞我诈,这一世人性的纯良,是用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
麦芽陷在若有若无的虚幻之中,双手抱着他的后背,她手心已经湿透,分不清是她的汗水,还是他的。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要与她手牵手,一路走下去的。虽然有痛,但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退缩,所以,麦芽欠起身,吻住他的嘴,以实际行动,对他作出鼓励。
这一夜,真是旖旎无限。
麦芽也真要佩服李元青的体力,这一夜,她基本上没能睡觉,每次都被他的热情点燃,禁不住,在他温柔的功势下,陪着他一同共赴云雨,只在凌晨时分,李元青才抱着她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李氏也没起早,她怕自己起床的动静,惊动了他们,而且她也知道,昨晚上,他俩一定很忙,所以她这会最好是睡懒觉,别惊动他们。
李家院子里安静,可田家院子,这会正忙着呢!
田氏跟冬生,渡过了头一个没有麦芽在的早晨。冬生还好,一早就去收黄鳝笼。田氏一个人在家,总是觉着哪里不对。
要么一转身,不知道自己在干啥,要么就是一不心踢到什么东西,急的她连连叹气。
要卖的熟食,要到后天才开始做,所以她今儿也没什么事。烧好了早饭,就把里屋的小鸡仔搬到院子里,给它们的竹笼换了干净的草,再把它们挪到院子里,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小鸡仔还太小,只能吃磨的很碎的大米,或是玉米渣,等到再过几天,就能在玉米渣里掺熟的米饭。
太阳出来了,照在小鸡仔身上,等它们吃饱了,就缩在一堆,打瞌睡。
田氏无聊的盯着小鸡仔们看,呆呆的跟着它们发愣,也不知道该干啥了。
等到冬生从背着黄鳝笼从外面回来时,她还坐在那儿呢!
“娘,你这是咋了?”冬生唤了她一声,却发现田氏没动,直到唤第二声,田氏才恍然醒来神来。
“哟,你都回来啦,早饭娘都烧好了,你要是饿的话,就快去吃吧!”
冬生把黄鳝笼都搁在地上,看着她道:“娘,你要是没睡好,就再去睡一觉,反正今天也没啥事,我刚才回来时,看见他们堂屋门还没开呢,一定是还没起来。”
田氏闻言笑道:“他俩新婚头一天,睡个懒觉也没啥,好在你李婶不是那讲究的婆婆,要不然哪会容忍新媳妇嫁过去头一天就睡懒觉的!”
“麦芽才不是那懒惰的女娃,你李婶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说啥的,”冬生要帮着妹妹说话,但又看着田氏神情低落,又道:“娘,妹妹又不是嫁到远的地方,到后天不就能看见了吗?以后在哪边住不都一样的。”
田氏又叹气,把小鸡仔跟鸭仔都喂好,想起该抓小猪仔了,正准备要跟冬生商量下,就瞧见大黑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去,门外还有脚步声。
“婶子,我来看你了,”门外讲话的声音,是个清脆的女声。
冬生正准备坐下倒黄鳝笼了,乍一听见来人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转过身去。
郑玉跨进院里,脸上尽是柔和的笑容。
田氏见她来了,伤感的情绪,缓和了些,冲她招招手,“郑玉啊,这么早你就怎么来了,早饭吃了没有?”
郑玉亲热的坐到她身边,挽着田氏的手,笑吟吟的道:“还没呢,我就是想来看看您,怕您早上起来会没有胃口,婶子,今天有啥活,我来帮你干,你今天只管歇着就成。”
田氏看她这样懂事,心里安慰多了,送走了闺女,迎进来一个媳妇,虽说她舍不得闺女,但又不能留一辈子,总归是要嫁人的,相比黄氏,把女儿嫁到王家村去,她也算幸福多了。
田氏笑道:“好,我今天就歇着,家里的活就交给你俩了,哦对了,冬生啊,你别忘了上山看看咱家的果树,正好也带郑玉去看看,这果树不光是咱们的,也是她的嘛!”
“嗳,吃过早饭就去,”冬生看见郑玉,心里也浮起一丝暖意。昨儿,看见李元青抱着妹妹,脸上幸福的表情,弄的他也有些憧憬了,就像妹妹说的,他的确该跟郑玉多一些时间相处,有了前面感情的垫底,成亲之后就自然许多。想到此处,他也对郑玉渐渐放开心怀。
郑玉也懂事,还很勤快。她知道每个嫁女儿的母亲,在渡过头一天没有女儿在家的日子时,都会不适应。所以,她今天起了个大早,起来的时候,林翠还在睡觉呢。
如今林氏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家里的事,就有她跟林翠干,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由头,她也可在郑家多待几天,就算人家想议论,也没啥可说的。
她在郑家,把早饭烧好,又把一家人换下的衣服洗过,这才急着跑到田家来,说实话,她也是想跟田冬生多相处的。
郑玉嘱咐田氏别干活,随后自己就去厨房忙活着,稀饭是一早就烧好的,她又和了些面粉,到菜园拔了些新鲜的小葱,切碎了之后,搅在面糊里,在大锅里摊了一张葱花饼。
冬生闻见葱花的香气,伸头朝厨房看了一眼,等瞧见郑玉背影时,他差点产生了错觉,以为是妹妹正在做饭。
麦芽跟郑玉,从后面都有些相似,但不同总归是不同,光是郑玉的头发梳的就不一样,而且郑玉穿衣服,也喜爱穿长裙,干活的动作虽不如麦芽麻利,却也很快。没多大一会,一张薄薄的葱花饼就摊好了。
饼子盛出来之后,她还在小锅里加了井水,这样泡着,待会好刷锅。
“婶子,冬生,都过来吃饭了,”郑玉端着碗走到院子里,把东西搁在大桌上。她讲话声音软软的,像山里的黄鹂鸟,别人是怎么感觉的,冬生不知道,反正在他听来,却是十分动听悦耳。
冬生笑着应了,放下手里的活,到井沿边洗了手。
田氏看着郑玉一点都不拘束,落落大方的,十分喜爱,“郑玉,你也坐下吃饭,快来。”
“嗳,我去端些小菜过来,”郑玉笑着转身又进了厨房。田家的泡菜,都是麦芽腌的,郑玉一打开菜柜,看见有两样炒好的小菜,一盘酱瓜,一盘酸豇豆,便都端到外面。
吃饭的时候,郑玉直夸麦芽做的泡菜好吃,以后一定得跟她多学学。
田氏笑道:“等你嫁过来,咱们跟麦芽离的也近,还不是走几步路就到了嘛!”田氏吃了一会饭,想起一件事来,她搁下碗,认真的看着冬生跟郑玉,道:“正好你们俩都在这,有件事咱们得说清楚了。”
郑玉看她一脸的认真,也收起笑脸,“婶子,有啥话你就说呗!”这一家人,不管有啥事,都要摆到台面上说,千万不能把话都埋在心里。
冬生也道:“娘,你咋了?”
田氏正色道:“其实呢,本来是该等到郑玉进门,咱们再摊开说的,可我这人吧,不喜欢把话搁在心里,”她看着郑玉,“丫头,咱家的生意都是靠麦芽想出来的,这卤肉也好,辣锅子也罢,还有那些卖竹笋,卖龙虾啥的,也都是麦芽琢磨出来的点子,咱家这屋子也都是靠这些买卖才盖起来的,如今她嫁了出去,你呢,马上又要嫁进来,这一来一往的,可就大不一样了,丫头,你想过没有,以后这做生意得了钱,咱们该咋分?”
人说新兄弟,明算账。这话说出来,似乎太直白了些,但也是事实。麦芽现在嫁到李家了,李氏身体不好,李元青还有木匠活要做,光靠她一个人,这买卖也做不来。可要是在一起干,往后得了钱,这账又该咋算呢!
冬生沉默了会,接着挺直胸膛道:“娘,以后这生意得了钱,咱还是平分,要是没有妹妹,哪来的这份家业我看以后咱们还是两家合伙干,什么多点少点的,都无所谓。”
郑玉也赶紧表明态度,她之前的麻烦事,要不是麦芽帮忙,哪能那么容易的解决。她跟冬生的事,要不是麦芽在中间牵线,也没有她将来的幸福,所以她对冬生提议十分支持,“婶子,我同意冬生说的,咱们两家人住的近,以后还不是跟一家人一样吗?有难大家一起挺,有福当然也得一起享了。”
冬生听见郑玉的这番话,眼神温柔的看了看她。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郑玉,直把郑玉看的满面桃红。
田氏知道郑玉是个好女娃,现在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她这心也跟着放下了。说实话,最初她还真是担心这一点,郑玉是媳妇,麦芽是她闺女,就算嫁出去了,该疼的还是疼,该帮衬的还是得帮衬,要是碰上个心眼小,处处都要争高低的媳妇,哪还能过得好日子。
吃过早饭,在郑玉的强硬要求下,田氏回屋歇着了,其实她也睡不着,躺着只是在想更多的心事。
冬生本来想帮着郑玉一块收拾碗的,可被郑玉给拦下了,郑玉只叫他忙他自己的事,这些家务活不用他插手。
郑玉动作也快,几个碗,没一会就洗好了,又烧了一锅热水,留着泡茶用。
等她去到院子里,看见冬生脚边的木盆里,已经有好几条黄鳝在里面扭动了,而冬生脚边还有十几个黄鳝笼没倒呢!
她道:“冬生哥,我帮你倒吧!”她看了冬生怎么倒的,想着应该也不难。
她这话倒把冬生惊着了,“你敢抓黄鳝?麦芽都不敢,每回烧黄鳝,也是我们杀好洗干净,再用剪子剪成段,才拿给她。”
郑玉看着盆里扭动的黄鳝,咽了下口水,“啥事都是练出来的,我小时候胆子也大,就是长大了之后,我娘说,女娃家不要干这些,省得被人瞧见,再吓坏了。”
听出她在开玩笑,冬生也笑了,“那你就倒吧,不过小心一点,先看看笼子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有时这黄鳝笼里面还会有蛇钻进去,黄鳝倒是没事,它又不会咬人,可要是蛇就得当心了。”
郑玉无声的笑了,“没事,我认得蛇,能分的清。”
她搬了只小班凳,坐下帮着冬生一块倒黄鳝。冬生瞧她干活一点都不挑剔,也不嫌脏嫌累,心里对她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不过,他也不是那爱使唤妻子的人,郑玉只倒了几个,他便不让她干了,只让她在旁边看着就成。
郑玉满脸堆笑的看着他,这张脸,她一辈也看不腻。
收拾好黄鳝笼,冬生便扛着铁锹,带着郑玉一块往山上去了。
种下的梨树苗还小的很,不过最先种下的其他树苗都活了,虽然叶子还不是很茂密,叶条也没有很粗壮,可看着它们,郑玉也能想像后年这个时候,果树开花,枝繁叶茂,结满果实的情景。
一路往山上去,大都是郑玉讲话,冬生偶尔回答一下,很多时候,他都在认真的聆听,还时不是地的提醒她小心脚下。
晨起的阳光从窗户外透进屋子,窗户虽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