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古抿了抿嘴,畏畏缩缩的劝止道:“不必了,也就是做一件小衣而已,不怎么稀奇。”
看着不古有意掩瞒的表情,许琰觉得必有蹊跷,又从不古手里抢过小衣来看,“这是件肚兜,赵姐姐是想在上边绣什么呢?”
许娥为缓解尴尬的气氛,虚伪的开朗笑笑,向不古解释:“琰儿不懂事,妹妹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不古垂下了头不敢看许娥的眼睛,有刻意躲避的意味,微微的摇摇头表示理解许琰的玩心,回答道:“想绣菊花,可是手拙……”
许琰看了看布料绣得轮廓,翻了个白眼,凑到不古身前寻视不古紧张的眼神,扬起了嘴角,小声的问道,“这件粉色肚兜上绣得明明是荷花,皇上喜欢荷花?”
“哪有?”不古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夺回肚兜紧握在手上,“皇上喜欢秋菊。”
许娥看不古不着粉饰,因犯羞而红润的脸蛋看着着实像含苞欲放的荷花,泪眼惺忪的又显得豪不可怜,真叫人心生怜悯。但这样极好的模样在许娥眼里也不过是妩媚惑主罢,由心的嫉妒仇恨,“没想到我们赵昭仪害羞的时候也这么好看,呵呵,难怪皇上喜欢。”
“皇上哪是喜欢我,只是喜欢那兜……”不古忍不住眼泪滴落下来,晃儿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手忙脚乱的拿起针线缝制肚兜,神色焦虑不安,“我绣不好这花,皇上就不来看我了。”
许娥从袖里取出丝绢替不古轻轻擦拭眼泪,虚情假意的问:“好好的,怎么哭了。”
不古矮矮的垂着头,使人看不着她的模样,声音娇弱微颤,“太后前儿训斥了我一场,不许皇上近我,都一个多月了我好念皇上,若皇上能来见我一次,我把它穿在身上皇上就舍不得离开我。”不古声音越来越急,动作也变得仓促,像忘乎身边人的存在,自言自语着,“没时间了,我来不及绣好,万一皇上不喜欢我了……”
许娥亲切的捂住不古慌乱的手,安慰道:“来,琰儿手巧,让琰儿替你绣可好?只要琰儿出手,不出三日,定能给你一件漂漂亮亮的兜儿。”
不古一听,喜出望外,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不敢置信的问:“你们当真愿意帮我?”
许琰微笑的点点头,“小事一桩而已。”
不古忍不住显现出欣喜之色,接着又生起拒绝的意思,勉强的再次垂下了头,为难的说道,“还是不麻烦二位了,我还是自己做吧。”
“诶,”许琰瞧不古谨慎又小气的模样,心底大有不屑之意,如此气度的女人不知皇上喜欢她哪一样,莫非当真是因为喜欢她穿粉色绣荷花的肚兜,可笑。许琰装模作样道,“赵姐姐你担心什么呢,不相信琰儿?”
不古难为情,“不是这样的,只是让别人知道了多不好。”
许琰:“你就放心吧,我呀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古畏惧的往床里缩退,不信任的摇摇头。
许娥看在眼里,批评道:“琰儿不许胡闹。”
许琰收敛了一些,向不古道歉。许娥拍了拍不古的肩膀,叮嘱道:“那妹妹好生吃药,我跟琰儿先回去了。”
不古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许氏两人走后,不古方才释怀的吐了口气,唤冉悦端了火盆进来,把布料扔进火盆里烧为灰烬。
转移注意力,转移注意力……
不古越想情绪越低落,心里头默念转移注意力,可是越是这般暗示自己,脑袋瓜子就越是想到刘骜身上去。
'阿猫,出来!'
'嗯哼:夫人今宵寂寞了?'
'那只肥猫现在在哪?有没有看到赵飞燕和刘骜。'
'嗯哼:在花丛中。'
'在花丛里干嘛?'
'嗯哼:骑在一直母猫身上。'
凸(艹皿艹)连那只肥猫都找了伴欺负不古孤身一人了!
这时,冉悦兴冲冲的赶来,欢喜地说道:“夫人,皇上来了,你真的不打算见他吗?”
不古心情有点小荡·漾起来,冥冥之中就感觉他一定会来,但之前心里还是多余的担心和期盼。情感的世界就是如此微妙,既然他来了,不古又使起小性子不肯待见他,故意要调一调他的胃口,“说我睡着了,不见。”
冉悦原来挂在脸上侥幸的笑容顿时消失,不情愿的弱弱转身出去告之皇上。不古等冉悦走后,悄悄的起身走到门口满是好奇的偷听他们谈话。
冉悦:“皇上,夫人已经睡着了,还请皇上移驾。”
刘骜脸色也不悦起来,问冉悦:“合德是不是在生朕的气?”
冉悦忙解释道:“夫人没有生气,只是真的累了,睡着了。”
“夫人身体可有好些?”
冉悦疑惑起来:“夫人身子好好的,没有什么不适,皇上何处此言?”
靠,冉悦你个猪脑子,这种时候就应该随机应变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下手,瞧瞧人家许娥的侍女蚩儿就多会说话!不古无语得想要爆粗。
'嗯哼:怎么骂得好似自己很聪明的样子。'
'你专门拆我台的?'
'嗯哼:奴才不敢。'
刘骜质疑地又问了一次:“真的?夫人没有什么不良的症状?”
冉悦方才听出了猫腻,脑袋瓜子转了一转,眼神遮遮掩掩地说道:“额……夫人她……她说头有点晕。”
刘骜忽然心知肚明了,脸色从不悦变得阴沉,故意扯开嗓子让里面装睡的不古听到,“既然夫人头晕,朕叫太医改日送一些药来,听说良药苦口,冉悦你可要照顾夫人喝完。”
“是。”
“那朕走了。”
“恭送皇上。”
……
“呃……说走就走了?”不古的表情衰成苦瓜脸,失落透顶。
'嗯哼:后悔了?'
'不要你管!'
冉悦走了进来,脸色不佳,“夫人,皇上好似有点生气了,这样赶皇上走,好吗?”
“皇上真的生气了?”
冉悦点点头,表情跟不古一样焦虑。
“你下去吧。”
“是。”
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古心叹不妙,赵飞燕骗他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嘛,自己只说了这个小慌,他就气走了?
'嗯哼:那是人家赵飞燕没被识破,你主仆俩一点默契都没有。'
'那怎么办,我生气都还来不及呢,他有什么理由好生气的。'
'嗯哼:理由就是他是皇上。'
'那我要不要再去跳一下湖?'
'嗯哼:你就不会换一些新鲜玩样?'
'智商压制……'
不古的思绪闹腾了一个晚上,到凌晨的时候才累得睡去。
第二天不古还没醒来,药铺的小侍女已经盛上了一碗热乎乎的汤药请示在门外。在冉悦的催促下,不古才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冉悦给不古整理了一下衣服,传召侍女进来。
侍女把汤药递给冉悦,“皇上吩咐奴婢要看着夫人喝完。”
冉悦把汤药递到不古身前,一股浓浓的药味立马侵袭了不古的鼻子,闻着就苦到爆,不古紧紧抿着嘴巴不肯开口,欲哭无泪,刘骜这次不会动真格了吧!
'阿猫,有没有毒?'
'嗯哼:没有,还很补。'
冉悦:“夫人还是喝了吧,让皇上消消气。”
不古不服:“为消气就拿我寻开心吗!不喝!”
侍女立马跪下身去,乞求道:“夫人要是不喝,奴婢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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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这一套,有种!不古不会让刘骜得逞的。
不古生气地接过汤药,捏紧了鼻子,痛苦的皱紧眉头一口气咽完,把空碗递给小侍女,“拿走。”
古药真他么正宗,苦味浓浓的残留在口腔里,简直“荡气回肠”,不古好想吐……
侍女退去,童兰这时走了进来,说道:“少府的公公到了,夫人快快起身吧。”
不古愤懑,这又是刘骜派来要怎么折磨她的?
不古不乐地穿上了衣服走到正殿,原来少府公公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给不古献发簪的。公公把一方盘举到头顶,俯首说道:“这是皇上命令少府给夫人特制的发簪,一共十二支,请夫人接纳。”
“谢谢皇上!”不古顿时心花怒放,见财眼开,双眼都瞪亮了起来,欢喜的接过方盘把发簪拿在手里欣赏,金做的金光闪闪,宝石做的就晶莹剔透,做工精细,样式别致,好看极了。
冉悦笑道:“莫非这就叫做先苦后甜?先把夫人苦了一场,接着又把夫人逗得如此开心。”
童兰附和道:“想必皇上对娘娘很是用心呢,我都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嫔妃这么好。”
不古眉开眼笑,表情泛起小得意,却又赌气地说道,口是心非:“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呢,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冉悦俩相望一眼,会意的乐滋滋的笑了。
69 冷嘲热讽
许氏两人从少嫔馆回来,路径御花园。许琰见四下无人才敢表现自己的态度,“姨母,赵合德也不过如此,只懂用媚物迷惑皇上。”
许娥转过身来,伸手理了理许琰的发髻,又给她整了整衣服,叹口气说:“赵合德还年轻,正新鲜着,琰儿你更年轻,有的是机会。皇上喜欢你好,不喜欢也罢,逮到机会怀上龙种才最重要。一些媚·俗的手段虽然卑鄙,但只要凑效再卑鄙也是好事。”
许琰若有会意的点着头:“姨母说的,琰儿懂了。”
俩人正说着话,听到悠扬悦耳的箫声从不远处传来,便怀着好奇心前去。许琰轻轻拨开了柏树枝,看到冯无方在前边的凉亭里闭目盘坐,惬意的吹着玉萧。而他身旁有四五个宫人在做烤串,赵飞燕则恣意的坐在铺有绵锦的长椅上,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烤肉。
赵飞燕时而欢欣的看看认真吹奏的冯无方,时而又淘气的抓起亭外树上的冰渣砸向冯无方。而冯无方一直心无旁骛的吹着,丝毫不受干扰,脸上洋溢着美美的笑意。
许娥透过枝桠看了赵飞燕一会儿,脸上跟着浮现出笑容,似乎有胜利在望的喜悦。
许琰懵懂的看着许娥的表情,不解何意,“姨母,你笑些什么呢?”
“呵呵,你细看赵飞燕的眼神。”
许琰照她的意思仔细看去,没发觉有何稀奇,“她笑得很开心。”
“重点是她的眼神,我曾用过那样的眼神看皇上,阿恬也用过那样的眼神看皇上,而她现在看着那个乐师。”许娥回过身来,浅浅的闭上了眼,轻轻的吸了口气,似乎在闻着融雪的芬芳,回想过去,“那样的感觉真好,却消纵即逝,然后接着而来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失望,到最后连一丝奢望都不敢有。这样的眼神面对皇上尚且只有绝望,对于别的男人必死无疑。”
许琰若有所悟,“姨母的意思是,赵飞燕喜欢那名乐师?”
“哼,”许娥轻蔑的笑起来,“她心动了,就等着她生事吧。我们且过去问候问候。”说完许娥便朝赵飞燕走去,许琰本不想去,许娥走得急没来得及劝,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跟在许娥身后。
瞥见了许氏笑容满面的走来,赵飞燕整个身子都不舒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放下手中的肉串,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衔末递上一张丝绢,赵飞燕接过丝绢轻轻擦掉嘴角的油脂。
许氏恭敬的行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免。”赵飞燕稳重的提起手做了个平身的姿势,女皇范十足,是要炫耀于许娥,今时已不同于往日,时来运载也该是自己在她面前耍耍气派了。
冯无方起身,恭敬的向许氏作揖,“两位娘娘安好。”
许娥显然感知赵飞燕的恶意,只贤惠的微微一笑,伸手到亭子外接触温暖的日光,“今天的天气甚好,难得皇后娘娘有雅兴在此散心。”
赵飞燕故意抬手整了整发髻,触碰头上金灿的凤冠,“彼此彼此,姐姐和妹妹不一样出来赏景了么。”
“哎,”许娥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纵使天气再好也哪有什么好兴致,赵昭仪卧病在床,我俩担心着刚去看望了一下赵妹妹,这不刚回来么。”
赵飞燕一听脸色黯淡下来,手紧握着衣衫,火气顿起,站起身来充满敌意的走到许娥跟前,语气幽愤,“怎么,披着一副假好人的皮囊去讨好孤妹妹,姐姐还真是有心。”
“这可冤枉死嫔妾了,”许娥被赵飞燕步步逼近,忍让的退去了几步,讽刺道:“我见皇后□□乏术,便替娘娘去看看赵昭仪罢了。”
“好哇,既然你们这么关心赵昭仪尽管去,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赵飞燕心底很不是滋味,看许娥已然城府不浅,想要借机离间自己跟不古,还刻意引起闲言碎语,赵飞燕越想便越气愤,但气愤岂不是得意了许娥。赵飞燕甩袖坐回在长椅上,面露喜色,“来,许姐姐和许妹妹一块来吃些烤肉,孤替合德答谢二位。”
许娥向赵飞燕再行了礼,辞道:“不必了,我跟琰儿还有一些事要回宫处理,不打扰皇后了。”
说完许娥便带着许琰离开,许琰暗自偷偷嬉笑,不得不佩服许娥三言两语就把赵飞燕气得脸色都青了,真心畅快。
赵飞燕气得一脚把小桌踢翻,呵斥宫人,“退下,全都给孤退下!”
宫人们纷纷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走开,而冯无方愣愣的站在原地,挪着脚步犹豫不决,很是想上前劝说她,又怕恼得她更加生气。
赵飞燕瞥过冯无方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冯无方情深意切的看了一会赵飞燕,然后把手中的蒹葭呈献给她,“要不皇后娘娘再打无方,就不要生气了。”
赵飞燕翻了个白眼,冷漠又不屑的说道:“哼,你以为你是谁,打了你会痛到那俩贱人么。”赵飞燕转身远离冯无方快速走去,然而眉头忽然皱了皱,步子越放越慢,转过身来看冯无方,他依旧坚持着俯首献萧的姿势。赵飞燕无奈吐了口气,走回去拿起玉箫就往冯无方身上打,“你自找的。”
于是乎,
“啊,娘娘你轻点……无方再也不敢了,啊,娘娘饶命!”
——
晚上,刘骜又来逐沐馆“借宿”。许琰起身迎接,给刘骜脱下披风。刘骜看了眼许琰,见她穿得单薄,手也颤抖着,微微缩着身子很冷的模样,便好心的问道:“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朕给你的狐皮长衫呢。”
她若不显得单薄刘骜也不会多问,所以许琰是故意穿得少些,把自己的四肢冻得冰冷,卑谦的说道:“赵姐姐患了风寒,臣妾怕赵姐姐再次着凉,今天就去看望了姐姐,把狐皮长衫赠给姐姐了。”
刘骜听罢,有意无意的握起了许琰的纤纤玉手,果真如凉水般清凉。“常乐,吩咐少府明日给许美人多送些衣裳来。”
常乐:“是。”
“对了常乐,你现在去甘泉宫给朕拿那两玉壶来,给许美人暖暖手。”
早就听说皇上的玉壶不同于普通的汤婆子,再烫的水灌进去也不烫手,而且温暖持久,对手又有保养的功效。许琰会心一笑,难得皇上对自己用心,说道:“谢皇上恩赐,只是一个便够了,为何要拿两个。”
刘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弧线,转过身悠然的走进寝室,“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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