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血腥的可怕东西。
“我会杀了你的!”花解元抱头尖叫,“离我远点!”
“不,你不会的,你杀不了我,你怎么可能杀我?”,夜残不信,步步逼近,大有要把他收回自己的掌控的架势,“回来,回到我身边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在逃掉……”话未完,他的腹部就被一把坚冰铸成的长剑刺穿。
低下头,夜残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花解元触碰到他眼睛里的光,颤抖着松开开手,后退着,跌坐在地上,可是血早就顺着长剑滴落在他手上,怎么也擦不掉。
“我不是……”接下来的话失去了声音,花解元胡乱地摇着头,拼命想否认些什么。
可他一松手,那长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夜残捂着伤口,倒在他面前。
“以虚化实,呵呵,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把它用在我身上,咳咳。”他笑了,却震动了伤口,咳出几缕鲜血。
被夜残这么一说,不知为何,花解元脑中竟浮现出一系列招式来,就好像那些是他身来就会的一般。但这些并不能否认他一时的冲动,或者意乱间的所作所为。
毫无疑问,他对夜残是愤恨的,尤其是在夜残以为自己不能对他做什么的时候。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对自己,对自己的朋友做出那种事情,却可以这般肯定自己不会报复,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这般懦弱、无能?他讨厌他的自信,讨厌他的折磨,讨厌他对他所做的一切!所以刚才那一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那么做了。
是这块玉的缘故吗?花解元隔着衣服摸摸了胸口,那还在发烫的物件被长绳吊着,刚好拴在胸口的位置。
花解元不知道这股莫名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起码,他终于不用被动地接受夜残所给的一切伤害了,他再也没有威胁他的权力!
花解元想要的一切,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可是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夜残,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从今以后,别再来找我,也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否则休怪我与你为敌!”花解元表情坚毅,似是下了不小的决心,“我不想伤人,但你若强行如此,我也别无他法,对你我已经够仁慈的了。”
“仁慈?你把这叫仁慈?”夜残瘪了瘪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星子,一手撑地重新站了起来,而伤口被他施了凝血咒以后也止住了血,他一向自负,从不愿被人看见自己难堪的样子,今天却算个例外吧。
“果然只有力量在恢复吗?”其实从刚才说话的时候,夜残就一直在给自己默默地疗伤,“顶着这样一张脸,呵呵,居然是在耍我吗?”
“这样……一张脸?”花解元不明所以,因为之前瞎了的缘故,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怎样倾城的姿态和模样,不过变成什么样都不是他所关心的,皮囊而已,之前那么平凡的脸他依然很习惯,在他心里,只有夜残这家伙会在意这些,果然还是应该变得更丑一点才好,让这个喜欢美丽事物的家伙都讨厌的话,兴许就不会纠缠他了。
“这么想摆脱我?”夜残的伤已经大概得到了控制,附在伤口的手不动声色的松开,那股狂妄的气势再度回到他身上,“那我就告诉你,除非你杀得了我,否则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那恶魔一般困扰花解元许久的诅咒再一次响起:“我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注定要纠、缠、到、死。”
“那么,花花,你怎么办呢?”紫色的长袍挥舞着,如同笼罩着众人的夜色,可怕、迷离。
“我不喜欢伤人,”花解元皱紧了眉,他一直喜欢坐看云淡风轻,自己却不插手,生死有命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完美的状态了。但如今,事到如今,夜残终于还是把他逼入了死胡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已经成了他们俩最后的唯一选择,“但如果这样真能给你我之间的孽缘来一场了断,我同意那么做。”
这样的结局其实花解元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来的时刻还是比他想象的要快,而且也更来得让人内心沉重。他没有打败夜残的信心,也不想再输了以后苟且偷生,正如同夜残说的,他要纠缠到死,那么他们之间就必须有一个人死。
这样的话,我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灵塔锁妖
锁妖塔。
塔如其名,震慑妖魔鬼怪之物的地方,从镜华进入这里开始,就一直觉得背后森森的阴气跟随了他一路。不过既然来了,只希望他没有信错人。
“你就是救了解元的人?”那是一种介于少年和成熟男子之间的气质,他披着一件衣衫倚在栏杆处,并未用系带半松垮地挂在身上,有些悠哉的样子,手里拿了一本看了一半的书卷,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迹看上去就很复杂,不像是普通的书。
见他看上去等了很久的样子,镜华皱了皱眉,“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男子轻笑了一下,将书卷放在一旁,绣着兰草的袖口抖了抖,从里面掏出一物来。
镜华倒是在意,那袖襟上的兰草幽绿幽绿的,被雪色的白绸衬得愈发栩栩如生、苍翠欲滴,不似凡品。
秦向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袖口看,也不觉唐突,反倒挽起那特殊的刺绣向镜华道:“你若向解元提起,他必是识得此物的。”
镜华方觉自己刚才的举动似有不妥,只是秦向安已经开始介绍他手里的东西了:“这是那皇帝老儿赐给他的,他觉得无用,就赏给我了。”
秦向安虽没有明说,但镜华不用猜也知道,那个“他”,说的应该就是夜残。夜残眼高于顶,皇帝上的东西不放在眼里也很正常,反倒这人,既然只用了“他”,看来是不想表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让人捉摸不透。
再看那带着穗的碧色罗纹玉佩,通体还闪着光,而且镜华越是靠近,这光就越甚。
镜华再想细看时,秦向安已经收了回去,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望着镜华,似笑非笑:“有了它,隐身术之类的对我大多没什么效果。”
镜华立刻明白了,原本只顾着防备夜残,没想到这群普通弟子之中也有这般聪明的人。
“所以,你在这里等我,是为了什么?”镜华不担心此人会向夜残告密,他很聪明,如果能从中获取他想要的利益,那么早就举发过他了,显然,他目的并不在此。
秦向安对镜华的问题很满意,单刀直入,爽快。
他绕到镜华身后,这宅宅的围廊只有他们两人,加上对地形以及环境的了如指掌,秦向安算准这段时间并没有人回来这里,所以才安心地选在此处。
“你也在打那面镜子的主意?”镜华待在这里几天了,想察觉到什么并不难,尤其是那还是夜残心心念念的宝贝,“如果是这样,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你的目标如果变成镜子,那么我先告诉你,自从解元把整面镜子打碎以后,夜残可是更加小心,这样宝贝的镜子更加不会让任何人碰,更别说离身了,也就是说,现、在,你和他就势必要一战,可我觉得,你的打算应该要比这个长远吧,那面镜子也只对夜残来说有点用。”
这话里有话,但镜华却抓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夜残的镜子,眼前这个人……看过?
不过,真如同他所说,那么镜华可以不用打探镜子的消息了,原本费心找到的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
该死!
镜华将懊恼藏在心底,面对秦向安却更加冷静。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秦向安伸出一只手指,遥指北方,目色飘渺,“那个地方,他每年都会去一次,从不让外人跟随,如若他还有什么秘密,一定、而且只会藏在那里。”
“哪里?”
“我怎么知道?以我的功力,跟得上国师才是笑话吧。”秦向安半开着玩笑,却又透露给了镜华另一条讯息,“但是,他回来的时候,魂祭殿的镇妖瓶可是颤抖得厉害。”
极北有座锁妖塔,是仙界的人,几乎无一不知,凡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们生活的世界,连一只小妖的出现都会觉得惊世骇俗,更别提知道哪里锁着妖魔鬼怪了。可是眼前这个人说得太认真,告诉他什么也不知道的话,镜华反而要考虑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别有所图。
“为什么帮我?”镜华相信,他的理由绝不单纯。
“你只需要知道,解元是我的朋友,帮他就等于在帮我自己。”他的声音意外的真挚诚恳,不过话锋一转,却又变得凌厉:“剩下的,你也没必要知道。”
像是一场交易,该做的买卖一丁点不落下,但是除此以外,该划清界限的话是划清界限为好。这两人都是精明的人,心知肚明足够了,再多的也懂得不贪求。
看上去,这已经是他愿意给镜华的全部消息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镜华最后问他,盯着他的背影深深地思索着什么。
“我这么多年在魂祭殿可不是白待的,”秦向安转头,却笑得了然:“再说,你会这么问,不是已经相信了吗?”
果然,对于聪明的人,不需要费很多口舌。
真没想到,自己一连数日的打探,也不过如此。不过,镜华其实愿意相信秦向安,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时间,他现在唯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只有仙力完全回归的那一日,他或许才能完全地放下心来吧,身体里仙力的每况愈下,让他很多时候已经会有力不从心的担忧了,他必须,更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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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古刀向后一斩,毫无疑问地正中妖怪的死穴,一声扭曲的哀嚎,凄厉异常,黑色粘稠的汁液立刻溅得到处都是。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只妖物了,当然,镜华也懒得去数,在他看来,多一只,少一只,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能让他觉得势均力敌的对手,所以在此之前,再来多少只小妖也并无所谓。
妈的!他都上了这么多层了,居然尽是些低智商的家伙,这让镜华多少有些心急了,他可不会相信夜残过来是打怪的。
突然间,镜华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一下,透心凉的感觉让他全身哆嗦了一把,原以为是旧伤未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不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刻意地从他身体里穿过去了。
叮当的铃声响起,虽然细微,但无论如何也逃不过镜华的耳朵。
“谁?给我出来!”镜华怒吼,四面封闭的墙体里,全是他自己的回声,一圈一圈地放大,甚至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加上凹凸不平的墙体反射,转音处越来越扭曲,让人听起来就会头皮发颤。
“你他妈给我住嘴!”更大的吼声响起,却成功止住了前一句的声音。
然后,静静的塔里突然多了一个好笑的声音,既年轻又苍老,矛盾却共存着,但那嘲笑的口吻却是万年不变的:“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人要自己闭嘴,真是太好笑了!嘎嘎嘎……”
怪笑声此起彼伏,有时近在耳边,而后却突然飘远,镜华很难判定对方究竟躲在什么位置,他在明对手在暗,先发制人也取不了什么甜头,就索性在那里等它笑完好了,不过,真难听。
“你这次倒是比往年早了很多。”声音笑完以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立刻在镜华心里炸开了锅。
比往年……早?
镜华没来过这地方,或者说他曾经也不屑来,又岂会有早来之说。
“那个地方,他每年都会去一次……”他记得,魂祭殿里那个人曾经这么说过。
所以,它是把他当成夜残了?
能够感觉得到,秘密,越来越靠近了。镜华在暗处并不做声,他倒想听听看它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
“你一来,那些家伙们光闻到味就躲得远远的了,倒是这些新进来的小家伙们不知死活。不过,你下手也狠了点吧,好歹给我留点人,以后在这漫漫长夜也好有个消遣,你说不是?”它向来没脸没皮惯了,见到老熟人已经算很客气的了。
“怎么不说话?啧啧,你什么时候变得般安静了?”
“你不会又想见那个人吧?这么多次的闭门羹你还没吃够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咱们俩都能握手言和,那死人却还这副德行,你何必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他可和你一样,都是不饶人的主!”
“……”
正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个鬼脸突然逼近,镜华屏住的呼吸突然漏了一吸,以为被发现,干脆利落地先下手为强,一刀砍上去,力道绝对用了十足的气力。
哪知却扑了个空,鬼脸如烟般,飘忽渺然,碰到刀口的瞬间化作千万灰飞,随风而逝,却在刀锋陷入墙体后再次凝结成形,出现在镜华眼前,两只如同黑洞般的眼睛,幽深地望进镜华的眼里,带着仿佛吞噬人心的魔力,却在下一瞬飘远。
“你不是……”鬼脸先是很肯定的口吻,只冒出几个字以后,又不是很确定了。
“可这气息,没错啊,这家伙搞什么鬼?”剩下的又像是喃喃自语。
镜华却没工夫理会它说了些什么,一把抽出刀口,刚才全力砍杀却落得扑空下场,那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他也看到了,那鬼脸妖怪和普通的妖怪不一样,光凭一把刀,并不能给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他却不知道这妖物擅长些什么,那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镜华也寻不到丝毫的感情,这才是最可怕的。
但显而易见的是,那妖怪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夜残,就算光线很暗,也不至于连声音也分辨不出来吧。
这一头,魍魉也在困惑着,他们这些妖怪习惯了靠着气息辨别人,所以“夜残”一进入锁妖塔,他们几乎就肯定是他来了,所以才会这番肆无忌惮。
可是,就是刚才那些话,夜残听到早就该撕了它的鬼脸,可是这个人却没有,没有……
突然,魍魉一怔,想到了什么,然后是剧烈的颤抖,轰然大笑,笑声仿佛要把整个锁妖塔震塌,一边笑还一边叫,镜华几乎以为它要疯了。
是啊,魍魉怎么能不疯,已经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过去了,时间太久,久到它居然连眼前那张脸,耳边那道声音都差点忘记了。
真的,刚才那一下子,它居然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
“哈哈,哈哈哈……真的不是夜残,没想到是你!你居然回来了,哎哟,笑死我了……”如果魍魉有眼泪,估计已经笑哭了吧。
回来?这个词,再次在镜华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鬼脸,认得他?不止夜残,他也来过锁妖塔?开……什么玩笑?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什么奔涌着,快要溢出来了呢?
看来这一趟,他来对了,正如魂祭里那人最后不明所以的微笑:“相信我,这一趟,你定会不虚此行。”
过了很久很久,在镜华心脏快要跳停的时候,魍魉终于笑完了。
时隔多年,它甚至也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已经一千多年没有见面的故人了,而且也不知道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是敌是友。
“小洛儿,这么多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
☆、镜华的自白
我叫离洛。
一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仙界了。这一觉似乎睡得太久、太沉,除了浑身发痛的筋骨,记忆也是一片混沌。
恰逢锦帝来看望我,我向他提起此事,他只拍了拍我的肩道,人生一世,不过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