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古不相信的摇着头,反过来安慰赵飞燕:“姐姐别这么说,皇上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冷落我们的……”
时间太紧迫,赵飞燕一只手握紧不古的手,另一只手指腹抵住不古的唇,泪眼惺忪:“合德你听我说,如果太后审问,你就说是我下的毒,我不要你死,你活着,求陛下放你出宫,远离京城就再也不要回来!”
不古被赵飞燕突然而来的决定吓出了眼泪,此情此景恍如彼时彼刻,当年亲姐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时就这样不放心的死死握着自己的手,嘱咐自己要好好活着做一个强大的女人。不古体内的血液顿时如岩浆翻涌,心底万千情绪忽然涌现出来交织在一块,互相拉扯撕咬,令不古一时无能辨别她是赵飞燕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赵飞燕把话说了,连忙转身离去,留下不古呆愣的处在原地。
不古脑袋如同炸弹炸开,撕裂般作疼起来,耳际满是嘈杂刺耳的声音,眼前霎时一片花白,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亲姐死时的画面。
'嗯哼:夏不古同志,你的情绪很不稳定,请冷静下来,请冷静!'
系统的提醒如同废话,不古难耐疼痛的哭喊出声,无法自控的使出蛮力撕扯自己的衣裳,颈项出、额角处的青筋爆起,可见肝肠寸断。“啊~好痛,救命……”
'嗯哼:同志稳住,不然的话,你精神病就要发作了!'
折腾了好一阵儿,随着一声竭斯底里的怒吼,不古如一只泄气的皮球重重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晕倒栽地。
——
不古这一倒下足足晕了九个时辰,醒来已经是次日。然而不古并非是正常醒来,而是被狱官用冷水泼醒。就在她晕倒的时间里,许琰借机煽风点火,一纸诉状上告了她与赵飞燕,把杀害笑儿的罪则归咎到她俩身上。时下,刘骜、王政君和一些相关人等正侯在大殿中,要拿她审问。
刘骜吃过了郑太医开的药,才勉强提起精神来亲自审查这桩案子。他要审的人不止是不古,而是大殿之上每一个内心叵测的女人,他想看看这些女人到底瞒了自己多少。
不古静静的思索了一会,然后镇定的起了身,相当从容的随狱官出去。
不古来到殿上,细细的打量了周围每一个人。赵飞燕毫无情绪的娴静的跪在殿中,仿佛已尘埃落定;许琰满目仇视,却看得出她昨晚以泪洗面;王政君神色不佳,想是操心不少;正榻上坐着的刘骜面色煞白,眼窝深陷,却又严厉可畏。
不古自觉的跪下身子:“嫔妾叩见陛下、太后。”
王政君怒集于声:“赵合德你可知罪。”
不古高昂起头看向王政君,显得底气十足:“敢问太后,嫔妾何罪之有?”
不古的自信不仅震惊了王政君,连系统都难以理解,莫非……,系统使出了暗号,这是区分不古两个人格的方法。'嗯哼:套马的汉子下一句。'
'你登上了天空。'
惊喜,不古的亚人格居然被赵飞燕吓出来了!系统早已呼唤她千百遍。亚人格是不古的贴身神兽,能救她于危难之时。
狱丞把罪状递给不古,不古接过罪状低头看了起来。
'嗯哼:都敏俊兮喔朵kie,事情是这样的……'
系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跟亚古解释了来龙去脉,因为亚人格跟本人格是相对独立的存在,彼此人格的所见所闻对方是无从知道的,除非通过媒介告之,例如系统描述或是观看记录视频。
不古听完系统描述放下了罪状,扬了扬眉毛,“那陛下和太后认为嫔妾动机是何?”
许琰急躁的跨出一步,控斥的直指不古:“因为你嫉恨我得宠,你害怕我抢了你的地位。”
不古镇定自若:“陛下,这则罪状漏洞百出,嫔妾有三大不服,第一,入席之前陛下已查过锦裳,锦裳并无毒,为什么放置太后宫中就染上了毒呢;第二,我有什么理由在陛下警惕的眼下再动手脚;第三,”不古心里不屑的哼笑了一下,觉得幼稚至极,“我跟刺客能扯上什么关系,许美人能否给出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王政君心惊,没想到刘骜之前有查过,她轻悄瞄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刘骜,他眼里没有丝毫怜悯,是否赵合德在他心里已变得不那么重要,还是他另有所谋。王政君忍住了冲动,默不作声。
许琰:“哼,刺客已经死了,你怎么辩驳都可以,你敢发誓对我没有任何设计?!”
不古直视着许琰,并不逃避她诅咒的目光,轻松的回复道:“我发誓,我对你没有任何设计陷害。同理,刺客死了,(你)想怎么扭曲实事都可以。”
97 燕赤凤死
许琰无言以对,回头看了许娥,许娥使了使眼色,许琰会意的退后一步不再作声。
王根呈上甲骨启奏:“禀皇上,城外河有古物出,乃先人占卜后记录的预言,请陛下过目。”
刘骜若有所思的看着甲骨,王根一旁推心置腹道:“大祭司已验过,甲骨刻着‘赵啄皇嗣’,先人显昭,请皇上慎思。”
刘骜失落的微微垂下头,闭目沉默不语,似相信似怀疑,氛围跟着宁静下来。
赵飞燕凝着王根,温婉的眼神如带着利箭,她不愤怒也不怯懦,镇静得有点异常,仿佛看淡了一切。“大司马的意思是,其他皇子的噩运也是我姐妹俩造成的?是否太过牵强。”
王根面向刘骜:“陛下,臣对皇后与昭仪并无非议,但大汉可以没有一个嫔妃,但绝不可以没有皇孙后嗣,颠其两者轻重,臣认为,宁可杀错一个嫔妃也不能枉失一个皇子。”
王根虽掌控前朝,但对后宫的事情从不插手,当初前朝争议是否允立赵飞燕为皇后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点头默许的大臣。
尽管王根的说法与立场看似客观,但不古还是听出了猫腻。眼前的一伙人拿不出实证就弄乎玄虚,想堂而皇之冠以她一个罪名,恨不得处死她而后快。不古心里不禁发寒,个个是处心积虑,奈何自己无防,许是要吃亏了。
'嗯哼:你姑且就跟他们玩虚。'
'我拿什么玩虚,他们有龟壳,我什么都没有。'
'嗯哼:你有历史书,刘骜会相信的。'
不古听了系统的提醒,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挺直腰杆底气十足道:“说来也巧,臣妾也拾得一本天书,此书从天而降,乃天神所昭,上边写着‘兴王覆汉’,不知陛下有何看法。”
“你!”王政君顿时怒目横眉,感受到不古针锋相对的敌意,“赵合德你好大的胆,一派胡言,竟污蔑孤,且不说你残害皇室,但凭这一条就足够治你的罪。”
不古跪伏:“太后恕罪,还请陛下明鉴,占卜的甲骨所诉能信,天书所诉怎么就成了一派胡言呢?”
王政君重重哼了口气:“天书在何处,如交不出天书,孤治你欺君之罪。”
'天书在哪?'
'嗯哼:你床地下。'
→_→
常乐奉命去昭阳殿寻来了不古的历史书,呈给刘骜看后又呈给王政君,王政君翻开书页看了几眼,细细小小的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平铺在整张纸上,看得她眼花。王政君把历史书扔到不古跟前:“不过是你伪造的东西罢,不足为奇。”
刘骜依旧默不作声,看两方能掐到什么程度。
赵飞燕看着案上的甲骨,不咸不淡的以牙还牙道:“皇上,臣妾看出甲骨作假。”
许琰赫然而怒,禁不住再次站出来:“你们妄想以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求得皇上释放,孰真孰假在场的有目共睹。”
不古瞬间起身冷冷的盯着许琰,那狠恶的眼神似要把她碾碎,吓得许琰不敌的退了一步。“有目共睹?难道还不够清楚么,皇子笑失踪一事诸多疑点,许美人为何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许琰急躁得言失分寸,对王政君来说十分不利,王政君以她失子悲痛为由,打发她回宫歇息。
许娥一副通达人意的模样焦心说道:“太后明察,赵昭仪有恩于我,又岂会向笑儿下毒手。”
王政君:“阿娥你宅心仁厚是好,但这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听得有浑厚的男声嘶吼唤道:“快放开合德,放开合德……”
这碎裂的呼喊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静默听在耳里。
不古和赵飞燕倍感惊愕,想不到竟有人敢冒生命之险来搭救她俩。不古越想越不对,两人相视一眼,还以为是彼此叫来的帮手。然而互相示意了两秒后,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绝非是有人前来搭救,只怕是来火上浇油。
打斗了一刻钟,刀剑相接的声音渐渐消停,燕赤凤遍体鳞伤的被抬了进来,他俊美的脸上划了刀痕,流出刺眼的鲜血,已然毁容。他被打得筋骨尽断,气若游丝的,使出身体内最后一点儿力气努力爬向不古,似乎死在她身旁就心满意足,得以瞑目。
赵飞燕看到血淋淋的被打折的男人不禁下了一跳,许琰忌腥,更是侧过脸去不敢直视。
不古不知自己为何有此殊荣,能令一个垂死的男人如此含情脉脉的凝着自己。他露出释怀的笑意,满足的美美的看着她,仿佛在欣赏她。不古不禁害怕,在她看来,燕赤凤这般无异于向她索命。
刘骜捕捉到燕赤凤的眼神,隐忍的握紧了拳头,他居然敢在他眼皮子下明目张胆的欣赏她,作死。
不古心惶惶的远离燕赤凤挪去,哪知燕赤凤蹭着地面忽然进前,拽住了不古的脚裸。他死死的扣着她的脚,嘴角流着血,无力的诀别道:“合德……若有来世,我还愿为你,为你绣上十二朵桃……花印。”
说完这关键的一句,燕赤凤松手倒下。
不古永不会忘记这血腥的一幕,他只是王政君手里的一把凶器,而王政君眼里满是阴谋。亚人格是女人,也会惊恐,她吓得面色苍白,呆愣得再吐不出一个字。
王政君唤了狱丞:“查。”
刘骜重重捶了桌案愤怒的呵道:“把他眼睛挖去喂狗。”
燕赤凤的出现果然是节外生枝,而刘骜的冷漠更是让赵飞燕看到了绝望。她本能把不古搂在怀里,憎恨的扫视周围的人,她要记住这些面孔,这些伤害她们又企图消灭她们的敌人。
如果杀害皇子笑不能定不古的罪,王政君有的是罪证等掖庭狱一一收集,到时候赵氏百口莫辩。
刘骜看了台前无力反抗的两个女人,烦躁起身,“择日再审,把赵飞燕与赵合德一同关押。”
他看她被吓了傻,便把赵飞燕关进去,让她起码有个照顾,而孰是孰非他自然清楚。
第九十八章
王政君瞅一眼已为人鱼肉的赵氏姐妹,胸有成竹的站起身子,缓她们一两天也无妨,便与王根一同回了长信宫。
王氏在掖庭狱是一个说辞,私底下又是另一个说辞。有些事只需做给外人看,有些事只需自己心里明白。王政君吩咐王根暗查刘笑失踪一事,不知他进展如何。“可查出了什么?”
刘笑失事前的半个时辰内,许琰去与王政君用膳,随后郑太医如往常一样来给许琰送药,看一眼刘笑后便走了,随后刺客闯入寝宫刺杀刘笑,刘笑消失不见。
王根费解的摇了头,“郑太医作为最后一个看见皇子笑的人,臣询问他时,他说当时皇子笑正睡得安稳,出门后只见草丛后有道黑影,然后跳出了只黑色的猫,他不以为意就离开了。”
王政君似乎捕获到一个信息:“那只猫许是刺客抛出来用以掩饰行迹,莫非郑太医在寝宫里的时候刺客就已经在那儿了。”
盘数宫中对刘笑心存敌意的人,可谓没有一个。王政君知晓赵氏是局外人,凭对赵飞燕的了解,她已不能孕育,刘笑是她的依托,她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也不会是郑太医,郑太医视骜儿如子,则视笑儿为孙,是处处看护笑儿,无微不至。若说是郑太医所为,他下手的机会何其多,为何在骜儿确定立太子之后动手。如此的针对性再明显不过,主谋一定是那些阻止刘笑成为太子、又有太子候选人的奸人。
王根认同的点了头,谨慎道:“臣斗胆说出自己的怀疑。”
“无妨,说罢。”
“臣怀疑刺客不止一方,据当时侍卫所述,刺客当时直冲摇床扑去,可见此刺客以为里面躺着皇子笑,可事实襁褓里并非皇子,是否在此刺客进房之前,已有另一方刺客将皇子掉包?”
两方刺客?王根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处在封地的冯太后和傅太后。
王政君一时提不上气,眼前昏昏然,公孙夫人忙扶住了她。她无力的捶打着胸口,极度悔恨:“骜儿继位这么多年,她们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日防夜防,结果还是让她们得逞,”王政君绝望无力的闭上了双眼,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帝途上谁人不是满手血腥,谁人不是伤痕累累,又有谁不累。王政君深知自己不能服老,再次睁开眼眸,里面已满是杀气,“断孤后路者孤必断其后路,吩咐杀手赴中山、定陶,不要留她俩任何一个刘氏子孙。”
王根:“是。”
——
赵飞燕与不古关在了一处,石头铸成的牢房只有一个小天窗和一扇狭窄的门,从门缝往外看去,是一个敞阔的如同地窖一样的地方,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器,令人毛骨悚然。
不古小睡一觉醒来恢复了第一人格,发现赵飞燕在自己身边。
午夜十分,皎洁的月光从窄小的窗户投射进来打在赵飞燕孤独的背上,地牢里幽暗,灰白色邋遢的囚服在月光下也显得干净。不古听见赵飞燕细碎的哽咽,那是再也藏不住才流出来的哭声,她向来都不懦弱。
不古怜悯的扶住她的肩膀,“姐姐怎么了?”
赵飞燕无助的倒进不古怀里,紧紧搂住不古的手臂,像抓住什么不可失去的东西。她不怕死,可是,“老天为何不留我见笑儿一面的机会,是谁对笑儿下的毒手。”赵飞燕呢喃着声音,已泣不成声。
不古清晰的感受到赵飞燕脆弱的心跳,却无能为她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她知道这痛的程度,若麟儿遭遇不测,她也定会是这般万念具焚。不古本能的紧紧怀抱住她,目光些许呆滞,“我们不还在一起么。”
赵飞燕偎依在不古怀里,嗅着不古身上的味道。无论在破陋的屋檐下还是在琼楼玉宇,每每有不古的时候,她都感觉像家。此情此景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时住在城郊外的小破屋夜夜相互诉苦的日子,虽然穷困却从不曾畏惧,起码那时是自由的。赵飞燕埋首在不古腕里,“合德,我想回家……”
不古不敢说自己跟赵飞燕承载同样多的苦楚,但她着实已经乏累。她不后悔来过,不后悔爱上他,刘骜不是不好,只是他背负了太多不能放下的东西,她恨他的身份。
赵飞燕憧憬着,一边流泪一边露出淡淡的幸福的微笑,而她的笑容却把她衬托得更加狼狈不堪。“如果我没有进宫,我就能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那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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