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姚宸之看着眼前这么温馨的情景,嘴角不由高高的翘了起来,不由打趣,“祖母,你一回就抱着无虑不放,都没有过问一下你的孙儿。”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老夫人轻瞥了他一眼,目光又锁在了小家伙们的脸上,“瞧瞧,多可爱啊。”
“祖母,你怎么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老夫人看着姚宸之那张吃醋的酸脸,点点头,道:“我是不能过河拆桥。”
说完,她看向杜雅汐,“丫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祖母全都答应你。”
“祖母,我什么也不缺。”
“不行!你得要点什么,若是不然,我也觉自己过河拆桥。”老夫人坚持。
杜雅汐就笑了,“呵呵!那雅汐就不客气了,雅汐现在还没有想到,以后想到了再告诉祖母,可以吗?”
“可以。”
那边,姚宸之不乐意了,“祖母,那我呢?”
“你什么?”老夫人奇怪的看着他,“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也不是你怀胎十月,你好意思么?”
“呃?”姚宸之被噎,这么一说,他的确是不好意思。
老夫人放无虑放进了被子里,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良久,她抬头看向杜雅汐,已是一脸的严肃,“雅汐,这次的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线索?”
“夜灵检查过了,那些黑衣人是江湖上的杀手,跟以前的黑衣人并不是来自一处。”
沉默,老夫人又问:“听说又是那个黑衣人救了你们?”
闻言,杜雅汐神色一正,点头,“是!”
这人总是在她危险时刻出现,细细想想,他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及时,或者说是这么巧吧?
倒像是有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或是周围有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紫苏,对!就是紫苏。
如此一想,一切就通了。
这人要求自己舍弃姚宸之,然后嫁给她。这一切看似是他对她动了心,可是,杜雅汐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动心呢?
自己和他也就只是几面之缘。
不!他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这样,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和自己并不是只有几面之缘,他是一个熟悉的人呢?
姚宸之一直关注着杜雅汐的神情,见她陷入了沉思中,就问老夫人,“祖母,你可有查出是谁与唐丽容暗下有勾结?”
杜雅汐闻声,倏地抬头看向老夫人。
“这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一直怀疑她与周海玲暗下有来往。”老夫人觉得有些事情,不宜再瞒着。
本也不是什么事儿,可周海玲出现,以及她出现后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不得不把一切箭头指向周海玲。
姚灵芝这条线索,已经弃了。
唐丽容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派出人去调查,也查不出周海芬这些年究竟有怎样的经历?
可就是因为什么也调查不出来,老夫人更觉得这人有问题,她是在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过去。
人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经历呢?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周海玲?”杜雅汐和姚宸之齐声问道。
老夫人颔首,解释:“周海芬就是周海玲,她假冒了她姐姐的名字。”
“顾夫人?”杜雅汐看着老夫人,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祖母,雅汐一直觉得顾夫人对祖母有莫名的敌意,她与祖母可是旧识?”
“是旧识。”
果然是旧识。
怪不得那顾夫人看着祖母的眼神如此怨恨,看来,不仅仅是旧识,这中间还有不愉快的过往。
老夫人看着毫不惊讶的杜雅汐,满脸讶色的姚宸之,就缓缓的将姚家与周海芬过往的爱恨情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她会是如此的固执,当时,孩子的流失根本就是她自己的过失。若善,哦就是宸之他爹,铁口不应纳她为妾,我自是无勉强他,就给了周海芬一大笔银子,放她出府。从此以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老夫人这么一说,杜雅汐就明白周海芬眸底的恨意是怎么来的了。
她看向老夫人,问道:“祖母,既是如此,你为何不跟她把话挑明呢?咱们又没有做亏心事,凭什么要让她这么怨恨,这么误会。”
老夫人摇摇头,语气中颇是无奈的道:“她不会听的。”
周海芬若是能认识自己的错误,那也不会发生当年那样的事情了。
“她这次回到苏城,一定是有备而来的。”杜雅汐的脑海里就掠过朱红花的面容,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朱红花和周海芬怎么会变成了姨甥关系呢?
她换了个身分,说自己来自西部,而顾家也是来自西部,顾怀远又对神秘的西部熟悉,进出无阻。
忽地,杜雅汐恍然大悟的看向老夫人,“祖母,周海玲离开姚家后,一定是去了西部,所以才查不出她的过往。祖母,细想一下,我觉得顾怀远这人也有些可疑,他不可能不知道周海芬和我们姚家的恩怨,那他为何还要与我们姚家合作呢?”
想着,杜雅汐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骤凉。
如果他们是怀着目的而接近姚家的话,那岂不是……
“当时与顾怀远谈合作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娘亲竟是周海玲。丫头,那次假药事件,他曾帮了忙,我让燕子送他出门时,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似乎以为自己是若善的孩子。”
老夫人想起他介绍自己时,说自己十九岁,算算年纪正好与那个孩子年纪相仿,难道周海玲不仅自己化名为周海芬,还找了个孩子来冒冲是姚家的孩子?
十九年了。
如果她真是离开姚家后就嫁人,那么从嫁人生子,最快那孩子也该是十七八岁。对!一定是这样!周海芬误导了顾怀远,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报仇。
老夫人想通了一切,倏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无耻!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那顾怀远定也是信了的,要不然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信了什么?”姚宸之问道。
老夫人攥紧了拳头,心中排山倒海的怒气汹涌而来,“顾怀远以为自己是你的兄弟,哼——这个周海芬,我定是轻饶不了她。”
杜雅汐和姚宸之忧心忡忡的相视一眼,然后,劝道:“祖母,你不能动气。你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而伤了自己的身体。”
“哼——”冷哼一声,老夫人就重新坐了下来。
双手不禁互搓,面露忧色。
这事她总不能冒冒然的去跟顾怀远说,你不是我们姚家的子孙,你被周海芬利用了。别说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就怕她说了,顾怀远也不会相信。
“祖母,你别急!这件事咱们再彻查一下,不能正面指破,咱们可以旁敲侧击。等无忧和无虑满月时,我们设宴请客,届时请顾怀远和周海芬前去,我一定有办法让周海芬自己露出马脚,我相信,顾怀远一定会亲自找到真相。”
杜雅汐也算是略了解顾怀远的性子,他如果窥得疑点,他一定不会装糊涂。只要他去寻真相,自己顺着这一点,就可以轻易的知道真相。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好吧。这事就先这样,我会让人彻查。我把夜风留下来和夜灵一起保护你们,也不知对方还会不会再来一次。你们凡事都小心一点,等雅汐满月时,先回一趟苏城吧。”
“好!”
老夫人就站了起来,“你们先休息吧,我去药园看看。”
“路滑,祖母小心一点。”
“嗯,我带了豆蔻和连翘过来,不会有事的。”老夫人出了房门,唤了丽婶,让她陪着一起去药园。
“丽娘,你要替我护好他们。”路上,老夫人交待。
丽婶点头,“老夫人放心!丽娘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丽娘会用生命来保护他们。”
顿步,老夫人扭头看着她,一脸严肃的道:“我不要你用生命来保护他们,我要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这次,我带了夜风及他下面的暗卫过来,你找个时间,让夜风和夜灵分一下工,吃了这么一次亏,以后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老夫人。我会与他们商量,重新布哨,保证万无一失。”
老夫人颔首,“好!我相信你。”
……
“少爷,现在环山村的里里外外,姚家都布了暗哨,咱们的人再无法潜进环山村了。”顾局进了书房,向顾怀远回禀环山村的情况。
握着书卷的手不由收紧,顾怀远目不离书的问道:“她的情况如何?”
顾局隐下心中的不满,如实回禀:“听说是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天苏夫人和姚老夫人都赶去看望了,姚宸之的蛊毒已解。”
“退下吧。”
“少爷。”顾局抬头担忧的看向顾怀远,嘴唇翕翕,却被顾怀远冷声斥离,“退下——”
“是,少爷。”顾局深深的看了顾怀远一眼,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砰砰砰——
书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物件落地声,房门口,顾局站着不动,听着里面的声响,双手紧攥成拳。
少爷怎么会这么傻呢?
如果真的放不下杜雅汐,他为何还要救姚宸之呢?
为了一个杜雅汐,他这样与夫人闹了几次,他这样被主上怀疑,他真的值得吗?
书房时,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顾怀远如困兽般的低吼,“为什么?为什么?他有什么好啊?”
只要一想到杜雅汐为姚宸之生下一对儿女,他就妒忌得发狂。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会,绝不会。”一把将书桌的东西挥落在地,顾怀远用力的捶了几下桌面,“治好了他又如何?我定不会让你们一起,我要让姚宸之眼睁睁的失去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我。我要让他痛不欲生,我还经历的苦和痛,我要让他也尝尝。”
顾怀远突然停止了发狂的举动,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对!他要让姚宸之生不如死。
他们现在越是恩爱,以后分别时,就只会越是痛若,而姚宸之痛苦,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好!他就给他们机会卿卿我我,将来妻离子散,姚宸之一定会连死的心都有了,这样根本他就可以不费吹毛之力就将姚宸之打入地狱,永不超身。
“哈哈哈!”顾怀远仰头大笑,愤愤的低吼:“姚宸之你就等着心碎而死吧。”
叩叩叩,房门骤响。
顾怀远冷冷的问道:“何事?”
“少爷……”顾局欲言又止,顾怀远不悦的喝道:“滚——没事别来烦我。”
“这么大的脾气?可真是好样的。”冷如鬼魅的声音响起,顾怀远浑身一震,连忙单膝下跪,拱手行礼,“不知主上驾到,请主上恕罪。”
鬼面人扫看了一派狼籍的书房一眼,“到底是气血方刚的男人,你如此沉不住气,我倒开始自己的眼光了。”
心,陡然一震。
顾怀远连忙应道:“请主上责罚。”
“罚?”鬼面人冷冷一笑,“我的罚,你受得起吗?”
顾怀远的俯首,头抵地面,寒意骤身。
片刻,鬼面人冷冷的声音又在顾怀远的头顶响起,“你立刻赶往西部,我要销魂膏,越多越好。”
“是,主上。”
“起来吧。”
“谢主上。”
顾怀远起身,面前已是空无一人,鬼面人如鬼魅般出现,又如鬼魅般消失。
“顾局。”
嘎吱——房门推开,顾局进屋,扫看一眼并无鬼面人的身影,就知鬼面人已离开。想到鬼面人出神入化的武功,顾局心有余悸。
“少爷。”
顾怀远摆手,“什么也别说了,收拾东西,咱们即刻赶往西部。”
“是,少爷。”
顾局退下,顾怀远坐到了书桌前的八仙椅上,敛目沉思。
主上要销魂膏做什么?
没过多久,顾局回禀,东西已收拾,可即时出发。
顾怀远站了起来,“走吧。”走到房门口,他又返回书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想了一下,就带着身上离开。
环山村,杜家。
杜雅兰读完了书就跑到杜雅汐的房间,端了凳子坐在床前,目不转睛看着无忧和无虑,而这两个小家伙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也对她很好奇。
“我是你们的四姨,你们可不能忘记了。”杜雅兰反手指着自己,向无忧和无虑介绍自己。
放下手中的账本,杜雅汐笑道:“他们还这么小,你会不会太着急了?”
“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我天天对他们介绍一下自己,他们一定会记住的。以后,他们会说话时,一定是第一个就喊四姨。”
杜雅兰说着就开心的知了起来。
“四妹,他们第一个要喊的得是‘娘亲’才对啊。”姚宸之纠正。
“为什么?”杜雅兰不解的看着他。
姚宸之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他们是你二姐辛辛苦苦的生下来的,当然得第一个就喊‘娘亲’啊。”
杜雅兰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觉得姚宸之说得有道理,“那行吧!第二个再喊四姨,我也可以接受。”
“第二个也不行。”
杜雅汐听着姚宸之的话,就瞪了他一眼,道:“有你这样的吗?干嘛总是扫了雅兰的兴致?雅兰孩子气,你也随着一起,这样你会不会太幼稚了?”
“我幼稚?”
“就是你。”
“你怎么不说四妹?”姚宸之指着杜雅兰,话说完,他才猛的停口,尴尬的挠挠头,不说话了。
他这是怎么了?
雅兰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啊,当然可以孩子气。反观自己,七尺男儿,已为人父,自然是不能孩子气的。
瞧着他尴尬的模样,杜雅汐就放过他,看向杜雅兰,问道:“你和那李子杰可和好了?在学堂还有没有欺负人家?”
“二姐,人家哪有欺负他?他不欺负我和三哥,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杜雅兰夸张的双手合十,拜了拜。
知妹莫若姐,杜雅汐怎么可能相信杜雅兰会被人欺负,“他能欺负到你?你不把他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就阿弥陀佛了。”
“二姐,你怎么胳膊往外拐呢?”
“我只是提醒你,别总是欺负人家,他并不是真的坏。”
“他都那么说你和大哥哥了,他还不坏?”
“他只是误听人言,后来,不是也上门道歉了吗?难道,你要抓着这点就判人死罪吗?”
“我……”
杜雅兰正欲反驳,丽婶就拿着两双鞋子走了进来,“雅兰小姐,这是你要做的鞋子,我已经做好了,你拿回房去吧。”
杜雅汐看着那一双男式鞋,一双女式鞋,一看就不是她和姚宸之的尺码,也不是杜氏夫妇的尺码,更不是杜瑞兆的尺码。
那男式的布鞋是黑棉布面的,面上什么图形也没有绣。那双女式鞋面上倒是绣了东西,待丽婶走近,杜雅汐就看见那女式鞋面上绣着福字。
“这鞋是?”
杜雅兰跳下凳子,伸手取过鞋子,一手提一双,快速的就往外走,“二姐,我先回房去了。”
这么奇怪?
平时,她赖在这里看无忧和无虑,那可得邰氏三催四请,若是不然,她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回房的。
“丽婶,这是怎么回事?”
丽婶就笑眯眯的解释,“我也不知道啊,雅兰小姐拿了尺码,让我帮忙做两双鞋子,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杜雅汐轻‘哦’了一声。
“要不要我明天偷偷去看看?看她送鞋给谁?”丽婶问道。
“不用。”
“好。”
“反正也不是