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晃晃了醉蒙蒙的脑袋,有意无意的看了不古一样,不古脸色顿时僵白得像一张纸,迅速的低下头吃饭,想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又不喜老马哥说她红颜祸水,埋怨道,“是啊,皇上就应该娶马嫂一样的女人,天下就太平了。”
马嫂听着憨笑起来,又露出她那特有的“崎岖”的黄牙,满脸油光,“呵呵,皇帝那是没福气娶到我这样能干的女人。”
刘骜瞄了马嫂几眼,心里打了个寒颤,然后醉倒了……
第二天中午,不古俩人收拾好了的行礼,在马嫂一些人的送别下坐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令人向往的小县城。不古抱着马大姐给她的小酒坛,又看看刘骜,眉头紧蹙起来。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又将开始,她敢怎么去面对王政君和赵飞燕,还有肚子里那块渐渐成长的肉犊,万一一不小心不见了怎办。
见不古的眉头越凝越重,刘骜些许知道她的心事,紧握住她的手安慰着,“你别担心,回宫后我去跟母后和飞燕解释。”
“我更担心你三心二意。”
刘骜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确信自己对小蹄子是一心一意的,但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威胁她,“你想专宠?可以,除非你给我生个儿子。”
不古摸了摸小腹,那不是胜券在握?可是该不该告诉他,不古冥想了一会,最好是谁也不知道。“那你就去陪别的女人试试看,我铁定不会给你生孩子。”
刘骜脸色暗了下来,头回听女人说不想怀龙裔。“你想要我断子绝孙,我待你不薄,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待我?”
不古开始给刘骜阐述自己的现代化主义之人人平等,贯彻一夫一妻制指导方针。“你带我好三分我就带你好三分,你要是好上其他的嫔妃我就去好其他男人。”
“荒谬!”好别的男人?刘骜顿时气得一拳打在马车上,眼色狠狠的冷了下来,“你懂不懂三从四德,你们女人天生就注定给一个男人生一辈子的孩子,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我不听什么天经地义。凭什么就要一群女人一辈子围着你,给你生孩子,这不公平。哦,你急了?说到底你就是做不到对我一心一意。”不古能体会到自己的语言过激了些,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能在刘骜面前把持好情绪,显得操之过急,或许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的缘故。
刘骜轻吐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等等,我们都不急,先冷静一下,凡是都该讲道理。”
看刘骜沉住了气,情绪比以前好多了。不古是个明白人,静了静心,“好,你说。”
“我是皇帝对吧。”
“嗯。”
“我就必须有后嗣。”
“其他皇帝可以,你不一定。”
刘骜愣了,小蹄子脑子里装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作为一个皇帝不说,难道作为一个男人不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还是他的要求太高?刘骜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隐忍道,“……夏不古,我是非常认真的。”
“好吧,你可以有。”
“那我是不是得有一个嫔妃?”
“是。”
“我就当我只有你一个嫔妃,可是你不肯为我生孩子的话又不让我碰别的女人,这公平么?”
“没说不给你生孩子,前提是你不许跟别的女人好。”不古蓦的心酸起来,她没有让刘骜绝后的意思,但忽然间牵扯出了另一个意思,“要是我不能怀孕呢,你还会不会爱我?”
“这是两码子……”
“这怎么会是两码事,你要是不爱我,你会愿意我怀上你的孩子吗?”
“我愿意任何女人给我生孩子。”刘骜这句话说得很坦诚,皇子皇孙对一个朝代来说非常重要。
“你……你……”不古感觉就是鸡同鸭讲,“不相爱也能生孩子的话,那你就该跟马嫂生个儿子!”
刘骜也本不是那个意思,真是越说越乱,“我忠于你一人,如果你没有孩子,我依然只爱你,但得从其他嫔妃那给你过继个孩子,这样很过分么?”
“那我要是怀上孩子了呢。”
“那我就发誓不会碰别的女人,但必须是儿子。”
“女儿就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你生的了吗。”
看不古急,刘骜只能认了,“好好好,女儿好,女儿厉害。”
59 苦肉计
皇宫里。
长信宫里已经闭门锁窗一个月,除了公孙夫人、王政君的两个贴身侍女和张太医可以自由出入外太后寝宫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包括班恬。王政君病危之事已经传得人人皆知,再看公孙夫人和太医深沉焦虑的神色,宫人都以为太后即将殡天。永巷表面看似井然有序,但私底下已然大乱。有的人开始得意猖狂,有的人已经伤心绝望,有的人虎视眈眈,有的人心灰意冷。
此时此刻,公孙夫人在给王政君揉肩,王政君脸色光润,没有一丝病态,只是闭门不出闷得慌,神色不是很好。
公孙夫人听得永巷的一些闲言碎语,便跟王政君道来,“宫中传闻太后年事已高,即油尽灯枯,预言赵飞燕将承大主,好些宫人私底贿赂赵飞燕以途后路,太后认为如何处置?”
“今儿敢私底贿赂,明朝还不明目张胆?”王政君胸有成竹的扬起嘴角,眼里透着恶意的冷光,一切都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此乃一石二鸟之计,一来放纵赵飞燕,二来招唤刘骜归朝,还可以扳转刘骜观念,把祸首指向赵氏,“罪不深何以致死,由着他们去。”
公孙夫人跟随王政君多年,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谨慎的对付别人,可见赵氏已成为了王政君眼里的顽石。一个独大后宫,一个拐走了她的儿子,这两个毒虫势必要料理干净。欲擒故纵的话,公孙夫人想起一个对于王政君来说的好消息,说道:“太后可曾记得上次赵飞燕失水时救起她的侍卫?”
“那个长得有模有样的侍卫?”
那日赵飞燕失水后卧病在床,王政君做作形式去看了她一眼,便遇到了燕赤凤,他长得一表人才,比骜儿更胜一寿,是少女都会为之动容,所以王政君还有丝许印象。
“正是,此侍卫名叫燕赤凤,赵飞燕感激于他,曾几次宣进昭阳殿行赏,论功行赏并无不是,只是嫔妃跟侍卫、太医、乐师没有正当理由不能出入嫔妃寝宫,赵飞燕之行已然有失得体,太后认为可否定罪?”
“呵呵,是个好消息,改日孤得召见他。”有了这个男人,王政君又多了一枚有力的棋子。
公孙夫人不解,赵飞燕的罪名已然成立,可以名正言顺的禁其足,尚若再简单的夸大其词,赵飞燕能被打入冷宫无疑,“太后为什么不处罚他和赵飞燕?”
王政君闲闲的敲着桌案,显得悠哉悠哉,“哼哼,还是那句话,罪不深何以致死,由着他们去,孤要的是她的命,不是她挪到了哪。”
公孙夫人心领神会,“哎,只是不知到皇上看到了皇榜了没有。”
“鬼迷心窍,怕是骜儿脑子里只有赵昭仪了。”
正巧此刻一贴身侍女兴奋的急匆匆赶来,激动不已的说道:“禀告太后,皇上回来了,正来长信宫给太后请安呢。”
“骜儿!”王政君顿时又喜又气,但终是喜大于气,眉开眼笑起来,“快快给孤弄弄妆。”
她要让刘骜一睹她垂危的模样,使得他悔恨在心,然后对自己言听计从。
“是。”侍女替王政君高兴着,迅速的给王政君上了副憔悴的容妆。
王政君欣喜之时也不忘仇恨,给公孙夫人示意了眼色,公孙夫人便会意的退了出去。
王政君病妆画好后快速的走到床上,盖上了被子躺好,然后朝侍女招了招手,侍女会意的端起桌上王政君补身的汤药朝寝宫每个角落点点洒洒,不一会儿整个寝殿都弥漫着一股苦苦的药味。
刘骜一回宫就带着不古直接去了甘泉宫换了衣服,然后便匆匆赶到长信宫给王政君请安,准确的说是来请罪。不古重新穿上了华丽的服饰,头上的珠翠压得她脑袋都沉甸甸的,好不拘谨,但形象一下子修缮了许多,珠光宝气,大富大贵。
刘骜一边牵着不古小跑,一边慰劝道:“到了太后哪儿都有朕来说,你在一旁听着就好。”
不古心里暖和,微笑着点点头。
刘骜本以为太后病危只是暗示,但一踏入殿门不见王政君坐在榻上,宫里又满是一股药味就暗叹不好,脸色一下子就不安起来。
刘骜慌忙的跑进内寝去,不古想跟着进去,却被侍女拦在了寝外。
“娘娘留步,太后只想见皇上一人。”
太后不喜欢不古,太后的侍女自然也不待见她。在她们眼里,不古就是一个恬不知耻、拐走皇帝的虚伪女人,现在来给太后请安也是虚情假意。
侍女的不爽都写满在脸上,不古看得明白,只好试探性的问道:“太后病情如何?”
侍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举止很是礼貌,但语气暴露了她的态度,“难得娘娘牢记在心,太后若得知你此番心意,必定大会好转。”
看着侍女嫌弃的表情,不古似乎出现一种幻听,好像听到她在说“你死期到了。”不过侍女能有此表情,不古还是倒吸了口气,这种表情起码说明了太后相安无事。若是太后有事,侍女也不会这么不急不躁的热嘲冷讽。
“太后吉人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臣妾……”
“娘娘还是请回吧。”
“……”
不古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这样被打发走,心里好不是滋味。但又奈何,还要让她们说出真话不成,不古识相的转身离去,看来王政君是恨透了自己。
——
刘骜走到王政君床边上,王政君脸色苍白,气息絮乱,看见了刘骜眼珠子不禁颤动了一下,接着就老泪纵横,顺着皱纹流到了枕头上,王政君气若游丝的缓缓伸出发抖的手,张着嘴巴艰难的说道:“骜……骜儿,孤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骜心痛的连忙“咚”的一声跪下,血丝爬上了眼球,紧握住王政君的手,“母后,儿臣来迟了,是孩儿不孝。”
“孤……孤还……见上骜儿一面,死而无憾。”王政君装作呼吸困难,吐字不全,心里却畅快道:跟孤斗,你还嫩。
“母后何处此言,母后一定会长命百岁。”刘骜头皮渐渐发麻,滴下懊悔的眼泪,心里恐惧痛苦,想起往昔自己对母亲的百般作对,每每做了忤逆她的事情,她都会气得面红耳赤,严厉反驳甚至谩骂,自己都会感到痛快不已,但如今,她却无力反驳,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快传太医,快传!”刘骜嘶吼着,唯恐母亲命丧黄泉。
王政君微弱的摇着头:“没用了,太医诊治无效,许是老了不中用,孤走后,骜儿要好好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喜欢的女人,孤再也阻碍不了你了,你自由了。”
王政君语气慷慨,刘骜越听越是亏欠。
刘骜追悔莫及,声音近乎竭斯底里:“母后你不会有事的,儿臣不要自由,你好过来,你好过来儿臣再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思,母后说什么朕统统答应,是朕辜负了你的厚望,求母后跟儿臣一个悔过的机会。”
“不了,好好待飞燕,好好待合德,留孤去吧,不必挽留。”说着,王政君缓缓的闭上了眼,一副死得其所的模样。
刘骜慌忙抚上王政君的脸,眼睛睁大,摇晃着母亲的身子,“母后不要睡,再看看儿臣,再看看儿臣,不要抛下儿臣。”
侍女连忙端来一碗新的汤药,焦急道:“皇上,快让太后喝此药。”
刘骜连忙接过汤药,双手颤抖着,汤匙舀起的药水晃荡得泼洒了出去。侍女心里窃喜,太后这招苦肉计甚是管用,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皇上掉眼泪,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对太后如此诚恳。
侍女:“皇上,我来喂吧。”
刘骜递回汤药给侍女,然后扶着王政君起身。侍女谨慎的给王政君喂药,王政君喝完药后气息顺了许多。刘骜见药有效,缓缓扶下王政君,给她盖上了被子。此时他哪里也不想去,只默默的守护在王政君身旁。
侍女抓准时机,开始绘声绘色添水加墨的描绘起来:“只有这药能缓解一下太后的病情,太后喝完药就会困睡一会儿时间。皇上不在宫的日子,太后做梦都念叨着陛下的名字,就怕来不及见你,一觉醒来枕头都被眼泪侵湿。太后一直痛悔的说从前都是自己不好,对陛下管教得太过苛刻,太后还发誓说如果老天垂怜能让自己大难不死,自己一定会做一个称心称职的好母亲。”
刘骜心如湿淋淋的绢巾,被这些话语拧出血来。刘骜闭上了双眼,心里的沉痛感又增了几分,“太后还说了什么?”
“太后还说……还说如果自己一睡不醒,请皇上念及自己的私心善待班婕妤和释放许娥。”
刘骜转过身来看着侍女,深深咽了口气,如果顺心顺意能让母亲病情好转,他宁可百依百顺。“下旨释放许娥。”
侍女:“是。”
王政君嘴角微微一扬,随着药效渐起,满意的睡着了。
60 童兰殁
不古出了长信宫便往昭阳殿走去,好歹得先告之赵飞燕一声,免得姐妹间多了生分。可是,无论是她还是赵飞燕都心知肚明,她俩人的间隙已经很难缝合。
赵飞燕得知刘骜回朝,正匆匆的赶来长信宫,正巧遇见了不古。不古向来不善面对这样尴尬的气氛,但既然遇见了也便整理了情绪,笑脸相迎,“许久不见,姐姐近来可好?”
于不古,赵飞燕不屑掩饰自己的不悦,伸手做做样子抚了抚头上的凤冠,示意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安好,神态无怒而威,“老样子,倒是妹妹有了陛下专宠,越发圆润了些。”
“我在宫外给姐姐买了件好东西。”
不古在集市里遇见西域商人贩卖一些精美的头饰,是宫中不曾见过的样式,虽然不及宫中的昂贵,但独有异国风情。不古从袖口拿出礼盒递给了赵飞燕,讨好的说道:“姐姐打开来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飞燕依旧冷眉冷眼:“本宫贵为六宫之尊,应有尽有,那些宫外低廉的东西本宫不屑有,你还是自个留着玩吧。”说完,赵飞燕昂首挺胸,擦过不古的肩膀走向长信宫。
不古看着赵飞燕远去的背影,心里有几许愧疚,赵飞燕还是那样耿直的脾气一点没变,衔末对自己也冷漠无情,但好过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不古叹了口气,自己不正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人?不古冥冥中感觉到自己回到了一个并不受欢迎的地方。不知冉悦和童兰可好,不古加快了回少嫔馆的步伐。
少嫔馆一尘不变,如往常一样干净整洁。冉悦和童兰听说不古回来正赶忙收拾不古的床,不古唤了一声,两丫头就兴匆匆的跑出来相迎。不古心里安慰了许些,至少还有俩小伙伴对自己不离不弃。
不古开心的把头饰赏给了她俩,好奇的问道:“我离宫后太后有没有为难你们?”
俩人欢喜的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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