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琰接过药丸细细一闻,嗅到一股细细的幽香,令她有些飘飘然。许琰大抵知道了这是媚惑皇上用的迷药,可是仅仅一颗又怎能满足她的野心,“姨母,这既然是好东西,为什么只给琰儿一颗。”
许琰重新拾起针线缝绣,镇定道:“它可不是好东西,虽然有媚诱男人、养颜润色的功效,但它对女人宫胞伤害更大,切莫抹在肚脐上,那样伤害极大。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令你用此药,为达到目的用一俩次便罢,切不能依赖它。”
“哦。”许琰听完,愣愣的点了点头,竟不能想象这小小的一粒药丸却有如此强大的魔力,真叫人又想又怕。
——
自那日见许琰后,冯无方就寝食难安,许琰果是一桩不小的麻烦事,一些事逃避不了,也总要弄个明白,在家中犹豫了几天后才下定决心去一趟逐沐馆。他常常自嘲说什么曲乐能缓解烦忧,他连自己都安定不了。为了不让赵飞燕烦心,许琰的事他并没跟赵飞燕说,也没让不古说。他是在想,既然飞燕许了自己,自己就应当为她担当所有的事。
冯无方心事重重来到逐沐馆,握紧着玉箫,深深吸了口气走进去。
许琰刚午睡起,在内寝梳妆打扮,听侍女传报说冯无方求见,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意,令侍女全数退去。自言自语道:“哼,该来的终于来了。”
许琰取出息肌丸将它溶于杯水中,然后把药水涂抹在身上,她垂散着乌黑光泽的长发,不失如花似玉的容颜,穿着粉黄色的睡衣,显得温婉可人。许琰徒脚走到正殿看到冯无方,自信的朝他走去,赵飞燕拥有的,得不到抢又何妨。
冯无方望见许琰穿着睡衣出来,四下宫人又全数退去,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合适。冯无方回避的转过身背向许琰,说道,“夫人前些日叫下官来不知为何事,若无事,下官先行告退。”
许琰以傲慢的语气说道,“叫你来,自然是有事。”
“若夫人有事,请夫人先整理衣冠,下官在门外等候夫人。”冯无方说完,欲推门而出。
“慢,我只是想……”许琰轻轻走到冯无方身后,玉手抚上他的肩,侬软道,“想你如待皇后一般待我。”
“夫人使不得。”冯无方感触肩背上的热度,嗅到了来自她身上的一股幽香,连忙抽开身子,“请夫人自重。”
“什么使不得,什么自重?”许琰见话拆话,“难道冯乐师跟皇后行的是不体面的事,皇后也不自重?”
冯无方脸色顿时惨白,空气似乎闷得令人窒息,他隐约感知大祸临头,然而在这样危险的关头,他却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内一片燥热。冯无方低下头,“夫人可不要冤枉皇后,下官跟皇后……”
“跟皇后只是切磋舞技而已,对吧?”许琰没由他说完,便替他把话说了,他的慌乱说明他和赵飞燕确有其事,她由不得他辩解,就逼近一步问道,“你喜欢皇后?”
冯无方颤抖着双腿被她逼到了墙角,抵死不认,“夫人你多疑了。”说完,冯无方无情的推开许琰往门外走去。
许琰看冯无方如此护着赵飞燕,心底的憎恨感又增了几分。“你可以走,也可以不回答我,我大将疑惑禀明太后,到时候赵飞燕被押到暴室自然会严刑招供。”
冯无方一听,本能的停下脚步,语气带着乞求,“皇后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使得你这样恨她,你怎样才能不怀疑我跟皇后。”
许琰哂笑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饮下一杯酒,“你好傻,你要是直接干脆的走掉我还不相信你跟皇后有关系,你这么低声下气的求我,倒不落实了跟皇后有暧昧之心。哼哼,来,陪我喝酒,我就不追究你。”
这刻,冯无方才大悟自己中了她的圈套,他只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师,哪里能料想到宫妇深不可测的居心。冯无方悔恨的捶打一下门口,转身坐到桌子一旁,拿起一杯酒猛咽而下。“酒我喝了,夫人有什么话要对下官说,尽快讲。”
冯无方越是焦急她越是慢悠,提壶给他又斟上一杯酒,“急甚,不如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冯无方低首不敢正面看他,双手慌乱的握着蒹葭,那是他的信仰。只是那股异香越来越浓,闻得他内心骚动起来。
“从前一个内心丑恶的妃子想要取皇后之位而代之,借皇后行厌胜之术,缝制了人偶塞进皇后的寝宫,于是皇后被废至冷宫,她就成了当今的皇后,你说,这样的女人可不可耻?”许琰一边喝着酒一边瞄着冯无方,见他脸上泛起红光,心里得意。
冯无方意识越来越乱,脑海里竟冒出了不堪的画面,身体里也一股冲动劲。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得了急症。
许琰悠哉悠哉自顾自的说道:“那个贱女人就是你的心上人,叫赵飞燕,你怎么了,生气了?”
“我不许你污蔑皇后,”冯无方凭着身体里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站起来,指着许琰,“皇后比你好得多。”
“比我好?”许琰无奈得苦笑着,站起身来贴近冯无方,“那是你被她的外貌迷惑住了心智,她是什么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是个贱——女——人。”
“贱女人……”冯无方脑海已经迷乱,语无伦次,只剩下身体里的本能在疯狂的叫嚣。他的眼睛也开始模糊,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妩媚,美丽,销·魂。
见冯无方进入了状态,许琰大胆的解开自己的衣衫,“对,没错,贱女人。”
瞬间,他眼前就呈现出一个凝白姣好的胴体。冯无方再也无能把持住,张开手臂就把许琰紧紧拥入在怀,埋头进她的颈项,深深的嗅着她身体的芳香。
许琰此刻也并不好受,她不愉悦,但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待事成之后,她会把这个“美妙”的体验第一时间清清楚楚、一滴不漏的告之赵飞燕,想着就多么痛快。许琰挺身迎接他的抚摸,伸手替他解开衣裳。
冯无方把许琰抱起走到床上,拥着她尽情的吻着,嘴里叨叨的念道:“宜主,宜主,我要带你离开皇后,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许琰瞪大了嫉妒的眼睛,不敢相信他嘴里的话语,她计划着报复赵飞燕,不料却被冯无方当成了赵飞燕的替代品。许琰心底一阵揪痛,恨老天有眼无珠,赵飞燕如此歹毒的女人,竟让她当成了皇后,还有如此忠诚的男人深爱着她,多么讽刺。
她隐忍的闭上了眼,那样也好,就让他们有多爱就有多恨。
74 雪中送炭
鱼水欢后,冯无方眯了一小会时间,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许琰梳洗完身子悠然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发髻,精神好了些,许琰心里不得不感慨:怪不得赵飞燕近来越显美艳,被男人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冯无方揉揉眼,慵懒的睁开眼睛打量四周,触摸着身上的棉被发觉并不是赵飞燕寝宫的锦段,霎时僵白了脸。一幕幕不堪的画面涌现脑海,眼前蓦地黑乎一片,他无力的张着嘴,像被一只魔爪勒住了咽喉,又苦又涩又难以呼吸,泪水不禁滑落下来。他仓忙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狼狈的跑出去。
许琰瞥一眼他跌跌撞撞的身影,然后拿起她最美的一支发簪戴在头上,恣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你若想皇后安全,就离她远点。我只一个小小的美人赔了命是小,呵呵,皇后就不值了。”
冯无方若有所悟的顿了顿,然后怀着恨意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琰从裙摆下取出蒹葭,满意的欣赏它晶莹通透的萧身,她已经想象到赵飞燕欲哭无泪的画面,真是大快人心。
——
已有七日不见冯无方,赵飞燕心情渐渐沉闷下来。她独自郁郁的倚在阁楼红色椒漆的栏杆上遥望宫门,手里拿着一本诗经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希望宫门快快出现那白衣飘飘的梦中人。
她最近喜欢上了诗经,是因为那日冯无方为她背了一首《静女》。冯无方本不会巧言令色,特向燕赤凤请教一些讨悦姑娘的小招。他如此有心,赵飞燕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衔末递来一盘水果放在赵飞燕身旁的桌案上,见赵飞燕直愣愣的看着宫门,劝道:“娘娘,冯乐师今天八成也不会来了。”
赵飞燕回过神来急切的问:“他的风寒还没好?你再悄悄的替本宫拿一些好的药给他。”
冯无方自觉有愧于赵飞燕,假病为借口不肯入宫,也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叫他如何不畏惧。冯无方抚着身前的长琴,那种美好与惶恐好似抚琴,虽然能奏出美妙的乐曲,但指法不正,就会被琴弦割破手指。冯无方苦痛的垂下头,正如许琰所说的自己只有远离她,她才会安全。
衔末给赵飞燕披上一件披风,“那娘娘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老是站在这冷风口,就怕冯乐师的病没好成,娘娘就病倒了。”
“咦,门外好像有人来了。”衔末忽然晃眼看见宫门外出现一个身影,连忙说道。
赵飞燕欣喜的回头看去,却大失所望,来的并不是日盼夜盼之人,而是许琰。赵飞燕神色冷落下来,不咸不淡的说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那娘娘允不允她进来?”
赵飞燕把诗经递给衔末拿好,顿焕发出女王的姿态。她若不来,她还要亲自去找她。冯无方的行踪岂会逃得过她的眼线,他就是去了许琰那里后生病卧床。冯无方胆量是小了些,但不是随便任人欺负,许琰若是敢为难她的人,她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允。”
赵飞燕起身走到正殿端正的坐在正榻上,昂首挺胸,静如处子,活像一尊威严的佛像。
许琰走进正殿给赵飞燕请安,看到赵飞燕的架势,心里抵触起来:勾三搭四的妖女作什么正经。
赵飞燕冷冷道:“平身。”
“谢皇后。”许琰说完,坐到一旁的垫子上。
赵飞燕懒得拐弯抹角,对许琰这样的性格无需假情假意,干脆直接的问:“找本宫有何贵干。”
许琰今天的妆容自信鲜艳,透着浓浓的恶意,但脸上是甜甜的微笑着,“是这样的,不知冯乐师最近可有来昭阳殿。”
“与你何干。”
“嫔妾只多嘴问问,听说他病了。”许琰说得有意无意,脸上显现出焦虑的神色,然后朝随身侍女招了手,侍女就把蒹葭呈上来。许琰满怀歉意说,“前几日他把这只贵重的萧落在嫔妾寝宫,不见他来寻,嫔妾就特地带来归还娘娘。”
赵飞燕洞察到她话里的潜意,也捕捉到她挑衅的眼神,没想到许琰年纪轻轻也学会了拐弯抹角,但赵飞燕懒得接她那一套,认为她不配。赵飞燕一挥手罢退所有宫人,“你对冯无方做了什么,你最好说得了当一点。”
许琰感受到从赵飞燕骨子里沁出来的杀气,满意的扬起嘴角;做作的睁大无辜的双眼,反问道:“到底是皇后对冯乐师做了什么,何不直说。”
赵飞燕面不改色:“本宫与冯无方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那嫔妾跟冯乐师也是清白的。”许琰暗自佩服赵飞燕说瞎话的功夫,好似当真也什么没发生一样,还一股理直气壮的劲儿。许琰原本扬起的嘴角此刻抽了一下,看赵飞燕还能矜持多久,她回味无穷的说道,“他说梦话了,说要带我出宫去,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到现在我都好像做梦一样。”
赵飞燕心里悬着的石头瞬间被许琰剪断坠入了低谷。裹在心囊的苦痛被许琰一针刺破,崩裂开来。许琰都已知道,那就是大难一场。赵飞燕目眩了一瞬,喘着粗气,“许琰呀许琰,本宫可小看你了。”
看到赵飞燕隐忍克制的模样,许琰痛快极了。“许琰不敢当。”
明知许琰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挫败的模样,可赵飞燕再也克制不了心底暗涌的刺痛,一手紧紧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许琰,“好……好卑鄙的女人。”
“说起卑鄙,嫔妾还不足娘娘十分之一呢。”许琰笑盈着双眼,像两颗月牙,细细看着赵飞燕由衷赞美着,“娘娘长得可真是标志,可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恐怕好景不长了,嫔妾现在想多看娘娘几眼。”
赵飞燕晃着缺氧般沉重的脑袋,预感越来越黑暗,“你胆敢威胁孤,你不一样会死!”
初出牛犊不怕虎,许琰站起身来走近赵飞燕,俯身对峙着赵飞燕的眼睛,“好歹也分个值不值得,我死了起码还有姨母和太后,而你死了,留下赵昭仪形单影只恐怕也敌不过太后几日。我不妨告诉娘娘你个秘密,太后早就等着你作死的这一天了,所以才对你不闻不问。”
赵飞燕一把口水呸在许琰脸上,苍白的挤出绝望的笑容,“放心,本宫不会比你死得早。”
许琰凝着赵飞燕双眼,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就走着瞧吧。”
赵飞燕第一次感到害怕,眼前的女人不怕死,而她怕了,从她相信自己可以开开心心活着的时候开始。赵飞燕心颤抖着,无力的推开许琰,指着门口:“滚!”
许琰退了几步,礼貌的鞠了个礼,“嫔妾告退。”
赵飞燕手足无措,忽然感到四周的光线好暗、空气好冷,她蜷缩着身子往榻里面缩,想找一个依靠,才不争的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妹妹生分了,皇帝不待自己了,如今连她最依赖的男人都已叛变。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任人玩弄的人偶?赵飞燕万念具焚,狠狠的把蒹葭摔到地上,仰头竭斯底里的嘶喊了一声,重重的栽下身去……
许琰畅快的笑着从昭阳殿出来,兴奋不已。她往长信宫走去,要把这个大好的消息告诉太后。她的确没有确凿的物证,但只要知道冯无方跟赵飞燕有染就足够了,接下来证据收集的事大可由太后一手操办。
许琰笑岔了气,忽而胸口一闷,居然干呕起来。随身侍女关切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
“闭嘴!”许琰连忙甩了侍女一巴掌,已然是笑不出来,隐隐约约感知大事不妙,慌忙的转身往许娥寝宫急急走去。“你要是敢乱说,小心你的脑袋。”
小侍女捂着脸蛋慌忙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恕。”
许琰慌乱的来到许娥的寝宫,急哭了,扑到许娥的怀里,哭啼道:“姨母救我。”
许娥见许琰忽然闯进来,神色畏惧慌张,心想着她一定是闹出了祸事,忙问:“发生什么事?”
“我……我,”许琰不知道自己是否怀孕,如果不是,说出来怕得不偿失,但如果是,也只有许娥能救她了。“姨母,我胸闷想吐。”
许娥听罢,按捺不住喜悦扬眉笑出声来,激动的捂住许琰的双手,止不住流下两滴如愿以偿的心酸泪水,“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许氏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许娥轻吻了许琰的额头,“我们家琰儿真棒,只一次就怀上了龙种。该高兴呀,琰儿为什么哭了。”
看着许娥笑,许琰哭得更惨了,“姨母,还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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