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年年冷冷的声音传来,“面具人过来了。”
小白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马来不如意
小白抬头。
面前的人依旧穿那一身衣服,可是感觉上却觉得这个人整个和缓起来了,就像雪融化的感觉。
小白仍旧抱着小手炉,面具人站在门边并不进来,外面的风雪不曾停歇,面具人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点点雪花。门开着,很冷。
中午将至,又下着雪,外面很亮,小白愣住了。似乎带着阳光进来的,只是身后的光并没有照亮面具人的面容。
“你进来吧,怪冷的。”
小白又道,“年年,一块坐着喝茶。酒窖的那一壶玉泉琥珀是你的了。”后一句小白说的很轻。
“七夕四月,大夫怎么说的,可留有方子?快去抓药。”
“小姐,她不需要,说自己可以的。”四月说道。
“不过大夫说了,她只是劳累过度罢了。”七夕从外面进来。见面具人进屋了,将门掩上。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小白觉得自己问的很合景,只是面具人似乎不这么认为。她一语不发,只是坐在凳子上看着宁小白。
宁小白从来就不擅长紧迫盯人,她所擅长的,不过是撒娇装痴罢了。
“你喉咙不舒服么?”宁小白怀疑的问。
“听的到我说话么?”宁小白再问。
“你的胭脂马是要送给我么?不出声不摇头就是同意了。”宁小白说。就不相信你会舍得一匹胭脂马。
“那本就是专门训养给你的。你喜欢么?”似乎觉得小白能够喜欢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面具人整个人似乎都活过来了。
宁小白几乎下了一跳,“你,是个男人?”
这声音很陌生,可是绝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这声音还是很好听很悦耳的。
“是啊。”
“你当街拦住我就是因为想送马给我?”宁小白再问。
却看到面具人摇摇头,“我还有话给你说。”
“什么话?”
“现在我不想说。”
“你这屋里似乎不曾熏香。”
“熏香?哦,这里熏的香料暂时用完了呢。正在配呢。”
“我这里有种香料,可以缓解你的症状。香用的对了,不仅凝神静气,还可以入药。”
宁小白深以为然,后宫后宅里多少人就是因为熏的麝香而流产乃至终生不孕,造成多少悲剧也成就多少上位者。但是,小白奇怪了,“我有什么症状?”
“你这些日子屋子里太过和暖了,你夜里总觉得燥热。”
“公子也懂得药理?”
“公子也懂得药理?”
年年并不喝茶,只拿着茶杯笑,这时候说话了,“小姐,这位可不只是懂得,很精通呢。”
“你怎么知道?”
“小姐,这人身上的气味你鼻子不好,闻不出来,一身的药味。而且我看这公子并没有生病,康健有力。”
“至于为什么是好手,小姐,这人身上带了不少的玉露丸,我见到了。”
宁小白忽然想到,竟然问出了口,“年年,你不会?”她看着面具人,一脸惊恐。这个朝代虽然似乎不怎么苛责男子,可是男女有别到底还是有的。莫不是年年的桃花到了么。
“小姐,你想多了。你们下了马车,这药瓶子掉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
面具男再次回到暂停键,低头不说话。
却听到宁父吩咐人说她的小姑姑算日程今日便要到了,宁小白去父亲处。
宁母刚刚收到消息,心里非常的高兴。这是父亲君无邪常常忧心的幼妹,生性聪敏,勤奋好学,在书院求学,多年不见。这日回来,竟也没有丝毫消息事先传来。
自己的小姑姑,她是听说过的;只是从未见过。据说只比自己长了几岁,却是天资聪颖堪称神童,据说自己十岁那年便考试了,是第一名成绩。本可以继续考试的,但是她的老师觉得朝堂异变,另一则她年纪小,于是将她留在山上书院继续学习了。七夕四月提起这位小姑姑绝对是满脸的崇敬。每逢此时,小白就自觉自己是只知道写闺房小女子,不,小男子事情的女尊版本贾宝玉,这两个丫鬟权当作期望自己上进的宝钗了,只是不幸,这两位与小白一样是个女子,不然,小白倒是想过把她们与小姑姑凑成一段良缘。眼下这两位听到消息高兴的很,那眼珠子亮晶晶的似乎是电灯通了电呢。
“公子,小白眼下有些事情。公子如若无碍,是否就要出府。这最近的仙客来是我们家的客栈,在锦泰也数得上,不如公子去那里暂住倒也是极为方便的。”不是自夸,这样的客栈,便是在天凤也是数一数二的呢。
“小姐,现在外边的雪极大呢。”
天,这语气,小白一个激灵。年年也是脸部抽搐。
然而母亲那里却催得紧了,于是宁小白暂时离开,禁不住觉得头大。
小姑姑要来的信件已经送来。小白看着神童姑姑的自己正能自叹了,不如啊不如。她这么些年也是每日里练字从不间断,勉强写出来不那么丢脸,可是绝对是毫无流派艺术一说。所谓书法,自当如眼前这个,字里行间的笔意透出主人的风度韵致。依小白多年习字的经验,小姑姑灵慧,也带着些傲气。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小白有这样的字,估计真的是要骄傲到天上去了。
信上说自两月前便已经出发了,为的是赶得上新年与哥哥一家团聚,只是遭了风雪,于是便遣人来先说上一声。现在确是在临近的承平。大雪难以行车,行路又颇不便。小姑姑自己又带着许多书,实在不忍舍弃。
“父亲母亲,依着小白想,这雪已经下了几天了,眼见着天就要放晴了,小姑姑肯定很快便能回来了。”
“但愿如此。”宁父拉过小白轻轻抱住,心里仍旧些许挂怀。这个孩子偏就选了冬日里出门呢。
“你莫要担心。这信能送来,这路一定还是能走的通,只无忧是个爱书之人,如何难够弃书而去呢。”宁母说道,看了一眼天色,心下也是有些着急。
片刻后便听风小姐求见。
宁母去见了之后又命了人来叫小白去。
风清波焦急之色难掩,宁母更是一瞬憔悴许多。
风清波说,“刚刚得到消息,承平出现流寇,君无忧的人马所在的飞天楼受到了袭击,大多数客人丧命。君无忧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雪渺渺不见人
既然承平出现了流寇,那么作为最近城池的锦泰如何能够安静呢。这位来报信的风清波,八岁蒙先皇垂爱,便赐了云麾将军,从三品呢。虽然是个虚职,可是这位置在那摆着呢。这几年风家风头渐盛,便是不涉军务的风清波在地方军士心中也是颇有些威望的。再者,她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姐呢。
她这一路行来,虽则另有目的,不怎么关注地方军务。可是到底是出自将军世家的风家,耳濡目染到底是知道些的。她经过承平是便觉得有些不对,已经与承平城汪元量,以及最近的戍军昭武校尉林平姬打过招呼了。她自以为是些小山贼土匪因为年关将至便来了这城中抢掠,但承平确然已经承平日久,十几年没有贼寇侵扰了。
听说宁家正君的亲妹妹失踪的消息,便匆匆的过来说与他们听。这些年来,她不涉军务却于文臣破多往来。与这些文士打交道多了,她也知道有位学生未出世却几乎已经名满天下了。多数是赞扬的,自然也多有贬抑的。她注意的很,只因为君无忧的哥哥便是那位长相酷似长姐的女孩子的父亲。何止是她自个儿关注,便是朝廷里有些根基有些远见的人怕是都会仔细的盯紧了宁家。自己父亲也曾想见一见这位宁家小女,可是身体虚弱,如何难够舟车劳顿,再且,她自己也觉得好奇。当初传来的画像里,那女孩子与长姐并无一点相似。风家不管,有心人仍然煽风点火。知道今年春天里,宁家小女踏春出游,因长相柔美,便被画师画了下来。又因为这女孩子那日穿的是新近来流行的胡服短衣,渐渐的这衣服流传开来,连同这女子的画像。有爱惜美人的不惜重金,以为这是哪位着女装出行的男子,便想要求娶。谁料到画中人竟真真是个女子。风清波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自己家的姐妹们都皆穿上了胡服了。画中人骑着马,面色宁家,生的很是美丽。容颜像极了长姐。
自己过来锦泰城来寻这女孩子,便想看一看这女子到底生的是何等模样,如若真如长姐一般,便有想带了她一同回王城了却父亲心愿的心思。
可是自打来到了锦泰,等了许久,这位却极少出门,也极少会客。她素知宁家的园子原是极美的,但任是哪个青春年少的小姐公子也断断不会连着一个月只赴了一次宴会。宁家小女是个奇葩,她想。
风清波递来拜帖,不曾想隔日这小姐便出了门去倾城湖的楼外楼上看雪景了呢。递过拜帖的风清波整理自己容貌衣饰,想着画中人呢精致的衣衫与面容,觉得自己若是不打理必然失了体面。可是自己去买衣服的时候,渐渐觉出了点门路,这宁家的小姐,那身衣服,从春到冬,居然仍然盛行。这锦泰的衣服款式,比之王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呢。风清波暗笑,城中人对宁家小姐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呢。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这小姐性子绵软,受人挤兑后一语不发自己便哭了。而且,性子颇有些类男子,骄矜的很。而大家最喜欢谈论的,是这个女孩子即将及冠的高龄,仍然是个处子。大家似乎都是亲眼所见,宁家上下侍奉宁家千金的只有女子,于是断袖之名渐渐盛行了。茶余饭后,常有人说。宁小白第一听说的时候,无奈的很,若是让一群柔魅的男子天天在她眼前晃着,她会受不了,一则是欣赏不懂人妖的角色,二则她会觉得自己被骚扰了。
今日见到了宁家千金,果是如画像一般,这姑娘,生的如男子一般柔美。气质也是柔和的,温润的。与长姐的确不同呢。可是,这容貌竟觉得很相似。也许长姐白上学多,便是如这姑娘一般吧。
约好了日后再见,谁知道出了门就得到了消息君无忧出事了。
她将情况仔细说与宁母后自己便匆匆去见这里的守备与城主。这两座城池很近,这批流寇保不成便到了这里。这里的富庶比之承平更甚。
再则她也要联系承平的城主,寻找君无忧。
眼下天凤经过大动荡之后方安定下来,再不能起战事了。
风清波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小白也在,她眼见着自己母亲的脸色骤变,心里也极为不安。宁小白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千金小姐不谙世事的日子让她此刻极为紧张极为害怕。小白的母亲护的她甚好,她并不曾沾染这个世界的阴暗。
“不要告诉你父亲。”
“阿墨,通知下去,暗暗注意各处动向,有可疑人等素来回报。”
“来人,备马,我要去见见城主。”
“娘,你小心一点。”
这时候,除了说这些无用的话,居然什么都做不到。
宁母披着狐裘出去了。
宁小白忽然想到了面具人,“你的胭脂马,是否可以借我用一下?”
“可以。可是你要寻人,这样子出去,却去哪里寻去。”面具人轻轻叹息。
年年说,“你若是有法子就别让小白急了。”
“没。我只是比较熟悉这些山林,可是也必要等雪停了才好。你还是需要去你父亲那,他现在必然很担心。”
“小姐,这位公子说的极是。您若是自个儿跑了出去,正君一定会更加忧心的。”七夕说到。
“七夕,我并没有想要自己跑出去的。这胭脂马神骏异常,若是在山林找人,必定很方便。我想,借了这马给风清波用。”
风清波是个将军,在城主守备军中也多有威望,虽然为了不怎么喜欢的原因愿意帮自己,可是,眼下除了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求助了。
宁小白无奈的笑笑,真是懊悔自己不曾习武不曾努力的经营人脉了。
自己除了对自家的商铺的有些贡献,于这锦泰城的新一代们,竟然只认得两个人,一个是乐正意,一个是花小姨。
但是母亲一定识得人的,倒是可以放心。
“小白,你身上有踏雪喜欢的香气,其他人,踏雪必不会让她骑的。”
“那就把香料给她熏下便好了。”
“若是这么简单,胭脂雪怎么会珍贵。”
“这么说吧,小白,便是她熏香熏了几日,也是不成的。人所嗅到的味道远不及这些动物。你身上固有的味道加上我的熏香才会有这种效果。”
宁小白心里疑惑,你我初见。莫非你的马对我味道一闻折服?
“若是有了踪迹,我跟你一同去。”
“你不需要如此。你与我本就没有关系,你身体也不好。若是因此受了寒,我如何安心。”
“你若不安心又会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雪夜不归
小白恢复起不讲理状态了。
这个人,原本与她无关的,对别人的好意,会常常的暂时没注意到而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过后便会是满满的后悔。
宁小白一直学着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是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宁小白知道,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破灭了。
可是这个人似乎真的是个好心肠,“我不想不安心,便只能阻止你去了。你放心,我必然带了你小姑姑回来。可是你小姑姑是何模样?”
“这个。。。。。。”宁小白默了。
她从未见过这位小姑姑。而只注意不知道小姑姑模样的丫头,忽略了面具人那句“我只能阻止你去了”。
宁小白看见面具人低头不语,似乎在沉思。然后走到自己的位子前。
此时宁小白正坐着呢,面具男身高很有压迫感。宁小白迅速站起来的时候,面具男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她仰头看着尽在咫尺的人,心跳的很怕。宁小白想,自己怕死了呢。
这个人却只是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宁小白终于妥协不再盯着这个人的面孔看。这面具雕的真是精致,她回去也自己做一个。她居然看不见这个人的眼睛,明明眼睛露出来了。
却听这个人再次叹息一声。
他出手抱住了自己,轻轻的。然后将宁小白放回到椅子上。
宁小白就看着他转头走进了漫天飞雪中,自己半点不能动作,叫也叫不出来。自己心里知道这位怕是给自己下了迷药之类的东西。
雪地里出行其实极不安全的,你要小心,千万照顾好自己。宁小白心里想这样说。可是渐渐的,思维也似乎迷糊了,只记得这个人的背影。
雪下的好大几乎将他完全遮住了。宁小白叫,“小心。”居然叫出声来了。
却听到有人叫,“小姐,你醒了。”是七夕的声音。
宁小白睁眼方知是一梦罢了。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了。结果七夕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宁小白思绪渐渐回笼。
“七夕,面具人在哪里呢?”
“小姐,他已经骑马出去了。”
意想不到的回答,以为那只是个梦。内心里不断怨恨,为何不能是个梦呢。
宁小白说着便要起身,却觉得全身发软。
“小姐,面具人说小姐只是会无力,于身体上却是无碍的。”
“快扶我起来。七夕,父亲母亲如何?”
“是。”扭转头叫四月,“拿了大氅过来。”
雪已经停了。
“小姐放心,现在正在家中并未出去。只是管家已经下了命令令所有宁家的店铺都会竭力寻找。此外交好的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