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把脉吗?”不是那小厮说的吗,说什么伤的多么多么严重的!
“好啊,那你帮我把脉吧。”林若水心中开心的不得了,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可是却让心仪的女子主动上门来瞧他了,他压根忘记了人家那是看在他有伤的份上才主动来东昌侯府的。
白娉婷伸出纤纤玉手给他把脉的时候,林若水却在偷眼打量她,他根本没在意自己后背到底有多痛。
只见白娉婷秀眉杏眼,翘鼻红唇,肤色晶莹水嫩,一双眸子清清亮亮,仿佛园子里太阳光照射下的那弯溪水一般,清透澄澈,说不出的灿灿然,眉眼含笑,令人一见,如沐春风。
“你看我做什么?”白娉婷一看他盯着自己看,顿时怒了,斥道。
“好看才要看的。”林若水笑道。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竟然还笑的出来。”白娉婷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一般人受了伤,不是得痛哭流涕吗?他怎么还这个愉悦的表情?
“不笑?我难道一个大男人对着你们姑娘家哭泣吗?”林若水闻言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了。”白娉婷开始拿着毛笔蘸着墨汁写方子。
伺候研磨的是林若水跟前伺候的大丫头红玉。
红玉也是清楚自家大公子在女色方面的问题,大公子喜爱逛青楼,可是最近吧连着几日居然连青楼都不逛了,还一脸浪子回头的样子可吓坏一干下人了,等大公子被世子爷打了板子后,他们才晓得大公子被打板子的原因。
原因就是朝安郡主,没有功名的大公子竟然想追求朝安郡主!
“药方写好了,你让一个小厮跟着我去第一医馆抓药回来给你熬汤吃吧。”白娉婷看着林若水趴在床上,上身光赤着,她微微的看着有点脸红。
后背那板子打的红痕错综复杂的交汇着,白娉婷目测起码得有二十来板子吧。
“郡主……”林若水欲言又止。“娉婷……”
“啊?哦,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喊我娉婷也可以。”白娉婷没觉得自己一定要在名字上为难对方。
“娉婷,我这个人最喜欢好看的事物,你那边有没有消除疤痕的药膏,送我一瓶可以吗?你好得要看在我那几日帮你晒药材的份上,给我一瓶吧。”林若水表情凄苦的说道,他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是让白娉婷拒绝不了呢。
“罢了,给你一瓶玫瑰羊乳霜,一日两次,每次涂抹要均匀。保证你半个月之后后背光滑如从前。”白娉婷笃定的说道,因为她在玫瑰羊乳霜是添加了空间灵泉的。
“好的,多谢你了,红玉,去给郡主倒茶。”林若水朝着红玉吩咐道。
“我就不打扰你养伤了,想先回第一医馆。”白娉婷想要避开他。
“我养伤什么时候不能养啊,你别推辞,喝了一杯君山猴魁再走吧。”林若水马上嘱咐小厮帮自己抹了玫瑰羊乳霜,本来他想喊白娉婷帮忙的,但是他一下就打消了主意,他不想逼得太紧,因为他害怕适得其反,那就不好了。
红玉急忙快行两步,前去招呼院子里小丫头们,速速去寻了灶下的婆子煮水烹茶,自己跟着进了屋里伺候。
白娉婷瞄了一下他的卧室,发现卧室是和书房相连在一处的。
“那边是我的书房,你有瞧着自己喜欢的书籍,拿过去看看也无妨。”林若水笑着说道。
白娉婷点点头,然后走过去书房瞧瞧。
但见一张紫檀架几案,案前紫檀方桌,设有紫檀官帽椅,虽是常见格局,但至于其间,却令人觉得毫无俗意,东边一张雕刻着梅兰竹菊的屏风,遮住了里面低垂的幔帐。
西边以一个酸枝木落地罩相隔,两侧笼着藕荷色轻纱,可见里面直通到顶的满满两架子书。
白娉婷抽出了两本鬼记话本,然后放在手里随意翻了下,发现林若水有写注释的习惯,一行一行清晰了然。即使她不太会看文言文,此时她也能看着下方的注释,一句接一句的拼起来猜意思。
合上书本,她决定就带这两本书回去瞧瞧,也好打发在古代的无聊时光。
视线看向窗下一张紫檀雕云蝠卷足大书案,案上置了一只根刻笔海,上面插了满满一海粗细不一的大小画笔,以及依次陈列着砚台,宣纸,玉葫芦造型的镇纸等物。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善于作画的风雅之士。
白娉婷转身绕过梅兰竹菊的屏风,走到了林若水的床榻前,给他瞧了瞧两本书的名字。
“这两本借我看看吧。”白娉婷笑道。
“好的,不用你借了,送给你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林若水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那这样吧,你不收我这次的诊费,而我就把书白送给你,这样你看行吗?这两本可是珍贵的孤本,你可是大赚了哦。”林若水眨了眨眼睛笑道。
“好的,那就这样吧。”白娉婷点点头,想着自己得了两本孤本也不错呢,就答应了。
凝香沉香闻言心中一突,郡主这是怎么了?怎的不再多收一笔诊费,再白拿两本书岂不是更好?
不过,既然是郡主决定的事情,她们也没有质疑的必要。
一时,红玉端了两个雪白的茶盏进来,接过一盏,红玉递给了白娉婷,白娉婷浅浅抿了两口,却就着外面透进来的日光,细细打量手中的器皿,只见犹如雨过天青后的明丽色彩,釉色清丽,画着梅花,好似画上去的,扣声如馨,却真真是难得的好物件,细细把玩了半响,心道这该是汝窑产的吧?
白娉婷觉得坐了一会儿实在不妥当,就坚决告辞要回去第一医馆了。
林若水发现自己的算计根本就没有达成,因为白娉婷压根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她刚才手上拿的汝窑的茶盏。
等白娉婷走了之后,林若水一脸的阴沉,当真气死他了,他受了板子的苦楚,白娉婷却那么走了,连句承诺下回来瞧他也不愿意说。
吉利被林若水喊了出来。
“吉利,你说公子我该怎么办?”林若水问吉利。
“公子,你是不是应该参加科考啊。”吉利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我不想去参加科考。”林若水皱了皱眉。
“公子,你这么聪明,做什么不去参加科考?”吉利问道。
“好吧,让我再好好想想。”林若水点点头。
白娉婷在回去第一医馆的路上,把手里的两本孤本看了又看,然后在一家书坊门口停下来。
她让凝香拿着这两本书去给书坊的掌柜的瞧。
掌柜的瞧了之后说这书确实是前朝的孤本,如今存世的少之又少,实乃珍品,还问凝香多少银子肯卖?
“主子,你拿好了,那林公子没有诓你。”凝香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林若水骗我来着。好了,现在知道他没有骗我,我也就放心了,咱们马上回去医馆吧。”白娉婷说道。
白娉婷到达医馆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故人正在和帮她忙的宫彦风说话。
“夏暖?你几时来京城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和婉婷在府里给你接风洗尘啊。”夏暖是白婉婷的闺蜜,自然和白娉婷的关系处的也挺好的。
咸阳城亦称之为京城!
“这不,我爹回京述职,所以我也跟着来了,就我祖父还在滨州城没有跟着来。”夏暖闻言笑着解释道。
“我听说你开了第一医馆,这不,我爹许是水土不服,这几日他腹泻了,精神气儿不太好,我就想来你的第一医馆里替我爹,拿着郎中开的药方来抓药了,还真是巧,遇到了宫公子,正聊起你们姐妹俩呢,一会儿开药铺,一会儿还开淑女首饰铺,真真是厉害的。”
见夏暖说的滔滔不绝,白娉婷也没有去打断,只是淡笑着看着夏暖说话。
许久没见,但见夏暖皮肤越发的白皙,小脸红扑扑的,娇俏玲珑,举止倒是稳重大方,穿着一件湘妃色褙子,下面系着云霞皱透百褶纱裙,堪堪透出里面绣着的百蝶穿花图,腰间系着翡翠环佩,行走间,清脆叮当声不绝于耳,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簪花垂发髻,别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蝴蝶镶嵌珍珠的簪子。
“你们可请郎中瞧过你爹了?”白娉婷问道。
“嗯,瞧过了,这不开了药方,我给亲自抓药来了。”夏暖扬了扬手中的药方。
宝菊已经把夏暖药方上写的药材全给一包一包的包好了用草绳给捆好了,一并递给了夏暖。
“等我爹的身子好了,我家也差不多安置好了,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好吗?”夏暖笑道。
“好的,我们一准儿去。”白娉婷点头答应了。
宫彦风也答应了。
因为夏暖要告辞走了,所以白娉婷和宫彦风一起把夏暖送上了马车离开。
“彦风,你是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吗?”白娉婷问道。
“是的,我爹那边我已经去信劝说过了,他也答应了的。真是不容易啊,这还要谢谢你大哥他们一家子,我爹生病了,是你大哥帮忙去抓药请郎中的。”宫彦风感激道。
“我大哥他一向宽厚待人。”白娉婷颔首微笑了。
“你誊写的脉案差不多了,吃了晌午的饭,再回去看书吧。”白娉婷又说道。
“好的。”宫彦风很开心自己能帮白娉婷的忙。
白娉婷留着宫彦风在第一医馆里吃了晌午的饭,后来宫彦风走了,张润扬来了。
“润扬,怎的下午有时间来?”白娉婷很诧异他会出现。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宫宴了,宴席上的规矩,你有没有问桂嬷嬷,若是不懂,可以去将军府问我娘的。”张润扬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包全福小吃铺的糖炒栗子给她吃。
“张润扬,吃栗子很麻烦的好不好!”白娉婷低头嗅了嗅栗子的香味后,颇为郁闷道。
“那我一个一个剥给你吃。”张润扬好脾气的笑了笑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白娉婷闻言被张润扬的话吓了一跳,他这么温柔的笑容是对着她的吗?
“你别不好意思。我剥出了栗子肉,你吃,栗子壳可以放在你们医馆里做药材啊。”张润扬说的振振有词。
当白娉婷看着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去剥那栗子壳,灵活的取出鲜黄的香喷喷的栗子肉后,最后还是笑眯眯的接过去吃了下去。
“好吃吗?”张润扬喜滋滋的问道。
“蛮好吃的。你再多剥点。”白娉婷见有免费的劳力在,于是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还是用了。
“好的,好的,那我再多剥点。你慢点吃,我再给你去倒点茶水。”好吧,张润扬高兴起来,连凝香沉香的活计也给抢了。
“郡主,张将军待你可真是极好的。”凝香笑盈盈的说道。
白娉婷闻言笑而不答,目前来说,她很喜欢这种温馨的状态。
张润扬耳力好,这会子从远处走来,也已经听到了凝香在和白娉婷说的话,他顿时眉飞色舞的,显然他的心情不错。
“娉婷,你今个去了东昌侯府是吗?”张润扬问白娉婷。
“嗯,听说那林公子被他老爹打的皮开肉绽的,我去给他上门诊治了下的。”白娉婷解释道。
“哦……”张润扬心道,好你个东昌侯府,竟敢算计我未来的媳妇儿,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肯定是吃的太空了,那我给你们找点事儿做做。
“林若水和你的流言蜚语,你怎么看?是谁所为?”他又问道。
“还能怎么着?”白娉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说道,“这么说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时间一长,自然有新的绯闻代替旧的绯闻。”
“你不放在心上吗?”张润扬担心道。
“放在心上又如何,我觉得把这事儿肯定和林若水脱不了干系,还有和那承恩公府脱不了干系,我来了咸阳城,真没有什么大的仇人!”白娉婷说道。
“嗯,我明白了,不说这个了,我继续给你剥栗子吧。”张润扬笑着说道。
“嗯。”白娉婷笑着点点头,此时她享受的心安理得。
张润扬回去后让叶鹰去调查了一下承恩公府邸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诟病,让人八卦的事儿。
然后叶鹰给他查出来了,说承恩公府的二老爷和东昌侯府世子爷夫人边氏的妹夫冒老爷走的很近。
“我舅母的妹夫?”张润扬闻言唇角勾了勾,顿时想了一条好计策出来。
然后张润扬附耳在叶鹰的耳边说了一下,然后叶鹰笑着大赞好点子。
原来啊,张润扬他舅母边氏那边真的有扯后腿的亲戚来着。
边氏有一个妹妹小边氏,小边氏嫁给了南州城的商人冒老爷,他们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已经成家,三个女儿如今待字闺中。
这个小边氏很想和东昌侯府结为亲家,所以已经来了咸阳城,据说钱非常多。冒老爷还想找门路捐官,他和小边氏的想法是一样的,等自己或者儿子有了官身,自家的女儿也好找婆家。
但是小边氏就想到了把大女儿冒雅蝶嫁给林若水。但是边氏的态度模棱两可,也不说答应或者不答应,真是让小边氏愁死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冒老爷使唤银子给大儿子冒泡捐了个同知,并且置办了宅子,惦记着把南州城的生意渐次移挪到咸阳城来。一个是羡慕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扎堆,银钱好赚。
另一个南州城里自他爹死后,他们几个兄弟为了家产有些不和睦。那些田地还倒罢了,只城里的铺子都知道是个最能生钱的,却都一个个的盯着呢!
若说以前他也是不舍的,如今到了京城来一瞧,才知道南州城那点买卖算什么,只在这里刚开了一个铺子,一月来的银钱来往,就比南州城里几个铺子一年赚的还多。
他呢眼界宽了,心思也活络了,却也不把南州城的铺子瞧在眼里,私下和大儿子冒泡商量着,索性把南州城的铺子全部兑给几个兄弟,不要现成的银钱,只用他们手里的田地来换,地才是根本,有了地,就有收成,仍然做他们的老本行,粮油铺子必不会少赚的。人嘛衣食住行,粮油什么的肯定缺不得。
在京里开铺子,还能把官员们每年的禄米低价收来,转手和老农手里的好粮食调换,两斗换一斗,他们都要乐的不行呢,最起码多了一倍的粮食,够一家子填饱肚子了,比守着那点子好粮食挨饿强多了。
这么一算,冒老爷觉得自己肯定也能在咸阳城混的风生水起的,是以,他决定此后在咸阳城买房子定居了。
冒老爷和冒泡商量好之后,就让冒泡连夜回去南州城处理这些闹心的事儿,他自己一面开铺子,一面招聘伙计,一边还和小边氏商量二儿子冒笔的亲事,他的意思是给儿子说一门体面的亲事。
小边氏笑着说道;“我姐姐婆家是东昌侯府,若是能给咱们笔哥儿娶个庶女来就好了。”
“要我说,最好能娶那个朝安郡主,人漂亮不说,还深得皇宠,也不是真正的皇族之后,到了咱们家,也能侍奉公婆,怎么想怎么畅快。”可冒老爷反驳道。
“那怎么成?咱们笔哥儿还是个白身呢,怎的好去配郡主?”小边氏挑眉,嘲讽他道。心中还是有点埋怨的,不过她这辈子也算顺风顺水,当初如果不是家族没落了,她也不会嫁给冒老爷为妻。
“笔哥儿的亲事,我来筹划,他的事儿你甭管。”冒老爷摇摇头拒绝了。
“对了。我听说太后娘娘的娘家不是有几个庶女吗?传闻说那些个庶女也是长的好看的不得了,如果能够和承恩公某一房搭上了关系,做亲家,咱们笔哥儿的前程可不是更好了吗?”小边氏越想越激动。
那承恩公府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