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先生说我大可去赴考了,眼下太平盛世,朝政也是清明的。看新皇的行事,倒是为仁君。我辈大可以一展所长。”
“姑姑,小白也曾看了些书,期间有通的也有不通的。所以想要请教一二呢。爹爹,现在尚早呢,小白借会儿姑姑可好?”
“你愿意说话便去吧。只是你姑姑若是累了,不许烦着她。”
“爹爹放心,小白可是最知道爹爹最心疼姑姑的,必不敢累着了姑姑。”
“小白,你叫我出来可是想要问些细节?”
“姑姑果不负才女称呼。小白很好奇这次的事情。小白知道的琐碎的很,拼出来的情节七零八落的。小白生平最爱这些事情的细节,姑姑可要告诉了我。要不然小白可是定然要夜不能寐的。”
“你的嘴现在真是伶俐的紧,怨不得你母亲写信也时常的夸赞你。整件事情,我也是现在才略微清楚了些。可是若要将来龙去脉全然讲出来,必然是不能够的。我便将我所知道的就悉数告诉了你吧。”
君无忧原打是深秋的时候下山的,谁料到来了位贵客需要接待,于是便推迟了一个月。这之后便下了山。若说直接回家原只需要一月的时间便也到家了。可是她多年未曾下山,对路经之处的古迹都要看上一看,有些书籍发现了便要买下,买不得的便要抄了下来。这样走,若不是丫鬟君清清时常的抱怨加提醒,便是走到来年开春也是到不了的。
如此行走,君无忧的行李越来越多,最后雇了车子。
到了承平的时候,已经极冷了。
因为大雪,先遣了人去家里报信。自己守着新买来的书暂时住在了客栈里。
那日晚间她睡得仍然很迟。因为贪看书,清清也是早早的睡了。半夜里听见打杀的声音。
待要出去,却觉得身体发软,竟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再一用力,竟然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便到了山上。
要说那是个贼窝,可是世间怎能有那么好的地方。
那地方屋舍俨然,竟是一个村落。只是来往之人大多健壮。也有老人孩子,多是在家里呆着。
他们请了我却为着一个原因,他们的小姐想要一个先生。
他们听说了我的一点名声,便请了我来。
那个小姐,似乎比你小一些吧,极聪明的。授课的时候,中间隔着帘子,从未看清过她的容貌。
与那个人说话确实及方便的,那小姐一点就透,最是聪慧的。我在村子里呆着几天,倒也觉得还好,只是不能与哥哥联系。
只是几日的功夫,街上巡逻的年轻女子多起来了,也常常的有背着长矛携带羽箭的人骑马过去。是啊,她们从不限制我来回走动,只是不能出村子,所以我到还能告诉你这些事情。
昨晚上大家因为喝了酒,便都昏迷不醒了。
我想,必是那面具人做了这些,又点了火招来了官兵。我说这话,你许是会觉得奇怪。
他曾经偷偷的见了我,给我说别怕,自会有人来救我。
他身手矫健迅速,我真是料不到他会就这么冻伤了。
我倒真觉得这批人不像是贼匪之类,倒像是军队。他们请了我来,大概也料到会有追兵,去料不到如此迅速。那几日村里巡逻的人行色匆匆忙碌的很。
那小姐上课问的多,晚间也都让我过去。
她问的都是些奇闻异事,各地风土人情罢了,间或问些本朝之事,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极为好奇。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便是军队归来了。是个极为魁梧的女子,似乎是个将军模样的人。我醒来的时候便在了马车上。之后就一起回来了。
自然不只是宁小白一头雾水,其他人也势必一头雾水的。
君无忧本是极为聪明之人,如何看不出他们的疑问。只是整件事情她自己也尚未完全理解。
那日醒来便知道自己远离了承平。所遇之人说话虽然不客气,到还算有礼。
那日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出现让她别怕,说是宁小白的朋友。
二日后她便在回锦泰的马车上了,请她出来的人便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面具人的药着实厉害,她醒来后很久仍是迷迷糊糊的。至到了锦泰方才清醒了。
宁小白觉得阴谋什么的暂且不管了。反正小姑姑已经安全回来了。她了心尚且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容留去追求什么真实的缘故。她对八卦的确很感兴趣,可是这件事情整理透漏出诡异的讯息。她似乎觉得不对,她又天生的趋利避害,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情,正能当作故事听,让她去发掘原因的话,必须要有很重要的原因,比如为了小姑姑。可是眼下小姑姑在家里呢。面具男也在家里呢。那些贼匪什么的自然有军队有官兵去管,小白自己决然不会操那个心。眼下她最为长远的计划只是状元服饰推广计划罢了。
至于宁母想的自然长远,势必要各处收集消息了。
宁父自然也要想的多些,可是到底是个居家的人,自己的弟弟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喜悦之下其他的事情自然不怎么关心了。
洛年年在外听了许久,眼下也无语的练剑去了。她固然好奇这面具人又是使了什么法子找到了踪迹,可是面具人的本事这君小姐看似全然不知了。若是去问面具男,少不得又要被这个人给制住,心里无语的很,固然自去练剑去了。日子长着呢,自然有求自己的时候,到时候且问了他也不迟。
宁小白闲暇时便去看护这面具人,只觉得他举止之间随意潇洒,与所识得的几个公子全然不同。一起相处,到觉得舒适的很。
七夕四月两个虽然不说,可是心里早知道了几分。七夕又比四月大了几岁,前两年原娶了亲的,看自家主子这样子,哪有不知道的。可是每每藏了话问小姐,宁小白偏生此时又迟钝了,竟没有听出来。但要去点明了,又生怕小姐生了脾气,若是告诉了正君,免不得要问小姐,小姐有时候执拗的很,倒不如不说。
小白与这个姑姑倒也相处的融洽。谈些野语杂趣,小姑姑也能如数家珍。小白着实仰慕。
只是君无忧心下疑惑,小白这些年果然进益了。言语机锋比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些天里的话语间那几个问题,竟是与那山间的小姐几乎一样。这日与宁修容说话,便夸赞小白,“我见小白倒是读的书颇多,见识不凡。”
宁修容见如此哪有不高兴的呢,面上仍是谦逊的很,“她这几年不好别的,只喜欢呆在家里,看得书虽多倒也有限。只喜欢那些野语方外之言。”
“确然对这些颇通的。我看小白似极为上心,可是有什么缘故?”君无忧言笑晏晏,面色不变。
宁修容却微微叹息,“这里面原是有缘故的。”
“请告知一二。”
“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小白当初拔毒后伤了身体,于床上昏迷了许久,间或有泪珠流下,只是不肯醒来。我眼见着小白消瘦虚弱,幸而与流云大师略有交情,便请了她来。她念了些什么东西,又告诉我春末夏初花开之时小白便醒了。如此你哥哥心下也才稍安。果如她所言,四月里小白醒了。只是面色始终有些不快失意,我与你哥哥心里也是心焦,便带了她去了香积寺。刚巧见到了流云。”
“我听说数年前流云大师便去了海上了。”
“正是那一日见的大师,当日大师便走了。小白问了大师颇为古怪的问题。她那时候昏迷了许久,神思飘渺不定,故而问了许多神思魂魄的话,大师尚未回话,她却像是明白似的。此后便再无郁色。只是被我们给宠坏了,言语举止间骄矜的很,这几年倒是哭的少了。”
果然如此,君无忧心里疑惑更甚。只是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她本不信,少不得是孩子们年少时觉得新奇也未可知。
作者有话要说:
☆、黄金面开出海棠花
这几日面具人已然好了许多,虽然带着面具,然则只是双目遮住,那下巴里面颊子上的红润渐渐的多了。
宁小白这几日读了书给他听,他倒是喜欢的很。
四月朝七夕使眼色,面上有些得意之色。七夕笑了,轻轻指着她的头,“你确实做了好事了。若是成了,可少不得你的好处。”
“正君听说这公子身上大好了,一会便要来的。你说我什么时候回了小姐?”
“且等会儿吧。眼见着是这一章是要完的。”心下却是忖度,小姐如今尚还不知人事,若是正君来了看到这般模样必然会有主意的。
宁小白说,“公子这几日若是好些了,不若下地走走。这几日天气晴好,外边暖和的紧。”
“我倒是想出去,只是脚上的伤还需要几日。你今日读的这故事倒是有趣,怪不得人常说锦泰宁家的说书先生讲的书真真是前所未有,世间难寻。”
宁小白默,这原是这几年想起的营生,一则为了茶楼的生意,二则为了宁家的锦绣铺子。忽听他又说,“我最喜欢的便是那倾城湖的故事。小白蛇和小学徒的缘分,真真是天赐的缘分。”
宁小白笑了,这原是剽窃了白蛇传的故事。只是宁小白不喜欢悲惨的故事,这个世界里的倾城湖的故事是这样子的:前面是一样的,一个小牧童从猎人手里救了一条小蛇,那小蛇多年后化为人形,即将功德圆满升入仙界。偏生因为小牧童的救命之恩不能成仙,于是他化作人形寻找转世的小牧童。小牧童已经是个药店铺子的小学徒了。小白蛇化作了最标致的男子,与那小学徒成了亲,且帮助那小学徒成了药铺的掌柜,济世救人。功德圆满这一日,小白蛇却不愿意飞升仙界了。可是若是执着留在人间,却是不能够。最终,小白蛇散去永生的生命,与那小学徒求得一生相守。
宁小白将那配乐一同着人谱了出来,且试着让人演绎。因为场地所限,大多是编成话本子茶馆酒肆里说着,倒是畅销的很。这世上少有人知道这是她的主意。
她记得她把故事讲与父亲,“你觉得那故事好?我却有时候觉得小白蛇爱的很累,小学徒什么都不知道呢,却得了那么好的一位公子。”
“小白,我总觉着你喜欢一是一二是二的弄得清楚明白,你眼下还小,尚且不懂得情爱,这世上哪有那么清楚的爱恋呢。若是付出了便有回报,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伤心人了。你喜欢一个人,便会知道了,这种事情,原是没有法子控制的。”
想到此处,宁小白看着依旧歪在床上的人,好似有些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她问,“你,你可喜。。。。。。”想问喜不喜欢自己,可是自己的心意到还没有闹明白。
“你要问我什么?”他仰头看着这个小女子。她身量在女子中到还不算低了,偏生身量纤瘦,眼下穿着家常的月白小袄子,外面罩着黑色毛皮背心,头发全都扎了起来,一支白玉簪子将头发挽住,那窗纱是半透明的合欢花,此刻阳光照进来,将她全身都照着,愈发显得肤白如玉,光耀非常。他心里暗忖,自己见过许多俊美的小姐,只这一位却总也不能忘记。一个女人能生的如此温婉真是仅此一位。
四月进来说,“正君大人一会就要到了。”
“父亲要来了?”宁小白神思回转。心里知道必是来看这位的,于是笑着说,“我父亲早就想来谢谢公子的,这几日又有些不适,所以才来。你若是觉得不好,不如改日?”
“你说什么呢。长辈来了,我岂有不见的道理。小白,快帮我整理下吧。”
“我手脚拙笨的,不如叫秀水吧。”宁小白说道,却看见面具男的嘴角轻瞥,似有不快,于是忙道,“你若是不怕我弄疼了你,便我来吧。秀水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卧床几日,头发却是仍然柔顺,且似乎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宁小白觉得今日天气实在是暖和的很,自己一再觉得身上发热,一会一定要人把碳炉子拿走。
宁父和清溪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的女儿在给别人梳妆。神色虔诚,面色略有羞意,倒愈发的可爱了。
“清溪,你说这公子常带着面具是何原因。”
“不知,只是看着样子,倒是觉得和小姐真是一对儿呢。”
两人站在门口并问进去,等到终于梳好了头发方才进去。
宁父只是感激他救了自家妹妹,感叹他年少有为,又只是问他多大年纪了,家里可还是有什么人,需不需要去送个平安信。
宁小白听这面具人回答,年二十了。家里只有一个婆婆,年前已经去了。宁父自然是个人精,这孩子的头发据说从来都是放下的,必然是没有成亲的,至于定亲,哪家定了亲的孩子必然会在老人去世之前成了亲以了却老人的心是。借着喝茶的功夫看自己的孩子的神色,少不得替孩子着急,这孩子估计现在仍在迷惑不已。自家的孩子那日醒来后便清楚聪颖的很,只是于这儿女情事上仍旧懵懂的像个痴儿。
宁父问的话并不涉及太多隐私的问题,只是问他身体如何了,伤在什么地方了,平常可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有什么喜欢的,有什么不喜欢的,这屋子住着可还好。
宁小白很少见到父亲如此滔滔不绝的,直到下一刻她登时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你觉得小白可好?”
那面具人一连被问了十几个问题,眼下这个问题一顺嘴说,“好。”
宁父满意的很。宁小白默。
宁小白心里波涛暗涌,神思浮动,没有听到宁父问,“小白一直称你为公子,你可是姓宫?”
“不是,我叫安然。”
宁父仍旧微笑的听了,下一秒脸上表情有点僵,“你可是百草山庄那里的人。”
“是,我婆婆正是百草山庄的主人。”
宁小白回神的时候,竟看到那公子正把脸伸向自己的面具,正欲取下。取下面具后的人眉目如画,宁小白觉得这是古装美男子的典范。忽略他头上那个略微歪斜的发髻。
秀水愣住了,这公子生的真是像个女子一般,五官挺立,若是和小姐站在一处,到真实绝配。一个外貌俊俏,一个柔美,偏偏男的长得像个女子似的,自家的小姐长得倒像个男子。
“你这些天都带着面具怎么今天取下了呢?”
“我见你不问,便当你觉得我带着面具好看。今日见了长辈,若仍然戴着面具到真不像个样子了。”
宁小白心里万马奔腾,原是自己不问。
宁父扶着清溪的手出去了。
宁小白送走了父亲,自己回头坐在靠近床的椅子上问,“你当初为何要戴了这面具。”
“这个面具你觉得眼熟么?”
“让我看看。”宁小白要了面具过来,入手却很轻。原以为这金子做成的面具必然很重的呢。雕工精美,侧里雕着几多海棠花。“这个是海棠花,倒是像极了我年前画得那幅海棠画。”说及此,宁小白再看,可不是自己那幅海棠,这最中间的那朵那花蕊自己画得极长,逗笑了七夕四月。这画原是送了花姓的小阿姨贺寿的,怎么他倒是见到了呢。
“可是我画得海棠花?”
“正是呢,我原想着你能够看出来的。谁知道你眼神仍然不济。”这话说的真是毫不留情。
宁小白说,“你怎么得了这画的?你这么金光闪闪的,我哪里想到这金子做的花会是出自我的手呢?”
“这面具做的真是精巧。”宁小白由衷赞叹。
“你喜欢便给了你可好?”
“真的给我?我可没有这么精巧的东西给你。”
“你若是要给,挑一日给我画幅画吧。我就要那用木炭画得。”
“你怎么知道我会用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