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娥笑,许琰哭得更惨了,“姨母,还不知是不是孕上了。”
“这还不容易,叫太医来瞧一瞧便知,来人……”许娥刚要叫人,就被许琰止住了。
许琰跪在许娥跟前紧紧搂住许娥的腰,乞求道:“不,不要叫太医。”
许娥只当这孩子任性,“为什么?”
许琰眼泪哗哗的流下,后悔已来不及,忏悔说:“如果怀上了,它……它不是皇上的孩子,呜呜,姨母救我。”
许娥脸上的笑容顿失,转而变得沉重,琰儿到底说是名门之后,怎么做出了这等羞耻的事情,许娥痛心疾首,这是在给许氏蒙羞。许娥被气岔,紧拽着许琰的手臂,小声狠狠的质问:“那是谁的。”
许琰可怜兮兮的看着许娥痛斥的眼神,怯生生道:“是……是冯乐师的,姨母救救我,我只是为了报复赵飞燕,我没想到会……姨母帮帮我把这个孩子打掉吧姨母。”
“你……蠢顿至极!许氏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许娥抬起手掌想狠狠给她一记教训,但就算是打死她也已然无济于事。许娥苦思冥想后,顺了口气,“这孩子不许打,跟我去见太后。”
许琰顿时脸色苍白,连忙扯着许娥的衣角,使劲摇着头,“姨母使不得,琰儿不要去见太后,太后一定会赐死我的。”
许娥蹭开许琰,解释道:“不是去认罪,是去讨一剂蒙汗药。”
许琰重新爬到许娥跟前抱着许娥的膝盖,“弄那个做什么,姨母不要抛弃琰儿。”
许娥心想既然错了何不干脆一错再错,犹豫得太多就成了行动的绊脚石。从前自己就是太瞻前顾后才举棋不定、寸步难行,到最后落得人人避而远之、名誉全毁的下场。许娥心平静下来,镇定道:“把皇上蒙倒,假装做了事,然七天之后唤太医把脉,如果没孕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如若你真是怀孕,唤之龙嗣。”
许琰瞪大了眼睛,被许娥的计划杀得个措手不及,“姨母,这可是欺君之罪!”
许娥伸手抵住许琰的下巴,看着她严肃的说道:“你已经犯了死罪,还在乎是那一则罪状?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许琰抹一把眼泪重新振作起来,得到姨母的认可和帮助便不觉得那么可怕,既然计划那么做,她觉得有点不妥,“姨母,不如你再赏我一个药丸,我用那个迷住皇上。”
许娥松开了手,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张丝绢递给许琰,“你现在已经怀孕了,更碰不得那药。拿着,把脸收拾干净。”
许琰接过丝绢好好的擦拭了一番,但做了羞耻的事情不敢面对太后,提议道:“那我们去太医院去拿,我们能不能不去跟太后讨。”
许娥心思缜密,“去太医院拿都会有记录,被发现的话会落人话柄。”
许琰失落的点点头,“哦,知道了。”
两人整理了情绪后,镇定自若的来到长信宫与王政君说了来由。王政君听罢除了无奈也只有叹息。原以为叫刘骜去逐沐馆就能成全他俩,没想到刘骜对许琰豪发不沾,这让王政君料想不到,伤透了脑筋。这下药一计可谓无奈之计,既然许琰有心,王政君也便成全她,赏了她一粒蒙汗药。
许琰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起身跪向王政君,肯定道:“太后,皇后跟冯无方有苟且之事,嫔妾确信无疑,请太后定夺。”
王政君脸色阴暗下来,瞧见许琰一股得意劲儿,无奈她鲁莽愚笨,这样的女人难成大器,也只能用来生孙子罢了。王政君再看一眼许娥,她镇定自若,这才是把称心的兵器。王政君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嫔妾与冯无方有一面之缘,在臣妾的套话中他说漏了嘴,道出自己跟皇后有染。太后若是不相信嫔妾可以令人去查,便知嫔妾有没有撒谎。”
王政君揉揉脑袋,闭着眼,“好了,孤会派人去查,这件事涉及皇室颜面,你们不要张扬,等拿到了证据,孤自会处置赵飞燕,退下吧。”
“是。”
公孙夫人迎上前来,给王政君揉肩捶背,一边问道:“太后打算何时揭发赵飞燕?”
“只要拿到证据就可治赵飞燕的罪,她也死罪难逃。只是不好眼下,赵合德还怀着孤的孙儿,她到底是赵飞燕的亲妹妹,若是拿了赵飞燕,万一她意气用事不肯生孩子那如何是好。就算孤跟骜儿说赵飞燕闹事,待会儿赵合德一哭一闹,只怕把骜儿的心哭软咯免赵飞燕不死罢。”
公孙夫人想了一会,便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计,“老奴倒有一个好办法,一来能以断绝皇帝、皇后跟赵昭仪见面,二来可以掩人耳目。”
王政君好奇的看着公孙夫人,道:“说来听听。”
公孙夫人走到王政君身旁,俯身到王政君耳边,小声说道:“太后不如把赵昭仪幽禁到柏梁台。”
柏梁台是冷宫,但是不同于昭台宫。柏梁台幽禁的嫔妃比关押至昭台宫的嫔妃性质要更为恶劣,那儿生活环境极其简陋,空气里还飘着尸味,半夜时分就会出现鬼哭狼嚎,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且不说待遇如何,就精神而言就是极大的折磨。至今为止被幽禁到柏梁台的宫娥也只有一个,话说还是惊悸而死,死时睁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嘴,似乎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但只是传言而已,不知真假。总之住在那破窗烂瓦的房子还不如露宿街头,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王政君也曾对这个地方惶恐过,直到当了太后才对柏梁台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秘密,由历代太后口口相传的秘密。前太后告诉她,柏梁台虽是一个冷宫,但其地下却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寝殿,由一条长长的暗道直通长信宫内寝。永巷中难免有难以料理、又要堵住悠悠众口的麻烦事,所以先人特造此宫殿,用以做戏给外人看。
不古的身孕差不多过了三个月,随日子长了胎儿也藏不住,索性把她关到柏梁台,一日三餐由公孙夫人从暗道送去。这样就可以阻断她和赵飞燕来往,到时候把赵飞燕处死她也不得而知,就可以好好养胎,又可杜绝某些人的设计毒害。
王政君喜得良计,会心笑了起来,“妙,妙,公孙夫人深得我意。”
公孙夫人继续说道:“为了不让皇帝为赵昭仪为难,太后大可以先斩后奏。”
王政君同意的点点头:“嗯……”
——
昨天赵飞燕晕倒过后醒来就患了风寒,目光呆滞的摊在床上,茶饭不思,滴水不进,连药也不肯吃。她本想去找不古,她有一种预感怕再也见不到合德了。她撑起软弱无力的身子走到桌案前,提笔在丝绢上写下想要对不古说的话。然刚刚落笔,就见公孙夫人带着太医进来,强行的要给她把脉治疗。
赵飞燕撑起头望了望公孙夫人,她来得可倒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恰在自己病倒的时候来,想是许琰已经把事情说给了王政君,好借机让自己不治身亡。赵飞燕从公孙夫人冷若冰霜的眼神中似乎看到自己不久的灰暗未来。
衔末奉赵飞燕的命令去找不古,却被宫门口公孙夫人带来的侍卫拦下。现在昭阳殿各个门口安插着侍卫,静止任何人入内,也不许里面的人出去,对外假称赵飞燕患了天花,安全起见杜绝来往。
不古匆忙的赶去昭阳殿,并没有人给她传话,而是赵飞燕房里蹦跶蹦跶的猫咪告诉她赵飞燕此刻的处境。
公孙夫人站在楼台上望见不古赶来,沉思了片刻,叫人应允她进来。公孙夫人看不古是多疑的人,并不好应付,这事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不古走到内寝,赵飞燕裹着头巾躺在床上,看着就令人心疼。而公孙夫人站在一侧,脸上虽然是怜悯的表情,但不古心底清楚赵飞燕是被王政君监视着。
不古坐到赵飞燕床边,伸手抚了抚赵飞燕因为发烧而烫红的脸,着急的朝衔末挥了挥手,接过衔末递来的汤药,催赵飞燕道:“姐姐你的脸好烫,快起来喝药,当心身子。”
赵飞燕无情的撇开头去,热泪盈眶,不知是发烧所至还是另有隐情,她哽咽着,“别来假惺惺的,本宫一病不起了,你不就可以当皇后了。”
“姐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气话,弄好身子要紧。你要是不好好的,我该怎么办。”不古把药水放到一旁,亲自去扶起赵飞燕,然看见赵飞燕瞬间把一张丝绢塞进自己的腰带里边。
赵飞燕扇了不古一巴掌,呵斥道:“你走,我死也不想再见到你。”
不古忙摘下腰上的玉坠子系在赵飞燕的手腕上,那是刘骜给她的保命符,“这是我在宫外的时候一位老道给我的玉坠,说带上它就百病不侵,姐姐带上病很快就会好的。”
赵飞燕握起枕头朝不古砸去:“你滚,快滚!”
不古捂着嘴,伴着细细的哭声跑了出去。不古急急赶回少嫔馆,恨不得飞檐走壁,到了房间后忙从怀里取出丝绢,上面写着……
'额,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嗯哼:许琰知道我跟无方的关系,她会告诉太后,救我。系统传来紧急任务:不能让赵飞燕死!'
'我现在该怎么办。'
'嗯哼:去刘骜面前哭啊。'
75 治罪
话说昨天晚上……
刘骜如往常一样来到逐沐馆借宿,不想许琰今晚别出心裁的张罗了一桌他喜爱的美味菜肴,像过节似的。他抬眼瞄了一眼许琰,她并没有盘起发髻,只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妆化得素淡甜美,性格也比寻常活泼开朗,显得乖巧伶俐。刘骜看愣了一会,那熟悉的感觉好似跟谁很像,再细想过后,才意识到这是不古惯用的躲懒打扮风格,但比起不古,她终究是缺少一股叛逆气。难得她有心意,刘骜便坐下来吃了一顿。那么问题来了,刘骜只喝下一杯酒后就恹恹欲睡,不出一刻钟就无力的倒下,不省人事。
“皇上,皇上?”
许琰试探的摇了摇刘骜的胳膊,不见他任何反应。许琰脸上甜淡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山老妖一般暴·露獠牙的阴笑,那惊悚的笑声从逐沐馆传出,惊得鸦雀离巢。
许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刘骜拖拽上了床,满意的看着眼下的饕餮盛宴,她眼神不知是痛快还是诡异,侍女在一旁看着都竖起了一身寒毛。
“你开不出去。”许琰瞥了一眼侍女,阴冷的说道。
小侍女连忙识趣的放下帷帘,退了出去。
许琰把刘骜的衣服一件件扒开,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衣服抛得满地狼藉。她拿出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脚底,使流出的血沾染在床垫,看着淡黄色床垫上耀眼得如盛开杜鹃的血色,许琰淡淡一笑,安然的躺在了刘骜身边。
——
第二天早晨,刘骜打着哈欠醒来,如平常一样就是莫名的感觉少了些什么。刘骜动弹着身子,隐约的感觉到这被子里面还存在第二个人的温度。刘骜心头打了个寒颤,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安的转过头去……
“卧操……”
这是刘骜跟不古学会的口头禅,他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敢看眼前的一幕,自己昨晚可没喝多少酒。刘骜不愿相信的再次揉了揉眼睛,想这一定是幻觉,然再睁开眼时,女人依旧真真实实的躺在自己身旁。刘骜懵了,小蹄子说过的自己要是碰了其他女人就会把自己阉掉。刘骜咽了口水,空中飘来两个字——快逃!
刘骜慌忙的下床穿衣服,才发现自己的亵裤居然被甩到五米之远,自己昨晚当真有那么夸张?刘骜不堪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琰早已醒了,只是装作熟睡,感知刘骜慌慌张张的才微微撑起身子娇滴滴的问道:“皇上你要去哪?”
刘骜手上动作迅速,脸上写着大祸临头,“去宣室殿。”
“去那作甚,皇上昨晚可累着,何不再歇息一会儿。”
刘骜右眼皮忽然跳动着,那是不祥的征兆,闹得心里头抛锚。“去忏悔。”
这时门外忽然吵吵嚷嚷闯进来一个小太监,也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侍女们都拦不下来。小太监径直朝刘骜扑来,气喘吁吁的仓忙唤道:“皇上救我!”
刘骜定眼一看,脸色由不好到苍白,居然是小蹄子。刘骜立刻抱住不古,挡住不古的视线带她出内寝,内心惶惶的问:“怎么了又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发生什么事。”
不古赶回少嫔馆不久,冉悦心思敏锐,洞察到有侍卫跟来就忙的报告不古,不古的预感越来越坏,看来王政君已在行动。不古忙换上小太监的衣服从侧门出去,听侍女说刘骜在逐沐馆便匆匆跑来。
不古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差点跌倒,幸好有刘骜稳稳的扶着。不古低头看见脚下是一只粉色的绣荷花肚兜,忙推开刘骜往床上看去,便看到许琰侧身裸·露着光滑凝白的背,抖擞着肩似乎在挑衅。不古眉头瞬间一紧,时间仿佛凝结在此刻,四周霎时寂静起来。
刘骜慌得止住了呼吸,听天由命,等待着她爆发。不古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磨了磨牙,面不改色的牵着刘骜出去。
“皇上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不古牵着刘骜来到庭外的大树下,乞求的望着他,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盈泪的眼睛让人望而生怜,“现在去昭阳殿照看姐姐,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小蹄子居然没计较自己跟许琰的事,看来赵飞燕那边事情可大条了。刘骜扶住不古的肩膀,“你冷静些,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姐姐忽然就病倒了,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上你要替合德看好姐姐,姐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不古双眼忽而变得冷毅,表情不再是委屈可怜,而是威胁,“我不会原谅你。”
刘骜被不古盯得不禁打了个寒颤,“朕这就去,你放心。”
“奴才叩见皇上。”
随着老太监一声娘腻腻的叩拜声,刘骜转身回头,看见老太监身后带着八个侍卫俯身跪叩。来者不善。
刘骜冷漠下来,用指责的语气问道:“什么事要如此兴师动众带侍卫来妃嫔寝宫。”
老太监服侍先帝多年,如今为王政君效力,他资历深,所以在刘骜面前不像其他太监那般软弱屈膝,也正因为这一点他颇受王政君气重。老太监抬起头,瞄了一眼刘骜身后太监服侍的不古,脸上浮现出令人难以揣测的笑容,说道:“奉太后之命前来邀赵昭仪到长信宫一聚。”
不古缩到刘骜身后躲过老太监的眼睛,抓紧着刘骜的衣服告诉他自己很惶恐。
刘骜张臂护着不古,呵斥道:“大胆,朕命你们滚回去。”
老太监缓悠站起身子,脸上的笑容不再,“那就由不得皇上了,来人。”
只见两个侍卫起身走过来,刘骜气得立马拔开身上的佩剑指向他们,警告道:“你们是想五马分尸?”
一侍卫话说得直白,直接击败了刘骜,“太后有旨,不带走赵昭仪就满门抄斩。”
不古心中惊叹,想不到王政君更心狠手辣,难怪刘骜无法匹及,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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