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论文被盗用了!被我的导师!那是我辛苦三个月的付出啊,转瞬就嫁接旁人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没有一点用处了。
好几天的节食减肥,让我体虚不已,为的是来一场大龄剩女相亲活动,我妈把牛皮都吹出去了,给相亲对象预告说我马上要在知名刊物上发表名篇……
然后,只喝水又胖了两斤,加上论文被盗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灵光一闪,我跑去每天都能路过的包子店,点了八笼小笼包,往日只能垂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如放肆。
谁料,吃着吃着,我晕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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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年头吃得多也犯法?
我给自己订了两个目标:一,找到深情男主带我尝遍山珍;二,自己施展本领食遍海味。前者是最高级,后者是比较级,我在吃货这条康庄大道上张牙舞爪地奋斗着,直到……
“司檀,你还准备跑吗?”一抹寒光不知从何处挥来,此刻正架在我脖子上。
执剑的那人穿着一身鸦青色的捕快服装,长得还算是有些英俊,不过通常情况下看见他,只会让我食欲不振。
我放下手中咬了半口的包子,将十余个空笼屉向远推了推,“怎么?展捕快,这年头吃得多也犯法?”
展颜看我的眼神,就像脑满肠肥的富商老爷一出门就恰巧看见卖身葬父的小美人,眼睛“叮”一声就发亮了。他扬眉开口:“你街头行骗,入牢十五日。”
我立马怂了,抽泣道:“饶了我这一次吧展捕快,这回我一定洗净铅华做个良民,从此销声匿迹,再也不给您老添麻烦了!”
……
在现世时,我敢拍着胸脯保证:除了胖以外,我绝对是复合型人才。
穿越后,一身赘肉早已烟硝,此时,我就是全才了。
全才为了伺候这张嘴想骗点钱,哦不,想赚点钱,那办法还不是动脑即来?!
我在离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支了个摊,给人测字改名,标价千两起测。人呀,骨子里都犯贱,越贵越不合理的东西,就越觉得是好的。所以我这也算是姜太公钓鱼,谁傻谁上钩了。
第一份千两入账来自于一位蔡姓中年,我将他的生辰八字折成飞机朝他脑门飞去,他“哎呦”一声,我便稳重道:“您的命格已改,从今起您就叫蔡太贤。”
虽然我神神叨叨,但蔡太贤点头喃喃:“嗯,极大的贤德贤能,此名妙矣。”
我的第二位顾客是谢姓茶商,他带着襁褓中的孙子来找我测名,我假装很认真地掐掐指间翻翻白眼,然后正色道:“就叫谢霆锋吧,绝对延续谢家的飞黄腾达。”
“雷霆万钧,锋不可当,霸气霸气!”谢氏望着孙子点着头,一脸“这钱花得太值了”的表情。
这两单生意刚让我将离安城东街吃完,坏事就来了。
蔡太贤是离安城最富盛名的黄鹤大酒楼主厨,自从改了名以后,他鬼使神差般可了劲儿地往菜里放盐,咸遍了整个离安,食者无一不咋舌,还有个别食客咸得差点就乘黄鹤归去了。
谢氏小孙孙刚获名谢霆锋,未几日自家茶行便因茶有问题被官府停封了。
于是,百忙之中,他俩仍合伙上衙门把我给告了……
这年头,活着好难啊。
展颜捕快执剑追了我五条街,一股拼死要将我赶出离安的架势,果然,我出了离安,他便不再追了。于是,我摸黑又回去了。
没得法子,我有强迫症,才将离安东街所有食物吃完,还有离安西、南、北、中四条大街等着我光顾呢,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我怎能舍弃离安……
我主观上觉得,展颜虽然模样还算有几分姿色,但是一个捕快怎么可能是男主的命,我得离他远点。
但客观现实是,我离不了他太远,因为展颜的剑还架在我脖子上。他那细长的眼睛,忧郁的神情,孤来寡往的气质,总散发着一种被人欠了十八吊钱并且那人不打算还了的气场……
彼此僵持半柱香,很明显他对我柔弱抽泣求饶的嘴脸免疫,无奈之下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跟你走。”
我将剑锋从脖颈旁缓缓拨离,心里还是觉得愁得慌,遂又加了一句:“剩下的这些包子,我能打包带上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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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霸气侧漏的牢中游
大牢倒没有想象中的漆黑恐怖满室哀鸣,有的只是漫天的海侃唠嗑,东家长李家短,比村口大槐树下坐着的老嫂子们还八卦。
我伴着这些话音,一屁股坐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里,思及往后,无论再遭遇什么困难,都可以用“老娘可是进过大牢的人“这句话给挡回去,真是霸气侧漏。
我从怀中慢腾腾掏出两个包子,闻了闻,又亲了亲,然后便开始啃。
却没想,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抬眼,便看见隔壁牢房站着一个男人,正摇着手中的乌骨折扇望着我。那身造型,足以担当得起“玉树临风,风采盎然”这八个字。
“姑娘,想不到在大牢里,你的食欲依旧不减。”声音带着调笑,扇子一摇一摇。
我顿时就被噎住了,猛捶着胸口,顺气不能。
是他,前些日子在离安东街与我抢着买最后一块糯米糕的公子,当时气不过他用高价夺得头筹,我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踩了他一脚,连连道歉时又顺了他的钱袋。
我憋红了脸望着牢房那边的他,“你……”
“在下慕淮锦,还想请问姑娘芳名。”他又邪邪笑了一下,“在下用了那么多银两买姑娘一个芳名,不算欺负人吧?”
我噎得更加难过,拼命捶着牢房大门,喉眼儿冒出几个字:“救……救……命。”
慕淮锦,这名字谁人不知,他乃是当今圣上的十七皇子,在这出现是做什么,大牢一日游吗?
我的动静招来了展颜,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仿佛就像农奴见到了解放军,我除了热泪盈眶以外就只能倾诉衷肠了,我一手指着幕淮锦,一手抓着展颜的衣襟倾诉道:“死……”
不是死相,不是死鬼,是你们抓了十七皇子,你们是要死呀!
大脑缺氧,身子一沉,我两眼一翻就过去了。
迷蒙之际我还在想,21世纪遭遇意外我都不死,穿越到古代我身无分文我都不死,现下,若是被一个包子酿成血案,我可真是要丢人死了。
良久,双唇附上一方温软,有水流滑入我的喉,猛地睁开眼,便看见展颜放大了的脸,我连忙起身退到墙角,悲愤交加,“展捕快!你占我便宜!”
这是另一间房,稍微封闭,显然他有话跟我说。
展颜放下手上的一碗水,“司檀,你在牢房里可有听见什么可疑的事儿。”
这话把我都给气乐了。“闹了半天,是来让我做卧底呀。卧底有卧底的价格,红烧鸡翅,干锅肥肠,不二价。”
展颜抱臂走向我,眼角的溢彩格外蛊惑,“你先说。”
于是我便开始回忆,牢里的犯人都在聊什么。
哦,说是京城的刑部侍郎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做捕快,三个月完满解决县城隐患,他就能再调回京城,权当是“下乡”体验生活了一般。
穿越前的我最爱看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啥的,变得逻辑性极强。
所以穿越后得我尤其擅于琢磨家长里短宫廷秘闻,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倒霉鬼刑部侍郎好死不死也姓展!
现在我知道展颜要撵我出离安的原因了,因为他觉得我是全离安城最大的犯罪隐患……这都是孽,扶额。
当然这些并非重点,至少我认为,展捕快不会无聊地想要知道这些,他的询问另出有因。
我倾出一腔热忱,“展捕快,连十七皇子都敢关,你们这是要作死呀!”句句血泪,点滴情深。
展颜觉得疑惑,“在牢里呆了这么些天,他唯有跟你自报家门,是为什么呢?”
我管他为什么,这滩浑水我可不想淌,“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说好的红烧鸡翅干锅肥肠可以上了。”
展颜牵着我的手……镣,“我可从未没答应过。”
话毕,便将我又送回原处。
我当时想捏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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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不让我吃饭!
我重回那间牢房,隔壁的美人儿却笑得吊儿郎当,“他可是你的相好?怎么却忍心将你牢里关?呵呵。”
十七皇子还真是八卦体质呀……我没有理他,琢磨着下一顿的牢饭伙食会不会有所改善。
前来送饭的是展颜,一身鸦青色的捕快装衬得他永远正儿八经不苟言笑。还展颜?他这小半辈子怕是都没有圆了父母为他起名的期盼。
我怒目双瞪,“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不让我吃饭!”
展捕快冷冷地回应道:“这不就是饭么。”
“这怎么能是饭,这是饲料。”我将面前的萝卜白菜推开,转而拍着牢门大声叫喊:“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负心人!展王八!”
旁边的囚犯一阵唏嘘,连十七皇子都若有所思地看向我们。
展颜眉头皱起的角度正合我意,我变本加厉地抽泣控诉道:“展颜,从前我们相好时,你天天叫我小甜心,还口对口给我喂饭吃;没想到现在不爱了,却将我关于牢中,连饭都不给吃一口。展颜!你好狠的心呐,你这个负心汉!薄情人!”
胡搅蛮缠的本事,本姑奶奶与生俱来。
可换来的却不仅仅是展捕快的不理不睬,他还将那盘萝卜白菜端走了,任凭我抬着手臂“唉唉——”的叫他,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这个死男人!
十七皇子慕淮锦用乌骨折扇敲打着木柱唤回我的神智,“姑娘,他不爱你,不如投入我的怀抱。”
我看着他那双桃花滟滟的眼眸,顿时浑身肉一紧。
夜里,我蜷在稻草堆上,很困却睡不着,因为饿。肚子的空荡激起了头脑的清醒,我暮然发现,有个人影偷偷进了我的牢房。
光线太暗,看不清晰,但是老鼠总能记得追逐它多时的猫味儿,是展颜。
手上被塞进一个热乎飘香的鸡腿,我双眼一弯,对着鸡腿亲了一大口。
“开心了?”黯淡中那人在问。
“呵呵。”我把鸡腿啃得满嘴喷香。
“行了,明早就可以放你走了,别闹了,知道吗?”
很奇怪,也许是在夜色中,他的声音竟有几分宠溺。
我啃着鸡腿一直盯着他看,仅有的光线现出了他长长的眸睫,像把蒲扇,覆着眼下的阴影。唇线看似很温柔,实际上——也确实很柔。以及那颈中的一点突起。
我咽咽口水,真是太没出息了,只要别人给我一丁点好吃的,我都会立马陷进去,这是由一只鸡腿引发的爱恋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吃着鸡腿,看着貌似更英俊一些了的展颜。
在我的注视下,展捕快笑了一下,“看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
那笑容让我心神荡漾,我也仰头还他笑容。
却换来他的一句:“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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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姑娘,我有好吃的,你跟我走吧。
觉睡得很舒服,展捕快也说了今早就放我出去,我正畅想着要从离安哪条大街继续开始吃,却被一阵骚乱打破了梦。
“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我猛地侧头去看慕淮锦,他的一双艳潋桃花眼此刻正望着我。
也不过对视三弹指间,就有黑衣蒙面人跪于他的跟前,“主子,属下来迟,还望责罚!”
摇着乌骨折扇的慕淮锦向眼前人道:“你身上带吃的了吗?”
“啊?”即使不解,黑衣蒙面人仍是从胸怀中掏出一块核桃酥。
慕淮锦将核桃酥放在手中,从牢栏那里伸过来,半弯腰俯视着我,说:“我有好吃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
看我没回应,慕淮锦又问了一遍:“姑娘,我有好吃的,你跟我走吧。”
黑衣蒙面人在一旁突然拔出半截剑,剑光闪了我的眼,仿佛我说出一个“不”字,便立刻脑袋分家。想必,是没有人能违背十七皇子的邀请吧。
我突然觉得,活着好难……
就这样半劫持半诱拐,我坐上了十七皇子的马车,外面的拼杀如此激烈刺激,马车里的慕淮锦将糕点盒打开,对我说:“吃这个,这个也好吃。”
吃货遇吃货,唯我泪千行。
展颜追杀上来的时候,马车正要拐一个完美的大弯,被惊的马出乎意料的没有撒腿奔走,而是在悬崖边沿将将一寸停住了。
我坐在车中,连动都不敢动,只怕会唤回骏马的神智,将我狠狠地抛入悬崖。
外面是展捕快的拼杀声,“私囤兵器预谋造反,即使你是皇子,也应与庶民同罪,慕淮锦,认输吧。”
帘子被十七皇子慢悠悠地挑起,话语里全是不经意的放浪,“诶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调你来离安的目的吗?无非是想击碎我的势力范围,可是现下,谁击碎谁还不得知吧?!”
慕淮锦挑衅的话语,并没有激起展颜的愤怒,他只是意外地看着马车中坐于十七皇子一旁的我。
我抱着糕点盒,脑子“嗡”地一声。
慕淮锦用扇柄挑起我的下巴,得寸进尺地激怒展颜,“是了,你的小爱人正是舍身入牢,前来接应的。”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只留万般想死在心间,“展捕快你听我说——”
我挣扎着要往外跑,慕淮锦也并未拦我,可刀剑相向人群厮杀的时刻,哪轮得到我闲话家常娓娓道来呢。
欲说的冗长原因噎住了喉,算了,本来我就和十七皇子不是一伙的,展颜如果相信我,想必也不需要我的解释。
可是展颜却看着我,眉梢吊起,脸色阴沉,那是动了真怒,“司檀,你太令我失望了。”
“……”
可能是鉴于我有前科,不信我是正常的,可我心里为何这么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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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展颜,你愧对于我。
不知是不是我分了展颜的神,当那高手一刀劈过来的时候,展颜抬剑一挡,以往经常架在我脖子上的宝剑,如今去不堪一击,齐齐断掉。
在我的惊呼间,展颜被打到悬崖边缘,可对方高手穷揪不舍——
一个惊雷譬入我心,展颜坠了崖!
料他误解我我生气,但我也绝不想他死啊!
……
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劈荆斩棘,我一身划痕地下了崖底,寻觅许久,才终于看见了草堆中衣衫快散的展颜。
由于崖底气候湿润,泥土方还柔软,展颜坠崖时又被参天大树挂了数下,减低了冲击速度,因此,他虽已伤的不轻,但仍活着。
这时候就要好好体现我穿越前的本职了,我是一个中医学院的高材生,专业素养,没有问题,可是由于我长得胖,很不招人待见。于是,倾尽所学写出的研究论文却被导师动了手脚,我在这失意又自卑的情况下,出门吃了几笼包子,就穿越了,还穿越在了一个瘦子身上。
回忆这段的目的是,我会接骨,采药,我是在世华佗。当然,是针对这个旧时代来说的。
我找了个山洞,将展颜安置其中,听令哐啷地把他全身的骨头接上了,他昏迷不醒,我爬高下低采了很多药材捣碎了铺满他被蹭伤的皮肤上。
这里的月亮比家乡的还要大,我的这种错觉,可能来自于身后山洞里躺着的那个男人。以往一见他我就跑,可现在他却这么安静。他睡着的样子特别好看,像是痴情又固执的爱人,只守着我。
他接连昏睡了三日,我每天都采集一些浆果,捣碎了度入他口中,直到这一晚,他有要醒的迹象。
夜风渐凉,已近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